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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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灵无惧无嗔。”

“既然无惧无嗔,为何要用各种手段迫害甚至残杀众多的探索者?它想阻止什么?”

“……”

“你答不上来?想必你这样一个走狗也不一定真正知道神灵的意志。我猜它是在掩饰某种真相,或许就是关于世界的终极秘密,它为何要阻止探索者寻找真理?”

“神灵的意愿如果凡人也能看透,那你就不是凡人了。”师衍说着慢慢地拔出了长剑。

郎啸天若有所思地盯着木无表情的死神,嘴角闪过一丝轻松的笑意:“你要杀我为何不趁方才我从房上下来的时候出手?”

师衍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这一下没有逃过郎啸天的眼睛,他脸上泛起胜券在握的微笑,自问自答道:“因为你没有把握!你胸口的伤还很痛吧?勉强出手有可能伤口迸裂,勿需我动手你就一命呜呼了。”

“你既然看出了这一点为何不主动出手?”师衍脸上闪过一丝嘲笑,“因为你怕我!就算我身负重伤你也不敢主动出手,我没说错吧?”

郎啸天脸色有些发白,死神说中了他的心思,他确实对这个三分像浪烈、七分像尹寒的家伙有种本能的恐惧,不过这种恐惧并非源于胆怯。就像正常人在面对疯狗或毒蛇时那种本能的恐惧,除非万不得已,正常人都会选择远远绕开,而不是和疯狗毒蛇死拼。

“不错,我怕跟你拼命,正如正常人都不会跟疯狗拼命一样。”郎啸天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轻松的微笑,“所以我选择绕开疯狗,你还是找个阴暗的角落好好舔舐自己的伤口吧。”

师衍气得双眼似欲喷出火来,但身上的伤让他不敢冒险,眼看郎啸天就要离开,他突然阴险地笑道:“方才那些家伙好像还没走远,不知道我高叫一声,会不会把他们给引来。”

郎啸天一怔,回头打量了师衍一眼,悠然道:“方才那些人是杀人越货的匪徒,我看你背上的包裹分量不轻,我想他们对你的兴趣恐怕会超过我这个穷光蛋。”

师衍咬牙愣在当场,打量着郎啸天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发觉他渗出鲜血的腿和肩头,师衍不禁嘿嘿一笑:“看来你的伤也不轻,咱们就看看谁先支持不住,或者看看谁的伤恢复得更快一些。”说着,他远远坠在郎啸天身后,蹒跚着跟了上去。

身后有死神像秃鹫一样阴魂不散地跟着,郎啸天不敢歇息下来。城中还有那帮维吾尔匪徒在四处寻找自己,在这远远不如现代一个县城大的古城中,随时有可能碰上,此地已不可久留,郎啸天只得奔最近的南门而去。

驰骋草原的蒙古人对城市文明有种天生的敌视,因此阿加罕的城墙被蒙古人毁得七零八落,趁着夜色出城倒也不是难事。黎明时分,郎啸天已经翻过残缺的城墙来到城外的旷野,身后,那个宛如秃鹫的死神尤在阴魂不散地跟着。

肩头腿上的伤因为行走在不断地流血,郎啸天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流逝,步伐越来越有一种虚飘飘的感觉,但他无法借助睡梦去找专家组寻求应付办法,只能顺着城外战马踏出来的泥泞小道一直往前,与身后紧跟不舍的死神比拼谁先坚持不住。

地平线尽头突然出现了十几名骑手,正风尘仆仆地纵马飞驰而来,远远望见领头那位身形瘦削彪悍的蒙古将领,郎啸天竟有种看到亲人的感觉,不由激动地挥舞起双手。那一彪人马很快就来到近前,领头的将领不等战马停稳就从马鞍上飞身而下,抢上两步搀住摇摇欲倒的郎啸天,激动地大叫:“是郎兄弟!咱们差点隔世再见了!”

“哲别兄弟,你救了我一命!”郎啸天说着身子一歪,竟软倒在哲别怀中。

“马奶!快拿马奶来!”一个随从在哲别的急呼之下慌忙递上马奶,哲别一边把水囊凑到郎啸天嘴边,一边问道,“怎么回事?你伤成这个样子怎么还在赶路?”

“是让死神给逼的!”郎啸天说着指向来路。喝下几口马奶,他的体力稍稍恢复了些。

“死神?哪里有什么死神?”哲别惊讶地顺着郎啸天所指望去,却见旷野中空无一人。郎啸天也是一脸惊诧,就这短短一会儿功夫,死神就已经藏好身形,看来他的伤恢复得远比自己要快,重伤之下身手依然敏捷。

“算了,恐怕再找不到他了。”郎啸天看看起伏不平的旷野,要在如此广袤的范围找一个人还真有些困难,他只得无奈放弃,转而问哲别,“你们怎么才来?”

“那日幸亏你引开了狼群,不过依然有一小股恶狼对我们穷追不舍,我们不得不边战边逃,与数十匹恶狼斗智斗勇,这一路上颇多艰辛,所以耽误了不少时日。”说到这哲别庆幸地拍拍郎啸天肩头,“这下好了,只要到了阿加罕城,咱们就能得到给养补充,痛痛快快地喝酒吃肉,享受难得的安宁。”

把郎啸天扶上自己的战马,哲别对身后的部下高喝:“客列古台,你先去城中通报,让城主出来迎接大汗的贵宾,从中原远道而来的长春真人。”

郎啸天这才注意到众人身后的丘处机,只见他也十分狼狈,衣衫破损,风尘仆仆,而他那十八个弟子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人,想必不见的那些,多半已经葬身狼腹了。

待客列古台打马飞奔而去后,哲别向远处的阿加罕一指:“咱们马上就到城中喝酒吃肉,尽情享受醇酒女人,出发!”

十多名蒙古兵将齐声欢呼,立刻打马向阿加罕城奔去。

就在哲别一行进入阿加罕城的时候,夏风与阿娜尔古丽已悄然离开了阿加罕。阿娜尔用自己的耳环当了几枚金币,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给重伤的夏风乘坐,与几支西去的商队结伴,缓缓向成吉思汗正在征战的花刺子模进发。

只十几天时间,夏风的伤口就神奇地结痂愈合,让给他换药的阿娜尔惊异不已。在旅途中数日相处,尤其在狭窄的车厢中与之面面相对,阿娜尔已经不再惧怕这个冷漠的同伴,甚至对他的过去充满了好奇。

“你为何多次救我?好几次差点连命都不要?”一次,阿娜尔在给他换药时随口问道。

夏风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红晕,张张嘴却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本来按照原定的计划,只是要借助阿娜尔这个维吾尔公主接近成吉思汗,却没有必要为救她去冒生命危险,但自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维吾尔美丽的公主后,夏风心底就涌动起一种保护她的冲动,在夏风充满破坏和杀戮的短暂人生中,第一次发觉有一种东西值得不惜一切代价去珍惜和保护,那就是阿娜尔的善良和美丽。

“说话呀,傻勾勾地望着我干什么?”阿娜尔突然发觉夏风那原本阴冷淡漠的眼中,竟然闪出一丝温暖和柔情,她突然觉得心跳蓦地加快了许多,脸上也涌出一种热乎乎的感觉。

“我……不知道!”夏风第一次结巴起来。

“我知道!”阿娜尔调皮地眨眨眼,露出洞悉天机的神秘微笑,让夏风突然有一种窘迫和尴尬。却见她盯着夏风嫣然一笑,“你是想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建功立业吧?只要把我平安送到伟大的成吉思汗身边,就是大功一件,大汗一定会重重赏你,以你的武功一定能在军中出人头地,甚至官至万户侯。”

夏风失望地转开头,眼中又恢复了那种不带感情的冷漠,言不由衷地淡淡道:“不错,我正是要为成吉思汗建功,以求在蒙古军中建功立业。”

“你只要把我平安地送到大汗身边,一定能如愿以偿。”说到这阿娜尔遥望西北方向,眼里露出憧憬和向往,“听那些商人谈论说,再有两天就要进入花刺子模境内,咱们很快就能见到那位威震天下的大英雄了。”

夏风漠然地望向西北方向,只见一道蜿蜒的地平线横亘在天地之间,把碧蓝的天和绿色的地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部分。他遥望地平线尽头,想象着那位传说中的草原英雄。成吉思汗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不过他现在对之已经没有任何向往和期待。

车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片刻间便把商队包围,阿娜尔忙撩起车厢窗帘望去,就见一支彪悍的骑兵已经把商队团团围了起来,看那些骑手的衣着打扮,是典型的蒙古革甲骑兵。

“将军,我们是木华黎国王的商队,给大汗送来了来自中原的贡品。”商队的头领高声向领头的蒙古将领高喊,“我们有木华黎国王的通关文牒!”

一听说是木华黎的商队,领头的将领立刻约束部下不得放肆。夏风见状不由问道:“这木华黎是谁?”

“你连成吉思汗最为倚重的木华黎国王都不知道?”阿娜尔惊讶地瞪了夏风一眼,“木华黎国王在成吉思汗尚未发迹前就已经追随着大汗,是大汗最为信赖的朋友,也是大汗亲封的‘开国四杰’,后来被大汗封为中原的国王,他的商队可以在蒙古各个汗国通行无阻,咱们跟他们结伴可以少去很多麻烦。”

说话间蒙古骑兵已经开始挨个检查商队的通关文牒,由于是几个商队合在一处,除了木华黎的商队,其它商队都要缴纳一定的税金,由于成吉思汗对商队最高缴纳的税金有严格的规定,因此蒙古人抽走的税金还在商人们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所以即便是战争期间,也还有不少商人冒险行商。

检查文牒的蒙古兵终于查到夏风的马车,一看二人没有通关文牒,几个蒙古骑兵立刻把二人赶了下来。

“带走!男的为奴女的为妓!”蒙古将领一挥手,几个蒙古兵立刻上前拿人。这是蒙古人的通行惯例,商队的同伴也爱莫能助。

“等等!”经过这段时间与这些蒙古商人结伴而行,阿娜尔也学会了蒙语,立刻对蒙古将领大声道,“我是维吾尔公主阿娜尔古丽,又是成吉思汗未来的王妃,你岂敢对我无礼?”

“你是大汗的王妃?”蒙古将领十分惊讶,“那保护你的亲兵和护卫呢?”

“我们路上碰上了盗匪,与护送我们的哲别将军失散,是夏风护卫一路护送我直到这里。”阿娜尔把这一路的经历草草叙说了一遍。蒙古将领这才明白,这维吾尔少女不过是维吾尔塔里什亲王献给大汗的一名公主,算是塔里什的一件贡品。出于谨慎,他又追问了一句:“你说的这些,可有凭证?”

阿娜尔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旁的夏风忙把腰间的匕首取出来,递给那蒙古将领道:“我有哲别将军送我的随身匕首,不知可否作为凭证?”

那蒙古将领接过来看了看,点头道:“嗯,不错,这确实是哲别将军随身之物,末将曾在哲别将军麾下效命多年,无数次见过它。”说着他把匕首还给了夏风,然后对阿娜尔抱拳道,“蒙古西征军后军千夫长哈亦术,拜见阿娜尔公主。”

“哈亦术将军,请立刻送我去见大汗!”阿娜尔忙道。

哈亦术沉吟片刻,对阿娜尔摇了摇头:“大汗此刻已经率军深入花刺子模帝国腹地,没有护卫军你怎么去得了?你还是先跟末将暂去讹答刺,等候大汗凯旋归来。”

“不行!我要立刻去见大汗!”阿娜尔对成吉思汗这个威震天下的英雄的向往,让她忘记了危险和自己的身份。

哈亦术沉下脸来,若不是考虑到她是维吾尔公主,而维吾尔又是这次与蒙古西征军并肩作战的盟军,他根本勿需对这样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这般客气。他不再理会阿娜尔,转头对部下一挥手:“把他们二人都带回去,让人把阿娜尔公主到来的消息送到大汗那里。”

几个蒙古骑兵不顾阿娜尔的挣扎,把她强行架上了马背。夏风一看,也只得与一个蒙古兵合骑一匹坐骑,跟随这一小队蒙古兵将去往其驻守的讹达刺城。

讹达刺是花刺子模边境要塞,也是蒙古西征大军攻下的第一座重要城池。当阿娜尔夏风被带到这里时,俱为看到的情形惊呆了。只见城中几成废墟,凡是能烧的已经烧成焦炭,城中充斥着难闻的尸臭,街道上还能看到不少残肢腐尸,其中有不少是妇孺和老人,所有女尸俱赤身露体,像垃圾一样丢弃在街道废墟中,那情形恍若人间地狱。原本高大的城墙已经被扒得七零八落,城中也已经看不到一间完好无损的房子,可蒙古兵依然还在驱赶着幸存的百姓拆毁城墙和城中主要建筑。

“他们……他们在干什么?”看到无数穆斯林百姓聚集在城墙周围,在蒙古人的马鞭和刀枪驱赶下吃力地爬上城头,阿娜尔不由怯生生地问道。这一路看到如此多腐烂的尸体和残留的血迹,她早已被彻底震撼,不敢再对蒙古将领摆出公主和王妃的架子。

“公主你有所不知,”哈亦术得意洋洋地笑道,“一年前大汗曾向花刺子模派出过使臣和庞大的商队,并送去了丰厚的礼物,想与之结为盟国,还认花刺子模苏丹漠罕默德为自己第五个儿子。谁知花刺子模苏丹漠罕默德不答应大汗的要求也就罢了,还任由讹达刺的城主亦纳勒术抢劫了大汗的商队,杀害了无数蒙古商人,并肆意侮辱大汗的使臣,大汗震怒之下,向长生天发誓要报此大仇。因此大汗西征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讹达刺,当初抢劫了大汗商队的城主亦纳勒术,已经被大汗命人用融化的金银灌入口中,以惩罚他的贪财,现在末将负责让百姓拆毁整个城市,大汗要把这个敢于冒犯他的城市从地面上彻底抹去!”

哈亦术说得轻描淡写,阿娜尔和夏风却听得悚然动容。没想到成吉思汗攻下这个城市,抢劫屠杀还不够,还要把整个城市完全拆毁。阿娜尔望着残破的城墙上那些无辜的百姓,不由小声问道:“整个城市都拆毁后,这些百姓该往哪儿去啊?”

哈亦术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当这个浩大的工程完工后,那些百姓也就没用了,他们不再需要什么房屋和城市。”

望着哈亦术那意味深长的微笑,夏风突然明白过来,这些百姓也在成吉思汗彻底抹去的计划中,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他也把杀人视同等闲,打从记事起他就必须杀掉同伴以赢得生存机会,但像这样大规模、有计划地杀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哈亦术的营帐在城中心的广场上,那里除了数千蒙古兵将,还有无数被掳掠来的穆斯林妇女,她们的呜咽和饮泣夹杂在蒙古人的饮宴欢笑声中,整夜不止。

“我要离开这里!”在快到蒙古人的营帐时,阿娜尔突然用维语小声对夏风道,她的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刚强,“我不能困在这个废墟一样的小城,我要立刻去见大汗,我要求他饶恕这些无辜的百姓。”

“好的,我会想办法带你走。”夏风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他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惊讶,要从这个兵荒马乱的城市中逃出去,尤其失去了蒙古人的庇护,这无疑是九死一生的冒险,更不说此去成吉思汗作战的前线,还不知道有多远路程。

“哈亦术将军,有大汗特使正赶来讹达刺路上,将从你驻守的东门进入讹达刺,主帅令你立刻前去迎接,他随后就到!”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传来军令,接着又打马回去复命。

来不及把阿娜尔公主送到万夫长那里,哈亦术只得对一个随从吩咐道:“你先把阿娜尔公主和夏勇士暂时送到我的营帐,要好生保护,不得有任何闪失!”

说完他立刻带领人马前去迎接特使,只留下几名亲兵护送阿娜尔公主和夏风回营。

在哈亦术的营帐中安顿下来,草草用了酒饭,阿娜尔乘几名亲兵不备,在夏风接应下划破帐篷从营帐后溜了出来。此时天色已晚,营帐周围几乎无人守卫,几名亲兵都没想到阿娜尔公主会逃走,根本没任何防备,而以暗黑忍潜藏隐踪的功夫,夏风把阿娜尔带混乱的军营也不是难事,二人没遇到什么麻烦就逃离了哈亦术的兵营。

为了路上行走方便,夏风偷了两套蒙古人的皮袍和两匹蒙古马,与阿娜尔一起打扮成蒙古兵模样,大大方方地纵马离开地狱般的讹达刺,一路望西飞奔而去,去寻找阿娜尔心目中的英雄,威震天下的成吉思汗。现在阿娜尔心中除了对成吉思汗的向往,还多了一种责任,她要恳求大汗饶恕讹达刺那些无辜的百姓。

哈亦术匆匆带领数十名随从迎出讹达刺东门,远远就看到领头那个熟悉的人影正风尘仆仆率众而来,哈亦术不由兴奋地挥臂高呼:“来的可是哲别将军吗?末将哈亦术,拜见大将军!”

“原来是你,真是巧了!”远远传来哲别爽朗的笑声,带着巧遇旧部属的欣喜。原来哲别和丘处机一行就在夏风与阿娜尔公主逃离讹达刺城的时候,也千里迢迢赶到了这座花刺子模帝国的边陲重镇。

经过这一路的休养,郎啸天的伤已经痊愈。自从进入花刺子模以来,他就为看到的一切感到惊心。田园、村庄、城市、绿洲,几乎全为蒙古人摧毁,沿途几乎千里赤地,听不到鸡鸣狗吠,更看不到一点人烟,除了无数来不及掩埋的尸骸,就只有零星的野狼在纵情享受随处可见的美食,他终于领会到“毁灭者”三个字的含义。

丘处机和他的弟子们虽然也亲历过宋、金两国的战争,却也没见过这种鸡犬不留的酷烈情形,他们现在才发觉,与这些蒙古人比起来,南宋宿敌女真人,倒显得善良多了。

“哲别将军,你是不是有个叫夏风的兄弟?他护送着维吾尔阿娜尔古丽公主也赶到了这里。”拜见过哲别之后,哈亦术突然想起了夏风二人。

“真的?太好了!”哲别大喜过望,“快带我去见他们!”

郎啸天听到那个年轻人的消息时,也十分意外,没想到在这千里之外又要与他巧遇了。不过郎啸天心中并没有半点欣喜,反而不由自主地涌出一丝本能的警惕。从对方行进的线路来看,显然与自己有着相同的目的地。

“他们方才刚到讹达刺,现在就在我的营帐中,我这就领将军前去!”说着哈亦术率先拍马而行,领着哲别和丘处机一行,纵马冲进了讹达刺快要拆平的东大门。

第九章 撒马尔罕

从讹达刺偷逃出来,夏风和阿娜尔一路往西去追寻蒙古西征大军前进的步伐。由于怕再受蒙古将领阻拦,二人尽量避开大路,专捡偏僻的小路昼夜兼行。由于二人身着蒙古兵服饰,夏风又说得一口流利的蒙语,这一路上虽然偶尔遇到零星的蒙古游骑,但都被夏风轻松应付过去,没遇到太大的麻烦。

不久后二人便赶到了成吉思汗和拖雷王子亲率的西征军主力曾经攻占过的不花刺城。这里是花刺子模有名的富庶之地,盛产瓜果燕麦,尤其不花刺的羊毛地毯、铜制品和灯具,早已闻名整个欧亚大陆,但这一切都因战争而毁。当夏风二人来到不花刺城,看到的只是被大火焚烧后的废墟,仅有穆斯林的大礼拜寺等少数几座石质结构的宫殿,还依稀保留着几分过去的辉煌和宏伟。

二人默默在不花刺的废墟中穿行,废墟中除了无数腐臭不堪的尸骨,偶尔能看到少数幸存的穆斯林百姓,他们一看到夏风二人就惊慌逃避,他们的表情比见到恶鬼还要恐怖。

“咱们得到乡下弄点吃的。”夏风看看所剩无几的干粮,不禁有些担忧,原本以为带着不少钱财,可以在任何地方买到食物,谁知这一路行来几乎看不到人烟,就连不花刺这种欧亚大陆上屈指可数的大城市,也已经被蒙古大军踏成了废墟。

“太惨了!”阿娜尔黯然环顾着战后的废墟,眼里不由泛起了点点星花,对夏风也像是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尽快见到成吉思汗,我一定要阻止他!”

“咱们顺着这条小河往下走,肯定能找到一两处村庄,但愿它们还没有遭到蒙古人的洗劫。”出了不花刺,夏风指着路旁那条小河对阿娜尔道。顺着小河望去,曲曲折折蜿蜒到不知何方。

沿着河边小路走出上百里,夏风终于看到了一个阿拉伯人的小村庄,那村庄实在太小太偏僻,看起来还没遭遇过战火的侵袭。当夏风二人纵马进村时,立刻就听到村民惊惶失措的呼叫:“蒙古人来了!大家快跑啊!”

村里顿时像炸开了锅,村民们扶老携幼纷纷往村后的山陵逃去,急得阿娜尔纵马追上去大叫:“我们不是蒙古人,大家别怕!”

没人理会阿娜尔,大家像惊散的羊群只顾四下逃命,夏风见状只得纵马拦住路口,恶狠狠地对众人高喝:“谁敢再逃,杀无赦!”

对蒙古兵本能的恐惧,使村民们不敢再逃。直到众人停了下来阿娜尔这才有机会向众人解释,自己只是路过此地的普通旅人,想在村中休息一天,同时补充一些粮食而已。

误会总算消除,村民们热情接待了夏风二人,并把他们安排在村中最富裕的大户人家歇息。第二天黎明时分,东方刚刚出现第一抹朝霞,又听见村民们惊惶失措的呼喝:“蒙古人!蒙古人来了!”

“咱们快藏起来!”不等夏风同意,阿娜尔拉着他就要往房中躲,却被夏风拦腰抱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夏风已把她负在背上,然后顺着屋后的老榕树爬上树冠。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好的藏身地点,这是暗黑忍的基本素质。

藏身于浓密的树冠中,二人看到有两名蒙古游骑出现在村口,村民虽然在四下逃散,却跑不过两名蒙古游骑的快马。二人分头拦住村民,边呵斥边用鞭子把村民们赶来聚在一起,然后二人比划着,示意村民们相互捆绑起来。

对蒙古人的恐惧使数十名村民忘记了抵抗,乖乖地彼此捆绑起来,直到几十个人全部捆绑好,蒙古人才满意地停止了喝骂和鞭笞。

“他们想干什么?”藏在树冠中的阿娜尔小声问身旁的夏风。夏风想了想,犹豫道:“大概是要进行抢劫吧,把所有人都捆起来,可以放心地洗劫全村。”

两个蒙古兵的举动证实了夏风的揣测,他们挨家挨户搜过去,然后又搜查每个村民的随身物品,但村民们实在太穷了,两个蒙古兵几乎一无所获。

“把你们藏着的财宝拿出来赎命,不然你们全都得死!”两名蒙古骑兵在榕树下对村民们咆哮,但众人纷纷摇头,他们穷得来连填饱肚子都很艰难,哪有什么财宝?

两个蒙古游骑眼看榨不出什么油水,低声商量了两句,然后分别从人丛中拖出一名少女横放在马鞍上,接着二人拔出腰刀,开始顺次砍下那些村民的脑袋。村民们纷纷跪倒在地,哭号哀求,但两个蒙古人根本不为所动,转眼间便砍杀了十几个捆绑在一起的村民。

“住手,快住手!”阿娜尔急得高叫起来,可惜下面哭号震天,她的声音下面完全听不到,她不由拉住身旁的夏风急呼,“你快救救他们啊!再晚一点他们全都要被杀。”

“为什么要救他们?”夏风全然不为所动,“是他们自己绑起来让人屠杀,他们若要反抗,这两名蒙古游骑再彪悍,也敌不住数十人的力量。”

阿娜尔顿时语塞,看看下面屠杀还在进行,她急道:“就算他们愚昧,可他们帮助过我们,我不能看着他们被人屠杀。你不帮他们就算了,快放我下去!”

见阿娜尔尝试着往树下滑去,夏风叹了口气,抱起她从树上滑了下来。两个蒙古兵立刻停止了屠杀,好奇地打量着二人喝问:“什么人?”

“快放了他们,你们两个畜牲!”阿娜尔一开口,立刻暴露了她的性别。两名蒙古顿时两眼放光,呵呵大笑道:“没想到这儿还有个假扮我族人的异族美女,真是老天的赏赐啊!”

说着二人就收刀过来,抢着伸手去抱阿娜尔,谁知还没碰到阿娜尔衣角,她身旁那个年轻人已经拔剑出手,待二人想要拔刀招架时,冰凉的长剑已经从二人颈项间一挥而过,就像方才二人杀人那样,把他们的脑袋砍了下来。

“呃!”阿娜尔一干呕,赶紧别开头不敢再看。夏风则若无其事地收起短剑,过去牵起蒙古人留下的那两匹马,对阿娜尔淡淡道:“咱们得赶紧走,蒙古人一旦发现他们的游骑迟迟不归,很快就会搜到这里来。”

阿娜尔不理会夏风的催促,过去把那些村民身上的绳索一一割断,然后比划着手势对他们说:“蒙古人很快就会再来,你们快逃吧!”

虽然听不懂阿娜尔的维语,不过村民们还是明白了阿娜尔的意思,众人草草掩埋了遇难的亲人,收拾起不多一点粮食衣物匆匆离开了祖祖辈辈生长的家园。目送着幸存的村民离开了村庄后,阿娜尔才翻身上马,低声问夏风:“咱们现在去哪里?”

夏风往西一指:“成吉思汗已经攻取了撒马尔罕,咱们立刻赶往那里,如果顺利,你也许能在撒马尔罕见到他。”

“那咱们还不快走!”说着阿娜尔已打马率先而行,经过这几个月的艰苦跋涉,她的骑术日益精湛,她的身手也越来越矫健,她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虑和急切,不过,那已经不再是对英雄的向往。

夏风打马追了上去,他的坐骑后还跟着那两匹新缴获的蒙古战马,沿途有了替换的脚力,二人前进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

二人离开不花刺远郊,逆泽拉夫尚河谷而上,追寻着成吉思汗大军前进的步伐,最后来到花刺子模帝国的又一重镇撒马尔罕。这里土地肥沃,商业发达,四通八达的水渠造就了撒马尔罕的繁荣和兴旺,当夏风和阿娜尔来到这里时,依然可以看到它往日的繁华。

“看!那是什么?”在撒马尔罕城郊,阿娜尔远远就看到几个锥形的高塔,相隔数丈呈整齐而规律的排列,像是某种仪式留下的遗迹,隐约还有几个百姓在那附近忙碌。可惜相隔太远,加上天色渐晚,朦朦胧胧看不太真切。阿娜尔正要打马过去看个究竟,却被夏风纵马拦住了去路。

“别看了,咱们赶路要紧。”夏风有意无意地拦住了阿娜尔的视线,他那冷漠的脸上竟有一丝从未见过的恐惧。这反而激起了阿娜尔的好奇心,不由一磕马腹,纵马向那几个锥形高塔奔去。

夏风阻拦不及,只得拍马跟了上去。片刻后阿娜尔在那几个锥形高塔前勒住马,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从未见过的“建筑”,一脸震骇。

那是用成千上万颗人头垒成的高塔,层层叠叠整整齐齐,直垒成几座数人高,三丈见方的人头塔,有的人头脸上依稀还能看到临死前的绝望和悲苦,有的更是呲牙咧嘴,一脸的愤怒和不甘。

“别看了!”夏风拦住阿娜尔的视线,他其实远远就看清了这些人头塔,即便是在鲜血和杀戮中长大的他,在第一次看到如此多人头垒成的人头塔时,心中也充满了厌恶和恐惧。

阿娜尔没有理会夏风,纵马来到不远处几个正在掩埋灰烬的穆斯林百姓跟前,颤声问:“谁干的?他们是什么人?是谁杀了他们?”

一个穆斯林老人听懂了阿娜尔的维语,也看出她并非蒙古人,不由压着嗓子低声答道:“他们是撒马尔罕的守军,是咱们的突厥雇佣军,人数有五万多。在蒙古人三路大军围攻下,他们拼死抵抗了几天,但在蒙古人强大的攻势面前,他们最后心存侥幸献城投降,以为同为突厥后裔的蒙古人会把他们当兄弟,没想到却被成吉思汗下令斩尽杀绝,并由拖雷王子带兵亲自操刀。他们的尸体已经化为灰烬,我们正在掩埋。拖雷王子令人把他们的人头垒成高塔,曝晒到化为骷髅为止,作为敢于抵抗者戒。”

“成吉思汗已经攻下了撒马尔罕?”阿娜尔一呆,眼里满是同情,“那城中百姓……”

另一个穆斯林老人答道:“大汗征集了三万名工匠和三万名随军役夫,其余人在缴纳人头税后,总算尽数放回。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根本交不起人头税,最后……唉。”

阿娜尔遥望城墙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撒马尔罕,低声问道:“那大汗现在还在城中吗?”

“大汗已经率领三路大军前往都城玉龙杰赤,听说那儿的守军正在与蒙古人激战。”

阿娜尔问明玉龙杰赤的方向,转头对夏风道:“咱们即刻赶往玉龙杰赤!”

阿娜尔眼中的坚毅竟让夏风忘了反对,立刻跟在阿娜尔马后,纵马往花刺子模帝国的都城玉龙杰赤赶去。从撒马尔罕城郊经过时,夏风依稀看到一小队蒙古骑兵正狂奔入城,扬起的尘土遮蔽了他们的身影,不过夏风隐约觉得,领头的那位将领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那一队骑手风尘仆仆从东门而入,在几成废墟的街道上纵马狂奔,在接近市中心的大礼拜寺前方,只见另一队衣甲鲜明的蒙古骑兵正迎面而来,领头那位年轻英武的将领远远就在高喊:“哲别将军,你的身体完全康复了!”

从讹达刺一路赶来的哲别忙拱手拜道,“不敢劳四王子挂念,末将的病已经全好了。”

“呵呵,你可是我的箭术老师,再叫我王子我可要发火了!”那名年轻的将领在哲别跟前勒住马,不等战马停稳就翻身下来,亲自来扶哲别下马。哲别忙与他见礼后,这才回头向他介绍身后的长春真人和郎啸天等人。

“见过长春真人!”拖雷客气地对丘处机点点头,眼光从他的那几个弟子脸上一一扫过,最后他那鹰隼般的目光停在郎啸天脸上,眯起眼仔细地打量着郎啸天,微微笑道,“能得哲别将军夸赞的勇士,必是非常之人。”

“不敢!”郎啸天不亢不卑地拱拱手,“见过四王子!”

拖雷抬手示意免礼,接着转向丘处机笑道:“父汗一直渴望与丘道长一晤,不过现在前方战事正酣,父汗已经带兵去征服花刺子模的京城玉龙杰赤,留我在这里恭候丘真人,现在已是初冬,天气渐寒,丘真人就先在撒马尔罕过冬,待父汗攻下玉龙杰赤,横扫整个花刺子模帝国后,就会遣使来接丘真人。”

“山野遵从大汗安排。”丘处机心中略有些失望,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几个月来一直与哲别等蒙古兵将生活在一起,他也粗通蒙语了。

“那好,请随我来!”拖雷说着翻身上马,率先打马而行,“我已在礼拜寺排下酒宴,为丘真人接风洗尘!”

郎啸天坠后丘处机两个身位,也跟随众人去往市中心的礼拜寺。这片刻功夫拖雷已经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影响,他有些欣赏拖雷那粗犷中透出的精明和直率。这是一个杀伐决断异于常人的年轻统帅,郎啸天在心中暗自这样评价。

大礼拜寺是穆斯林的圣地,他们平日就是在这儿向真主祈祷和忏悔,不过此刻大礼拜寺已成为蒙古人的欢宴场。书椟作为食槽装盛着粮食在喂马,穆斯林神圣的《古兰经》则被丢弃散落于地,有无数穆斯林百姓在此伺候酒水汤羹,更有舞者歌女为酒宴歌舞助兴。

一个伺候茶水的穆斯林少年不小心打翻了茶杯,顿时吓得匍匐于地,不敢抬头。不等拖雷吩咐,他身旁一个彪悍的蒙古将领已一把抓住那少年脖子,把那少年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一路上不断传来那少年的哭号求饶声,但很快就戛然而止,片刻后就见那蒙古将领空手而回,他的衣甲上溅满了新鲜的血迹。

“差点忘了给丘真人介绍,”拖雷指着那位彪悍的蒙古将领对丘处机笑道,“他是万夫长脱忽察尔,也是我妹妹帖木仑的夫婿,是父汗最为宠爱的神勇驸马。”

众人不禁细细打量了脱忽察尔几眼。只见他年约三旬,身形异常魁梧彪悍,鼓凸的胸肌在衣甲下高高隆起,加上那阴沉的目光和紧抿的双唇,顿时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师父,这样的酒宴咱们为何要出席?”看到眼前这情形,耳听远处那隐隐悲泣,丘处机的大弟子李志常不由瞠目怒视师父,低声质问道。

对弟子的质问丘处机恍若未闻,在拖雷招呼下泰然自若地与脱忽察尔、哲别、客列古台等蒙古将领先后入席。直到众人坐定,李志常尤愤然立在当场,对蒙古人的招呼视而不见。他身后的郎啸天见状,不由在他身旁轻声道:“你枉为丘道长弟子,却还没学到你师父真正的慈悲。”

“这位道长为何还不入席?莫非对我的美酒和舞姬还不满意?”拖雷远远看到一脸不豫的李志常,不由沉声问道。郎啸天忙拉李志常坐下,并对拖雷笑道:“中原道士通常不沾酒色,所以四王子的款待令李道长为难了。”

拖雷呵呵大笑:“不沾酒色?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四王子觉得要怎样活着才有意思呢?”丘处机突然问。拖雷迟疑了一下,答道:“当然是率大军纵横天下,抢夺敌人财物,掳掠其妻女,让敌人在我屠刀下簌簌发抖,让胆敢冒犯我的无知之徒,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

丘处机一怔,叹道:“如果是这样,那天下人恐怕不是你的朋友,就是你的奴隶了。”

拖雷呵呵大笑道:“咱们蒙古人爱憎分明,若不能成为朋友,就只能成为敌人,没有第三种选择。”

丘处机暗自摇头,想想又问道:“你夺人钱财、掳人妻女、屠戮其性命,他的亲人必要报仇,你得处处提防,时时小心,冤冤相报何时才是尽头?这样的日子四王子觉得快乐吗?”

“那就看谁更狠更强!”拖雷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弱肉强食,世间本就是如此。”

“蒙古立国之前,各部落战乱不休,连绵数百年,唯成吉思汗一统蒙古诸部,斡难河畔与各部落大汗歃血为盟,这才成为蒙古草原上最大的汗,不知除了武力,还有什么不世秘诀?”丘处机又问。

拖雷一怔,正色道:“父汗以绝世武力建立起部落间公平的秩序,这才把所有蒙古兄弟团结到自己旗下,不仅如此,就连维吾尔人、契丹人、塔吉克人也愿奉大汗为主,这才有今日之强大蒙古帝国。”

“既然如此,四王子为何要视新征服的撒马尔罕穆斯林百姓如猪狗一般呢?”丘处机捋着颌下雪髯淡淡问道。拖雷面色一肃,立刻对丘处机抱拳道:“真人教训得是,拖雷即刻释放这些百姓,勒令部下收刀止杀!”

说完拖雷转头令随从释放酒宴前伺候的百姓和舞女,并传令撒马尔罕的蒙古兵将收刀。直到此时,李志常才明白师父的心思,不由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再看丘处机一眼。

“四王子能视撒马尔罕百姓为自己子民,那是百姓之幸,山野替他们敬你!”从不饮酒的丘处机第一次端起酒杯,向拖雷举杯示意。

“不敢!”拖雷忙端起酒碗一口而干,然后擦着颌下残酒对丘处机意味深长地笑道,“都说中原汉人尤其是和尚道士都是妇人心肠,今日一见果然不假,难怪汉人积弱不堪。道长想要我放过那些百姓,其实直说就是,没必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你是父汗大老远请来的世外高人,更是在下难得的贵宾,只要你一句话,拖雷无不从命。”

正说话间,只间一个蒙古骑兵匆匆而来,对拖雷高声禀报:“殿下,大汗有紧急军令!”

“快呈上来!”拖雷面色微变,忙离席而起,匆匆接过传令兵手中的军函,立刻展信细看,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一旁的哲别不由小声问道:“前方可有什么变故?”

拖雷把信函递给了哲别,低声叹道:“父汗在玉龙杰赤遭到花刺子模苏丹漠罕默德十多万守军的顽强抵抗,前方战事吃紧,如今又正值冬季,战马缺乏草料,所以父汗令我遣脱忽察尔即刻率领援军,给大军送去粮草和撒马尔罕的工匠、百姓。”

“让我去吧!”哲别立刻道。

“你?”拖雷有些迟疑,“你大病初愈,又刚跋涉数千里赶到这儿,我怎好让你立刻就上前线?”

“雄鹰该在飞翔中陨落,猎犬应在追猎中阵亡,我哲别是大汗帐下有名的勇士,岂能远离战场?”

见哲别态度坚决,拖雷不再阻拦,点头道:“好!我就给你一万名刚从后方征召来的蒙古新兵,让你率领他们去往前线,去为父汗攻下玉龙杰赤!”

哲别把胸甲一拍:“决不辜负四王子信任,誓为大汗拿下玉龙杰赤!”

“我愿随哲别将军前往大汗帐前效命!”一旁又有人突然站了起来。拖雷转头一看,却是跟随哲别一路西来的那个汉人武士,他不由奇道:“你愿为我蒙古效命?”

郎啸天淡淡一笑:“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原本就是要追随伟大的成吉思汗,建立不世的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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