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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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瞒娘娘说,臣这几日已经与朝中数位大人商议过。您看,陛下与长林王情分深厚,一旦有不可言之事,老王爷必定十分悲痛,既然留在京城也是伤心,那不如在梓宫出葬之时,由太子殿下亲自礼送,请老王爷至卫山皇陵荣养,也算是不负他们兄弟之情。这样的安排顺理成章,旁人谁还能有理由反对?”

  荀皇后紧张地干咽了一口唾沫,“那若是老王爷自己不想去呢?”

  “臣是内阁首辅,有资格代群臣向东宫建言,太子到时已是大梁新君,他若当着群臣之面,在先帝灵前提出这样的建议,老王爷岂能完全不加考虑?如今已经没有世子留在金陵,边境那个千里遥遥,连消息都要晚上一个月,这没有刀光没有剑影的,他更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要老王爷无法推脱去了卫山,这长林王府对于朝堂的影响起码也能折掉一半……后头的事,自然也就好办多了。”

  荀皇后怔怔地望了他片刻,又问道:“那……若是太子不愿呢?”

  “太子一向孝顺,”荀白水淡淡笑了笑,“重孝期间更加不会违逆母意。再说了,体念皇伯父的悲痛又不是什么坏事,娘娘只要好生劝慰解释,他又为什么不愿?”

  兄长语调中的镇定与沉稳给了荀皇后莫大的安慰,但她随即想到了这番设想得以实施的前提,必然是皇帝陛下已经崩逝,数十年夫妻之情涌上心头,又忍不住以袖掩面哭泣起来。

  二月初三,梁帝病势恶化后的第六天,沉寂紧绷已久的养居殿中突然传出旨意,召近支宗室及二品以上朝臣急速入宫。由于荀府离宫城并不算很近,荀白水匆匆赶到时,该到的人已经到了大半。太子与萧庭生原本就在榻前,荀皇后带着二皇子元嘉、三皇子元佑及其他高阶宫妃赶到后,也靠到榻边,哽咽不止,双眸哭得红肿。皇子皇妃之外,几位宗室王侯以宁王为首跪了小半圈,其他朝臣以品级为序,密密麻麻一直排到了殿口。

  比起前几日的晕沉,此刻的萧歆回光返照,反倒显得清醒了许多,他一手握住萧庭生的手掌,一手颤颤地招向太子。

  萧元时也是几天之前才真正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扑到父皇的胸前,哭得全身都在抽动。

  萧歆整个人已枯瘦脱形,眸中闪着泪光,慢慢将太子的手交到萧庭生掌中,“元时,你如今尚未长成,若说君父之责,本该再多护持你几年。无奈先帝泉下寂寞,想要早些召朕前去……待朕走后,太子要多听王伯教导,勤学纳言,恪修君德……”

  说到这里,萧歆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拼出最后一点精神,转向殿内其他人,“朕今日召宗室朝臣入内,当众托孤。将来新君即位,由……长林王辅政……”

  他最后这句话虽然说得艰难,但却字字清晰,荀皇后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跪立不稳,全靠身后的素莹手快扶住。荀白水一时也有些发蒙,只觉得约谈过的几位朝臣快速看向了自己,却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们。

  更确切地说,他其实也根本没有回应的时间。

  梁帝的语音落地之后,最多只有刹那的安静,宁王爷就已颤颤地抬起了他雪白的头颅,高声呼应:“臣等领旨!”

  被这位辈分尊崇的老王所带动,宗室人等的应答声也立即响起,许多朝臣只是因为惊讶而呆愣,回过神来后也纷纷顿首:“臣等领旨。”

  这种临终的公开遗旨,只有在皇权已极度衰微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被人质疑,荀白水自然知道眼下远远不是这样的情形,哪敢露出半丝异样,忙忙地与众臣一起伏地应诺。

  萧歆徐徐合上双眸,紧绷的面颊在满殿领旨声中陡然一松。太子立时发出嘶哑的哭号声,殿中犹如得了信号般哀声四起。撑到此时的荀皇后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身体向后软倒,半晕在素莹的怀中。

  萧庭生眼含泪水,却没有随众发出哭声。他将萧歆的手慢慢放回胸前摆好,退开一步,深深拜了下去。

  宫城报丧的金钟声回荡在金陵城的上空,整个大梁随即进入了黯沉的国丧期。天子丧仪的每一步皆有成规可依,大梁又在承平盛世,一应器物早就齐备,没有丝毫仓促之处。虽然萧元时未经大事有些惶然,但在萧庭生的引导和礼部的佐正下,言行举止也未有错漏,反倒是一向自诩端肃知礼的荀皇后,在正阳宫中哭得披头散发,口出怨言:“陛下,陛下,你临终下此遗诏,可曾为皇儿考虑过分毫啊……”

  她如今已经稳是太后的身份,又是在深宫内苑,这些不妥的话语身边的人听了也只能当作没听见,无人敢于翻弄口舌,一句也未曾外露,倒也没有引发任何风波。

  萧歆临终当众传出这道遗旨的真正用意,除了宁王外再没跟第二个人说过。萧庭生与他互信了这一世,悲痛之下哪会有更深的揣测,竟是实打实地将它当成了一份沉重的遗托,尽心竭力地照料着即将登基的新君。

  起丧、志哀、含珠入殓、呈定谥号,诸仪完备,大行梓宫又在朝阳殿停灵九日,这才发引出京,落葬于卫山文陵。萧元时送灵归来,赴太庙告祖,闭宫守制二十七日后,登基为帝,尊母亲荀氏为皇太后。

  身为中宫所出嫡长子,萧元时一直以来都被当作储君在养育。他不是一个完全懵懂的孩童,能够理解执掌万里江山是个什么概念。但也正因为他已经懂得身为君主的意义,御座之上的孤冷才越发令人觉得惶恐。十三岁的年纪毕竟还小,萧元时知道骤失父佑的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满殿群臣山呼万岁的声浪带来的除了无上尊荣,更多的反而是一种闷闷的窒息感,唯有在看向金阶下大伯父熟悉的面容时,他紧绷的内心才能得到一份安慰。

  那是从小依偎到大的怀抱,那是父皇临终前最后的安排,心中忐忑的少年天子毫无杂念地听从着这道遗旨,准备如同他的父亲一样,完全付出自己的信任和倚重。

  先帝薨逝的丧讯与新君登基的诏书很快就邸传天下,两份驿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递到了萧平旌的手中。他从小便受到这位皇叔父格外的偏爱,悲痛之情不言而喻,只不过萧歆染病已久,他心里早已对这个消息做了充分的准备,尚能勉强稳住自己,传令全营摘缨挂素,以完国丧之礼,只在私下独处时痛哭了一场。

  自古君权交替大多伴随着不同程度的朝局动荡,萧平旌面上虽不显,心中委实挂记父王的近况。可惜两封简报上看不出更多的细节,他耐住性子又等了几天,总算等到了长林府寄来的家书。

  节气的脚步此时已经不紧不慢地迈过了谷雨,议事厅前的庭院中满树新绿。众将官在当日早会后已全数离开,只有萧元启留了下来,静静地等着萧平旌阅罢家书,毫不见外地问道:“大伯父信中说了什么?”

  萧平旌没有回答,直接将手中的信纸递了过去。萧元启接过快速浏览一遍,脸上的表情从凝重转为轻松,浅笑道:“陛下……呃不……先帝临终托孤,可见对于大伯父是全心信任。有他老人家在京城坐镇,你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萧平旌凝神思忖了片刻,轻轻摇头,“当然是信任,但更多的……还是想要保护。”

  萧元启微有不解,“保护?”

  “父王对朝中政务其实知之不多,先帝并非真的需要他辅政,而只是以进为退……想给父王一个托孤老臣,不可轻动的身份而已。”

  萧元启失笑道:“老王爷这样的身份还不够吗?”

  萧平旌心中闪过一抹尖锐的刺痛,起身走到厅口。父王功高年迈,本该就此尊养余生,就因为朝中没有了大哥,竟连先帝也开始为他觉得不安……

  “元启,你去请魏老将军他们过来一趟。我也应该……做一下回京城的准备了。”

  萧平旌这句回京前的准备,听上去语调平淡简单,让人以为最多就是安排一下甘州营的留守事宜。但实际上,这位新任的怀化将军整整花了半个月的时间,马不停蹄地巡查完甘南,又去了宁州和飞山,跟个陀螺一样和各营主将轮番会面,等最终再次回到甘州城后,整个人看上去又干瘦了一圈,让在军衙外迎接他的魏老将军好生埋怨了一番。

  “虽说二公子年轻体健,但终究也不是铁打的人,忙到现在才回营,只能歇上一晚就要启程进京,路上更是没法子调补,这个模样让老王爷见着,那得多心疼难过啊。”

  萧平旌由着他唠叨,并不反驳,直到走进了二门内,方才停了下来,微笑道:“老将军的好意我知道,可往返京城一趟至少三个月,若不安排妥当怎么放心?”

  一同出来迎候的萧元启不解地问道:“北境全线近来不是一直都很安静吗?我是真的不明白你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安静得已经不太正常了。”萧平旌眸光稍稍凝住,“有些微小迹象很容易被忽视,现在不仅是其他各营需要小心,咱们甘州营应该睁大眼睛的地方也不少呢。”

  “我反正看不出来什么,”萧元启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魏广和东青,笑了笑,“不过只要将军吩咐下来,这‘绝无疏漏’四个字,我们几个留守的人倒还能够做到。”

  萧平旌不禁有些意外,“怎么,你也想留守?不跟我一起回金陵吗?”

  “京城对你而言有老父在堂,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呢?不过是一座旧居而已。”萧元启的笑容微显酸楚,“偶尔夜里倒是会梦见它,已经荒败得不成样子……”

  “你虽不在,府中还有管家打理,怎么也不至于到了荒败的地步。你做这样的梦,终究还是心里牵挂。”

  “我府里那个管家没什么大的毛病,就是太过惫懒。不瞒你说,我确实有些不放心。”萧元启伤感地又笑了一下,“可是千里迢迢赶回去看个院子也不至于,大不了派人跟着你走上一趟,带着我的书信敲打敲打管家,多少也能有些效用吧。”

  萧平旌皱了皱眉,“你来甘州一年多了,就没有给京里捎过信吗?”

  “纵有尺素,投寄无人……京中也没有人等着我报平安,除了给大伯父的请安书信以外,还能有什么好写的?”

  这位莱阳小侯爷生来娇养,来到北境后竟然真的能吃下军中这份苦,和同袍诸将也都相处得不错,萧平旌早已对他刮目相看,此时见他情绪有些低沉,便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经过这一年,你已经不需要再向自己或者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了。无论这次跟不跟我回去,我都希望你能好生考虑考虑,将来到底想要走哪一条路,你总得有个决断才是。”

  萧元启低头浅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默然跟随众人走上议事厅后,他努力强迫自己聆听主将临行前的安排,可是听着听着,胸口烦乱的感觉压之不下,渐渐还是有些走神。金陵旧府,塞外边城,究竟哪里才是将来真正的归处,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思考,问题只在于思虑至今整整一年,他依然觉得心绪茫茫,没有找到一个清晰的想法。

  从军以来这些日子,萧元启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名下更是积攒有军功,收获不可谓不丰,但是能在军中博取到的前程,即便再通畅顺利也终究有限,距离他想要踏上朝堂中枢的目标,此处仅仅只能算是起步而已。

  可是此刻回到金陵又能怎么样呢?他受父母所累,别无依凭,先帝对于宗室子弟已算是极为宽容温厚,也不过是让他做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边缘人。如今面对几乎陌生的新君,面对已然大改的帝都朝局,他又是否能够找到别的机会可以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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