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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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娥还没有睡,正坐在儿子的床前。蒙真进来时,她并没有表示惊讶,似乎早就预料丈夫会在这时回家,并且到这个房间来。

谢娥才刚刚站起身子,蒙真就一把抱住她。她感觉他抱得很紧,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良久之后,他才把她放开,到床前看看儿子。

根据蒙札孚家族的惯例,孩子到五岁之前都不会正式起名字,现在只是暂时唤他「小三子」——在关外,男女孩子都是一同排辈的。

不过夫妇俩早已决定,儿子将来要改名做蒙越,他期许这个孩子将要成为人上之人。

「他睡得好吗?」蒙真抚摸儿子的额头。

谢娥点点头。她沉默了一阵子,然后问:「你……不过去看看她吗?」

蒙真知道妻子在说帖娃,她就是一个这么宽容的女人。

他摇摇头。

「这一夜,我要跟你和孩子在一起。」蒙真的视线没有离开这个还未满两岁的儿子。「把女儿也带过来。」

谢娥抑压着忧伤的表情,匆匆步出房间。

蒙真把儿子从床上轻轻抱起来。儿子因而醒过来了,半睁着小眼睛,跟父亲一样的水蓝色。

「爹……」仍是牙牙学语的儿子,最先会说的就是这个字。

蒙真再也按捺不住,泪水滴到儿子的脸颊上。蒙真马上伸手抹去。

「你继续睡吧……」

不知道儿子是否真的听得懂。但在那宽厚温暖的手掌抚拍下,他又合上眼睛,在父亲怀里再次沉入睡梦中。

◇◇◇◇

皇宫的金銮正殿宽长得惊人,平日是文武百官列位朝觐的地方,于今却是空无一人。

陆英风元帅独自一人从殿门步进,五尺铁剑佩在腰间的鞘上。除了殿前禁卫,能够带剑进入金銮殿的人,过去一个也没有。

陆英风把战盔抱在左臂上,右手则垂下揪着一件湿淋淋的东西,从殿中央直走而过。

正前方的黄金龙椅上并没有人。

陆英风一直走到皇座下的殿阶前才止步。

「臣下回来了。」他朝着那空椅说话。

龙椅微微动了一下。

「别……别杀朕……」一个声音从椅背后传来,当中充满惊惶的颤震。「人来……人来啊……」

当然没有任何人来。

陆英风无法忍耐不笑,这是他人生最高峰的时刻。

「大逆不道之事,臣下是不敢做的。这次回京,早就说过是为了『清扫君侧』……」

陆英风说着,把右手上的东西往金銮一掷。那东西落在殿阶上,又滚滚而下,最后停在阶级的最下方。

伦笑的头颅。

龙椅后面的声音被吓得惊叫。

「奸佞之首,已除其一。」陆英风即使亲手斩下伦笑的首级,但积藏多年的郁愤似未全消,眼睛仍狠狠盯着地上伦笑那张僵死的丑脸。

「南方诸位藩王,日内亦将到京都来,助陛下重扶社稷秩序。」陆英风继续说。「臣下立了如此大功,陛下不赞臣下几句吗?」

「要……要朕……说什么?……」

「臣下站在哪一方,哪一方就胜利。古往今来,有像臣下这般的将才吗?」

「没有、没有……陆卿家用兵,古今第一……这江山多年来都是仗赖卿家撑着!只怪朕误听奸臣……」

陆英风突然「锵」地拔出铁剑,那声音顿时被唬得窒息。

陆英风以剑尖指向伦笑的人头。

「轻蔑陆英风的人,下场正是如此!」

龙椅后的声音不敢再发一言。

陆英风这才满意地收回铁剑,回身从来路步出殿门。

宫外的广场上,逾万「裂髑军」仍然整齐列阵。他们看见这个从大殿昂然步出的高壮男人——这个曾经是他们最可怕憎恶的敌人,如今又是他们尊崇到极点的男人——同时发出震动整个皇宫的欢呼声。

陆英风仰首,瞧向已经微亮的天空。

——天,这次你也看见吗?

第四章 照见五蕴皆空

不知道是谁开始传出了消息。

那些在战争的晚上惊恐地锁门闭户躲在家中的朝廷高官,次天清早就纷纷涌往吉兴坊。

在吉兴坊的于润生府邸外,密密麻麻地围满了豪华的马车,一直排到三、四条街外,府邸四周守备的「裂髑军」士兵都对这奇景感到意外。这些平日连多走几步路也嫌辛苦的高官,全部下了马车,亲自提着各种名贵礼物,争先恐后地向守门的「大树堂」护卫报上名字官衔,谦卑地请求通传让于润生接见。

谁要在新政权里活下来,就要找于润生谈——这就是他们听到的消息。

于润生昨晚虽然彻夜未眠,但仍然从最高品位的官员开始,逐一接见他们。

见完了于润生出来的官员,有的满脸欢喜,有的仍然满腹疑惑不安。

因为这个事迹,一年半载之后,「大树堂」堂主于润生在道上渐渐拥有了一个外号,名为「荫天下」。

◇◇◇◇

狄斌与田阿火跟一队部众进入了九味坊的「丰义隆总行」大门。

狄斌这也是第一次进来——那次于老大「登册」的仪式,他并不获准观看。

看见威镇天下的「丰义隆」发迹之地竟是如此残旧狭小,狄斌不免感到意外。

他并不需要寻找章帅。

一踏进门口,他已经看见了这位「丰义隆」最后的老板。

就坐在正堂最后头那张古老的交椅上。

失去生气的眼睛直视前方,却不是瞧向狄斌,而是看着面前的虚空。

身体没有任何动静。

鼻孔和嘴角沾着已干的血渍,在完全苍白的脸上更红得刺眼。

狄斌上前细看章帅的尸体。田阿火则带着手下奔往楼上。

一名部下在章帅的交椅旁,捡起一只摔落的杯子。

良久之后,田阿火下了楼。

「韩亮也死了,一样是服毒。」

那个部下抛掉杯子,猛地用裤子擦拭手掌。

狄斌抚摸着自己的左腰。在袍子底下,「杀草」斜斜插在腰带里。

他本来还在期待手刃章帅时的痛快,如今颇是失望。

「六爷……」田阿火问:「听道上的传闻,『咒军师』可能有面貌相似的替身。你说这个会不会……」

狄斌看了章帅的脸庞一会儿,又瞧瞧那张曾经象征黑道最崇高权力的椅子。

他回想: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因为这个座位而死去?

——包括了二哥……

狄斌摇摇头。

「是他。」

「你怎么知道……」

「就如老大说过,章帅就是这样的人。他一生就是想坐上这个位子。失去它,他不可能活下去。」

这时陈渡从正门匆匆奔进来,用谨慎的语气向狄斌说:「已经抓到了齐……楚。」

狄斌脸容一紧。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问:「是你们抓到他的吗?」

「不,是他的那些手下缚住了他,等我们过来。就在隔壁街的一幢屋子里。」

「找到宁姑娘吗?」狄斌紧张地问。他害怕听到可怕的答案。

「没有。我问过他,他不肯说话。」

狄斌叹息。「先把他押回药店。」

陈渡点头。「那些人要怎么处置?我是说齐楚的手下……」

「全部给我杀光!」狄斌断然说。「那伙人里,也许有下手杀二哥的人。就算没有,这种叛徒没有活在世上的理由。」

「让我干!」田阿火切齿说。「把头颅斩下来之后,我会用『丰义隆』的私盐腌好,留待带回漂城祭龙二爷!」

「好。」狄斌拍拍田阿火的肩头。「不过待会儿才干。先让陈渡拷问他们,看看是不是问得出宁姑娘的下落。而且你还要跟我到一处地方。」

「去哪儿?」

狄斌从衣襟掏出一封信笺。「有人今早送了这封信给老大,我代老大去见他。」

狄斌吩咐陈渡把章帅和韩亮的尸首包好,送回去给于润生亲自检视,然后就步出这座阴郁的楼子,跟田阿火和部众上马离去。

狄斌带着陆英风元帅亲授的令牌,整支近五十人的马队在戒备森严的首都街道上通行无阻,飞快疾驰到西都府敬利坊里。敬利坊是个中等人家的住宅区,并无什么特别的军事价值,在昨夜的战事里几乎没有任何损毁。

狄斌等人停在一座甚不起眼的平凡楼房前。若不是房子面对路口一株大杨树,狄斌也找不出来。

他只带了田阿火和三名部下,走到房子的正门前,敲了三下。

开门的人是萧贤。

两人连招呼也没有打一个。萧贤只是开门,示意狄斌等人进内。

非常简陋的厅房陈设,而且有一股霉味,看来很久没有人居住。

坐在厅里的就只有一个人。昨夜之前,他还是朝廷数百文官之首,首都里——以至这个国家——最具权力的两个人之一。

「为什么是你?」何泰极捋着长须,坐姿神态仍是极威严。「于润生呢?」

狄斌忍不住咧嘴微笑。

「老大正忙着见你从前的那些下属。」

「你是……姓狄的那个吧?」何泰极仍是一脸高傲的表情。「你作得了主吗?」

「那得看是什么事情。」

「别拐弯抹角了,没有时间。」何泰极以有如命令的语气说。「替我安排出城。」

狄斌听着,没有作任何反应。

何泰极显得不耐烦。「怎么啦?忘记了从前你们得过我多少好处吗?忘记我雪中送炭的那箱财帛吗?」

他猛地一拍桌子,又说:「我这又不是要你们白干!为官多年,我在外面存的钱可不少。安全离开京都之后,我会分一份给你们。金子亮得于润生眼睛也睁不大。」

狄斌失笑。「说完了吗?」

何泰极脸色变了。

「太师,你知不知道,第一次陪老大见你时,我觉得很浪费时间?」狄斌拨开袍子。「这次也是一样。」

他把腰间的「杀草」连鞘拔出来。

何泰极惶然站起,哇哇猛叫。

「等一等……」

狄斌拔刀出鞘。

「别叫,死在这柄刀子下,是你的光荣。」

何泰极想逃,但狄斌的两个部下早扑上前,左右按住他的肩膊。

「杀草」的两尺锋刃,如烧热的铁条插进雪堆里一样,轻松贯穿了何泰极的心脏。

狄斌刺完马上跃开了,不让何泰极胸膛溅出的热血弄污他的白色衣袍。

两名部下也把何泰极放开。何泰极仰倒在地,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屋顶,身体没有怎么挣扎,就渐渐失去了生命力。鲜血从胸口扩散,把那身华贵至极的衣衫湿透了。

——权力再大的人,死的时候都是一个模样。

田阿火上前踏着何泰极的尸身,很轻易就把「杀草」拔出来。他略挥了一下,刀锋上不沾一点血渍。

「真是好刀。」田阿火敬畏地双手把「杀草」交回狄斌手上。

狄斌一边还刀入鞘,一边已瞧向脸色煞白的萧贤。

「何泰极的钱藏在哪些地方,我都知道。」萧贤一字一字很清晰地说。

「很好。」狄斌微笑。「跟我们回去。老大很久以前就跟我说过,你这人很不错,他会在那些藩王跟前举荐你。」

萧贤这才松了一口气。

「带走他的首级。」狄斌瞄一瞄地上何泰极的尸体。「是老大送给陆元帅的礼物。」

◇◇◇◇

看见包围在「丰义隆凤翔坊分行」外那批「裂髑军」,镰首惊怒地跃下马鞍,他身后的「八十七人众」也紧紧相随。

「裂髑军」都认得这个昨晚穿戴成元帅模样的勇猛男人,不禁一阵紧张。镰首马上高举陆英风给他的令牌,另一只手提着那根沉重的木杖。

他认出带兵的正是昨夜送给他盔甲和长剑那名军官。

「是谁叫你们来的?」镰首的质问近乎吼叫。

「是于先生的吩咐……」军官犹疑着说。「他怕五爷你……意气用事,会有危险,所以要我们先来替你清扫障碍……」

镰首隐隐听见,分行的楼子上仍然有叱喝打斗的声音。

「住手!所有人住手!」镰首的叫声震撼分行内外,连能征惯战的老兵也为这喝叫而震慑。

镰首奔进正门内,匆匆跑过「凤翔坊分行」的前院。院子地上横竖躺卧着十几具尸体,大多是中箭身亡。

——到了最后,仍然死守在此的「丰义隆」部下就只有这么多人。

镰首没有看这些尸体,径直走进了分行楼子那宽广的正堂。里面守着一队拿着刀枪弓弩的「裂髑军」,视线全部集中在正堂右侧通向二楼的阶梯。镰首马上拾级奔上去。

一到二楼,就看见走廊上堆叠的那些身穿黑甲的尸体。全部都死于极重的手法,甲片破裂,肢体飞脱,鲜血在走廊上积了近一寸深。

「你们全部在下面等!」镰首向「八十七人众」下令,然后踏着尸体步过走廊。

在一个房间的门前,他终于看见走廊上唯一仍然呼吸的人。

茅公雷半跪着以那根黑棒支地,多处插着弩箭的身体因喘息而急促起伏。身上几道刀口深可见骨,胸口那个地狱犬刺青也都被砍得模糊了。

「你来了。」茅公雷半睁的眼睛看见镰首,干裂的嘴唇微笑起来。「我撑到……现在,就是要等你来。」

「为什么?……」镰首很想上前掺扶他,可是他知道这个汉子必然会拒绝。

「你要是……我,里面的是……于润生,你也会一样……」茅公雷说着,呛咳了几声。

镰首咬着下唇不语。

「可惜……」茅公雷咳完了又继续说。「到了最后……我们还是没……有……痛痛快快打一场……这里……又没有酒……」他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虚弱。

镰首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快点吧……我快……不行……」茅公雷用了最后的力量站起来。「我不要死……在这些……杂鱼的手上……只有你……我才甘心……」

镰首眼眶已经红了,可是他知道怎么做才是茅公雷的希望。

他抛掉手上的木杖,从地上一名士兵腰间拔出一柄匕首。

镰首上前紧紧拥抱着茅公雷。茅公雷也放开了黑棒,双手交抱着镰首的背项。

镰首感觉茅公雷的身体已经很冷,并且渐渐软下去了,双臂也从镰首背后滑落。

镰首的眼泪流下来了。

可是他知道茅公雷已经等不了。

镰首把身体移开少许,左臂环抱支持着茅公雷的腰背,右手的匕首准确地从右肋间的空隙贯进心脏。

茅公雷的头脸伏倒在镰首肩颈上,咳出几口鲜血。

最后一次呼吸之后,脸上凝成永远的笑容。

镰首慢慢拔去匕首抛掉,然后把茅公雷轻轻放回地上。

房间的门这时自内拉开。

蒙真步出,又回身把房门紧关上。

他蹲了下来,瞧着义弟的尸首,轻轻抚摸那头鬈曲的头发。

「你为什么不投降?」镰首哀痛地问。「他就不用死。」

「我很清楚这个弟弟的性格。」蒙真没有流泪。「只有这样,他才没有遗憾。」

镰首不其然点点头。

「我的妻儿都在里面。」蒙真站起来直视镰首。「可以放过他们吗?」

「老大吩咐过:你的妻子和孩子,还有你的另一个女人,保证他们以后都活得好。什么都不会缺,他们会给送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那就好了,替我多谢你的老大。」蒙真没有笑。「我也有礼物回送给他:容小山我没有杀,还关在行子的仓库里。」

镰首知道蒙真的意思:将来收编「丰义隆」的人马时,容小山这傀儡仍然有利用价值。蒙真此举当然也是希望,于润生不会为难「丰义隆」遗下的兄弟。

「花雀五呢?」

「他上吊了。」蒙真淡然说。「之前他来找过我,叫我带一句话:『没有信任于润生到底,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

镰首沉默了一阵子。

「这话你可以亲自带给老大。」

蒙真苦笑摇头。

「我们之间没有可谈的事情。」

镰首很明白。

「还有什么愿望吗?」

蒙真低头瞧瞧茅公雷。

「我会厚葬他,在你的旁边。」镰首会意地说。

蒙真以微笑致谢。

「到另一个地方吧,不要让我的孩子听见。」

「好的。」镰首捡起地上的木杖。「跟我走。」

◇◇◇◇

在「大树堂京都店」的管账房里,齐楚木然坐在椅子上。他的脸容一如以往,像经常带病的透红。

田阿火双臂交叠在胸前,一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牢盯着他。两人当然一句话也没有说。

房门这时打开来。

狄斌手里提着镇堂刑刀「杀草」,独自进入账房里。他把「杀草」放在书桌上,然后瞧着田阿火。

「你先出去。」

田阿火担心地看着狄斌。

狄斌威严地瞪了他一眼。「出去干你要干的事情,陈渡已经问完了。」

田阿火这才点头走出门口,离开前自外把门紧紧带上。

狄斌站在齐楚的跟前。

「他呢?」齐楚懒洋洋地问。「他不来?没有脸来见我?」

「你说谁?」

「你的五哥。」

「没有脸见人的是你。」狄斌皱眉,神情悲痛多于愤怒。

「是吗?」齐楚的声音像嘲笑。

「你有好好葬二哥吗?」

一说到龙拜,齐楚的笑容消失了。他点点头,「在漂城的东郊。他的头,我带来给章帅看过后,就命人送回去入土。」

狄斌强忍着眼泪。

「为什么?……就为了一个女人?兄弟都不要了?」

「什么兄弟?」齐楚倾侧了头脸质问说:「那家伙?那个抢了我女人的家伙?还有你们——我的女人明明给他抢去了,你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这样就是兄弟?」

狄斌一时为之语塞。

「那当然了,镰首是我们『大树堂』的第一战将嘛!」齐楚继续嘲弄地说。「我不过是个管数的,找谁都干得了。」

「她喜欢的是五哥,你也知道的……」

「哈哈,黑道的人,什么时候把女人的想法看得这么重了?」齐楚摇摇头说。「我只知道,我是老四,他是老五!我的女人就是他嫂嫂!」

「那就是你杀二哥的理由?」

齐楚的脸色变得煞白。他有点哽咽地说:「二哥……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只有他一个,不是于润生。不是其他人……」

狄斌愤怒地揪着齐楚的衣襟。「你在漂城吃饱穿暖,是因为谁?你敢说没有欠我们?记不记得还是逃兵的时候?不是老大,老三已经砍死你了!还有那次在『万年春』!不是老五救你,你现在在哪里?没有大伙儿冒死打拼,你有什么『齐四爷』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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