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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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虽有道理,但确实不太恭敬。可李泰却不以为忤,只淡淡笑道:“我若真的自暴自弃,今天又何必约二位过来?”
“不知殿下约我们过来,有何示下?”刘洎问。
“上元节快到了,就是想跟二位商量一下,届时我该如何……如何款待父?皇?”
“自然是把宴席办得越隆重、越喜庆越好。”杜楚客道。
“这就无须说了。”李泰思考着措辞,“我的意思是,这么长时间没跟父皇见面了,我该……我该怎么面对他?”
“一切如常。”杜楚客不假思索道,“过去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就当那些不愉快的事从没发生过。”
“若只是如此倒也好办。”李泰苦笑,“我自然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问题是父皇呢?他恐怕不会这么想吧?”
杜楚客语塞。
“殿下,我倒是有个建议。”刘洎若有所思道,“圣上近来虽然未与殿下见面,不过毕竟父子连心,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惦念的。依我看,圣上最想知道的,便是这半年来殿下深居简出,究竟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所以我建议,殿下不妨做个姿态给圣上看,一来让圣上了解您的近况,二来嘛,也从侧面表现一下忠孝之心。”
李泰微微颔首:“侍中言之有理。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做?”
刘洎略为思忖,道:“恭请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师为殿下授戒,然后从正月十五上元节之后,殿下便可宣布闭门谢客,虔诚受持八关斋戒,为期一个月,最后以此功德至诚回向文德皇后;与此同时,殿下还可斥资在洛州龙门开凿佛窟,为文德皇后造像追福。待上元节之夜,圣上驾临,殿下便可佯装在无意之中,让圣上知道您的这些打算。如此一来,既能让圣上察觉您有淡出朝政之意,又能让圣上感到您的拳拳忠孝之心。我相信,在圣上看来,这必将是殿下献给他的最好的节日贺礼。”
文德皇后便是李泰的生母、李世民的皇后长孙氏,贤良淑德,善于匡正李世民的为政之失,与李世民鹣鲽情深,于贞观十年崩逝,葬于昭陵。
李泰闻言,不禁目光一亮:“侍中好主意!”
杜楚客却有些不以为然:“思道兄,让殿下在龙门造像追福自无不可,只是这闭门谢客、修持一个月的八关斋戒,会不会太过自苦自抑了?”
所谓八关斋戒,是佛陀专门为在家众制定的一种清净修行之法,相当于短期出家。受持修行期间,必须严格持守八条戒律,其中除了基本五戒之外,还包括夫妻不得行房、过午不食、不得佩戴饰物涂抹脂粉、不观歌舞伎乐、不坐卧高广大床,总之要求甚高。一旦受持,必将十分清苦,而且此戒通常只要求受持一日一夜,现在刘洎却让李泰受持一个月,怪不得杜楚客会替他叫屈。
“山实兄,请恕我直言。”刘洎淡淡道,“出了去年那档子事,殿下若不主动自苦自抑,如何获取圣上的谅解?倘若不能重新取得圣上的好感,又如何重整旗鼓,再与东宫一较高下?”
“侍中所言甚是!”李泰抢着道,眼中居然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光彩,“事不宜迟,我这就写信请我的皈依师前来。”说完立刻脱下狐裘披风,然后铺开信纸,俯首书案,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很快,一封文采斐然、情真意切的邀请信便写完了。李泰自己默念了一遍,似乎很满意,正准备念给刘、杜二人听,一个宦官忽然匆匆来到书房门口,躬身道:“启禀殿下,宫中赵内使来了,说有圣上口谕要宣。”
李泰一怔,迅速给了刘、杜二人一个眼色。二人来不及多想,慌忙躲到了屏风后面。
“快快有请!”李泰起身,整了整衣领,快步迎了出去。
这是李泰半年来头一回接到父皇旨意,心情既忐忑又兴奋。他料想赵德全此刻奉旨前来,一定与上元节父皇要来他府上聚宴的事情有关。
李泰在书房门口迎接了赵德全,稍事寒暄之后,便恭恭敬敬地将他请进了书房,随即便要跪地接旨。赵德全一把扶住了他:“殿下请起,老奴此来,只是传大家口谕,并非正式宣旨,殿下不必行此大礼。”
李泰微觉诧异,便笑笑道:“有劳内使了,不知父皇有何教示?”
“这个嘛,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一句话。”赵德全笑容满面,但眼中却有一丝难掩的忧色。
李泰察觉到了,心跳陡然加快,紧张地看着他:“是……是什么话,还请内使明示。”
“大家说……”赵德全又迟疑了一下,才道,“大家说近日政务烦冗,感觉有些疲倦,所以……所以今年上元节,大家就不出宫了,就在宫中宴请诸位亲王和老?臣。”
李泰闻言,只觉脑中轰然一响,登时愣在原地。
他万万没想到,父皇对他已经心寒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为了不见他,连每年出宫聚宴的惯例都取消了。
“殿下……”赵德全看着他的神情,心中颇为不忍,“殿下不必多想,大家其实也没别的意思,的确是近来精神有些倦怠,所以才做此决定。”
“当……当然,父皇这么决定,自有他的道理,我怎么会多想呢?”李泰勉强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这样也好,我正打算闭关斋戒一个月,为母后做些功德呢,不在这里设宴,倒也清净一些。”
“闭关斋戒?”赵德全有些诧异。
李泰取过书案上的那封信:“这不,恭请法师来府里授戒的信都写好了。”
赵德全接过去看了几眼,递还给他,啧啧赞道:“难得难得,殿下如此精进修行,实在是稀有难得,令人欢喜赞叹、欢喜赞叹哪!”
李泰自谦了几句,然后把赵德全送到了府门口,一路上又“顺便”提及想在龙门为母后凿窟造像的事。赵德全听了,免不了又是一番恭维赞叹。
转回书房时,李泰又打了几声喷嚏,心想自己还真有可能受了风寒了。
刘洎和杜楚客从屏风后出来。杜楚客一脸焦虑,迫不及待道:“殿下,圣上居然不过来聚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李泰面无表情道:“我早有预感。”
杜楚客急得直搓手:“看来圣上这回真的是寒了心了,这可如何是好?”
“山实兄少安毋躁。”刘洎一脸沉静道,“如此非常时期,更要沉着应对,比如殿下刚才就做得很好,不着痕迹地让赵德全回宫传话,让圣上知道殿下的打算,实在高明。”
刘洎现在已经是宰相,说话自然比过去更有分量。杜楚客心里虽然还是不服他,但表面上却不得不忍让三分,便不作声了。
“我躲在家里修苦行,顶多就是让父皇放心而已。”李泰苦笑了一下,“可是这储君之位,这辈子恐怕是与我无缘了。”
“殿下切莫灰心。”刘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只要太子尚未登基,变数就随时存在,最后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
李泰勉强笑笑,没再说什么。
第六章 权谋
“我要不玩权谋,如何帮你正位东宫?又如何帮你君临天下?”萧君默淡淡一笑,“我行于黑暗,只为让你立于光明,你不来点掌声,还发牢骚?”
甘露殿内殿,李世民听完赵德全的禀报,沉默了半晌,才问道:“青雀那封信是怎么写的,还记得吗?”
赵德全想了想:“回大家,老奴昏聩,只记得最后几句。”
“念来听听。”
“老奴遵旨。”赵德全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弟子摄此心马,每渴仰于调御;垦此身田,常载怀于法雨。若得师资有托,冀以祛此六尘;善尊启行,庶无迷于八正。”
李世民听罢,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嗯,是青雀手笔,文采倒是一如既往地好,只是不知,他是否真心实意想‘摄此心马,垦此身田’。”
“回大家,魏王正值血气方刚之年,此番愿意摄心闭关、修持一个月的八关斋戒,必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仅此一点,老奴便认为值得嘉许。”
李世民不置可否,又问:“你告诉他朕的意思之后,他做何反应?”
“正如大家之前预料的一样,很震惊。”
“震惊之余呢,有没有不忿之色?”
“这倒没有。据老奴所见,魏王这半年来深居简出,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遇事比以前沉着了不少。”
“他要真能想通,倒也不枉朕一番苦心。”李世民想着什么,沉沉一叹,“你瞧瞧朕这几个儿子,青雀是千方百计想夺嫡,祐儿是在齐州造反,承乾昨日在东宫还把魏徵气晕了,哪一个让朕省心?朕这个君父,当得可真是如临如履、身心交瘁?啊!”
听皇帝发牢骚是件很尴尬的事情,既不能随意附和,更不能出言反驳,就连安慰都不太好找说辞。赵德全眼珠子转了转,忙道:“大家莫太焦心,保重龙体要紧。都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虽说有那不安分的,但大部分还是守规矩的……”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李世民冷笑着打断他,“你是不是想说,恪儿和雉奴就是守规矩的?”
赵德全慌忙俯首,不敢答言。
“朕倒是听说,恪儿自从回长安后,就跟道宗、敬德那两个老家伙打得火热,也不知在谋划什么。还有雉奴,看上去老实巴交,可前阵子也没少往玄甲卫跑,东打听西打听,李世勣不敢跟朕说,可不等于朕什么都不知道。”
赵德全听得心惊,很想说大家您如此明察秋毫,下面的臣子也不好当啊!
不过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口,所以赵德全只好深深俯首,保持沉默。
李世民伸手在御案上扒拉了几下,从堆积的案牍中抽出一卷,展开来看着,眼神极为复杂。赵德全暗暗瞥了一眼,知道那是齐王李祐的自供状。
齐王李祐被押回长安后,便囚禁于赵德全管辖的内侍省,不许跟任何人见面。皇帝命他写自供状,他下午刚刚写好,由内侍省的宦官呈了上来。皇帝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却什么都没说。赵德全知道,皇帝此刻的心一定是在流血,因为齐王事涉谋反,论罪当诛,可毕竟是亲生骨肉,又很难下这个狠手。
李世民闭上眼睛,突然把那份自供状掷到了地上。
赵德全一惊,连忙捡起来,轻轻放回了御案。
“这东西你也看了,有何想法?”李世民仍旧闭着眼睛,用力按压自己的太阳?穴。
“回大家,恕老奴愚钝,不知大家想问什么?”
“这小子对自己的罪行轻描淡写,却把萧君默骂了个狗血喷头,说萧君默陷害了他。你怎么看?”
赵德全思忖了一下,道:“此案参与之人众多,刑部刘德威也奉大家之旨去了齐州,一干涉案人员均有供词,要说萧君默陷害齐王,恐怕难以采信,想必只是齐王的激愤之词。”
李世民“嗯”了一声,又问:“那你说说,萧君默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年轻人颇有才干,对朝廷也算忠心,只是……”
“只是什么?”李世民倏然睁开眼睛。
赵德全想了想:“只是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有一种与他年龄不太相称的东西,老奴……老奴也说不清楚。”
“那就想清楚再说!”李世民有些不悦,“否则朕何必问你?”
“是,是。”赵德全诺诺连声,“老奴是觉得,这个萧君默心里,好像……好像藏着不少事。”
李世民眸光一闪:“你也这么认为?”
这个“也”字说明了一切,所以赵德全只是一躬身,没有回话。
李世民思忖着,眸光渐渐凝聚,似乎要把眼前的什么东西看穿。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刻漏,道:“朕命你密召裴廷龙入宫,这都什么时辰了,人怎么还没到?”
赵德全正要回话,门口一个宦官快步趋入,禀道:“启禀大家,玄甲卫右将军裴廷龙觐见。”
“让他到外殿候着。”
“遵旨。”宦官领命而去。
李世民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起身朝外殿走去。赵德全赶紧跟在身后。
“你就不必去了。”李世民头也不回道。
赵德全一怔,只好停住脚步:“老奴遵旨。”
天色微明,萧君默刚刚起床,还没洗漱,袁公望就兴冲冲地前来禀报,说查到线索了。萧君默匆匆擦了把脸,便命何崇九把早饭端到书房,然后叫袁公望一起边吃边说。
“弟兄们昨天跑遍了属下在长安的各个联络点,问了百十号人,终于有了点眉目。”袁公望吸溜吸溜地喝着粥,口齿不清道,“有迹象表明,本盟的羲唐舵大半年来一直在长安活动。”
袁公望的丝绸生意遍及天下,在长安自然也开了几家分号,每家分号下面又各有不少货栈,而所有这些,当然都是舞雩舵的秘密联络点。
“是何迹象?”萧君默不慌不忙地喝了口粥。
“有个叫谢冲的年轻人,就是羲唐舵的。我下面一个姓古的分号掌柜,曾在去年夏天撞见过他两次。”
“古掌柜怎么知道这个谢冲是羲唐舵的人?”
“老古是舵里的老人了,十几年前曾奉盟主之命,跟羲唐左使谢绍祖一块执行过任务,在谢绍祖家里住过一晚,认得他儿子谢冲。虽然过了这么多年,那小子也长成大块头了,可老古眼力很好,还是一下就认出了他。”
萧君默闻言,眯了眯眼,《兰亭序》及隐藏其中的世系表立刻浮现在他眼前。在“虽无丝竹管弦之盛”的“之”字旁边,记载着羲唐舵历任舵主的名字:谢安、谢玄、谢瑍、谢灵运、谢凤、谢超孙、谢苏卿、谢施、谢华、谢绍宗。
羲唐舵的现任舵主便是谢绍宗,可见这个谢绍祖极有可能是他的亲兄弟,而谢冲无疑便是谢绍宗的侄儿。倘若古掌柜曾在长安两次见过谢冲,那么袁公望的判断应该就不会错——谢绍宗和羲唐舵很可能早已潜入了长安!
“老古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谢冲的?”
“一回是在东市,还有一回在永嘉坊。”
袁公望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粥,正想用袖子擦嘴,萧君默已经把一块干净的布巾递给了他。袁公望嘿嘿一笑,赶紧接过。
“那最近呢,老古还有没有见过谢冲?”
袁公望摇摇头:“自从去年夏天见过两回后,这半年来就再没见着了。”
萧君默微微沉吟,然后三两口扒完了粥,站起身来:“你和弟兄们辛苦一些,继续查,看能不能查出更多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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