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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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敏之也跟着跪了下来。

六王爷将老爹他们都扶了起来,目光一转,视线落到了我的身上。我忽然觉得他的目光之中除了好奇,似乎还有一点点探究的意味。

“你的拳脚比你长兄还要好么?”他沉静的望着我,唇边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他的年纪应该要比老爹还大着几岁,温润如玉的脸孔上生了一双明媚的丹凤眼,看人的时候仿佛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他虽然没有我的老爹帅,但是眉宇之间不怒自威的王者风范却让人在面对他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就生出几分敬畏。

我实事求是的回答说:“是。”

六王爷轻轻拍了两下手,书房外面立刻飘进来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侍卫。

六王爷淡淡的吩咐他:“试试这孩子的身手。”

老爹抢先一步说:“王爷,小女……”

六王爷似笑非笑的拦住了他的话头:“本王自有分寸。”

老爹望向我的目光顿时充满了焦虑。我猜他现在一定是在后悔听从我的建议,请了罗大人来家里做客吧。我冲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宽心——不就是试试身手嘛,又不是要砍头。反观罗大人就镇定得多了,背负着双手,颇有几分怡然自得看好戏的架势。而小敏之则紧紧握着拳头,恶狠狠的上下打量那个侍卫。

“你这个娃娃准备好了没有?我可要动手了。”我面前的侍卫做了个类似太极拳的起式,好心好意的提醒我。

在我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这一瞬间调整到了最佳的备战状态。

内心深处,西夏对于战斗的渴望开始不可遏止的激情澎湃。

第8章 第八章

这个侍卫对我抱有的轻视之心用脚都能感觉出来。本来面无表情的一个人,一站到我面前立刻就笑嘻嘻的,好象王爷是派他下场逗猴子一样。

我力气比他小,耐力也比不过他,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利用他的轻敌速战速决。

所以,当他的大手慢悠悠向我伸过来的时候,我迅速向旁边让了一让,这么一让,就让我如愿以偿的抓到了他外褂上的腰带。一拉一拽,腰带已经到了我的手上,我迅速的绕上他的手腕。侍卫“咦”了一声,反手过来抓我,我拉着腰带闪到他的背后,麻利的将他另外一只手也捆在一起。

我跳开了两步,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这个侍卫冲着我微微一笑。

我的心也被他笑得忽悠一沉,只听“嘶啦”一声,腰带已经被他扯开了。我向后跳开一步,这个侍卫又慢悠悠的冲着我击出了一拳。我心里的火也再度被他撩拨起来。我一把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拳头,一回肘重重击在他腰上。这一拳我可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趁他向后一缩的功夫,拉住他的手腕又拧到了背后,顺手在他的腿窝里猛踹了一脚。

不过这家伙还真是比我有力气,我这一脚也满使劲的,他只是打了个趔趄,又要反手来抓我。力气小就是吃亏啊,这一只拳头我都快要按不住了,一咬牙,在他的腿窝里又补了一脚。趁着他的身体向前一栽,我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把扯住他的外衣领子往下一拽,缠住他的两只手迅速的打了个结。然后顺手在他的颈子上补了一记掌刀。

看看,没吃晚饭的结果就是本来就不占优势的力气就更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了,我这一掌根本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而且,我不过往后刚退了一步,就听“嘶啦”一声,他的两只手又自由了。然后,他带着一脸的笑容回过头来,笑嘻嘻的说:“再来。”

一边说,一边又使出了千篇一律的招式:冲着我慢悠悠的伸出一只拳头。

我用最快的速度向他冲了过去。面对这个庞然大物,除了拿过肩摔试一试,我也想不出别的什么招了。不过,我一定要够快……

我飞快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他这条胳膊,一扭身将他摔了出去。

我真的将他摔出去了!

耳边传来“砰”的一声闷响,震的脚底下好一阵翁翁颤动。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他又迅速的爬了起来。看样子,我用了十成的力气使出来的招数对于他来说,显然不算什么。他上下打量着我,微微晃了晃头,显出一点困惑不解的神色来。

我心里已经没底了,脸上却不肯带出怯意。故意歪着头笑嘻嘻的看他,学着他刚才的表情嚣张的说:“再来!”

“哈哈哈,”旁边有人笑出了声,是罗进。我回头看他,他笑嘻嘻的伸出大拇指冲着我比划了一下。小敏之站在他旁边,表情也是笑嘻嘻的。老爹站在他身后,紧皱着眉头。不过,眼睛里还是不可遏止的冒出了一点点的得意。

再看六王爷,他的神色之间还是一派从容,只是挥挥手示意那个侍卫退下去。侍卫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脑袋,说了句:“不赖。”

得意归得意,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知道人家并没有真心和我动手,赶紧正儿八经的冲他行了个礼,说了句:“这位叔叔手下留情,潮儿感激不尽。”

侍卫笑嘻嘻的蹲下身把我抱了起来,说:“我叫钟平。你以后要是手痒了想找人练拳脚,就来六王爷府上找我。”

我点点头,爽快的说:“好。”

他放下我,恭敬的冲着书房里的几个人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六王爷斜着眼看看老爹,慢条斯理的说:“子渝,今天刑部审案的时候,有人聚众闹事。这事已经惊动了皇上。皇上催着我快结案。你看……,就当帮我个忙,成不成?”

记老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请王爷恕罪。这件事……臣万万不能答应。鸿雁楼是什么地方各位都清楚。小女尚且年幼,万一因为此事致使名誉受损,影响了她的终身,让臣如何……”

我凑到老爹的身边跪了下来,小声的安慰他:“将来……,如果遇到的真是这等目光短浅的男子,那不嫁也罢。”

记老爹肩膀微微一震,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我。我赶紧拍了拍他的胳膊:理解,理解。他无非是既想让儿女多些历练,又不想让儿女冒险罢了。

可是我这话一出口,六王爷的两道目光立刻就象激光一样射到了我的身上,是我的话说的不对?还是我说了男子“目光短浅”冒犯了焰天国的男性威严?心里不由自主就有点哆嗦,这么一句话,该不会惹毛了这有钱有势的大领导吧?他会不会给老爹弄双小鞋穿穿?

“听说子渝让家中的女孩子也习文识字,”六王爷看看老爹,再看看我,慢条斯理的说:“想必诗词上也是好的。你就以送别为题,做首诗吧。格律字数一概不限。”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时间还真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过是做个小小卧底,怎么考完了武的还要考文的?焰天国的上岗制度真的有这么严格?

他也瞪着眼睛看我,表情平静,一点也不象在开玩笑。转头看罗进,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正促狭的冲着老爹使眼色。

好吧,好吧。让我想想,送别的诗?我能背下来的就只有郑谷的《淮上与友人别》。我犹豫了几秒钟,转念一想……这不是为了开拓我的光辉事业吗?郑大人一定会谅解我这不光彩的抄袭行为的。

“余阳江头杨柳青,杨花愁杀渡江人。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扬子江被我改成了余阳江。听说余阳江是焰天国最大的一条江,但是我没有见过,不知道比起扬子江来,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色呢?

六王爷还在瞪着眼睛看我,眼睛里却闪动着异样的神采。我回头看老爹,老爹也正看着我,敏之靠在他的身旁,两个人都笑微微的,比起刚才来显得放松了许多。罗进象刚才一样,又冲我伸出了一跟大拇指。

六王爷起身慢慢的在屋里踱了两步,好象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然后,他停在了记老爹的面前,笑微微的说:“本王有两个儿子,幼子明笛已经订了沈相的长女为妻。长子明韶,今年十一岁,品貌都还过得去。你这个机灵古怪的幼女就许给我的长子,如何?”

记老爹的嘴再一次变成了鸭蛋。

我也愣住了,这些人的思维方式好生奇怪,不是在讨论让我当卧底的事吗?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的婚事上去了?一入候门深似海,豪门恩怨的电视剧也不知道看过了几百部,嫁入豪门当个表面风光的大少奶奶,天天吃饱了没事干,跟一帮小老婆争风吃醋,有啥意思?

“不行。”我想也没想就抢在老爹开口之前拒绝了。

六王爷“哦”了一声,目光又饶有兴味的回到了我身上,不过他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玩似的反问我:“你竟然不同意?说个理由来听听。”

我开始有点头痛了,眼前的局势好象比我最初预料的要复杂得多。

我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为国家效力本来就是每个人应尽的职责。王爷不必拿小王爷的终身大事来做交换。而且……齐大非偶,舞潮不愿高攀。”

六王爷哈哈大笑。

我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这里究竟有没有齐大非偶这么一句成语,不过我所说的意思,他应该是明白的。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想必是同意了我的提议。我悄悄的松了口气。

没想到,他接下来说的是:“这事就这么定了,舞潮就暂时归罗大人调遣。明天一早,我会请几位皇兄出面做媒人,亲自来府上送聘礼。”说完,也不管别人都是什么表情,大摇大摆的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两秒钟,才想起来回头问老爹:“我今天是不是真的惹大祸了?”

记老爹已经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一边揉着膝盖,一边苦笑着说:“回去休息吧。敏之也回去。”

我再看看罗进,他满脸发光的看着我说:“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记老爹又开始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第九章

 

我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小心翼翼地穿过鸿雁楼花园的小径朝湖边走去。

凉风习习,漫天灿烂夺目的晚霞与湖水交相映照,美得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难怪这里叫“夕照湖”了。原来夕照的景色竟然这么美。

我出神地看了一会儿风景,然后朝着湖边小亭里那个懒洋洋的红色身影走了过去。这个穿红衣的女人名叫红梅,是这里的头牌,据下人说,她脾气十分暴躁,是楼里最不好伺候的姑娘。不过,我倒觉得她性格直爽,应该是最好的突破口。

这是我来到鸿雁楼的第三天。因为大管事严氏已经被收监,所以临时的管事玉姐并不怎么为难跑堂的林伯,只说了句:“可怜见的个孩子,留下就留下吧。只不过这里不能白养活人,就跟着姑娘们帮帮忙吧。”

这不是正中我下怀吗?就怕她们不让我到处跑呢。而且来了才发现,严氏虽然被收监,但是官府并没有明令将这里封查,因此鸿雁楼还在照常做生意,只是由于官司缠身的缘故,生意要比平常冷清许多。

我把托盘放在红梅身边的小茶几上,甜甜地叫了一声:“红梅姐姐。”

红梅转过脸,笑眯眯地捏了捏我的脸蛋,“你这孩子嘴巴甜得很,以后就跟着我吧。”

我也冲着她笑,“我也喜欢跟着红梅姐姐,不过,玉姨说了,一会儿还要给玉环姐姐熬药呢,我得去看着药。”

红梅果然撇了撇嘴,不屑地说了一句:“贱人。”然后又转脸看我,“不要管她,没事找事的,总要惹着别人去注意她。”

我小心翼翼地把茶盅递到了她的手边,漫不经心地问她:“不知道玉环姐姐是什么病?听厨房里的人说,都喝了半个月的药汤了。”

红梅抿了一口茶,冷笑着说:“有什么病,不过是去去自己的邪气罢了。”

“邪气?”我可真听不懂了。

红梅瞟了我一眼,笑道:“对,就是邪气。所以你没事不要理她,她是最邪气的一个人了。”

我还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她们的什么行话,或者是暗语?

红梅见我发懵的样子,嫣然一笑,拧了一下我的脸蛋,然后小声说:“她接的客人转天就死了,你说邪气不邪气?”

我浑身一震,莫非接了李良的人就是她?!

这天大的秘密,这口无遮拦的头牌就这么透露给了我,一时间还真让我有些不敢相信。看来战略用对了,她们还真是没把我当回事啊。

我的表情被红梅自动理解为恐惧,她得意地一笑,安慰我说:“别怕,别怕,你知道那人邪气就行了。没事少理她。”

我赶紧点头。

“小清,你怎么又凑到这来了?”身后传来玉姐不满的声音。

我赶紧回头冲她行礼,“我这就去厨房。”

红梅一把拉住了我,抬起头笑吟吟地看着她,“玉姐,你把这孩子给了我吧。你也知道,自从去年小福死了之后,我身边就没个得用的人。”

玉姐犹豫了一下,用商量的口吻说:“要不这样,等忙完这几天再让她上你房里吧。最近大姐不在,咱们又不敢收留来路不明的人,楼里打杂的人手都不够呢。”

红梅不好再说什么,怏怏地松开了手。

玉姐转头看着我说:“快去厨房吧,记得把药送到玉环姑娘房里去。”

我答应一声,按捺着兴奋赶紧朝厨房走去。身后传来红梅懒洋洋的声音,她正在埋怨玉姐:“你真是被吓糊涂了,这么好个孩子非让打杂,你交给我□□□□,两三年之后,不又是你的一棵摇钱树么?”

我脚底下一个趔趄——真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这潜质。不过,举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还有重要的事呢,这句话自动过滤。

当我把药汤送到玉环房间里的时候,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婆子把我给拦住了。我并没有见到那神秘的当事人。这让我多少有点失望。不过,这才是我到达这里的第三天,总算也有点小小的收获啦。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

前半夜是因为跟我同住的张妈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等我好容易适应这声音,迷迷糊糊地就要睡去,却又听到从窗外传来唧唧喳喳的说话声。虽然影影绰绰的听不真切,但的确是女人的说话声。

大半夜的,会是谁在院子里瞎转悠呢?

我悄悄地开门出去看了看,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会不会是刚出了人命的原因,闹上鬼了?这个念头虽然无稽,却实实在在地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转天红梅带我出去逛街的时候,我说了夜里闹鬼的事。她扑哧一声就笑了,然后又伸手捏我的脸,说:“哪里有鬼?”

我有点急了,拉着她的手说:“是真的,我出去看了,院子里没有人。”

红梅不以为然地一笑,然后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我告诉你,你别声张。大半夜在院子里转悠的,除了玉环没有别人。”

我一愣。看红梅的表情,这事好像还真不是假的,难道鸿雁楼里的人都知道?

“为什么?”我轻声问她,“难道她是被关起来的?”

红梅摇摇头,显然不愿意谈这个话题,但是拉着我的那只手却收紧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鸿雁楼的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呢?好像谁也没有提过。大管事严氏已经被收监,能把玉环关起来的,除了临时的管事玉姐,就只有这个神秘的老板了。严氏既然人不在,那么她的房间里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呢?

这天,我耐心地等待着天黑。

我在张妈睡前必饮的那杯水里下了一点药。她夜里虽然睡得很沉,但我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我静静地等着,终于,听见了她亲切的呼噜声。

我蹑手蹑脚地摸出了房间。

我们住的是下人房,在西院靠近院墙的地方。姑娘们都住在前院。几个头牌姑娘都有自己专用的绣楼,彼此互不干扰。严氏住在鸿雁楼紧东边的厢房里,客人一般是不去的,所以那里几乎是鸿雁楼最僻静的一个角落了。从我这里走,几乎要穿过整个后花园。

我刚刚拐上夕照湖旁边的小径,就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叽里咕噜的说话声,赶紧躲到花丛的后面去。为了这次任务,我特意为自己准备了一件武侠小说里大侠们行走江湖必备的夜行衣,此刻就穿在我的身上,当然,我的脸上也学着大侠们的样子蒙着黑布巾。混在夜色里,应该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我伏在花丛里,大气也不敢出,耳边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听到一个年轻的柔和的女声在问:“嬷嬷,我想在这里坐一坐,行不行?”这一句话里带着浓浓的恳求,听得我心里一动。难道她就是玉环?

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动声色地说:“姑娘,你别为难我了。”

问话者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脚步声簌簌作响,两个人慢慢走远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如果这个年轻的女子是玉环,那么,玉环不是生病,是真的被人看起来了。如果罗进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抓起来逼供呢?说不定这么直接的方式最有效。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认没有什么动静了,才继续朝我的目的地前进。

我还一直没有闹明白古人计时所规定的“子时、卯时”具体是几点,只能估计是快到半夜两点了。这里没有通宵表演这一说,所以舞场里看表演的客人们早就散了。留宿的客人也都被姑娘们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下人们忙了一天,也都回自己的屋里休息了。应该是不会碰到什么人,但是我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严氏的院门半开着,我刚刚摸进去,就看到屋里有烛光闪动。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所以,赶紧找了个黑黝黝的旮旯把自己藏了进去。绯红色的窗纱上,烛光还在微弱地跳动。屋里却静悄悄的,既没有人走动的声音,也没有人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开始有点着急。算时间,给张妈下的药应该是快要过劲了,万一她醒来看见我不在……或者更倒霉的:万一她醒来正好看见我一身夜行衣进屋——那可就真要了我的命了。

该死的蚊子生命力真是顽强,无论在哪里都有这种东西存在。不一会儿功夫,我露在外面的脑门上就被咬了好几个包,又痛又痒,还不敢伸手去挠——正在万般无奈之际,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两个黑色的人影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跟在后面的那个人忽然低声说:“爷,严氏跟着您也有十来年了,她……”

前面的那个人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主子决定的。”

听他的声音,这人应该在三四十岁之间,冷冰冰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冰块在撞击着水晶杯,说不出的寒意侵人。

跟在后面的那个人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朝我藏身的方向望了过来。我立刻就感觉到了一股冷冰冰的杀气。没错,就是杀气,因为这样一种压力当头袭来的时候,能让人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已经动了杀念。

我的脑筋急速地运转起来:我是跳起来先发制人?还是赶紧夺门而出?

好像……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就在这死生一线之际,我的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阵簌簌的声音,然后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一声宛如天籁一般的吟唱:“喵呜。”

一个浅色的毛茸茸的小家伙飞快地从我身边窜了出去。

压得我透不过气来的那股杀气立刻就消失了。难道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惊扰了猫咪的好睡?

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了。我继续潜伏在旮旯里。直到这时,我才算明白,真是学到用时方恨少,如果我也是个武林高手……如果我也可以像电视剧里的大侠那样飞檐走壁……如果我……

我暗暗发誓,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找个好老师苦学武艺。问题是……找谁呢?宝福?现在忽然想起了这个,好像是有点跑题了……

我悄悄地钻了出来,摸进了严氏的房间。

月色不是很亮,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出房间里的摆设,靠墙一张大床,床边一架宽大的梳妆台。然后就是几只衣箱,一套桌椅。

床铺附近、家具附近、墙上的挂画后面都仔细看过了,没有密道。衣箱里摸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异样的东西。我站在房间中央凝神细想,这些女子如果想藏东西,一般会藏到哪里?我现在不确定能找到什么,但是以她如此诡异的身份,应该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我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梳妆台,抽屉里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有几样首饰,还有一些散发香味的东西,好像是香膏一类的东西。铜镜下面的盒子里有两层小抽屉,上面一层装着几件首饰,下面一层是几张硬硬的叠在一起的纸。银票?收据?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只好先塞进怀里再说。

当我终于平安无事地在张妈的鼾声里摸回自己的被窝里时,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了。

我从严氏的房间里摸出来的东西是两张当票,出自同一家叫“顺隆”的当铺。当的是一些钗环首饰,金额都很大。我不太了解首饰在这里应该当什么价钱才正常,所以犹豫再三,还是悄悄地给了在鸿雁楼跑堂的林伯,让他想法子转交给罗进。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夜袭的第三天,罗进就派人把我接回了刑部。

“为什么?”我仰起脑袋,紧盯着罗进的双眼。因为过度气愤,指尖都微微抖了起来。

罗进叹了口气,低着头把手背到了身后,来回踱着步。

从窗口望出去,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子正蹲在刑部后院小园圃里伺弄花草。明媚的阳光照耀着高墙下的绿草黄花,园圃里一派生机盎然。

我从窗外收回了目光,不甘心地望向了罗进。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一点也不用在意自己的形象,跳着脚又追问了一遍:“为什么要结案?明明案子里有这么多的疑点……”

罗进又叹了口气,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他这样和我平视的时候,让我有种错觉,好像真的是……两个正在研究案情的同事。

“舞潮,你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奇怪得很,跟你说起案子的事却感觉再正常不过……”他困惑地摇摇头,“真是奇怪。”

我气冲冲地打断了他的抒情,“你跑题了。”

罗进摇摇头,再叹一口气,“严氏已经服毒自尽,留下了一封认罪书。”

我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严氏的院子里那两个黑衣人的对话,忍不住叫了起来,“她明明就是一个替罪……”

罗进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眼神也在这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凌厉。

他的表情吓着了我,让我硬生生地咽回了后面的话。

“你最好忘记这一点,舞潮。”他十分严肃地警告我,“李良的案子已经结案了。”

他的态度让我隐约猜到了什么。一颗心再度下沉。我不甘心地仰望着他,轻声说:“我一定不会忘记这个案子。但是我一定不会再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我说话算话,只请罗伯伯给我一个解释。”

罗进的眼睛里又浮起了一点困惑的表情。沉默片刻,他垂下了眼眸,低低我说:“因为你送来的那两张当票。”

我愣愣我看着他,那是什么意思?

他看看我,苦笑了起来,“顺隆当铺,是二王爷的产业。”

我“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一时间,我只觉得无话可说,转身就往外走。

一只大手按住了我的肩膀。但是我执拗我不肯转身去面对他。罗进在我身后叹息:“你对我很失望?”

我没有说话。既然他说的是事实,我又有什么好反驳的?

“等你长大了,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

我的双手不知不觉紧攥成拳,“等我长大了,我希望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些你不敢面对的事。”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我走出了刑部衙门。

我耷拉着脑袋慢慢往家走。

正午的大太阳暖洋洋我晒着脚下安静的街道。秋天的风里混杂了桂花的香味,淡淡的,幽幽的,让我情不自禁我又想起了被顾新弄下山崖的那一个刹那。

同样的一种挫败感。

只是现在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失望。

自从来到这里,我一直刻意地不去回忆自己的失败。但是此时此刻,在这紧紧围绕着我的失望里,我不得不承认,那一次的任务我的确是——失败了。

因为我逞英雄,觉得自己对所有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因为我不甘心,不甘心追踪了许久的线索就此掐断……所以,在后援还没有到达的情况下,我匆匆忙忙留下标记,就只身去追那两个毒贩子,一直追进了顾新的陷阱里。

我死活也要掺和进罗进的案子里去,甚至不惜搭上舞潮的终身大事……其实说白了,就是潜意识里始终还想要扳回一局——想要在一个全新的开始里证明自己。

仅此而已。

我靠着一户人家高大的院墙坐了下来,深深地把头埋进臂弯里。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了我的小身体。

我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记老爹那双温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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