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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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天晚上,残留在我印象中的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是敏之搂着老爹的脖子,老爹一只胳膊抱着敏言,敏言的胳膊又抓着舞秀,我呢,我就紧搂着他的另外一只胳膊哭得惊天动地,一声一声的喊“老爹”……

哭够了?睡着了?

后来的事,我就完全没有印象了。只记得隐隐约约的有人在我耳边说:“这孩子,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小黑的拳头“唰”的一下挥到了我的眼前。这小子,吃了两顿饱饭果然长了不少力气。

我微微向旁边一闪,捞着他的手腕顺势掰到了他的背后,然后飞起一脚把背后偷袭我的大黑踹飞出去。

“好啦,好啦,”小黑皱着脸开始鬼叫:“认输,认输。女侠饶命。”

其实我也有点拿不住他了。不管我有多么丰富的实战经验,毕竟舞潮是个半大孩子的身体,力气有限。

大黑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呲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屁股。

这是在我自己的院子里,迎雪坐在屋檐下面笑嘻嘻的给我们沏茶。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着三个泥猴子,还是大黑最先笑了出来。

“你再长大两岁,真就打不过你了。”

我鄙夷的瞥了他一眼:“明明现在就打不过我!”

大黑也不恼,仍旧笑嘻嘻的。

他和小黑因为年纪小,每天上午要跟记家的几个孩子一起上课,下午的时候舞秀做女红,我就躲在自己院子里拿他们两个做陪练。

无论如何,我这身功夫,说的老实一点,我这身抓人的技巧都是不能丢的。也许是因为保留了原来的职业习惯,我始终处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状态。所以,尽管换了场景,但是要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我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生活在记府,日子果然要比虎子家舒服得多,当然也比我当警察的时候舒服得多。至少我不用自己做饭洗衣服。不过是每天上午都要跟别的孩子一起写写字念念书罢了。偶尔在淡淡的墨香里,也会让我恍惚觉得又回到了童年时代:老爸坐在书桌后面看书,我则老老实实坐在他对面练大字,他总是说我写的不好,只有一次,举着我刚临的一篇赵令时的《浣溪沙》叹了一句:“这一笔柳楷,还真有几分你祖母的风范。”

我估计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听从了邻居的建议送我去柔道班。因为从那时侯起,我就彻底和他希望中大家闺秀的形象分道扬镳了。尤其是在父亲过世后,我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再碰过笔墨了。

我没有见过舞潮原来的笔迹,也许是小孩子的字体本来就处在不断变化的状态之中,所以笔迹的不同并没有引来舞潮家人的什么疑问,记老爹甚至还有一次在饭桌上夸奖我:“潮儿的字越发的长进了。”

“啪”的一声,一块小石头砸在我的肩膀上,打断了我的魂游天外。 

我冲着骑坐在墙头上,那个悠闲自在的肇事者怒目而视,而肇事者则冲着我扮鬼脸。

“你属猴子吗?”我白他一眼:“天天爬在墙头上。”

肇事者睁大了眼睛反问我:“什么是猴子?”

我再白他一眼。这个记敏之,在人前的时候,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大家公子风范,其实背地里是最爱惹是生非的。不过,他今天出现在这里倒是很奇怪。

“你不是和左丞相府的小公子一起去了香山书院吗?”我好奇的问他。听舞秀说,中京那一帮无聊的公子哥们最喜欢去那里附庸风雅了。当然,她的原话是“切磋学问”。

记敏之做了一个无聊的表情,然后利落的从墙头跳了下来,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我:“你行啊,几个月不见,身手好象比原来厉害了……”

我冲他晃了晃拳头:“想试试?”

敏之摇摇头,一双酷似老爹的大眼睛狡黠的眨巴了两下,低声问我:“有热闹,去不去看?”

我顿时精神一振。大黑小黑也两眼冒光的凑了过来。

敏之咳嗽了一声,装模做样的挺直了腰身,摆出一副长兄的姿态,伸手指了指我身上刚才摔打沾上去的泥污说:“去洗洗脸,换件干净衣服。”

大黑小黑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问他:“干嘛?”

敏之哼了一声,说:“你们几个脏兮兮的,就这么跟着我上街,我多没面子?!”

上街?我们还真是没上过街。

于是我很没形象的跟着这几个小破孩一起欢呼了两声,四散跑开去找洗脸盆。

第6章 第六章

青幽幽的石板路,就这么踏了上去,说不激动那是假的。想想看,满大街摆的可都是文物呢,随便捡点什么带回去都能换来大把的钞票,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去……

“你别揪得我那么紧,”敏之不耐烦的回过身拨拉我一下,我讨好的冲着他甜甜一笑,两只手却毫不留情的又揪住了他的腰带。没办法,谁让他比我高呢,谁让他比我认路呢。我的手挂在他的腰带上,眼睛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东张西望了。大黑小黑跟在我们旁边,也是一副眼花缭乱的表情。

中京果然是商业繁荣的大都市,不但有本地人开设的各种商铺,还有其他国家的商人在这里进行以珠宝和丝绸为主的各种贸易。宽阔的街道上不时能看到绿色或者兰色眼睛的外族人,这样的景象让我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中华民族历史上最辉煌的朝代——唐朝。

两匹高头大马从我们身边慢慢踱了过去,马背上是两个神情彪悍的壮汉,都穿着黑色滚红边的劲装,腰上系着宽宽的腰刀。

“敏之,敏之,”我赶紧拉拉他的腰带,示意他看:“那两个人还带着刀呢,好神气。”

敏之瞟了一眼,然后很不屑的冲着我翻了个白眼:“那是两个刑部的捕快,正在巡街呢。这你都不知道?!”

捕快哦?!

我立刻睁大了眼睛,目光紧紧粘上了两个同行矫健的背影。虽然我是缉毒的,但是跟巡警好歹也算是一家啊。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千……

“走啦,”敏之又不耐烦了,这小孩子果然没有什么耐性:“还看不看热闹啊?”

我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继续跟着小向导在人群里穿行。

没错,是人群。街道上的人不知不觉就多了起来,大概是女人们不能随意出门的缘故,聚集在这里的大多是男人。人人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来,爱看热闹的这一项历史传统实在是渊源流长啊。

敏之拉着我们几个东钻西钻的,来到了一棵大树下,树下摆放着几块大石头,不过石头上也都站着人。敏之跳着脚从人群的上面往里看,他好象也没看到什么,然后他低头问我:“敢不敢爬树?”

我瞟一眼这棵又粗又高的老榕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小黑大黑已经十分麻利的爬了上去,大黑占据了一个视野开阔的横枝,然后伸手来拉我和敏之。

高处视野果然开阔,我在大黑的身边坐了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在我们的脚底下,是黑压压的人群,人群里面一处重兵把守的空地上,此刻正跪着几个人。再往里看,一张宽大的公案后面,端坐着一个身穿深蓝色袍服的男人……

我一口气险些没吸上来——这里竟然是刑部衙门!我竟然亲眼看到了我的古代同行们现场办公!

敏之一把拽住了我,脸色煞白的丢给我一个恶狠狠的白眼:“会不会坐稳?!”

我还没有说话呢,下面惊堂木“啪”的一声脆响,人群里嗡嗡的声音立刻静了下来。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严氏,你招是不招?”

真酷!

我仔细打量这位坐在大堂阴影下面的官老爷,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黝黑,方正的脸孔轮廓分明。浓眉下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炯炯有神。看面相就知道这是一个性情刚毅的男人。

跪在左边的是一个衣着很艳丽的胖女人,听她的声音应该在三四十岁之间,她先喊了一声大人,然后很委屈的说:“小妇人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鸿雁楼在中京也算是十来年的老字号了,小妇人怎么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呢。”

右边一个老爷子立刻跪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啪”的又是一声惊堂木,正在大哭的老爷子也情不自禁的收了声。官老爷继续追问那个胖女人:“对门喜福楼的伙计可以作证,看到书生李良进了鸿雁楼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胖女人哀号了一声:“大人哪,他们可是小妇人的死对头,再说了,他们能不错眼的盯着我家进出的客人吗?”

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嗡嗡的低语。我心里也叹了一口气,这人证的确找的没有什么说服力。

官老爷又拍了一通惊堂木,然后说:“带人证上堂。”

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子被两个衙役带了上来,他先跪下给官老爷行礼,然后口齿伶俐的说:“回大人,鸿雁楼严氏上个月的确是到小人的药铺里买了两包须绒草,她说是家里老鼠太多。”

官老爷还没有说话呢,严氏已经大声号了起来:“须绒草城外的河沟里长的也有,如果是小妇人存心要用这个害人,又何必特意到药铺里去买呢?难道是故意给自己留下个证人不成?”

这句话又在人群里掀起一阵嗡嗡的声浪。

我大致也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鸿雁楼,青楼也;严氏,老鸨也;死者李良,嫖客也;堂上大哭的老爷子,李良的跟班也。

其实案情并不复杂,用脚也想到了李良去鸿雁楼,肯定不是为了找这个老鸨吧?找的那个姑娘应该是最大的疑点,可是竟然没有让这位姑娘出庭,难道官老爷昏头啦?还是另外有隐情?

正想得入神呢,不知道怎么回事,脚底下的人群已经乱成了一团。有人往里冲,有人往外冲,哭爹喊娘的,乱成了一锅粥。我们这棵树上的人也是一样,有往上爬的,也有往下跳的。敏之这时候大概是有点怕了,一只手紧拉着我,另外一只手紧紧抓着树枝,标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脸上都没有血色了。倒是大黑小黑,常年混迹于市井之间,反而笑嘻嘻的不以为意。

偷眼看公堂上,衙役们已经护着官老爷和人犯退进了内院。几个带头冲进去的地痞则开始动手砸东西,大堂上原本就不多的摆设不到片刻就变成了一堆垃圾。这下,连我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过一个小案子,竟然能演化成一场□□……,这个鸿雁楼,不简单呐。

我们还是从树上掉下来了,不过不是自愿下来的,是被人挤下来的。

大黑先跳下来,我落在他的身上,腿上青紫了一块。敏之的脑门上肿起了一个大包,小黑的胳膊不知道在哪里刮了一下,鲜血淋漓的,蹭得满身都是。

我们本来是打算从后门偷偷溜回自己房间里去换洗的,没想到刚进门就撞见了宝福。这个老家伙丝毫也不理会我们的苦苦哀求,板着个脸就把我们都给提溜到了记老爹的书房。

记老爹正在看书,看见我们几个进来也只是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里的书卷。

“大黑小黑就交给宝叔处置,”记老爹不急不徐的说:“敏之去宝叔房里领二十扳子。一个月之内不许出府。”

敏之垂头丧气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笑,然后,就感觉到记老爹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他似乎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淡淡的说:“潮儿跟我来。”

我耷拉着脑袋跟在他的后面,出了书房,穿过花园,一直溜达到了假山上面。记老爹面对夕阳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身边,说:“来,坐下。”

我小心翼翼的挨着他坐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加上刚犯了错,心里还真是有一点紧张。

我们坐的地方算是府里的最高点了,从这里可以看到假山下面种满了睡莲的池塘和大半个后花园,红彤彤的夕阳暖暖的落在我们的身上,让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安谧。

记老爹拔了一根草,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一边慢条斯理的说:“潮儿,你也知道,我管束你们并不象别人的爹爹来的那么严格。”

我恩了一声,心想这倒是真的。

“我愿意让你们多接触外面的人,也鼓励你和秀儿象男孩子一样读书认字。”他的语气到这里忽然一转,变得严厉了起来:“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允许你们出去惹是生非。”

我小声辩解:“没有惹是生非啊。”

记老爹叹了口气,说:“做一件事之前,如果没有考虑到它潜在的危险,不聪明。如果考虑到了危险还要去做,不理智。”

我一愣,情不自禁的抬头去看他。记老爹的眼睛在夕阳里闪烁着耀眼的光彩:“你有没有问过自己:去那种混乱的地方看热闹,万一遇到什么意外,该怎么办?”他很认真的看着我:“你以为身边跟着哥哥和两个小伙伴,就安全了么?”

我愣愣的说不出话来。这个记老爹,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记老爹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潮儿你要记住,冒险,绝对不是聪明人做的事。”

我把头靠在记老爹的胳膊上,心里真是佩服的要死。

记老爹的手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发辫,说:“今天是不是去看刑部审案子了?”

我点点头,“你也知道?”

记老爹笑了起来:“刑部侍郎罗进是我的同年,我们昨天还见过面,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心里一动,“能不能让我见见罗大人?”

记老爹呵呵笑了起来:“潮儿原来一心要当绿林好汉,现在又要打刑部的主意了么?”

我大喜过望,“你是同意了?”

记老爹很认真的嘱咐我:“条件是:不许胡闹,不许跟罗伯伯恶作剧,不许……”

我忍不住把脑袋拱进了他的怀里,老爹的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好象躲在他的怀里,连天塌下来都不用害怕似的。

我发自内心的说:“谢谢老爹。”

记老爹又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爹够酷吧!

叹一个:我没有哥哥,不过在我的想象之中,哥哥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第7章 第七章

 

“不许……嚎叫!”记敏之扬着脸,冲我怒目而视。我猜这小子是因为受了老爹的惩罚,所以把满腔怒火都转移到我的腿伤上来了。不过是擦跌打药,怎么好象推磨一样使劲。

“你轻点啊!”我再嚎一声。

他黑着一张脸,对我的抗议置若罔闻。

“我不擦了!”我也火了。我这可是伤口,不是让他发泄怒火的沙袋。

敏之把我的手拨拉开,闷声闷气的说:“不使劲揉怎么能让淤血化开?”

他说的尽管振振有辞,怎么我还是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呢?

大黑小黑没精打采的靠在桌子旁边,一个看着顶棚发呆,一个看着桌面上的水迹发呆。我猜他们已经饿糊涂了。今天的事老爹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可是我们私自跑出去玩还是触犯了家规,记老爹罚我们今天晚上谁也不许吃晚饭。

说实话我们今天的活动挺消耗体力的,这个时候还真有点饿了。我的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到了融轩,今天的晚饭好象有条鱼……

“过两天就好了。”敏之小心翼翼的拉下我的裤角安慰我说:“没事。”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扑哧”一声都乐了。

敏之的眼珠子转了两转:“要不咱们偷偷去厨房看看吧。”

我有点犹豫,这小子来之前,我是诚心诚意的打算接受老爹的惩罚的。毕竟孩子私自跑到那种混乱的地方去看热闹,无论换哪个家长都会发飚。不过饿一个晚上……

敏之拿眼神不断的催促我。

迎雪忽然向我身后福了一福,说:“二太太。”

我回头一看,还真是小娘亲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看见我们几个都在,她抿嘴一笑,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秋水盈盈的大眼睛鬼头鬼脑的向门外瞄了两眼,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食盒的盖子,里面是:一盘点心。

我看看她,犹犹豫豫的说:“老爹说了不许吃晚饭。”

小娘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笑嘻嘻的说:“这是点心,没人说这是晚饭哪。”

我还没有动手呢,敏之和大黑小黑已经象饿狼一样一哄而上了。

小娘亲笑嘻嘻的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然后,象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咳嗽了一声,故意板起了面孔:“你们的动作最好快点。老爷在书房等着你们两个呢。”

敏之不满的嘟囔说:“这还有完没完了啊?我板子都挨过了。”

我心里一动,:“是刑部的罗伯伯来了?”

小娘亲一双眼睛立刻瞪得老大:“你怎么知道?”

敏之也瞪着眼睛问我:“罗伯伯来,叫你去干什么?”

我没空回答他们的问题,匆匆忙忙往嘴里再塞了半块点心,然后就着小娘亲手里的热茶漱了漱口,拉着敏之往外走。敏之还在不依不饶的追问我。我学着他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记老爹的书房就在池塘的旁边,门窗都开着,老远就看见一个穿着浅色长衫的男人正在灯下和老爹下棋。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犀利的目光向我们这边扫了过来,唇边浮起一丝浅浅的笑容。

方正的脸孔,浓浓的眉,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正是白天的那位官老爷吗?原来他就是刑部侍郎罗进。我忽然想,刑部侍郎到底是多大的官?大小案件都要他亲自审理吗?

敏之规规矩矩的行礼,叫了声:“罗伯伯。”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跟罗大人问了好。

老爹的目光似笑非笑的从我们脸上扫过,然后皱起眉头看着我,伸手在自己的下巴上点了一下。我无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原来还粘着一块点心渣。

我的脸立刻就红了。敏之斜了我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沉痛表情。而我,真恨不得眼前能有个地洞好让我赶紧钻进去。背着他偷吃,居然又被他发现了。这现世报也来得太快了点……

耳边响起一个男人爽朗的笑声,我偷偷的抬头,罗大人正笑眯眯的看着我,看他的样子,好象是知道老爹罚我们不许吃晚饭的事。他看看敏之,再看看我,笑眯眯的说:“听你爹说你要见我,为什么?”

我看看老爹,他的神色已经和缓了下来,正笑微微的看着我。看到他的笑容里充满了鼓励的味道,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再一想,此时不问,以后说不定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自己最深的疑问:“我只是想问问罗伯伯,为什么不提审李良去鸿雁楼见的那个姑娘呢?”

罗进的表情一僵,转头去看老爹。

老爹瞠目结舌的和他对视了一眼,于是罗进又转回头来看我,目光里已经没有了戏谑的成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半信半疑的认真:“谁让你问这个的?”

我奇怪的看着他,“我今天去刑部衙门看你们审案子了。”

罗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也毫不避让的回视着他。良久,他微微叹了口气,身体向后一仰,靠回到了椅背上。他的手指在躺椅的扶手上敲来敲去,似乎有点举棋不定。

“罗伯伯,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看到他为难的样子,我连忙解释自己发问的动机:“我只是不明白,这应该是最重要的线索了,为什么刑部会按住不提?”

罗进转过头来凝视着我,眼睛里忽然多了一点点精明的神气。他就这么眨也不眨的瞧着我,斟酌了片刻,然后十分认真的说:“如果我告诉你,你们能不能保证不透露给别人?”

我和敏之对视一眼,都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老爹好象有刹那间的犹豫,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罗进已经开始讲述案情了:“这个案子,是李良的家人来报案,说他目送李公子进了鸿雁楼,转天一早去接的时候,鸿雁楼却说没来过这个人,后来又说天未亮就走了。”说到这里,罗大人的目光很专注的看着我说:“老家人就到处找,两天后在城南一处荒宅里找到了李良的尸首,仵作验过,的确是中了须绒草的毒而死。这个老家人就一口咬定他家公子是被鸿雁楼给害了,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那个药铺的掌柜……”

“既然有人说他天未亮就走了,那说明他还是在那里过夜了。夜里究竟是谁接的这位客人?”我打断了罗进的话,毫不意外的注意到老爹和罗大人脸上都浮现出十分古怪的表情。

罗大人咳嗽了两声,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老爹说:“严氏说那天晚上她睡得早,实在是没有印象了,也没有哪位姑娘承认接了李良。”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不就是最大的疑点么?罗伯伯为什么不把这些姑娘隔离开来,一个一个单独审呢?”

罗大人苦笑着摇摇头:“鸿雁楼上面有大人物顶着呢,如果我胆敢封了鸿雁楼,抓了里面的姑娘,恐怕明天再审的时候,审官就变成别人了。”

原来如此。我了然的点了点头。既然鸿雁楼跟官场有这么微妙的关系,那就难怪罗大人会审得这么被动了。我小心翼翼的问他:“如果不惊动鸿雁楼上面的人,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派个人悄悄混进鸿雁楼去搜集证据,那这样的证据在公堂上算不算数?”

我这可是诚心实意的发问,因为我一点也不了解焰天国的律法。

罗进望着我,眼神变幻莫测。然后他回过头去斜了一眼满脸苦笑的记老爹,戏谑的说:“子渝,我真是服了你,怎么□□出这么个鬼灵精的孩子?”说完哈哈一笑,又转过头来看着我:“算数。里面有个跑堂的就是我的人,但是他进去半个月了,至今也没有什么收获。”

我看得出一开始的时候,罗大人是把我当成个孩子在逗着玩的,但是慢慢的,他的眼神就有了一些变化。有点象是……用平等的姿态在听取我的意见了。他的态度让我也不知不觉松弛下来。

听到他的安排,我忍不住摇了摇头,“恐怕不行,你得派个能混到姑娘们身边去的人。”

罗大人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微微叹了口气:“鸿雁楼里面规矩森严着呢,而且老鸨已经收监,里面的情况可想而知。我现在即使能买到一个合适的丫头,也混不进去了。”

敏之一直静静的听我们说话,听到这里,忽然插话说:“小孩子比较不容易被怀疑,你们可以派我去啊。”

老爹的嘴立刻张得有鸭蛋那么大。

罗进呛了一口茶水,咳嗽了两声,哈哈笑道:“敏之,你要去那种地方实在还太小了一点。”

敏之的一张小脸立刻涨得通红,他怒气冲冲的白了罗大人一眼,又忙不迭的跟老爹解释:“我是说我混进去打杂,我小,他们不会提防我的。”

老爹一脸头疼的望着敏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我估计他想都不用想就把敏之的建议给否决掉了。不过,敏之的说法倒给了我一个启示。

我望着罗进,很认真的说:“敏之去不如我去,我是女孩子,可以混进去伺候那些姑娘,说不定倒是可以套出什么消息来。而且,我的拳脚要比敏之好。罗伯伯就让那个跑堂的说我是去投靠他的一个远方亲戚好了。”

罗进的眼睛猝然一亮。

老爹将茶杯的盖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忍无可忍的发出一声怒吼:“都给我住嘴!那到底是什么好地方,你们兄妹俩抢着要去?!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爹是真的生气了。我偷偷瞟了一眼敏之,他耷拉着脑袋,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其实,乔装打扮混到敌后做个卧底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干这一套我可是货真价实的行家里手。至于偶尔客串一下扮个卖快餐的,或者是跟男警员合作扮个情侣什么的,那就更是家常便饭了。

老爹按在茶杯上的手还在哆嗦。罗进的眼睛却一直亮闪闪的望着我。我知道罗大人对我的提议是动心了。我悄悄冲他眨眨眼,他会意的笑了。

“子渝……”他说:“我……”

老爹条件反射一样跳了起来,又是一声大吼:“你也住嘴!”

门外有人呵呵笑了起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说:“好热闹。还真没见过子渝发这么大的脾气。”

老爹和罗进都是一惊。

我好奇的回过头,只见夜色迷蒙的庭院里,一个身穿着白色长衫的男人正沿着碎石小径步履从容的朝书房走来。这个男人一出现,立刻就带出一种皎皎明月破云而出的明朗,让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老爹和罗进连忙跪下行礼,口称:“微臣见过六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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