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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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打烊后的黄昏，何进破天荒地没有逼着何苗先去打扫卫生，而是拍着何苗的肩膀说：“怎么才能把200斤肉卖出250斤的钱？”何妹妹当时在场。

何苗以为何进又在刁难他，就说：“把你身上的肉搭上卖就行了，反正谁也看不出来哪是猪肉哪是你的肉。”

何进今天不打算与他吵架，点头说：“对，搭上人肉卖，猪肉就能卖出龙肉价。”

何苗说：“你自己想死，可别搭上我们啊。”龙就是天子，卖龙肉是大逆不道的。虽然世上不可能有龙肉卖，但是这样说说也是要杀头的。

何进似乎没看到何苗紧张兮兮的样子，看着何妹妹，神秘地说：“说不定，我家还真有卖龙肉的一天呢！”

何苗摸摸何进的脑袋，说：“你这儿被猪踢了吧！”

何进一把推开何苗的手，说：“你只知道买猪，杀死，刮毛，劈开，上架，一刀刀地割下去，卖完一算账，只要卖的钱比买的钱多，那人生就完美了。告诉你，这是猪的生活！你早晚有一天会让人当猪一样杀了！”

何苗针锋相对，痛骂何进：“像你这种猪脑子，才会被人当猪杀呢！”

两个哥哥又吵成这样子，何妹妹皱着眉，吼道：“到猪圈里去吵吧，那里才适合你们两个！”她跺跺脚，转身离开了。

兄弟姐妹之间吵架是小事，但是千万不要如此狠毒地咒骂，说不准哪一天会成为谶语，例如何氏兄妹，最后就是被人当猪杀死的。

何进瞧着她的背影，对何苗说：“我想说的是把她送进宫里去，我家就有可能卖龙肉了。”

何苗一怔，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何进的话。

兄弟俩终于有一次心往一处想了。兄弟俩拿出重金，拜见来宛城选美的宦官。

见到宦官，何进低三下四，努力地挤出笑脸。内心里，何进看不起这些说话娘娘腔的宦官，总觉得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全身上下一股子邪气，让人毛骨悚然。宛城是这几天才来宦官的。卖肉店人来人往，在等着称肉的空儿，你聊一句，我聊一句，互通消息，何氏兄弟也就从中掌握了这一消息。从南阳走出去一个宦官，名叫郭胜，何氏兄弟与他攀上老乡关系，与宦官搭上了桥。这人以后还救了何进一命。

何妹妹得知何进为了把她送进宫里而重金贿赂宦官，就对他说：“你说的猪肉能卖出龙肉价，原来是贴上钱卖亲妹妹啊。”

何进急忙说：“好妹妹，我这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做皇后啊！”

何妹妹白一眼哥哥：“是呀，我当上皇后，你就可以卖龙肉了。”

当朝真龙天子刘宏，死后谥号孝灵。“灵”是个好词，但是作为谥号却是恶谥，意为“乱而不损”，说他是个乱来胡来的昏君，只是没亡国罢了。天下当然都是天子的，天下女人必须先由天子选用，天子看不上的，才轮得到天下男人。天子在宫里享用已经选中的女人，没时间亲自去全国各地选美，只能派其他人去。这份好差事当然不能交给纯爷们去做，否则皇帝早就被绿帽子压死了，这时宦官们就派上用场了。

何进把卖猪肉的钱拿去贿赂宦官，就是为了给妹妹铺筑走向皇宫的道路。天下人削尖了脑袋，让自己的女儿或姐妹挤进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女进宫，全家富贵。这的确是笔好生意。

进宫的女人，虽然唯一的使命就是等待与皇帝上床，但是却被视为国家公务员，当时称为内官，有爵位俸禄或者赏赐。除了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之外，其余内官分为十四等。在曹魏时代，皇后、贵嫔、夫人的爵位高于百官；淑妃与相国平级，爵位相当于诸侯王；淑媛与御史大夫平级，爵位相当于县公；昭仪相当于县侯，昭华相当于乡侯，修容相当于亭侯，修仪相当于关内侯。威震华夏的关羽，拼搏一生，至死也不过是一个汉寿亭侯，在内官级别里属于下等。什么万人敌虎将，不如床上敌皇帝一人管用。想想看吧，要是谁家有个妹子进了宫，那就可能会出个女关羽啊。虽然刘秀中兴汉朝后，精简内宫官职，六宫称呼，只有皇后和贵人，贵人的俸禄只有粟数十斛，又设置了美人、宫女、采女三等，并无爵秩，只在过年时候有所赏赐，但是皇帝有时为了讨好女人，会进行额外的赏赐。

还有一点，内宫女子有个天大的福利，那就是对皇帝吹枕边风，在和皇帝缠绵的时候，为娘家人提点要求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这样，何进拿出巨款，买通了宦官，让妹妹进了皇宫。从此，宛城的小伙子不再纠结，汉灵帝成了那个既让人同情又让人羡慕的“倒霉蛋”。

后宫群芳争艳，何妹妹只是其中一朵。她能进宫，说明她长得还可以，否则宦官是不敢让她进宫的；但是花钱才能进宫，说明她还是有不足的。

她的不足，正是家世。内宫选美在每年八月份进行，年龄规定在13岁至20岁，婚姻状况为未婚，家庭出身为“良家”。前两条何妹妹都符合，但是最后一条她不符合。“良家”是指没有犯罪前科而且非医、巫、商贾、百工的家庭。何家杀猪卖肉，属于商贾之家，所以何妹妹非良家子。按说，何妹妹应该是被挡在皇宫之外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善于经营投机的兄长依靠金钱的力量，把她送进了皇宫。

宦官身体是阉割过的，没有后代，金钱是他们的人生依靠，他们的人生意义大概只剩下积累钱财了，只要是能拿出钱来，基本上就能征服他们。地位卑微的何家，身体残缺的宦官，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后宫御花园，百花朵朵，寂寞地开，寂寞地红，无人欣赏，无人采摘，一夜风雨，落红成泥。

从宛城的肉案前来到了京城的后宫，何妹妹并未立即成为皇帝的女人。宫中几千女子，皇帝即使有心，也无力一一临幸。《春秋》上说，天子可以有12个女人，诸侯可以有9个女人，可是天子们一想，天下都是自己的了，普天之下这么多女人，自己只能享受区区12人，多亏啊，于是他们就远远地突破了这一标准。到了汉代，后宫女子已经达到了3000多人，皇帝本人也搞不清自己有多少女人。很多宫女青丝成霜，也无缘一睹龙颜，孤独终老。后宫女子首先要做的课题，就是如何进入皇帝的视野。

要是皇帝每天晚上都要亲自选择与3000多女人中的哪个上床，3000多人的名单读完，还没等做出选择，天就亮了。皇帝才不会这么傻呢，他先让宦官从3000人的百花园里捧出几株鲜花，然后他再优中选优，采撷最让人心动的那株。无论你多么动人，宦官不给你到皇帝面前的机会，那你就只有死在冷宫里，最后也不知道皇帝长啥样。

何家是早就贿赂好了宦官的，所以何妹妹一进宫，就踏上了通往龙床的绿色通道。对宦官的“大恩大德”，何妹妹是铭记在心的。

上了宴席的菜也可能会成为剩菜，何妹妹是不是皇帝的菜，最终还得看她是不是合皇帝口味，这就全看何妹妹自己的招数了。

身上的猪油味还没洗净的何妹妹，粗俗，泼辣，尖刻，简直就像是一头跑进皇宫的小母猪，虽然俊俏，但终归是猪。何妹妹头脑简单但是手段狠辣，就像头拱来拱去的猪，宫女们送她一个绰号：猪头妹妹。灵帝会喜欢猪头妹妹吗？

灵帝偏偏喜欢猪头妹妹！

这与灵帝独特的审美趣味有关。灵帝的审美趣味可以概括为两个字：露和贱。

虽然主宰着封闭内敛的王国，但是灵帝个人却疯狂地追逐暴露的东西。汉灵帝喜欢胡人用的东西，尤其喜欢胡服，胡服当中，灵帝对能暴露身体的无袖或半袖马褂情有独钟。灵帝还下令让宫女们穿开裆裤，这样上床时既能省下脱裤子的时间，又能随时欣赏开裆裤下面时隐时现的臀部风光。开裆裤灵帝还嫌不够暴露，干脆盖了一座裸泳馆，与妃嫔们在其间裸体嬉戏。

有多露，就有多刺激，这就是灵帝的审美观。

贵为九五之尊，灵帝却喜欢那些被视为下贱的营生。驴和马相比下贱多了，说人是驴，那是很鄙夷的嘲骂。可是，灵帝偏偏喜欢驴，他在西园亲自驾着四匹白驴拉的车，纵横驰骋，驴车经过处，灵帝开心的笑声洒落一地。灵帝还在后宫里划了一片商业区，正儿八经地盖了店铺，然后让采女在里面做生意。采女们不会做生意，赚不来钱，只能到其他店铺里偷东西，打斗事件也因此频频发生。汉灵帝穿着商人衣服，穿行于叫卖声里，或买或卖，入戏颇深，累了，就找个酒店就餐喝酒。

有多下贱，就有多快乐，这是灵帝的幸福观。

人们都因此指责灵帝昏庸，可是，喜欢暴露衣着，喜欢小毛驴，喜欢小生意，这有什么错呢？森严的皇宫，真能给人幸福感吗？灵帝这样做，是不是一种在程式化的皇帝生活下的释放呢？

这说明，做皇帝其实不那么好玩。灵帝连按照喜好选女人的权力也没有。汉王朝崇尚中庸、内敛和平正。每年八月份的选美也是按照这个标准进行。想想看，3000多个女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像3000多部方方正正的《论语》一样，摆在一起，那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谢天谢地，天上掉下一个猪头妹妹！

出身屠家的猪头妹妹，见惯了血淋淋的场面，胆子大，性格泼辣，蔑视礼教，虽粗野但有率真之气，虽低俗但有天然之趣，正是她在灵帝面前呈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新鲜刺激。眼前这个猪头妹妹，可以痛痛快快地上穿无袖胡服，下穿开裆裤，然后大大方方地冲进裸泳馆，在里面大摇大摆地走着，滔滔不绝地讲解开店铺时短斤少两的技巧，高兴了就风情万种地抱着驴脖子撒娇。

啊，女人原来也可以这么有生命力啊！

灵帝深深地迷上了何妹妹。人们因此抨击灵帝，说他是个荒淫的家伙，这当然没有冤枉他，但是他这样极端放纵，何尝不是在对抗皇宫里的幽闭和高深，借以表明他对人生的自主控制呢！

女人原来也可以这样啊。拥着猪头妹妹在怀，灵帝深呼吸，闭上眼，仰起脸，陶醉中。在宫里备受排斥的猪头妹妹，一下子就成了皇帝的心肝宝贝。

猪头妹妹受宠，所有的宫女都傻眼了。大家都被封闭在宫中，只能围着皇帝这一个男人转，唯一能体现人生意义的事情就是争宠。这些从全国海选中脱颖而出的女人，献媚，发嗲，卖萌，发骚，装纯……施展各种宫心计，只为打倒其他女人，能独自一人出现在皇帝的床前。可是，宫计无常，何妹妹凭借拿不上台面来的敢露能贱，异军突起，一骑绝尘，独占灵帝床头。

灵帝的母亲董太后痛心疾首：那么多正经女人不去喜欢，偏偏喜欢一个猪油缸里爬出来的贱货，真是脑子被猪踢了啊。她不知道，男人喜欢不正经的女人，比喜欢正经的女人，更能体验到自主控制的快感，所以不正经的女人有时更容易被喜欢。

不过，董太后倒是不怎么着急。男人嘛，就是图个新鲜，现在他有多宠爱一个女人，将来就会有多腻歪这个女人。董太后真的不怎么担心儿子会一直宠一个杀猪人家的女儿。

可是，董太后不可控的事情出现了——那个贱女人居然生儿子了！

贱女人当然是猪头妹妹。虽然拥有这么多女人，但是在遇到猪头妹妹之前，灵帝是一个尚无子嗣的皇帝。本来他经过百般努力后也生了几个儿子，但是都夭折了。无嗣，对一个皇帝来说，实在是件天要塌下来的大事。可是，猪头妹妹有补天的本事，她上龙床的次数多，接受天子的恩泽也多，很快就生了一个龙子，而且长得白白胖胖，一看就很健康。看来，猪头妹妹比猪还会生，灵帝高兴得合不拢嘴，拜她为贵人。孩子被命名为“辩”。

刘辩出生在哪一年，不同的史书有不同的记载：根据《后汉书》推断，这一年是173年，根据《资治通鉴》推断，这一年是176年。考虑到《后汉书》是记载东汉人物的最权威的史书，我们就先认为是173年。

贵人之上是皇后，是天下女人的最高位。从贵人到皇后仅一步之遥。猪头妹妹生个孩子能成贵人，可是她再生十个孩子也不一定能跨过这一步，因为皇后这个位子已经有人捷足先登，这人就是来自扶风郡的宋姓女子。

运气来了，猪也能上树。何贵人生下龙子，再过两年，宋皇后被废，何贵人的机会来了。再过两年的腊月初五，何贵人被立为皇后，正位中宫，成为灵帝的第二位皇后。

何进又向何苗炫耀，几年前送给宦官成堆金银财宝，现在看来果然是笔回报惊人的大生意。何进和何苗先后升官。妹妹一上了龙床，何进就进京做了官，先是郎中，后升为虎贲中郎将，又出任颍川太守。现在妹妹做了皇后，他回京担任侍中，转眼升为将作大匠，再转眼升为河南尹，成为京都的地方首长。水涨船高，何苗在官场上也顺风顺水。就连家庭妇女何妈妈也被封为舞阳君，成了吃皇粮的人。何爸爸地下有知，也会为女儿感到光荣，因为他被追封为车骑将军、舞阳宣德侯。屠户何家，一跃成为最风光的皇亲之家。

这一切都表明，何皇后在宫中如日中天。驾驴车和后宫开发商业区，都是在猪头妹妹立为皇后次年发生的事情，可见是猪头妹妹在灵帝身上深深地打上了市井印记。

可是，高处不胜寒，何皇后过得并不幸福，因为宫里这么多女人，想做也可做皇后的太多了。

第二节　宫斗无影

以杀猪的方式宫斗——遇到一个变态婆婆

宫斗大戏，在诡秘中总透着香艳。内宫的斗争，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同样步步惊心。宫锁珠帘，锁不住金枝欲孽。美人心计，制造深宫重重谍影。

可是，何皇后导演的宫斗戏，绝无美人的柔媚，只透着屠夫的血腥，让人想起杀猪的情景。

“这个臭男人，把这么多女人招进宫里来，真贪啊。”

何皇后恨恨地对何小妹说。何小妹是何皇后的妹妹，她常来宫中看望姐姐，姐妹俩经常聊一些女人间的私密话题，这时她们就会把圣上称为“臭男人”。本来，皇帝和皇后也是男人和女人。

何小妹的身份是特殊的，并不仅仅因为她是皇后的妹妹，还因为她是大宦官张让的儿媳。宦官有儿媳也很正常，有的宦官还有孙子呢，例如曹操就是宦官的孙子。那个时代宦官是可以收养儿子的。做宦官的儿媳没什么格外牛的，做张让的儿媳才牛。张让是谁啊？张让是汉灵帝的“爹”。在灵帝看来，宦官是最可爱的人，他最信任的宦官有十个，史称“十常侍”，其中张让和赵忠最受灵帝信任，灵帝曾经公开说：“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何小妹能够做张让的儿媳，当然也是何皇后的安排，因为她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全仗着宦官在皇帝面前说好话。

何小妹给姐姐出主意：“那你多哄皇帝开心，他开心了，就不会喜欢其他女人了。”

何皇后摇摇头，说：“男人都是猪，看到有鲜菜就要凑上去啃。”

何小妹无奈地说：“总不能给猪带上笼头啊。”

“当然不能，那样猪会咬人的，”何皇后沉吟一下，说，“不过，办法总是有的，那就是铲掉所有的鲜菜。”这时，她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奇特的光芒。

何小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姐姐眼睛里的那种光芒非常熟悉，可是，这种光芒在哪里见过，何小妹一时想不起来。

姐妹俩的这次密谈后不久，灵帝的后宫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哪个女人知道皇帝要临幸自己了，非但不会欣喜若狂，反而会百般恐惧。可是，皇帝要临幸，也没办法抗拒，于是谁知道自己要去见皇帝了，就如末日来临一样地悲伤起来，和姐妹们无比凄惨地告别，似乎不是去和皇帝圆房，而是去找阎王报到。何小妹慢慢地也想起来了，那天姐姐眼里让人畏惧的目光，正是哥哥们在南阳杀猪动刀时流露出的目光。

何皇后就是宫里的活阎王。今夜被皇帝临幸，明晨就会受到皇后的责罚，甚至会丢掉性命。《后汉书》给何皇后的宫斗表现用“性强忌，后宫莫不震慑”一句话来形容。

可是，对灵帝格外宠爱的女人，何皇后还是不敢轻易下手的，因为她怕龙颜大怒。王美人就是灵帝格外宠爱的女人。

如果说何皇后是夏日骄阳下砧板上的一块猪肉，那王美人则是春日轻风里花瓣上的一枚露珠。来自南阳的何皇后身出屠户，父兄都是杀猪卖肉的；来自赵国的王美人身出高门，其祖父是前五官中郎将王苞。五官中郎将是曹丕担任副丞相时同时担任的官职，可见王苞也算是高官了。那时候的高官大都首先是儒学方面的专家，很重视教育，王美人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青春靓丽的她不仅聪敏有才，而且书法好，懂会计，在那个年代算是十分难得的知性美女了。

低到尘埃里的何皇后，曾经让灵帝体会到沉沦红尘的快感；而高到枝端的王美人，现在让灵帝陶醉于流连阆苑的愉悦。没办法，对各种味道的女人，男人总是能调动出一种胃口来享受。

凭借对男人的了解，何皇后知道，若除掉王美人，灵帝不会放过她。因此，何皇后做了一个很大的让步，默认了与王美人共享皇帝的局面。

前方危险，就此止步。聪明的王美人知道再往前走一步，打破了与皇后之间的平衡，会带来杀身之祸。每次与皇帝上床，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因为她担心会怀孕。她一旦怀孕，就会给皇后的儿子带来威胁，那皇后就要生气了。

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皇帝，灵帝当然不满足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这唯一的儿子还是屠户的女儿生的。他总是怀疑刘辩的基因，认为他的血统不够纯正。

一个男人，是多么渴望有个高贵的女人给自己生个儿子啊。龙床上，王美人玉体横陈，灵帝情不自禁，心潮澎湃，有什么理由不让这个美丽、聪明、高贵的女人给我生个儿子呢！我大汉国的基因，岂能混进屠户的味道！

这样想着，汉灵帝喊来宦官吹灭蜡烛。宦官吹灭蜡烛后知趣地退了出去，掩上门，但是又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安安静静地听着房内的惊涛骇浪。

王美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怀孕了。

和传统的套路一样，一旦有人怀孕，宫斗就升格了。这时，按照宫斗的传统套路，应该是王美人千方百计防备何皇后下堕胎药，但是这次与传统套路不同，王美人自己偷偷找来堕胎药，毅然服下，然后祈祷成功流产。王美人不走传统套路，是因为何皇后是个不讲套路的人。何皇后的套路至简，那就是对待威胁自己位置的人，直接以杀猪的方式来解决。王美人希望能用主动堕胎的办法，让何皇后饶她一命。

可是，王美人服下堕胎药，胎儿安稳不动。当然，有时也动一下，那是用小脚蹬母亲的肚子。到底是左脚还是右脚呢，王美人带着泪猜测。

哭着，哭着，王美人睡着了。一会儿，她走了出去，转眼间升到空中，与洁白的云朵一起在高空漫步。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她的背上是一轮太阳。

负日而行，这当然是个梦，是高度紧张的大脑皮层在睡眠状态下的反应，本无什么特别预兆。可是，独一无二的太阳就在自己背上，这样的梦连续出现了几次，王美人就想：莫非，我的孩子是要做皇帝的？聪明如王美人，内心深处也有一个她本人也未必发现的皇后梦啊！

也许是爱子心切，也许是热衷功名，王美人开始安心养胎。何皇后即位的第二年，王美人生了一个龙子。灵帝手舞足蹈，热泪盈眶：苍天佑我大汉，现在我终于有了一个血统高贵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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