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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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儿”们说:当什么“托儿”也不要当“战托儿”。“饭托儿”能吃一顿,“婚托儿”能谈情说爱,“战托儿”则遭遇生死劫。曹军内部,将士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既是做诱饵,那就不是主要战场,不会立什么大功的;有人说,既是诱兵,兵力不会有多少,可是引诱的却是袁军主力,这可真是老鼠和猫做游戏———玩命啊!

曹操愁坏了,第一,“战托儿”不好选,第二,选出来的不一定愿意干,强扭的瓜不甜,派一个不情愿的人去,执行力不强,容易产生“内耗”。就在曹操愁眉不展的时候,于禁站了出来,大声说:“泰山于禁愿意领兵前往延津!”“太祖征袁绍,绍兵盛,禁愿为先登”,“愿”是“自愿”的意思,说明于禁是主动请缨,勇气可嘉。当时,于禁可能还写了血书,曹操“壮之”,于是就精选了二千步骑,交给于禁。

袁绍渡过黄河,进攻延津,因为他听说曹军要从这里渡河。黄河,中华民族的摇篮。可是,在这个摇篮里,中华儿女又开辟了多少战场呢!袁绍派军猛攻,竟然拿不下于禁坚守的延津。曹操也唯恐“战托儿”被消灭,急忙派乐进带领3000人支援于禁。按道理说,力量加强了,应该继续固守。可是,这时,于禁显出了卓越的一面,他判断延津绝对守不住,鉴于袁绍亲率主力前来,行动一定缓慢,决定主动攻击。于是,在于禁的规划下,5000步骑以最快的速度,偷偷地绕过了袁绍的主力,接连攻打延津北岸向西的袁绍军三十几座营区,展开火攻,斩杀并俘虏了数千袁军,擒获何茂、王摩等二十几员袁将,使袁绍还没有出师就遭到了沉重打击,袁军为了对付于禁的游击战,被迫重新整编,影响了进军的速度。

“战托儿”不再是“托儿”,成了改变战争走向的主角。于禁这次出击,狠狠打击了袁军的士气,让曹军看到了袁绍原来只是一只纸老虎,士气马上上来了,为后来的官渡会战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白马,关羽在张辽的配合下,一战斩颜良,威震天下。可是,如果没有于禁苦守延津,吸引袁军主力,关羽能有机会冲到颜良马前吗?《三国演义》大肆渲染关羽白马斩颜良的神猛,对于禁在延津的表现只字未提,是担心于禁有勇有谋的表现盖过关羽,这对文学创作来说是合理的,但是对于历史,却是一种严重误读。

“听”完于禁的“战斗在延津”的巡回演讲,王朗笑呵呵地对曹操说:“我看人还行吧!”曹操点点头,他佩服王老的识人之明,便不厌其烦地给于禁升官。官渡之战,于禁就已经是裨将军。裨将军虽然是最低一级将军名号。但是于禁却由此实现了人生的一大飞跃,他不再是一个“兵”,而是“王侯将相”中的“将”了。何况,裨将军通常都有权参与军中帐议,是主帅的重要幕僚,于禁渗透进了决策层,不再是单纯的执行层。以泰山脚下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为起点,从192年曹萌芽时期的原始股起步,于禁成了曹魏集团中的一只绩优股。

在率七军增援樊城前,于禁已是正七命左将军,距离八命四征将军只有一步之遥。于禁带领七军南下,威风凛凛,浩浩荡荡。在为于禁召开欢送会时,有人和于禁说:“于将军,等你从樊城回来,你就会提拔成征东将军了,到时你得请一顿啊!”马上有人不愿意了:“谁说是征东?我看是征南!”征东或征南将军,下一步再提拔就是骠骑将军和大将军了。看来当初王朗推荐于禁时说他“才任大将军”,也并非完全的炒作。

可是,谁也想不到,于禁出事了,出大事了!

二 水淹七军

“不是战斗”的战斗———

219年秋七月,刘备称汉中王,授关羽假节钺,关羽攻樊城。樊城,被魏国称为“国之巨防”,处于南阳盆地的枢纽位置。由南阳盆地,可以北出中原,可以西入关中,樊城实已超出了局部地域性而具有全局性的意义。

曹操得知关羽进攻樊城,脸一下子涂上了蜡,干黄干黄的。他曾经领导过关羽,太清楚他的“万人敌”能力了,他还清楚关羽带了三万多人,他更清楚镇守樊城的曹仁手下只有几千人马。

“自徐淮而北则春夏常旱,至六七月之交,愁霖雨不止,物始霉焉”(明代谢在杭《五杂炬·天部》),是为梅雨。梅雨霏霏里,樊城岌岌可危。樊城亟须救援,派谁去呢?当时,徐晃、张郃在汉中,张辽、乐进在合肥,“五子良将”中只有于禁可独当此任。

曹操紧紧握着于禁的手,诚恳地说:“我把七个军团,三万人,都交给你了!”于禁顿时感觉曹魏的半边天是他撑着。于禁出发了———于禁PK关羽,一场事关魏蜀力量对比的强强对话,一触即发。三国军民,睁大眼睛,翘首以待,等待一场龙虎斗。或许,有人猜到了结局,但是谁也猜不到过程。这场魏蜀两大高手的樊城论剑,竟然成了一次“不是战斗”的战斗。说它“不是战斗”,是因为于禁根本没有抵抗就投降了,但是它确实是一场战斗,一场和和气气但窝窝囊囊的和平战斗。

《三国演义》当然不会错过这场关羽为主角之一的大戏。《三国演义》

第七十四回“庞令明抬榇决死战,关云长放水淹七军”,对于禁猛扔臭鸡蛋,在三招之内就把历史上的于禁糟蹋得一文不值。

第一招:乾坤挪移。《三国志·庞德传》记载:“侯音、卫开等以宛叛,德将所领与曹仁共攻拔宛,斩音、开,遂南屯樊,讨关羽。……仁使德屯樊北十里”,很明显,当时庞德不在“七军”之内,他本来就驻扎在樊城,后来奉曹仁之命到樊城以北十里驻扎,罗贯中把庞德从樊城挪移到许昌,让他主动请缨和于禁一起出征。还煞有介事地说曹操不信任庞德,庞德“免冠顿首,流血满面”地向曹操表忠,又抬着棺材出征,以示忠勇。其实,曹操当时选的是将,不是演员。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曹操如果怀疑庞德,就绝对不会相信庞德的“表演”。罗贯中把庞德挪移到于禁身边,让于禁主动投降,让庞德宁死不屈。在庞德面前,软骨头的于禁更让人鄙视。其实当时庞德在曹仁麾下,很可能和于禁连面也没见过。

第二招:移花接木。关羽“刮骨疗毒”是段家喻户晓的佳话,其实是在鼓励十三点医生对二百五患者的违规操作。《三国演义》里,那个给华佗带来工作额的射箭人是庞德。《三国志》上仅仅是说:“羽(关羽)尝为流矢所中”,“流矢”,就是乱箭,不知道是谁射的,当然不能说是庞德射的。《三国演义》移花接木,把那个射伤关羽的无名英雄,说成庞德,并且还特意强调,庞德射中了关羽后,于禁担心庞德的功劳会超过自己,急忙鸣金收兵。这样一来,大家都以为,要不是于禁得“红眼病”,关羽就在庞德手里就义了。

第三招:贪天之功。罗贯中笔下,关羽首先是气象预报专家,预知汉水暴溢,然后关羽还是一个特牛的水利工程师,命人在几天内截流,修建水利工程,等到洪水来时泄洪,于是就有了“关云长放水淹七军”。那时的铁都造了刀枪,没有重型设备,关工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一工程。各种史料都表明一点:是上天和于禁七军过不去,汉水暴溢,致使七军丧失战斗力。《华阳国志》记载:“魏王遣左将军于禁督七军三万人救樊,汉水暴长,皆为羽所获”;《三国志·孙权传》记载:“会汉水暴起,羽以舟兵尽虏禁等步骑三万送江陵”;《三国志于禁传》记载:“秋,大霖雨,汉水溢,平地水数丈,禁等七军皆没”;《三国志武帝纪》记载:“八月,汉水溢,灌禁军,军没,羽获禁”;《晋书·宣帝纪》记载:“及蜀将羽围曹仁于樊,于禁等七军皆没”。就连《三国志·关羽传》也这样写:“秋,大霖雨,汉水泛溢,禁所督七军皆没”。罗贯中把老天的功劳转给关羽,既捧了关羽,又给了于禁一棒子:就凭你,也想和关公过招!

按常理,于禁的三万步骑足以解樊城围,因为关羽兵多不过三万。何况,关羽军队接连征战,已成疲弊之师,于禁七军却一直在养精蓄锐。可是,本来是于禁铆足了劲,想和关羽大战一场,老天爷非要插一杠子。这一杠子下来,直接把于禁砸倒了。这一杠子,把曹魏政权也狠狠地砸了一下子。

清点着于禁的三万步骑,关羽手拂美髯,脸上满是笑意。解决了外围障碍,关羽以铁桶阵围住了樊城。城里,曹仁惊慌失措,打算弃城逃跑。以法纪严整著称的于禁一直是曹魏诸将的偶像。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偶像毁灭的力量是无限的。于禁都降了,大家也都降吧!很快,荆州刺史胡修、南乡太守傅方也投降关羽。十几天后,魏讽看准这个时机谋反。在于禁臭名远扬的同时,关羽却“威镇华夏”。曹操曾经考虑迁都避其锋芒,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于禁投降,把七军作为大礼送给关羽,直接导致于禁的替补徐晃增援樊城时无兵可遣,只好临时抓了一些壮丁凑数,根本不敢和关羽直接交锋。这场“不是战斗”的战斗,使得曹仁最终放弃樊城,东吴占有了荆州,曹魏彻底失去了对东吴的攻势地位,被迫和孙权讲和,此后几十年里,双方处于相持阶段。

曹魏那边的人都在骂:于禁这个混蛋,千古罪人啊!

是“水淹七军”又不是“于禁淹七军”,骂于禁这个混蛋玩意儿干什么呢?

曹哥很生气,后果不严重———

罗贯中笔下,关羽是三国超级巨无霸,并且这个巨无霸还精通修辞。罗贯中杜撰了一个叫“罾(鱼网)口川”,让于禁和庞德在这里扎营,然后让关羽说:“鱼入罾口,岂能久乎?”于禁是“鱼”,庞德是“螃”,二人自投“罾口川”,自绝于关羽张开的大网里。后人倒不像罗贯中一样认为于禁败在自己的名字上,而是说于禁不识地利,不知天时,在雨季把军营安在低洼处。总而言之,于禁是笨蛋一个。

于禁总戎三十年,身经百战,不知道察天时,问地利,打仗不带地图?于禁不知道雨季在低洼处屯兵危险?于禁要救樊城,必须要靠近樊城,而樊城恰恰是建在低洼处。当时城墙被淹没,只剩几块木板的高度了,关羽当时是乘着船攻打樊城的。好端端的一座城,成了水城威尼斯,不开发旅游,却让别人坐船来攻打,还围了数重,这可算是三国战场的奇观了。庞德屯兵在樊城北十里处,洪水到来,也被关羽率船攻打,最后想乘着小船逃到城内,可惜洪水太大,船翻了,弓矢落在了水里,被关羽像捕鱼一样把他逮着了。坐船才能回城,可见洪水之大,也可见城的地势之低。所以,不能因为于禁把兵安在低洼处就说他是兵法低能儿,相反,“明知洼有水,偏向洼里行”,这恰恰是于禁严守曹操命令的表现。于禁七军乃是主力,其屯兵之处首先要考虑的是扼守关羽登陆攻樊必经之所,正掠其锋,而不能把躲避洪水放在第一位。把七军驻扎在喜马拉雅山上安全,可是那样能还是解围之师吗?况且,七军屯处还是依傍“相对高地”的,不然于禁何以“登高避水”?

这时,又有一个问题出来了:莫非洪水也是关羽的粉丝,只淹于禁不淹关羽?当时关羽处于攻方,地势由着他选,地利就被他得了。曹仁守城,不可能因为城外或许有座小山可以躲水,就弃城往山上搬家吧,那样还不如直接弃城北还。于禁带着七军,风尘仆仆赶来,好地方都被关羽占了,他不可能去找裁判要求交换场地吧。很多时候,最大的问题不是选择什么,而是能否选择。

这时,又有人说:人家关羽有船,于禁你不知道提前准备好船?众所周知,刘备是靠赤壁之战的水军发家,曹操是靠三十万青州军发家。刘备常年活跃在南方,重视水军建设,曹操始终未能在南方站住脚,水军建设几乎为零。你不可能要求内陆国家阿富汗发展航空母舰吧?当时于禁带去的是步骑三万,步兵和骑兵丢下战马辎重粮草,十几个人分成一组,都扛着船,浩浩荡荡南征,这靠谱吗?于禁前去解围,没有根据地,更不能临时造船了。何况,暴雨没打招呼就来了,于禁不是《三国演义》里被妖化后的诸葛亮,不能预知天文,“汉水暴溢”(“暴”有“突然”的意思),确实难以防备。在气象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我们能保证避免所有的洪灾吗?《三国演义》

第七十四回,于禁笨到连部将何成还不如的地步,何成说关羽在预备战筏,如果江水泛滥,魏军就危险了,建议“宜早为计”。可是,何计可为?那时唯一的“计”,就是撤离战区,离开洪水,也离开樊城,可是那就是临阵脱逃了。再说,即使是今天防汛抗旱指挥部的专家,能知道汉水哪一天会“暴溢”?

虽然兵法上说多算胜于少算,算算自己占据的有利条件多才可以出战,可是,如果真的这样算,中国工农红军也不用长征,直接被蒋介石收编算了!于禁不是不算,而是没有多少筹码可算的。打仗要尽量避免冒险,可没有一定冒险性的战役又有多少?打仗若必求十拿九稳,用林彪的话说那叫打“老爷仗”。诸葛亮就是只愿意打“老爷仗”,弃魏延的“子午谷奇谋”而不用,才“出师未捷身先死”。

七军被淹,绝对不是因为于禁是傻瓜蛋,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倒霉蛋。很大程度上,仿佛是因为于禁的带头大哥曹操运交华盖,于禁跟着倒霉。司马懿和蒋济分析得有理:“于禁等为水所没,非战攻之失”。因此,曹哥虽然很生气,但是后果也不严重,并没有拿于禁的家人出气。因此,水淹七军,于禁并不需要承担责任,魏国也没打算追究他的责任。

可是,219年秋天的那场大雨中,面对着滔滔洪水,看着关羽的水军洪水一般地涌来,于禁却只想着对一个人承担责任。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三 性格归因

不要迷恋英雄———

于禁投降的消息传到许昌,所有的人都呆了,一个个的问号,挤在每个人的嘴边:投降的人怎么是他?他怎么会投降?官渡之战的战斗英雄怎么成了叛徒?他以治军严整著称,又怎么甘做降将?他可是号称最坚毅最稳重的泰山石,怎么大雨一泡,变成了豆腐渣?曹操遥望樊城,叹息半天,最后说:我考察了于禁一辈子,哪里想得到面临危难,他却不如从马超那里投降过来的庞德呢!

从兖州起兵时,于禁就跟定了曹哥,三十年了,出生入死,并肩战斗,一直是曹哥最信任的人,可是,最关键的时候,他怎么就背叛了呢?曹哥把脑袋拍出茧子来,终于不情愿地承认自己是被于禁小弟忽悠了。曹操是三国第一大忽悠,他能拿“奉天子以令不臣”来忽悠天下,却被于禁忽悠了。于禁太牛了,把中国历史上第一大奸雄忽悠了!

很多人迷恋英雄,不习惯神话破灭时心里的空虚感,就为于禁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说于禁膝下有黄金,于禁在关羽面前一跪,是英雄的隐忍。有人说于禁投降关羽是曲线救魏,于禁带领三万降卒,“吃死”了关羽。自从接收了于禁的三万降卒,关羽父子的噩梦就开始了。

关羽捋着三国第一美髯,手里拿着一本《春秋》,志得意满地检阅于禁的三万降卒,却听到队列里响起了“咕咕”的声音。放屁?关羽侧着耳朵倾听,不是放屁,是降卒们肚子饿了。三国时候,军粮问题向来是第一问题,失军粮者失天下,官渡之战,曹操烧了袁绍的军粮,袁绍也就彻底玩完了。关羽没料到于禁会把七军一下子送给自己,因此也没准备好七军的粮食。关羽急忙叫人给降卒端饭来,自己哼着小曲回去读《春秋》了。可是,他刚把屁股放在榻上,没等翻开《春秋》,烧饭的就来找他,还要申请点大米,关羽说:“不是刚吃过饭吗?”烧饭的没好气地回答:“北方人饭量太大了!”于禁的七军都是北方人,北方人饭量比南方人大,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关羽皱着眉,看着手里的《春秋》不说话,仿佛《春秋》里有大米。

《春秋》里没大米,附近的湘关有米,但那是孙权的地盘。按道理说,孙刘当时联盟,关羽完全可以争取东吴的国际援助,可是,关爷是愿意求人的主儿吗?关爷把自己当成了孙权的大爷,招呼也不打,直接派军队到湘关抢米。张飞强抢夏侯渊的侄女夏侯罗莉为妻,流氓又霸道;关爷强抢盟军粮食,视盟军若空气,弱智又霸道。这件事影响无疑更加恶劣。张飞和关羽的粉丝们一般是不会提这两件事的。

孙权当时得到曹操承诺:你要是和我一伙儿,我就和你划江而治。孙权正愁找不到借口和刘备翻脸,听说关羽去湘关抢米,大喜过望,但是还得装出被欺负的窝囊样发表声明:“关羽破坏了吴蜀两国人民之间的深厚友谊,关羽的行为,是对吴国人民感情的公然挑衅,我们对此表示极大遗憾,进行强烈谴责,并保留进一步采取军事行动的可能。”他说这话的时候,吕蒙已经白衣渡江,夺取荆州。然后,关羽“败走麦城”的悲情大戏上演了。

于是,有人就说:要是没有于禁的投降,关羽能去湘关取米吗?关羽不去湘关取米,吕蒙能占领荆州吗?吕蒙不占领荆州,关羽能败走麦城吗?于是,他们就得出一个结论:于禁一贯忠诚,不怕牺牲,他投降关羽,是让七军的饭碗压关羽,逼他去湘关抢米,从而让东吴攻打关羽。这就是于禁的“曲线救魏”论。可是,于禁要想“曲线救魏”,必须要事先和关羽约定好,让他抢粮而不是借粮,还要和孙权商量好,让东吴攻打荆州,并且于禁还得保证吕蒙肯定能占领荆州。这几条,于禁能完成任何一条,三国就能统一在他手里了,那时曹操、刘备、孙权三人都得叫他大哥。

“曲线救魏”论者说,于禁在官渡之战以2000人拒袁绍大军,也曾带十几人到朱灵军内解除他的军权,这可都是以身犯险的事儿呀!要是于将军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曹操能派他带领七军去樊城吗?

曹操也犯了一个世俗的毛病:迷恋英雄。于禁是魏国特等战斗英雄不假,可是,英雄就一定是金刚葫芦娃百毒不侵?在中国,除了孙悟空,所有的英雄也都是爷娘生养的,都有一颗肉做的心。不能因为谁小时候捡到五元钱交给老师,就说他长大后做官必定是黑脸包公。早年的于禁,可能是个英雄。可是,三十多年,沧海桑田,岁月的风雨侵蚀了那颗曾经坚如泰山石的英雄心。倥偬一生,满眼血腥,当知天命之年到来的时候,于禁也许懂得了活着才是更重要的。所以,当关羽的水军在船上对他搭起弓箭,引而不发时,泰山轰然坍塌,活下去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不要相信永恒,永恒只是一个想法;不要迷恋英雄,英雄只是暂未风化的石头。何况,也许英雄本来就只是一个传说。谁能保证满身光环的英雄,他的内心世界就一定比路人甲或路人乙伟大?2005年2月17日晚,中央电视台2004“感动中国”年度人物颁奖晚会上,来自山东枣庄的田世国,因为“捐肾救母”的事迹和刘翔、徐本禹、袁隆平、任长霞等一并荣膺2004“感动中国”十大人物。可是,很快他就被爆玩弄情妇,刀伤前妻,担保诈骗,斗殴被拘,散发女友裸照。这就是捐肾救母感动人物的另一面。于禁早年赤手空拳出来混,发誓要混出个人样来,最起码别回去做泰山挑夫呀!那时,他除了命什么都没有,只好用命换取功名,官渡之战时以两千人拒袁绍大军,难道没有可能是他拿生命来赌明天?樊城之战,他已经是左将军,功名,地位,威望,什么都有了。可是,一场大雨,把他推到关羽水军的弓箭面前,那时,他就用气节来换生命了。于禁也许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只是名利场里的芸芸众生。

不要以为英雄就不会糟践自己。投降就是投降了,活命第一是大家都能理解的选择,蝼蚁尚且偷生,况于禁乎!可是,当一个人把活着作为第一选择时,他是不是舍弃了很多比活着更有意义的东西呢?

英雄只是传说———

一些人又提出了“保全士兵”论,来捍卫于禁的英雄形象。“保全士兵”论者说,于禁看着与自己生死与共的三万弟兄在洪水里挣扎,心生恻隐,扑通一下,跪在关羽面前,痛哭流涕地说:“关爷,求求你让他们上船吧,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保全士兵”论的市场还不小。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煮酒品三国》(沈忱著)说:“于禁却在三万将士性命的重压之下,唯有一降。”北京出版社出版的《正品三国》(安振民著)说:“与其说他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投降,不如说是为了保存自己士兵的性命而决定全军投降的,于禁的投降是无奈之举。”“煮酒品”也罢,“正品”也罢,在于禁投降这件事情上,都“品”了历史,没“品”人性。

于禁其实是踩着士卒的尸体爬到左将军的位置上的,正是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人,不怕没本事,就怕没特点,有了特点就有了本事。曹营五子良将,各有特点,张辽以神勇著称,张郃以巧变为称,乐进以骁果显名,徐晃以治军见长,于禁则以“执法必严”而深得曹操信任。

汉献帝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曹操收编了张绣军队,也把张绣的婶母收编到了自己床上。张绣心里窝囊,嘟囔了几句,曹操居然想杀掉他,结果张绣先发制人,乘夜发动兵变。曹军猝遭肘腋之变,顿时大乱,曹操在众将士的拼命掩护下狼狈逃窜,损兵折将,曹操的儿子曹昂和侄子曹安民、大将典韦战死。曹操这次泡妞,代价挺高。这就是著名的宛之战。张绣明白,现在不把曹操弄死,以后曹操就会把他弄死,所以张绣全力追击曹操。曹军溃散,兵败如山倒,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几乎所有的部队都乱了编制,各条道路上,都挤满了曹操的逃兵。

可是,于禁的兵不敢逃跑,他们规规矩矩地保持队形,边战便退。一个愣头青瞅着于禁不注意,拔腿就向路边庄稼地里跑去,于禁搭弓射箭,那个愣头青倒在了路边,倒下后,愣头青委屈地说:“撒泡尿还不行吗?”然后,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在阴间报到后,他和阎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能撒泡尿吗?”于禁督领着自己手下的数百人,边战便退,等到敌人追得慢了,他慢慢地整好队形,雄赳赳气昂昂地找曹操邀功去了。

《三国志·于禁传》记载了当时的情景:“(于)禁独勒所将数百人,且战且引,虽有死伤不相离。”“勒”的基本意思是“套在牲畜上带帽子的笼头”,“悬崖勒马”的“勒”,就是指用马笼头控制马。当时士卒们一门心思逃命,谁还顾得上“战”?可是,于禁手下的士兵却是“且战且引(退)”,是于禁的士兵都是泰山石敢当再世,不知道生命的宝贵吗?否也!是于禁把他们“勒”住了。

张绣和曹操的战斗,说到底,一个是火气过大,一个是荷尔蒙分泌过剩,是军阀之间的死掐,谁也不是正义的,谁胜谁负,战死的都是战士。当时曹操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了,士兵们不跑干什么?那时的士兵,当兵大都只为吃军粮,都是一些职业军人,当时张绣在后面把大家伙儿往死里赶,士兵们四散逃命是可以理解的。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没有感情还有交情呢,反正是败了,谁能跑得了就跑吧。可是,于禁却拿出了军令,对天天吃一锅饭的弟兄,于禁说翻脸就翻脸。好小子,逃跑?斩立决,杀无赦!在那个集体溃败的情形下,“(于)禁独勒所将数百人”,只有靠杀戮才能“勒”。其实,于禁的终极目标并非捍卫军纪,而是要用战友的鲜血把自己染成赤胆忠心的形象。

别说于禁执法严明。那一夜,曹操沉浸在张家婶婶的温柔里,没料想张家侄子偷袭过来,曹操提上裤子,在典韦的掩护下,“轻骑引去”(《三国志·典韦传》)。留下儿子和侄子、身边大将的尸体,曹操一骑绝尘而去,要说逃兵,曹操是第一人。于禁真要是执法严明,那他就应该先把曹操砍了。可能于禁只有捧曹操的义务,没有杀曹操的权力,可是既然军纪废弛,那就不能只对弱者课以军纪。吃柿子专拣软的捏,算个什么东西呢?都是和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呀,你就舍得让他们以身赴死?于禁双手沾满弟兄们的鲜血,吆喝着数百个提心吊胆的弟兄:“跟上,跟上,精神一点,快见到曹公了!”

说曹操,曹操到。曹操就在前面,于禁整理一下军纪,命令鼓手使劲敲鼓。士兵们吓坏了,胆战心惊地问:“我们要打回去送死?”于禁摆摆手,不耐烦地说:“你懂个屁!”鸣金收兵,击鼓进军,是古代战争礼仪。于禁当时“且战且引”,“引”在这里就是“退”的意思。读《三国志》,读到此处,很少有人能明白于禁退兵为什么还要鸣鼓?

曹操当时正在为曹昂默哀,听到外面鼓声震天动地想起来,出去一看,是于禁带领着整齐的队伍大踏步走来。曹操精神为之一振。退兵却要击鼓,原来于禁是在向曹操邀功请赏,一路上踏着弟兄们的鲜血前进,原来就是为了能在曹操面前击鼓,亮出自己,秀出自我,这才是于禁的初衷。当时于禁是一个下级军官,和士兵们感情还深一点,尚且如此对待士卒,后来他官至左将军,对士卒的那最后一点怜恤也就没了,有可能会为了士卒们的生命,毁掉自己的一切,而去投降关羽吗?

宛之战,曹操提起笔,要起草委任状,他想:不提拔于禁这样的英雄,以后谁还会给我卖命?曹操的话就是最高指示,曹操说于禁是英雄,曹魏一方就纷纷传说于禁是一个大英雄。就在曹操打算火线提拔于禁的时候,有人闯进营帐,气呼呼地说:“于禁这小子欺负人,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是谁让你们裸奔———

来告于禁黑状的人,是青州军的人。曹操白了来人一眼,不满地说:“又闯祸了?”

早先曹操收降的黄巾军余众,是曹操早期的家底,由心腹夏侯惇率领。青州军由流氓无产者组成,是一支野性难驯之师。在击破徐州陶谦的战斗中,青州军所过之处,严格贯彻“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不否认这是得到指使最起码是默许的,但青州兵在这一战中充分表现了盗贼本性,也直接地给曹操的声誉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失。可是,青州军是曹操征陶谦、讨吕布、伐袁术、打张绣的本钱,曹操也只能迁就他们,一向对其采取宽松管理。人微力薄的泰山兵敢动人多势众的青州兵,曹操暗暗佩服于禁的勇气,就问告状人:“怎么了?”

在告状人的讲述里,曹操还原了当时的情景:于禁率领泰山兵“击鼓退兵”,遇上了十几个浑身是伤的人在裸奔,于禁也难以免俗地八卦一下,问他们:“是谁让你们裸奔?”裸奔的人要哭出来了:“有人抢了我们的衣服!”于禁笑了:“呵呵,你们也太搞笑了吧,连身上的衣服也保不住!”裸奔的人放声痛哭:“他们是青州军啊!”于禁不笑了,他想了想,愤怒起来,义正词严地说:“青州兵和我们同属曹公,他们怎么做贼呢!”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率领泰山军打了过去,青州打不过泰山,于禁恶狠狠地列数他们的累累罪行。听着告状者的讲述,曹操一言不发。一方面,他希望有人能惩戒青州军,因为他自己下不了手;另一方面,他对于禁多少有点不满,你一个泰山军的校尉,管得着青州军的事吗?再说,青州军抢衣服,也能省一些军服的开支嘛!

曹操坐在那里,等着于禁来为自己辩解。可是,半天了,于禁才来。曹操心里有气,质问他:“你怎么才来?”于禁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还说自己是一个工作狂,公而忘私,刚才忙着修防御工事,没及时来向曹操汇报,还说他相信曹操是英明的,不会冤枉好人。于禁既表扬了自己,又表扬了曹操,双管齐下地忽悠曹操。曹操也难以免俗地喜欢听好话,他高兴地对于禁说:“淯水之难,吾其急也,将军在乱能整,讨暴坚垒,有不可动之节,虽古名将,何以加之!”“虽古名将,何以加之”,来而不往非礼也,曹操又狠狠地拍于禁的马屁。

“青州军”事件,使曹操对于禁青眼有加。可是,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发现这件事其实是于禁对自己形象的又一次策划。军队里,各负其责,各尽其职,是最起码的规则。你对青州军有意见,你按照程序,找他们领导反映去呀!你一个泰山军的校尉,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去攻打青州军,你敢肯定他们不是在进行军事演习或野外生存训练?于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确不妥,要不青州军也不敢在抢了别人衣服后又去找曹操告状了。

于禁为什么要惩戒青州军的出头鸟呢?本来我们可以用正义感来解释他的行为动因,可是,他接下来的表演却彻底让我们倒了胃口。他明知道青州兵已去起诉他,他却装模作样地修工事。这时,他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句话:“今贼在后,追至无时,不先为备,何以待敌?”这话听起来高尚高大高明高超,其实让人呕吐不止:既然你把修工事看成是最重要的事情,那你在路上狗拿耗子地攻打青州军时,“贼”就停止前进?何况,当时于禁还煞有介事地对青州军“数之以罪”,不更耽误修筑工事吗?如果于禁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以“待敌”为先,按照一个职业军人的正常思维,他应该先修筑工事,因为这才是他的分内之事,青州军的事情也可以管,但是完全可以等修完工事后向上级反映,这样既符合程序又不影响分内工作。

我们尽可能地把于禁向好的方面想,当时他是激于义愤,一时冲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出手惩戒青州军。可是,于禁是性情中人吗?于禁的心肠其实比泰山石还硬,为之立传的陈寿以“最号毅重”来评价他,“毅重”的于禁曾在好友昌豨向他投降后,毫不手软地以法杀之,这样的人,能被义愤所激吗?最大的可能,是于禁揣摩准了曹操想拿青州军开刀而不忍心的矛盾心态,他替曹操出手给青州军一点颜色看。这样的人,每做一件事情,必定是理性的选择,必定要精心地策划。所以,我们完全有理由说,于禁对青州军下手,是想在曹操面前出风头,在青州军告状后他不急于申辩而是忙于工作,是想在曹操面前出更大的风头。

宛之战中,于禁没像典韦那样杀敌,只靠勒卒、讨青州军、修工事三件作秀的事情,曹操“于是录禁前后功,封益寿亭侯”。一个“于是”,说得很明白,如果没有在宛之战中的出色表演,曹操也不会“录”于禁的前后功的。很多时候,老黄牛往往得不到提拔,那些对着主子摇尾巴的哈巴狗,往往备受宠爱。

三国第一大忽悠曹操被泰山第一大忽悠于禁忽悠了,曹操就在最关键的时候,把三万精兵交给于禁,让他去最关键的樊城,充当最关键的解围人物。时穷节乃现,当个人危险到来的时候,于禁再也不装给曹操看了,就现出自私自利的本质,投降了!就连昌豨,也被好朋友于禁忽悠掉了性命。

朋友是用来出卖的———

昌豨是一个皮球,你一打他,他就瘪了,你一松开手,他就鼓起来。

历史并没有记载昌豨是哪里人,《三国志·武帝纪》里,在记载曹操的伟业时,提到昌豨是“泰山寇”。那时做寇的,一般都是在自己老家附近,看来昌豨也是泰山人,和于禁是老乡。历史记载,二人还是老朋友。

这一天,小于和小昌在一起喝酒。小于说:“现在到处打仗,我们去当兵吧,最起码比做泰山挑夫强吧。”小昌连连摇头:“当兵还得为人家卖命,不如给自己卖命,我们拉一支队伍自己干吧!”于禁从一开始就显示了自己高度理性的一面,他为自己选择了一条理性的人生道路———从军。而昌豨,则因为自己随意而轻率的性格,做了一名泰山寇。

于禁顺风顺水地在曹操那里一路升官,他的朋友昌豨先是跟随了吕布,吕布失败后,昌豨投降曹操,曹操让他做了东海郡太守,昌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叛。190年昌豨揭开了反叛的序幕,曹操亲自出马把他摆平;袁绍被曹操打败后,昌豨又反,被张辽劝降。可是,不久,昌豨又反了,曹操派遣于禁征之,结果于禁在与老朋友的较量中失败,曹操就又把夏侯渊派去帮助于禁,昌豨投降。冀州平定后,曹操正捋着胡子喝大茶,突然得报:有人造反!曹操说:“莫非又是昌豨那小子?”汇报的人说:“主公英明!”

昌豨为什么如此喜欢反,又为什么如此容易降,史书无记载,想来是性格使然。陈宫杀了,高顺死了,张辽和昌豨是吕布势力的代表。张辽归顺后,安稳得很,一路提拔,让从吕布那里投降过来的人安心了不少。可是,昌豨习惯性反叛,就是一锅好汤里的老鼠屎,曹操却不敢轻易杀他,因为昌豨也代表着“吕布余孽”,杀了昌豨,兔死狐悲,原先吕布的人,例如张辽,就会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的人最不安全,曹操深知这一点。当初他逃亡路上,就是在内心感到极不安全的情况下,杀了吕伯奢一家八口,留下了一句:“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后来被《三国演义》窜改为挑战人类道德的“宁我负天下人,毋天下人负我”。因此,昌豨反反复复地反叛,似乎只是为了考验曹操对吕布降将的态度,所以他每次反叛绝不顽抗到底,曹操派来的将领表个态,昌豨就降了。因此,经过前两次与昌豨的较量,曹操也把握准了昌豨的特点,所以第三次就派去了于禁。昌豨喜欢投降,那怎么也得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去劝降啊。于禁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和昌豨是老乡兼朋友。

这一次,也就是第四次,曹操派去了双保险:于禁和臧霸。臧霸也是吕布降将,曾率领过泰山寇攻打曹操。一个是老朋友,一个是老领导,昌豨这一次能不降吗?派臧霸和于禁去,曹操很明显是要他俩劝降昌豨,并且是让昌豨看看:别闹腾了,跟着我好好干,亏待不了你,你的老朋友和老领导在我这里混得都不差呢!

于禁此行,先劝降昌豨,先礼后兵,是一个对主子和朋友都能说得过去的做法。如果劝降成功,对主子是兵不血刃地完成任务,对朋友那就避免了兵戎相见。这是一个曹操高兴、昌豨乐意的结局。如果劝降不成,到时再打也不迟,最起码于禁能和朋友交代:我仁至义尽,是你逼我下手的。可是,于禁急于告诉曹操:主子啊,我对你太忠诚了,我为了你,可以舍弃一切,他昌豨算个什么啥!所以,于禁就“急进攻豨”。见过讨好领导的,没见过为了讨好领导而对朋友如此冷血的。于禁“急进攻豨”,心里全无朋友,昌豨却还傻乎乎地相信友谊地久天长,就在于禁面前放下武器:“哥们儿,我降了!”

于禁眼里没有朋友,昌豨投降却是奔着他这个朋友才投降的。其实,昌豨拥有数万军队,不是那么容易打,也不是那么随便降的。第一次反叛,曹操派去了刘岱、王忠平叛,打不败昌豨,曹操亲自出马才制服了他。第二次,夏侯渊和张辽一直打了三个月还没结果,军粮耗尽,夏侯渊准备无功而返,张辽只身上三公山,在昌豨家住了下来,赖着不走,讨好昌豨的家人,才说服昌豨投降。第三次,先是于禁自己一个人打,打不下来,后来夏侯渊去,昌豨耗不过曹操的车轮战,只好投降。这三次,都可以看出昌豨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可是,第四次,于禁却没花多少力气,昌豨就投降了。

昌豨这一次怎么这么容易就降了?《三国志·于禁传》上写得明白:“豨与禁有旧,诣禁降”,很明显,也许是于禁最后时刻说服了昌豨投降,也许昌豨以为投降于禁,于禁能善待自己,能为自己在曹操面前说好话。

昌豨投降后,身边将领都说应该把昌豨交给曹操发配。诸将的建议很符合程序,他们被派来平暴,现在恐怖分子自首,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诸将皆以为豨已降,当送诣太祖”,“当”就是应当,把昌豨押解到许昌,才是合理的做法。毕竟,军队只负责攻占,不负责惩戒。特警部队在犯罪分子自首后,再开枪将其击毙,是要受处理的。大家都在考虑路上是否给昌豨戴枷锁,因为他是主将于禁的朋友,这点面子怎么也得给吧。昌豨的好朋友于禁开口了:“大家不知道主公有个法令吗?被围后再投降的,一概不能赦免。奉法行令,这是我侍奉主公的原则。昌豨虽然是我的旧友不假,可是,我能为了他而丧失自己的原则吗?”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很快,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于禁的真实想法,内心都开始鄙视于禁。

有人想:主公那个命令只是用来唬人的,也就是你借此来杀自己的朋友。有人想:要是真的围而不降,主公在昌豨第一次投降就该杀了他,还轮得到你献殷勤!事后,就连曹操也认为昌豨不该杀。曹操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叹息说:“昌豨不找我投降,却去找于禁投降,结果被杀,这难道不是命吗?”曹操也只是用“命”来让昌豨死,在他看来,那个“围而后降”的法令,只是一条“抗拒从严”似的标语,没想到于禁当真了。

让人感到更加心寒的是,于禁竟然亲自监斩昌豨。从此,昌豨只能做成鬼,造阎王爷的反了,于禁终于替曹操吞下了昌豨这颗老鼠屎。于禁一出手,震慑了所有降将,曹操又没得罪人。于禁用朋友的鲜血,来书写对曹操的忠诚。从此,曹操更加重视于禁了。

奸雄如曹操,也忽略了一点:一个漠视情义的冷血动物,是不可信的。他今天能对不起昌豨,明天就可能对不起曹操。所以,樊城之役,于禁把曹操对他的希望与信任扔到了水里,投降关羽,只是亲斩昌豨的一次翻版而已。

“围而后降者不赦”,是一条蒙满灰尘只用来做宣传的口号,被于禁翻了出来,杀了昌豨。当他投降关羽的时候,难道没想起“为人谋而忠,受人托而信”的为人底线吗?

四 心灵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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