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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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并不该张说负责,因为集权化正是姚崇时代就已经开始的趋势和政策。但可以肯定,张说既然要提高宰相地位,加强宰相权力,便容不得别人节外生枝。何况作为科举官僚和文坛领袖,他也看不起宇文融这样靠世袭特权进入官场的北周皇室后裔,以及其他那些没有学问和文采的务实派官员。总之,他们的矛盾不可调和,只看谁胜谁负了。

[28]宋璟于开元四年(716)闰十二月二十八日拜相,开元八年(720)正月二十八日罢相,担任宰相共三年一个月。

[29]请参看崔瑞德《剑桥中国隋唐史》。

[30]引文见柳芳《食货论》。

[31]见《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二开元八年正月条。

[32]以上据崔瑞德《剑桥中国隋唐史》,同时参看《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二开元八年正月条。

[33]见《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二开元十二年八月条,同时参看崔瑞德《剑桥中国隋唐史》。

[34]以上见两《唐书》之宇文融传,《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二开元十二年八月条,同时参看崔瑞德《剑桥中国隋唐史》。

[35]张说由于宋璟的告诫而在出庭作证时说实话,见两《唐书》之宋璟传;要求修改《则天实录》历史记载事,见《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二开元九年十二月条。

[36]这一观点引自许道勋、赵克尧《唐玄宗传》,唐玄宗对张说的评语见《全唐文》卷二十二《命张说兼中书令制》。

[37]见两《唐书》之张说传,《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二开元十年八月条。

[38]从政事堂到中书门下的变化,见《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二开元十一年是岁条及胡三省注。

张说下台

开元十四年(726)四月初四,中书令张说的府邸突然被禁卫军包围,他本人和家属也被捕下狱。原因是包括宇文融在内的监察部正副部长三人联名弹劾张说,罪名是危害国家安全和收受贿赂,并且生活奢靡。其中最为严重也最能刺激玄宗敏感神经的是:该犯竟然私聘术士夜观星象。[39]

皇帝陛下龙颜大怒。

其实,张说早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因为监察部这三个正副部长都是他的死对头。御史台被敌对势力控制,当然是非常严重的事。而且当时就有人提醒他:宇文融理财有圣上支持,不可以太得罪。张说却不屑一顾地说:那种鼠辈干得了什么?于是依然故我地继续处处与宇文融作对。[40]

结果怎么样呢?自己变成了过街老鼠。

说起来张说也是自作自受,因为他得罪的并不单单是宇文融一个人,而是一大批。几个月前,张说排除异己,包揽了封禅大典的所有事务,以至于得到封赏的全是他的人。这就犯了众怒,宇文融也才利用时机狠狠捅了他一刀。

幸运的是,一个宦官救了张说。

救张说的就是传说为李白捧靴的高力士。当时唐玄宗派高力士到狱中看个究竟,高力士回来禀告说:张说蓬头垢面坐在草上惶恐待罪,家人都用瓦罐吃饭喝水。

玄宗不禁心软。

高力士又说:张说是忠于陛下的,而且有功。

玄宗当然清楚这一点。案件审理的结果也表明,私聘术士夜观星象确有其事,却是下属所为,张说并不知情,顶多负有领导责任。于是玄宗将张说从御史台放出,仅仅免去他担任了三年两个月的中书令职务,其他待遇照旧。[41]

宇文融的政治生命却更短。他在扳倒张说三年后的开元十七年(729)六月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又在九月被贬为刺史,担任相职只有九十九天,史称“百日宰相”。

原因,当然也是犯了众怒。

宇文融离开朝廷,帝国的财政立马就成了问题。于是玄宗皇帝愤怒地问那些反对派:你们总说宇文融不好,朕依了诸位,结果没钱用了,请问卿等有什么办法?

当然没有。或者说,反对派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继续攻击宇文融,以此证明自己的正确。于是,宇文融的问题被不断揭发,先是受贿,后是贪污。这个倒霉的家伙也被一贬再贬,最后死在了流放的路上。[42]

一个异类就这样被干掉了,现在轮到另一个。

另一个异类叫王毛仲。他是高丽人,也是唐玄宗当王子时府上的家奴,由于粉碎太平公主集团有功,成了玄宗皇帝禁卫军的首领。后来又由于治军有方,竟被授予开府仪同三司的荣衔,与姚崇和宋璟的政治待遇相同。

那时的王毛仲真可谓备受恩宠。就连他嫁女儿,皇帝陛下都要亲自过问,问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王毛仲说:万事齐备,只欠宾客。

唐玄宗问:张说之流,岂不是一叫就到吗?

王毛仲答:也有请不到的。

唐玄宗笑:你说的是宋璟吧?朕来请他。

第二天,宋璟果然到场,尽管只喝了半杯酒。[43]

王毛仲却赚足了面子。

小人得志便猖狂,王毛仲也不例外。他目空一切,尤其看不起宦官。也许在他看来,宦官男不男女不女,根本就不能算人,又岂能与他这大将军相提并论,平起平坐?

结果,王毛仲栽在了宦官手里。

开元十八年(730)某日,王毛仲生了儿子。唐玄宗派高力士前往祝贺,并且封那婴儿五品官衔。力士回宫后,皇帝陛下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毛仲很高兴吧?

高力士答:王毛仲说,这样的孩子不够三品吗?

玄宗大怒。

其实,王毛仲此言是要羞辱高力士,也是发泄对宦官受宠的不满,因为高力士的官阶正是三品。所以,他要把孩子抱出来给高力士看,意思是我这身体健全的儿子才五品,你这个连命根子都没了的家伙又凭什么三品?

唐玄宗却理解为王毛仲泄愤,因为不久前王毛仲索要兵部尚书的职位被皇帝拒绝。于是高力士趁机说:北门奴才气焰太盛,又早就结成了团伙,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北门就是玄武门,那可是经常发生政变的地方。唐玄宗将王毛仲等家奴安排为北门禁军的将领,就是要让他们当看门狗。但是,走狗如果对主人呲牙咧嘴,则非杀不可。于是皇帝在剥夺了王毛仲的兵权之后,又将他赐死。[44]

张说却很乖巧。他在被免去中书令职务十个月后,就以尚书省副长官(尚书右丞相)的身份退休,专心致志从事学术研究,成果有《大衍历》和《开元礼》等等。宋璟也远离了是非中心,退休住在洛阳。他们两人都寿终正寝。

朝廷也变得安静起来。

实际上张说罢相之后,朝堂之上就乏善可陈。这固然因为人才难得,同时也因为玄宗厌恶党争。因此他宁肯宰相的能力差一些,威望低一点,也不能让他们成了气候。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斗争与否也无关乎能力。此后多年,宰相班子就像走马灯,却没有一个是团结的。皇帝按下葫芦起了瓢,不胜其烦。直到开元二十一年(733)三月,中书令萧嵩推荐韩休搭班子,大家才觉得可以松一口气。

然而他们又错了。

萧嵩其实并不了解韩休。他推荐韩休,只不过认为韩休为人柔和,却没想到此人外柔内刚。当时,玄宗皇帝要流放一个县尉,新任宰相韩休却说:该犯并非大奸大恶,陛下应该抓大放小。金吾大将军某某贪赃枉法,民怨沸腾,问题更为严重。臣请先处分某将军,再处分那个县尉。

玄宗不同意。

韩休说:陛下只拍苍蝇不打老虎,臣不敢奉诏。

玄宗只好同意。

这件事让所有人对韩休都刮目相看,就连退居二线的宋璟都说:没想到韩休竟能如此,这是仁者之勇啊![45]

玄宗也对韩休肃然起敬,甚至忌惮。据说,皇帝只要稍微放纵一下自己,就会左顾右盼说:韩休知道吗?更为夸张的说法是:话音刚落,韩休的意见书就送达了御前。

不能随心所欲的皇帝只好对着镜子叹气。

身边人说:自从韩休拜相,陛下就瘦了许多,也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为什么不罢免他?

玄宗说:朕是瘦了,百姓可就胖了。萧嵩顺着朕,可是退朝之后朕睡不着。韩休虽然喜欢顶撞,可是朕睡得香。朕用韩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江山社稷啊![46]

这时的唐玄宗,还真不糊涂。

萧嵩却忍无可忍。他实在受不了韩休这刺儿头,也受不了他在朝堂上的得理不饶人,于是向皇帝申请退休。

玄宗说:朕又没烦你,为什么要走?

萧嵩说:现在走人,还来得及。等到陛下烦了,臣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说完,泪流满面。

玄宗皇帝明白了。他的办法跟以前一样:宰相不和就同时罢免。于是,萧嵩改任尚书省的副长官,韩休则改任工部尚书。新宰相一个是京兆尹裴耀卿,任门下省副长官;还有一个则是张说的接班人张九龄,任中书省副长官。[47]

新的一幕也即将开始,虽然需要前奏。

[39]见《新唐书·张说传》,《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三开元十四年四月条。

[40]见两《唐书》之宇文融传,《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三开元十四年二月条。

[41]见两《唐书》之张说传,《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三开元十四年四月条。

[42]以上见两《唐书》之宇文融传,《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三开元十七年六月至十月条。

[43]见《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二开元十三年十二月条。

[44]以上见《新唐书·王毛仲传》,《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三开元十八年是岁条、开元十九年正月条,同时参看《旧唐书·王毛仲传》。

[45]见两《唐书》之韩休传。

[46]见《新唐书·韩休传》,《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三开元二十一年三月条。

[47]以上见《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三开元二十一年十月条。

第二章

潜在危机

张九龄碰壁

张九龄是在居丧期间接到任命的。

这是莫大的信任和恩典。因为帝国以孝治天下,除非万不得已,官员在居丧期间都必须守在灵前。然而张九龄请求服丧期满以后再来就职,却被玄宗拒绝。非但如此,皇帝还在张九龄到京五个月后,将他和裴耀卿分别提拔为中书令和门下侍中,建立起两省长官同时在位的宰相班子。

张九龄感恩戴德,决心以忠诚报效陛下。

玄宗皇帝也很满意。没错,创作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名句的张九龄是有名的才子,十三岁就写得一手好文章,参加科举考试也一举进士及第,就连文坛领袖张说对他都赞不绝口。他的风度更是堪称玉树临风,以至于玄宗皇帝每次选拔人才都要问上一句:像张九龄吗?[1]

裴耀卿也不简单。长期困扰帝国的粮食问题,就是他担任转运使期间解决的,据说三年之中积粮七百万石,节省运费三十万贯。有人建议他将这一成绩上报朝廷,裴耀卿却回答说:这原本就是公家的钱,怎么能用来沽名钓誉?[2]

很好!张九龄有道德文章,裴耀卿有管理能力,取长补短相得益彰,又没有个人恩怨,岂非最佳搭档?

可惜谁都没有想到,这又是一个短命的班子。开元二十四年(736)十一月,裴耀卿和张九龄被同时罢免,分别改任尚书省副长官左右丞相。这时,他们担任侍中和中书令才两年半,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算起也只有三年。

一般认为,这是因为李林甫使坏。

以“奸相”之名载入史册的李林甫,是在张九龄和裴耀卿被任命为两省长官的同时,担任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论职权,他并不能与那两位当然宰相分庭抗礼。论出身,作为皇室远亲而进入官场的他,也与大多数科举官员不同。但是,李林甫乖巧,懂得在张九龄面前装弱智,唐玄宗面前抖机灵,结果君臣二人都被他蒙蔽,放松了警惕。

其实李林甫并非等闲之辈。正如当年提醒张说防范宇文融的是张九龄,跟宇文融一起联名弹劾张说的监察部副部长也正是李林甫。可以说,李林甫继承了宇文融的衣钵,就像张九龄在某种意义上是张说的传人。

只不过,李林甫更狡猾,张九龄更迂腐。

迂腐表现在张九龄刚刚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就提出放弃国家对货币发行的垄断,允许民间铸造铜钱。这个书生气十足的提案立即遭到裴耀卿等人的强烈反对,结果当然是胎死腹中,反倒将张九龄的不切实际暴露无遗。

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个案子。

案子倒也简单。有两个人谋杀了一位监察官员,原因是他们认为该官员应该对自己父亲的冤死负责。这样的血亲复仇有着悠久的传统,也被民间视为正当。因为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都是非报不可的,否则就不是男子汉。何况帝国既然以孝治天下,就没有判处孝子死刑的道理。

因此,张九龄主张免于追究。

裴耀卿和李林甫则认为王法无情,玄宗皇帝也认为此例决不可开。他在敕书中说:国家制定法律,原本就是要禁止谋杀。如果每个人都可以私下复仇,请问天底下又有谁不是孝子?如此仇怨相报,恶性循环,又何时是个尽头?于是玄宗皇帝下令将那二人杖杀,结果舆论哗然。民间人士集资安葬了那两位孝子,表示哀悼的诗文也传遍朝野。[3]

很难说此事对张九龄的仕途影响如何,但他与玄宗理念不同应该已是不争的事实。事实上就在一两个月前,张九龄便因为一项任命跟皇帝陛下大起冲突。

事情也很简单。有一位将领打败了契丹,并将契丹王的头颅传送京城,让皇帝郁积多年的闷气一扫而空。因此按照李唐王朝出将入相的惯例,玄宗提出任命此人为宰相。

张九龄却说:宰相职位不是用来做奖品的。

唐玄宗说:给个名义,不管政务,行不?

张九龄说:名义也不能随便乱给。刚刚打败了契丹就要当宰相,将来消灭了突厥又赏他什么?

唐玄宗被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4]

过了一年多,张九龄与唐玄宗又起冲突,原因仍然是官员的任命。这次皇帝要奖励的是河西节度使牛仙客,因为他节约开支,勤于政事,让防区之内兵强马壮气象一新。玄宗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提出给他加封尚书的头衔。

张九龄照例反对。

其实张九龄与牛仙客并无个人恩怨,反对的原因也仅仅由于在他看来,宰相和尚书应该是像他这样的士大夫,而不该是长期在地方上工作的基层干部,更不该是军人。因此他极其傲慢地说:牛仙客当了尚书,朝廷会因之蒙羞。

玄宗只好让步:封个爵位总可以吧?

张九龄说:那也不行。爵位是用来奖励功臣的。牛仙客只是做好了本职工作,哪有功劳可言?陛下如果一定要予以嘉奖,多赏些金银财宝就可以了。

皇帝终于忍无可忍,勃然变色说:天底下,难道什么事情都得由你说了才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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