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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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能让小贱人们夺了正室位子，徐夫人誓死保卫自己的位子，防贼一样防着情敌们，谁多看孙权一眼，就会被她视为敌人，谁多看孙权两眼，就会被她视为死敌。

本来，孙权有两大业余爱好，第一是猎虎，第二是猎女人。以前，孙权分不清虎和女人到底谁更难对付，自从把徐夫人树为正室夫人，孙权真切感受到女人比老虎难对付多了。每当他亲近一下别的女人，徐夫人就又哭又闹，嚷嚷着让娘家人来为她出气。孙权悲哀地发现，他得到了一片树叶，却失去了整个森林。何况，孙权选择徐夫人，是霸主开疆扩土的需要，而非男女两情相悦的需要。

徐夫人尽心尽力地抚养孙登，孙权小心翼翼地争霸天下，几年过去，两口子都有收获，徐夫人被孙登当作亲生母亲，在孙权面前更加底气十足，而孙权与曹操、刘备对峙，牢牢占得一分天下，也有了底气在江东世家面前做出君主的样子，可以无视世家女子徐夫人的作用。

必须卑微到尘埃里，才能与孙权这样的强势男人在一起，可惜徐夫人不懂得这一点。要是让自己女人比老虎还难对付，那是因为男人还爱着或还需要这个女人。孙权如今已经不需要徐夫人，可以随意地处分她。211年，孙权把治所从吴县迁到秣陵县，没有让徐夫人跟着，从此二人事实分居。对徐夫人，孙权采取了男人对女人最残酷的做法，那就是离开她。

孙权把徐夫人留在吴县，却把她悉心抚养的孙登带走了。奉徐夫人为正室时，孙权把孙登交给徐夫人抚养，现在孙权要把孙登交给哪个女人抚养呢？

孙登的生母身份过于低贱，连抚养孙登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孙权必须另外找个女人做孙登的母亲，而且，孙登是长子，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因此，孙权不仅仅是给孙登找养母，还是给自己找第一夫人。

孙权的人选是孙大虎的母亲步夫人。孙权是这样解释：“她没有儿子，对登儿会尽力尽心的。”可是，宫里的其他女人暗地里却说：“还不是因为她会发骚啊。”从女俘营里脱颖而出，可以想见步夫人的美丽动人；那么多女人，孙权最宠爱的宠爱时间最长的，就是步夫人，可以想见她的魅力风情。她的美丽和风情，在孙权的其他女人嘴里，却成了卖弄风骚。

孙大虎听母亲不止一次说过，父亲喜欢母亲的，其实不是美丽和风情，而是在他找其他女人的时候，她能报以鼓励的微笑。女人的武器不是美丽也不是风情，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的美丽和风情，能够永远地留住一个男人。永远地留住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满足他对美丽和风情的新奇追求。步夫人做到了这一点，她会主动让孙权接近不同的女人。保持更新，反倒不会持久，孙权就会把心永远留在她这里。情爱如沙，攥得越用力，流逝得越容易。之前谢夫人和徐夫人的遭遇，就说明了这一点。

“你到底为何选中了母亲呢？”孙大虎向父亲列举了世人的纷纭说法，要他确认其中一个说法。孙权对这个女儿格外信任，二人经常说和其他任何人不会说的心里话。

“世人怎么会了解我的内心？”孙权说：“我只是不想因为选择一个女人而被人控制！”

孙权虽然离不开掌控女人带来的片刻欢娱，但他追求的却是掌控权力带来的快感。确定第一夫人，对孙权来说，也是争霸天下的一种手段。都说徐夫人是因为妒忌才被抛弃到吴县，其实孙权是为了摆脱徐夫人背后的世家力量——虽然在19岁时他是那么需要世家力量。

孙权真切地感受到，因为选择了徐夫人，他现在面临着被江东世家控制的危险。徐夫人背后是在江东盘根错节的徐家和陆家。

孙权对孙登很失望，因为他越长越像文绉绉酸溜溜的世家子弟，而不像一个射虎英雄的儿子。孙大虎嫁给全琮的那一年，在建业做皇帝的孙权，让上大将军陆逊辅佐孙登镇守武昌。孙权这样做，公开的目的是让孙登在陆逊的培养下成长，其实是让孙登锻炼如何与世家打交道。可是，陆逊却把孙登锻炼成了一个亲近世家的人，这与孙权的初衷南辕北辙。孙权要在江东扩展势力，必须清除世家，要举起刀和棒，而世家想的则是守着家业，过一份守着老婆孩子的安稳日子，生活在和谐之中。江东世家代言人陆逊常常上表，唠唠叨叨，主张温和政策，倡言顾惜民力，让孙权很烦。让孙权更烦的是孙登也跟着陆逊这样说。

孙权决定先抹掉孙登身上沾染的世家气息。他的做法，就是把抚养孙登长大的徐夫人抛在吴县，把孙登放在武昌，没有他的允许，母子不得见面。孙登刚刚出生时，孙权为了未来嫡子的身份名望，把他从生母怀里夺走；现在因为怀疑有人控制孙登，就让他与已经培养起生母一样感情的养母徐夫人分离。

什么女人，什么儿子，都和女儿一样，都是争霸棋局上的棋子而已。

女人诚可贵，儿女价更高，若为天下故，二者皆可抛。

其实，徐夫人并没有什么过错，只是嫉妒心重了一些。可是，她的嫉妒，不过是不让孙权玩女人而已，天下人甚至会因此说她是个贤内助。孙权的苦恼是找不到说得出口的理由废掉徐夫人，但这难不住他，他把徐夫人扔到吴县做空头的正牌夫人，然后再把步夫人捧为实际的正牌夫人。

221年，吴王孙权要立孙登为太子。四年后，孙权为孙登娉娶周瑜的女儿为王太子妃。这时周循还活着，孙登和孙大虎，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现在又成了姑爷和儿媳的关系，亲上加亲。孙权安排这门亲事，似乎是有意识地让步夫人和孙登有更多的联系。

可是，孙权的良苦用心还是落空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孙登身上穿谁送的衣服，那谁就是母亲。而谁是孙登的母亲，谁就是第一夫人。因此，徐夫人和步夫人争相为孙登送衣服。

衣服送来了，侍从本来没有办法知道哪件衣服是徐夫人还是步夫人送来的，但是只要是看看孙登对待新衣服的态度，就能知道答案了。

只要是孙登跪拜接受，然后让人放在衣柜里，再也不动一下看一眼的，肯定是步夫人送来的。只要是孙登沐浴后恭恭敬敬地穿上的，肯定是徐夫人送来的。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大家暗暗赞叹。

真不识趣啊！孙权很气愤，因为孙登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唉，当初就怎么头脑发昏让这个浑小子做太子的！从来不知道后悔的孙权，开始后悔了。

其实，当初立太子时，孙登的表现就让孙权失望。孙登出身卑微，能够被选为太子，是荣幸至极的事情，可是，孙权想不到他居然推辞。

“根本建立了，才有其他关系产生。欲立太子，宜先立后。”孙登说。

“卿母安在？”孙权不高兴了。

“在吴。”孙登回答。

孙权沉默了。

这一年，孙登才13岁，孙权以为他只是在说孩子话，长大了就忘记徐夫人了，所以就不计较他说的话，还是立他为太子。

母亲对太子的热脸，往往贴在冷屁股上，孙大虎并未感到太多不平，因为父亲对她说过，他是要立母亲为后的。谁做太子无所谓，只要是她的生母步夫人被立为后就可以。算计得再精确一些，她更渴望太子是孙登而非其他兄弟，因为孙登出身低贱，而她是高贵的公主，因此，只要是步夫人被立为后，那么她就会比孙登还要风光。如果真要是说对孙登不满，那就是孙大虎抱怨孙登为什么不和她换一下性别，那样太子就是她了。

可是，让孙大虎想不到的是，父亲竟然没有力量立母亲为后。被曹丕封为吴王后，孙权应该尽快确定王后。按说，一个男人如何给自己的女人排序，是很个人的事情，他人无权干涉，但孙权是吴王，是江东的君主，那么立后就是整个江东的事情。他提出的人选是步夫人，但是群臣纷纷反对，他们提出的人选是徐夫人。

天下人都以为，步夫人是凭借女性魅力征服了孙权，实际上是步夫人的来历让孙权信任。步夫人来自江北，在江东没有根基，立她为后，她的娘家很难介入政治，孙家天下就少了一份威胁。徐夫人因世家出身出位，又因世家出身失位。

可是，霸业未成，天下未定，孙权还离不开世家支持。在心爱的步夫人被群臣否定后，他竟然只能保持沉默，而且还得小心翼翼地闭嘴，不能公开否定群臣提出的徐夫人，只得畏畏缩缩地说立后的条件不成熟。

这时周循还活着，只要是赢得他，就赢得了世界。母亲未被立后，并未怎么影响孙大虎的幸福，每次回娘家，她安慰母亲几句，就急匆匆地说要回去，这时母亲就会流着泪说：“板凳还没坐热乎呢！”她不好意思地说：“他在家里等着呢！”“他”当然是周循。每每她这么急着离开，步夫人非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哪个母亲不希望女儿拥有一份甜美的婚姻呢？

吴王孙权要立步夫人为王后，受到大臣阻挠，没能如愿。八年后，孙权称帝，追尊其母吴氏为孝烈皇后，群臣山呼：“圣上英明！”

孙权抛砖引玉，趁机提出：“那，寡人立步夫人为后，总该可以了吧。”群臣齐刷刷跪倒一片：“圣上三思！”

江东人很难接受一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北方女人成为女主人。步练师来自淮阴步家，也算是大家闺秀。世传孔子有七十二弟子，其中一个叫步叔乘，就是步练师的先人。秦汉时代，步氏族人也有人做将军，被封为淮阴侯。但这都属于过去的辉煌了。步家来江东避难，寄人檐下，族人混得都很惨。女人如步练师，成了女俘；男人如步骘，穷得连媳妇都娶不上，种瓜为生。

光阴流转，步家这几年也有了起色，步练师现在是皇后热门人选，步骘担任骠骑将军，颇受孙权重用，但是因为占用了江东人的机会，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抵触。

孙大虎对父亲抱怨说：“为了天下，你把我嫁给一个无趣的老头子。你得到了天下，却不能给母亲应该得到的名分。”

一个叱咤风云的霸主，赢得了天下，却无法满足妻子和女儿，这滋味是非常痛苦的。孙权所能做的，只是更加宠爱步练师，更加疼爱孙大虎。

提到步练师的时候，孙权就会称为皇后。内宫的人很聪明地也称呼步练师为皇后，这样既讨好了孙权，又让内宫实际统治者步练师高兴。步家的人也有意忽略程序，直接确认步练师为皇后，给孙权上疏的时候，提到她就称为皇后。

远在吴县的徐夫人，人生之路走到了尽头。她名义上是皇帝的正牌夫人，却得不到承认，连皇帝面都见不到；她名义上是太子养母，却没有按照惯例被立为皇后，甚至被剥夺了见太子一面的权利；她曾经是孙权最需要的女人，如今却成为他立后路上的绊脚石，而且是最麻烦的绊脚石。

她成功地阻挡了另一个女人，自己却也无法前进。她抱着深深的怨恨，离开了人间。

孙大虎对孙权说：“这下，可以宣布母亲为皇后了吧。”

孙权却没回答她，因为没听到她的话，独自陷入沉思之中。他曾经一次次在步练师和孙大虎面前叹息：“要是没有那个姓徐的臭女人，我早就立后了！”现在，“那个姓徐的臭女人”终于死了，孙权却忘记了曾经的许诺。

“你要背叛母亲吗？”孙大虎问父亲。

孙权摇摇头：“不！”

孙大虎从父亲的眼里看到了诚实。可是，后来她才明白，父亲对母亲，不是背叛，而是抛弃。男人和女人，背叛和抛弃，究竟哪个更残酷？

说真的，孙权本来不想抛弃步练师。他想抛弃的是孙登。一切迹象表明，孙登已经被世家洗脑，孙权一想到天下将要交给这个被世家贵族控制的儿子，就感到无比痛心。孙权开始考虑是否可以换掉太子了。

妻子和儿女，都是争霸布局时的棋子，为了期待的胜利，孙权可以舍弃任何棋子。爱情，亲情，都不在孙权的考量之内，霸业，唯有霸业，才能决定孙权的悲欢哀乐。

在争夺后位的漫长战争中，步练师有个无法补救的劣势，那就是没生出儿子来。皇后应该是太子的母亲，没有儿子的女人，在宫斗中必输无疑。为了让步练师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后，孙权曾经试探让孙登成为她的养子。17年以来，孙权顶着江东世家的唾沫星儿，空着天下瞩目的后位，等待着步练师。可是，17年过去，步练师还是没有生出儿子来。

孙权无数次地对孙大虎说：“这能责怪我吗？我等了17年，可是她最终还是不争气。”

对有的男人来说，女人就是人生沿途的风景，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最美的风光永远在前方。孙权的确是爱步练师的，但是这不影响他会同时爱上另外的女人，进入不惑之年以后，又一个女人被孙权的目光捕猎到了，她就是琅邪王卢九的女儿，诸葛亮的老乡。

194年，曹操征讨徐州，所过之处大肆杀戮，鸡犬亦尽，路无行人。父母双亡的诸葛兄弟，各自逃难，诸葛亮与弟弟诸葛均，还有妹妹，由叔父诸葛玄带领，赶赴豫章。诸葛亮的大哥诸葛瑾同继母赶赴江东。逃难路上，诸葛瑾如果留意，也许会发现有个少女，蓬头垢面但是难掩其美貌，她就是后来被孙权选进宫中的王夫人。

孙大虎质问孙权，在王夫人和母亲之间，他更喜欢的是哪一个。

在孙大虎面前，孙权当然说更喜欢的是她的母亲步练师，但实际上，孙权也分不清自己更喜欢的是谁。步练师已是半老徐娘，孙权对她更多的是一种对感情的责任，他喜欢痴情男子这个角色；王夫人是青春靓女，更能激发孙权的情欲。责任让人理性，情欲让人癫狂，理性与癫狂纠结在一起，冰火交融，痛并快乐着，孙权沉沦其间。

步练师耗尽一生没能生出儿子，王夫人短短一两年就生了儿子。孙权中年得子，欣喜万分，为这个刚刚来到世间的儿子取名为孙和。

孙和从呱呱坠地到弱冠之年，十几年的时间，正是徐夫人和步夫人争夺后位的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步夫人有了皇后之实，只是没有皇后之名。徐夫人死后，先前对步夫人来说跳一跳就够得着的凤冠，现在应该稳稳地落在她的头上，名至实归嘛！这样，孙权也算是对得起这个等了十几年的女人了。

爱情向来不只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游戏，往往会有一个本不相干的人介入，改变游戏进程。在步练师和孙权之间，孙和和孙登本来都是不相干的人，但是渐渐对孙登失望的孙权，动了用孙和代替孙登的想法。

废立太子是惊动天下的事情，孙权还拿不准以怎样的方式废掉孙登，才算是得体；而且，立孙和为太子，就得立王夫人为皇后，但是这个位子他为步练师留了十几年了。他可以无视步练师十几年的等待，却不能轻易放弃自己十几年的坚守。

238年秋季的一天，孙权在宫殿前的台阶下走来走去，为废立太子的事情犹豫不决，这时，死寂的殿前，响起一阵鸟的聒噪，他循声望去，发现前面有一群乌鸦站在门前，吵吵嚷嚷。

天呀，乌鸦羽毛通体火红火红的。

不，这不是乌鸦，这是天赐神火。孙权内心按捺不住狂喜，高声喊道：“改元！”

间者赤乌集于殿前，朕所亲见，若神灵以为嘉祥者，改年宜以赤乌为元。

孙权下诏，把用了六年的年号嘉禾，改为赤乌。马上有大臣上书，大拍马屁，说从前周武王伐纣，就有赤乌出现，显示祥瑞，结果拥有了天下，现在陛下亲眼看到赤乌集于殿前，更证明是祥瑞。

帝王常常通过换年号的方式透露野心。221年，孙权被封为吴王，立即确定了自己的第一个年号黄武；229年，孙权把年号改为黄龙，接着称帝；232年，孙权把年号改为嘉禾，接着启动联合辽东公孙渊的行动，意图一统天下。现在，孙权把年号改为赤乌，又是想做什么呢？

这一次，没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州郡长官刚刚接收了改年号为赤乌的诏书，紧接着又接收了另外一道诏书：步夫人薨。

她等了十几年，没等到孙权早就许诺的凤冠，她似乎应该抱怨；但是这十几年里，孙权的确是把凤冠为她留着的，她似乎应该感动。

孙权悲痛万分，大家都感叹他的痴情。可是，孙大虎懂得父亲，知道他是为无法摆脱江东诸臣的钳制而自责，正是因为江东诸臣的反对，步练师才到死也没戴上凤冠。孙大虎同情母亲，也同情父亲，深深地感到权力的威力。

这一年闰十月，初一，孙权派丞相顾雍，持着节杖，捧着策书，追授步练师皇后称号。

江东诸臣不会因为一个死人得罪皇帝，拿出高姿态，同意孙权追封步练师为皇后。

胶着了十几年的后位之争，最终以两个主角的死亡而尘埃落定。皇帝没有输给大臣，因为皇后之位还是给了步练师；大臣没有输给皇帝，因为步练师毕竟没有做过一天皇后。输的只是两个女人，她们输掉的是一生。

步练师一直在等，终于等到了胜利的一天，却无法亲手触摸胜利，哪怕只一下。

她战胜了情敌，却败给了爱人，因为她的爱人在乎的不是情爱的取舍，而是权力的进退。

她应该庆幸自己死了，否则就会等到被最终抛弃的那一天。这次改元要发生的大事，应该是废掉太子孙登，只不过因为步夫人的突然死亡，这件事情被暂时搁置了。

步练师是以皇后礼仪被葬的，而且是被埋葬在蒋陵，这是57岁的孙权为自己选择的墓地。孙大虎在母亲坟前，眼里没有闪烁着泪光，却喷射着仇恨的火焰。她想，要是没有“姓王的臭女人”，也就是孙和的母亲，父亲早就立母亲为皇后了。正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姓王的臭女人”，母亲才没有被立为后，带着不可挽回的遗憾离开人间。

她恨那个可恶的“姓王的臭女人”，已经很久了。

第三节　二宫之争

布局人正是局外人——步步惊心连环计

出身卑贱的孙登，从小就生活在母爱残缺的世界里，就像一只孤独和脆弱的小兽，生活在杀机四伏的吴宫，习惯了退缩和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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