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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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内布局摆设和普通房间没有什么不同,桌椅床榻,样样皆俱。榻上躺着一女子,同是一身娇艳红衣,似火般孤寂燃烧,长发从身下披散开来,落在地上。女子闻见动静,缓缓坐起身来,向若笙道:“这次让你办的事,可有办妥?”千代浑身一震,只见眼前女子脸色苍白,瘦若枯柴,宛若已死多时之人,眼神却凌厉异常,看似眼望若笙,实则瞟向自己。那若有若无的眼神,千代顿感脸庞如火烧一般,身子一软,几乎要站不住。

若笙上前将手中弓箭递给厢主,低声道:“梭罗弓在此。若笙办事,厢主放心。”厢主瞧了一眼弓箭,嫣然一笑道:“你办事我自然放心。我要休息了,没事的话,就退下罢。”说着长袖一拂,便要躺下。若笙忙道:“厢主,若笙带了个人来见厢主。”厢主这才正式看向千代,只见眼前女子身披凤凰嫁衣,双颊绯红,眉眼怯怯又略有清亮,似山中林木孕育而生,清新自然,亭亭玉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千代回过神来,站定了身子,垂首道:“我叫莫千代。”厢主眉头一蹙,喃喃道:“莫千代?”千代心中紧张,正自捏着衣袖不知如何是好,若笙忙道:“莫千代已命丧毒蛇之口,还望厢主赐名。”厢主再看向千代,只见她神色慌乱,身体僵硬,便向若笙道:“带这么个不会丝毫武功的姑娘,一切都要从头教起,你就不嫌麻烦?”若笙斜眼看了千代一眼,道:“我既然带她来了,自是打算要教了。”厢主点点头,道:“好罢,你若要收,便收下罢。”说着看向千代,道:“从今以后,你就叫凤凰。”若笙拱手道:“多谢厢主,若笙先告退了。”千代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虽说莫千代这个名字是进了顾家之后才有的,却也跟了自己好些时日,如今改名叫凤凰,顿时想起了那鬼面男子乌鸦,心中不免难以接受。

向厢主告退出来后,千代便一直闷闷不乐,若笙带她到哪儿,她跟着走便是。若笙替她在旁边一处山洞找了间房给她住下,安置妥当之后也未多言,不知何时便已离去。千代独自坐在床沿发呆,也不知执意跟着若笙来到此,究竟是对是错,就连留在这里究竟是该做些什么,都还不清楚,便稀里糊涂拜了厢主,改了名字,将过往删得一干二净了。瞅着这身火红的嫁衣,绣着金色的凤凰,忆起苏洛,抚摸着他在这嫁衣上留下的一针一线,想象着小姐和他现在应该过着你耕田我织补的平凡日子,心中不觉艳羡。苏洛的音容笑貌,眼神言语,顿时挥之不去,不住萦绕。千代顿时有些悔不当初,怪自己不该鲁莽跟着若笙来到这里,就算自己仍旧是以莫千代的身份活下去,乌鸦也未必能寻到自己。说不定日后还能寻到小姐和苏洛,三人一起隐居山林就此终老,这也未必不可啊。想到这里,千代站起来,登时便欲要走。

若笙此时正好推门进来,将一件红色长袍扔在千代脸上,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千代顿感眼前一黑,立刻将长袍扯下来,嚷道:“你做什么?”若笙冷冷道:“你不要想逃,既然已经进来,逃就等于死。”千代一惊,结结巴巴顿时说不出话,只得“你,你,你”了半天,最终懊恼的将衣服摔在地上。若笙皱起眉头道:“你这身衣服可是穿了有些时日了,是舍不得脱下来还想要嫁人,还是不打算穿我给的衣服?”千代又欲争辩,话未出口又已觉无味,哀戚片刻,方默默蹲下了身子将衣服拾起,正欲开口,若笙又道:“你少东想西想,来这里是你决定的,莫千代已经死了,你现在是凤凰。我不管你是喜欢这个名字还是不喜欢,日后你就会知道,真名只会给你带来灾祸。”千代问道:“那么,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自从来到这里,千代只愈加感到不对劲,却又碍于若笙不能脱逃,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若笙冷笑道:“这下知道问了,早让你问你干嘛去了?”千代正欲争辩,若笙又道:“这里是与镜门。”千代浑身一震,虽心中早有准备,却仍是大感震惊,顿觉这一生已是无望,凄然道:“这么说,我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杀手?”若笙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千代禁不住苦笑起来,眼中酸楚,泪水不禁又要落下,想不到自己竟是刚出了狼穴又进了虎巢,脑中闪现的是若笙冷若冰霜的脸,厢主惨无人色的脸,乌鸦丑陋狰狞的脸,祝福笑里藏刀的脸,想到自己日后不知该是以怎样的一张脸怎样的一副表情怎样的一双眼色举剑杀人如家常便饭,登时胸口沉闷难以忍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若笙一怔,心中不觉怜悯起她来,随即神色一冷,又将这份怜悯扼杀于心头,只道:“你又忘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千代瘫坐在地上,只是不住流泪,听到若笙的话只更是伤心难以自持,都怪自己自以为是,这才将自己亲手推入深渊困于牢笼,只怕是逃又逃不了,留又留不住,徒留伤悲独自殇矣。

第 3 章

剑房的剑都是上好的,柄柄皆由顶级铸剑师打造,立于剑房,不自觉威风凛凛寒光闪烁。剑房后面便是铸剑的剑炉,蒸的整个剑房闷热之极。若笙将额上的汗擦了干净,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柄长剑道:“就这把罢。”说着回身看身后的女子。只见她神色黯然,眉头微蹙,一脸的无谓与懒散,定定往着墙上的剑,也不作声。

若笙叹了口气,道:“何必呢?”女子也跟着叹起气来,却仍是不做声,只是叹息。若笙将墙上长剑取下,递到她手上,道:“试试看可否称手?”女子却也不接剑,仍是将目光投于墙上,自顾自地出神。若笙嗔道:“你到底在看什么,我让你试剑你听见没有。”女子仍是不答,神色亦无半分变化。若笙一把扯过她的胳膊,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何必这么固执。可是你自己决定要留下的呀!”她的神色顿时更黯了,喉咙动了动,这才低声道:“就是因为是我的选择,我才怪自己。”若笙无奈道:“既来之,则安之。这可是你说的?”女子神色一动,念念道:“既来之,则安之。既来之,则安之。既来之,则……”却仍是不解,无法想得通透。若笙将剑挂回去,无奈道:“这剑还是改日再挑罢。”

这几日,若笙开始教她武功,一边教招式,一边教心法。她心不在焉,有时记得住,有时根本未听。偶尔激得若笙恼了,也不理她,自顾自教着,教完了,并不管她有没有学会。

时不多日,若笙接了任务下山去,临走时,找了个叫初扇的姑娘教她。初扇年纪比她还小了一岁,功夫却是极好的,若笙说,初扇是从小在这儿长大,年纪虽小,却样样精通。初扇的眼神与若笙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副杀手的眼睛,埋藏于深处,隐隐若现呼之欲出。

这天,初扇教过她几招掌法,见她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带了她到花田散心。初扇虽是在这阴暗环境中长成,性子是极其开朗的,俩人在一起日子久了,难免受到些感染,几日下来,她的心情也逐渐没那么沉闷,不再胡思乱想,日子过得倒也舒心。

花田是不能踏的,只有别苑门前一条横着的小路可供人行走。花开得已没有初来这般茂盛,过去的娇艳欲滴已露出了些许颓败,被这几日毒得发白的日头晒得恹恹而立。黄昏低调而沉沦,已不见太阳,阳光却仍残留,看不出哪儿是源头,只是四面八方溢出来,落在花朵上,无论是什么模样,也都晒成了一片灿人的金黄。

初扇告诉她说:“这里的花是不能摘的,若是被发现了,恐怕不知道会怎么死。”她不禁问道:“你可有摘过?”初扇点点头:“刚来的时候有,那时根本就不懂什么规矩,只见花开得好看,便伸手摘了。”她轻笑:“那你怎么还好生生站在这儿?”初扇也笑道:“当时刚摘完就被人抓走了。多亏了厢主,她见我年纪尚小,于心不忍,帮我求了情,这才留住了这条小命儿。”说着,将脸上的面纱摘下来道:“这就是当时被烙的。”

她一眼望去,登时猛然一惊,只见初扇一张脸小巧灵秀,晶莹剔透,笑起来嫣然而动,面颊上却赫然有一处铜板大的烙印,显是已有好些年岁了,深得触目惊心,心中不禁惋惜。初扇将面纱带上,笑道:“我跟你好才给你看,别人我都不给看的。”她也微微报以一笑,问道:“那时你多大了?”初扇扳着手指算了许久,道:“其实我也不记得了,算起来的话,大概是5岁。”她心中更是凛冽,声音微颤道:“不痛吗?”初扇轻描淡道:“痛,不然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又道:“不过,已经那么多么久了,再印象深刻,我也已经忘了那时的感觉了。曾经带我的那个人说,一旦过去,每一刻都是过去。”她微微一动,问道:“曾经带你的人?是谁?”初扇耸了耸肩,道:“已经死了,也就不能再提了。”犹豫片刻,又道:“笙姐姐让我和你说,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也是徒劳无用,还不如好好练功,说不定哪天就能逃了。”她神色一震,不觉握紧了拳头。初扇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开心,虽然我不记得我刚来那时的事,但听那个人说,我很不开心,终日郁郁寡欢。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更是几天几夜都没睡好过。但我也终于想通了,既然不能选择,何不安然于此?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亦莫强求,静候因缘至就是。”

她没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觉更是感叹环境的残酷。初扇一副已看破红尘的眉眼让人心惊,她本该享受的,是亲情友情爱情的天伦之乐,从她口中吐出的,更应是“生死有命不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这般的无惧无畏,而不是戚戚然然的顺其自然不强求。

初扇叹息一声,道:“回去罢。”回头却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人,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形如鬼魅。初扇顿时收敛了神色,站定行了礼。那人道:“来了新人?”初扇点点头,道:“这是新来的凤凰姐姐。”“凤凰?”他面露嘲讽,定定看向她。凤凰心中一惊,虽早知总会在此碰上他,心中有所备却也甚觉难堪,愈加恨死了这名字,凤凰乌鸦,这回总算是凑在一块儿了。她急忙道:“这名字是厢主取的,我,我……”乌鸦脸中讽色更深,道:“我知道。”凤凰懊恼之极,想也知道,他是早先入门的前辈,自然是知道这名儿是要由厢主取的规矩,这下解释,反倒是成了刻意,更是理也理不清了。初扇道:“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我还得回去教凤凰姐姐练功。”乌鸦点点头,问道:“她是谁收进来的?如愿厢主么?”初扇摇头道:“不是的,厢主只是给凤凰姐姐取了名儿,她是若笙姐姐收进来的。”乌鸦往旁边站了些,微微侧过身道:“你们走吧。”凤凰跟着初扇行了礼,战战兢兢过了他身旁,瞧见他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由得更是惴惴不安。

她问初扇道:“他是什么人呢?”初扇叹了口气道:“也难怪姐姐不知道,他是黑衣那边的,你刚才也瞧见了,长得是可怖极了,像我们这些杀惯了人的,什么都不怕了,也怕他呢。”凤凰微微苦笑,想当初在花轿上被他硬生生扯下来时,也以为自己是见了鬼呢。初扇继续道:“他是千里厢主的义子,也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他武功好,长得又可怕,这里人人都怕他。”凤凰问道:“他是从小便长成这样么?”初扇点点头:“我从小见他时便是这幅模样了,第一次见他,还被吓哭了呢。据说,他是因为长得丑,父母才扔下他不要的。”闻言,凤凰心中忽然有了些许同情,不觉联想了自身,问道:“这么说,他是一出生就被丢了?”初扇道:“应该是罢,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来了好些年了。”初扇喝了口水,继续道:“他平时不常在的,不知今儿个怎么回来了。”凤凰道:“他不常在么?”初扇点点头道:“是啊,他平时也就是闲的慌,所以凡是有人不接的任务,无论难的容易的,他都接,说是打发打发时间。”凤凰心中一颗石算是落了下来,又不免苦笑,看来,自己也是他闲着无聊,接来的一个任务呢。初扇道:“听说,千里厢主病了,好像快不行了,说不定,他就快要做厢主了呢。”

与镜门是以颜色组成,共有红黑紫绿蓝五厢,红衣这边由如愿厢主掌管,黑衣则是千里厢主,紫衣涓流厢主,绿衣绿姬厢主,蓝衣长垣厢主。凤凰所属的,便是由如愿厢主所掌管的红衣。时至今日,入门也已有月余,除了如愿厢主之外,其它厢主是一概没有见着,门主更是始终未曾得见。若笙说,门主平日是不见人的,出了什么事,都是由厢主说了算。而对凤凰来说,门主完全是以神话般不存在的方式存在着,看不见摸不着,只是听说,门主武功高强,以一敌百,十多年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然而对于凤凰这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专心伺候的丫鬟来说,江湖是什么,是完全不存在的概念,只是不在其中,于是不知其然罢了。

若笙过不几日便回来了。自打听了初扇在花田那番话,凤凰也不再独自苦闷,时日一久,竟也忘了自己已是杀手的事实。初扇不再教凤凰武功,俩人见面的时日也就少了,偶尔见面,也只是点头示意,并无半分言语交谈,关系自然而然无知无觉也淡了下去。

若笙是个严师,日复一日,凤凰练得也勤,进步飞快。若笙在旁会心一笑,见她将剑舞得风生水起,不自觉便要感叹她的武学天分。与镜门的武功自成一家,均是由第一代门主传下来的。时至今日,与镜门规模更胜从前,历代门主亦都是武学奇才,更是自创了不少的奇特武艺传于后人。

已是隆冬,时日过得更是不留半分人情。凤凰依稀记得,入门时才正过春季,花田里的花开得正好,锦簇相拥,好不热闹。此时却已是雪花覆盖,除却一片斑驳白雪,见不得任何颜色。若笙冲她招手,示意她过去。见她到了跟前,便开口道:“总不能一直用我的剑吧,还是去挑一把罢?”凤凰将剑递还给她,笑道:“是了,再不挑剑,只怕我要占着你的剑不放了。”若笙禁不住扑哧一笑,随即又板着脸道:“你也就会贫嘴。”

两人一齐走向剑房。冬日里,剑房不再那么闷热恼人,反而多了几分温暖,令人进了就不愿出来。若笙依旧是走到过去挑的那柄剑跟前,道:“瞧,这剑还在。”说着取将下来。凤凰接过来,打趣道:“想是特意在这儿等着我呢。”举着挥了几挥,心觉略有不适,摇头道:“只是,这剑不大称手,感觉重了几分。”若笙道:“那是因为你用惯了我这柄剑,等你习惯了这柄,也就觉着称手了。”凤凰道:“你喜欢这剑,要么你拿去,我用你这把便是。”若笙眉头一皱,道:“这可不成,门主有规矩,挑下了哪柄剑,除非剑毁,否则便得执此剑终老。”凤凰道:“啊,这可得好好挑一把了,不然,这要陪一辈子的剑若是把破铜烂铁,岂不白白吃了亏。”若笙嗔道:“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一柄剑好不好,决定了你是胜是败是死是活。”凤凰顿觉若笙说得有理,剑是有灵气的,若是和主人心意相通,自可杀敌无疑,若是与主人心意背道而驰,只怕是神仙下凡,也未必能克敌制胜。

凤凰将剑重新挂上去,道:“如此说来,我就更不能用这把剑了。它与我并不相配。”若笙脸色顿时有些不好,只觉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心中好不欢喜,也不说话,眼光转向了别处,细细看着其它剑。凤凰知她心有芥蒂,忙走到她跟前撒娇唤她:“若笙姐姐。”若笙并不应她,反而将头别得更开了。她不依不饶,继续唤着:“若笙姐姐,若笙师傅……”

正自说着,剑炉的门忽然开了,只见一身材矮小白发苍苍的老人捧着柄剑出来,左右四顾,正自踌躇应该把剑放哪儿好,一眼瞥见正在挑剑的若笙与凤凰,顿时喜笑颜开,老远便奔了过来,喊道:“若笙姑娘,若笙姑娘。”凤凰的撒娇被一阵苍老而又迟缓的叫声打断,心中不悦,狠狠瞪了奔来的老头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谁呀?”若笙看她一眼,并不作答,反而迎了上去,唤老头作“离远伯伯”,他因奔跑而脸色潮红,脸上却甚是开心,道:“若笙姑娘呐,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也不来看看我?”若笙应道:“离远伯伯,我这段时间收了个新人,忙着教她练武,等忙过了,自然就去看你了。”说着,一把拉过了凤凰,在她耳边低声道:“还不叫人。”凤凰纵然极其不愿,也只得叫道:“离远伯伯好。”

离远正兀自高兴,摸着长胡子笑道:“好,好。”说着转向若笙,道:“怎么,今儿到剑房来挑剑?”若笙颔首点点头。离远将手中长剑向前一递,道:“这柄怎么样?刚出炉的。”凤凰不住扑哧一笑,心道,还刚出炉的,又不是卖包子。离远和若笙也都笑起来,离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粗人一个,不会说话。”若笙从离远手中接过长剑,抽出细细看了看,摇头道:“离远伯伯,这把剑恐怕……”离远打断她道:“你看可不算,要挑剑的人看呐。”说着,得意洋洋地看向凤凰。若笙无奈,只得将剑递给凤凰,对她使了个苦楚的眼色。

凤凰看到这柄剑,并不以为然,只觉无异于其它剑,便漫不经心接了过来。剑一到手,顿感不一样。这剑无论是手工还是质感,都是十分细腻,握在手中并无半分不适,甚至有与剑融为一体之感。抽出一看,只见光晕平淡,虚虚笼罩,却令人一见倾心。凤凰顿时换了脸色,对离远拱手道:“多谢离远伯伯赐剑。这剑叫什么名字?”离远笑吟吟道:“你要是把剑拿去了,爱叫啥叫啥。”凤凰一笑,转身对若笙道:“我就要这柄剑了。”若笙微微皱起了眉,道:“此话当真。”凤凰点点头。若笙继续道:“凤凰,你若是不喜这柄剑,无须勉强。”凤凰却是真心相倾,摇头道:“我很喜欢。”

离远眉头一竖,道:“若笙丫头,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都说要这把剑了,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是不是看不起我老头子铸的剑?看不起直说,老头子把剑收回去便是。”说着便欲夺剑。凤凰自然不允,忙将剑往身后一别,道:“离远伯伯,这可不行,我说我要这把剑,就是要了。”若笙忙拉住离远伯伯道:“离远伯伯,我不是这个意思,剑固然是好的,只是我觉着不适合凤凰。”他从鼻子里哼了两声,并不作答。凤凰道:“离远伯伯,这剑我喜欢的紧,是不打算还给你了。”转头对若笙道:“我们走罢,免得他来抢剑。”说着拉了若笙便冲出剑房。离远自然是不会追的,凤凰对这剑表现得极其待见,自己铸的剑有人喜欢,又何乐而不为,见两人出了剑房,这才乐呵呵地转身便回了剑炉。

出了剑房,若笙瞧着这剑稀松平常,甚至还有些破铜烂铁的模样,犹豫再三道:“你可确定要这柄剑了?一旦拿了,可是没法反悔的。”凤凰却别有一番看法,点头道:“这是柄好剑。”若笙叹了口气,知道拗她不过,道:“可想出什么好的名号?”凤凰顿觉苦恼,她自幼不识字,取名便成了一大难题,挠头道:“跟我叫好了。”若笙一怔,好笑道:“这怎么行?”凤凰不耐道:“我可不愿做麻烦事儿,就叫凤凰吧。”到管理剑房处登记过了,凤凰便正式成了凤凰剑的主人,她对它可是越看越欢喜,实是庆幸自己挑了这么一把合乎心意的剑,剑的贵贱,反而并无大碍了。

若笙忧心忡忡道:“过几日别苑的聚会,你这把剑,也不知拿不拿得出手。”凤凰一惊,忙道:“怎么别苑要聚会吗?”若笙点头道:“一年一度的聚会,所有人都会到,切磋一年来的武学修为。不过,那是你们这些新人的事,我们要做的,就是饮酒作乐,在台下观战,不过,若是愿意,要上台与人切磋也可。”凤凰愤愤道:“那和看猴戏有什么区别?我不去。我才练了这么会儿,要是真和别人打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若笙瞪她一眼道:“你需得上去。”凤凰瞪大了眼,吃惊道:“为什么?”若笙道:“门中规矩。”凤凰顿时六神无主慌乱起来,习武大半年,却从未与人切磋过,也不知究竟成效如何,明知去了必定是要丢人,却又偏偏不能拒绝。若笙道:“你放心,今年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新人,其他人也是会上场的,到时候我找个好的时机让你上去,你听的我便是。”若笙这般说法,引得凤凰更是不好再说,虽是踌躇,却也知拒绝乃是徒劳,还不如安安分分勤加练习,免得将脸丢了个大。

第 4 章

几日眨眼便过,初时凤凰便已是极其紧张了,日子临近,更是再无心思练武,只得恹恹收了剑坐在一旁。想到明日与他人切磋,这三脚猫的功夫只怕是连一招都接不住,就要被人一脚踢飞去老远,越想越觉狼狈,想着干脆躲起来见不着人才好。可躲着终究不是办法,若笙这边不好交代,厢主这边不好交代,总归是不能躲个一辈子一直都不出来。

这几日若笙日日都对她说上一句放心,闲来无事两人便互斗,凤凰总是接不了几招,要么被踢落了剑,要么被制得动弹不得。几次下来,更是信心全无,害的若笙不敢再与她练武,只在旁指点。

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聚会,眼见凤凰心不在焉连剑都拿不稳了,若笙也是毫无办法,便唤了她吃过饭好早些休息。岂知她连饭都吃不下,握着筷子对着空碗戳了几戳,便道吃饱了。若笙出于无奈,知道初扇与她关系不错,便叫了初扇去陪她,好帮她纾缓纾缓心情,免得明日太过紧张。若笙向来是个平淡性子,只因幼时逢家中巨变,一夕之间从千金小姐到一无所有,从云端跌落谷底,至此便看淡云烟,又因机缘巧合入了与镜门,便更是淡泊漠然。然和凤凰相处大半年下来,不知不觉竟被她澄净倔强的性子吸引,不自主关切起来,自身虽是不知,心中却早已将她视作了姊妹。

初扇略微有些尴尬,虽然初时和凤凰关系极好,但自打不再教她练武之后,已有好些时日未曾说话,关系自然也就淡了下来,心觉自己并不好出面宽慰,便疑惑道:“笙姐姐为什么不自己去,我和凤凰姐姐已经许久没有谈过天啦。”若笙嗔道:“她若是听我的,我又何必来唤你?你口齿伶俐,上次她便是听了你的话,才安心留在此处。你若是劝不了她,还有谁人能劝?”初扇面露难色道:“那次只怕是我正好戳中了她的心头念,可我又哪能次次都戳这么准呢?”若笙眉头一蹙,道:“那你是不去了?”初扇心中正自踌躇,又见若笙面露担忧之色,便问道:“姐姐何时这么担心过别人?她又是姐姐什么人?”若笙一怔,随即道:“能是我什么人,我带她进门,自然是不希望她明日丢了我的脸。”心中却不免忐忑,好似说了个天大的谎话一般。初扇犹豫半晌道:“好罢,既然姐姐吩咐,初扇照办就是,免得明日她若是丢了姐姐的脸,姐姐又要怪罪于我。”又道:“但若是我的宽慰并无效果,姐姐也莫要怪。”若笙点头应允道:“这是自然,你尽人事便是。”

初扇已是许久没有到过凤凰房间,过去她来的时候,向来没有敲门的习惯,直闯而入,凤凰也从未恼她无理。这回却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才抬手敲了门。敲了几下不见回应,正准备要去别处寻寻看,就听见门内人道:“你就别烦我了,让我好生休息休息罢。”初扇心觉好笑,心中踌躇之感也消了大半,随即推门而入。

只见凤凰正躺在床上,被单蒙脸,并瞧不见人。初扇低声道:“凤凰姐姐可是吃不下也睡不着?”凤凰显然是没想到来人竟是初扇,一把将被单扯了下来,坐起身来惊奇道:“你怎么会来?”初扇笑道:“姐姐是不愿意见到我了?”凤凰忙摇头道:“怎么会,只是你好久没来看我,一时吃惊罢了。”初扇在床沿上坐下,意味深长道:“是若笙姐姐喊我过来给你宽宽心的,省得你明日丢了她的脸面。”凤凰顿时脸色一沉,道:”是她让你这么说的?“初扇点点头,道:”怎的?“凤凰脸色愈发难看,闷声道:“她若是嫌我丢人,大可以将我逐出门去,留我在这作甚。”初扇应道:“除了厢主和门主,没有人可以将你逐出门去的。”凤凰将头别过一侧,并不做声。心道,好你个若笙,我真心视你作师傅作朋友,你却是嫌我丢了你的脸面,那又为何要我去与别人切磋,不去岂不更好?

初扇道:“笙姐姐是这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你明日若真输了,人家自然是不会说你的不是,只会说,什么样的师傅,便出什么样的徒弟,将笙姐姐贬了个一无是处,也难怪她怕你输了。”凤凰冷笑两声,道:“你让她放心,我自是不会输的。”初扇抿嘴一笑,道:“说实在的,你这海口可夸大了,我也不信呢。”凤凰眉头皱起,道:“你也觉得我不行。”初扇点头道:“我见过很多和姐姐同时入门的,他们功夫都耍得比姐姐好。”说着叹口气道:“只怕笙姐姐的人是要丢定且丢大了。”凤凰心中愈发不好过起来,却又不好发作,只道:“明日我尽全力便是,输便输吧,反正也不只是这一次。她若怕我丢人,我不说是她带的便是。”初扇心知她的方法已有成效,忙笑道:“姐姐会这样想就好。明儿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可怕的。”凤凰道:“我自是知道。”心中烦闷,不愿再多言,道:“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让我好生睡一觉。”初扇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这番劝慰也算是尽我所能了,姐姐也要尽力就是。你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说着退了下去,替她将门带上了。

初扇这才走出两步,便瞧见若笙倚着山壁杵在那儿,定定瞧向她。她赶忙上前去,问道:“刚才我与她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若笙点点头:“自然。”又道:“你这番说话,她定是要恨死我了。”初扇道:“凤凰姐姐性子倔,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了,我这一激兴许会有些效果,但成效究竟有几分,我也不知了。”若笙嗔道:“就你鬼灵精。”初扇笑道:“其实这番话当真是要由姐姐去说更有效果呢,瞧她那恼怒之状,便不难看出她对姐姐是极其看重的,姐姐若是这样一说,只怕明天凤凰姐姐就要夺冠了。”

若笙微微一笑道:“我说不免有些刻意,还是你说的逼真。我也就望她明天别一紧张出了岔子,让厢主挂不住面子了。厢主若是心中不悦,难免要责罚起她来。”初扇道:“她还是很小心的,我看不会,你呀就别操这没用的心,早些歇息了罢。”若笙点点头道:“好罢,明儿的事明儿再说,万事皆有天意,咱们瞎操心也是徒劳无功。”若笙回房熄了灯,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回,却偏偏是怎么都睡不着,心头似是挂着什么东西一般,怎么都除不去。她素来不强求,万物皆以平常心对待,偏偏这次心头惴惴,不免嗔怪自己担心过了头,但也微微一惊,何时起,她竟那么爱管闲事了?却也了担心无用,翻覆了大半夜,这才迷迷糊糊睡去。

朦胧间,似乎没睡多久,便听到一阵阵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促,扰得若笙心烦意乱,睁眼一瞧,只见不知何时便已天光大亮,惊得赶忙一跃而起。初扇在门外直喊姐姐,若笙手忙脚乱开了门,只见初扇捧着水盆,一进来便嚷道:“姐姐今儿是怎么了?这会儿都快午时了,你再不到,厢主都要发脾气了。”若笙大惊,这聚会是午时用膳,未时便是切磋之时,这会儿不到,只怕厢主是真要发脾气了。洗漱毕了,赶忙跟初扇进了会场。会场亦是在一山洞中,这山洞唤作灵犀洞,地处隐蔽,位于中心大宅的正后方,是所有山洞中最为宽广,用以门中所有集会。

若笙只见厢主眉头紧皱,脸色不悦,不敢左右四顾,赶忙上前行礼道:“厢主,若笙来迟了。”如愿往她脸上瞧了两眼,道:“你怎么回事,这样就来了?”若笙敛了神色,立在那儿既不敢动,也不敢作声。初扇察觉她处境尴尬,忙低低唤了声:“厢主。”厢主瞧她一眼,虽心有不悦,却实是不好发作,半晌才叹口气道:“算了,我还指望你不来了呢。”若笙面露尴尬,行过礼,拉了初扇退到一旁去。

她向四周张望了两圈,低声问道:“凤凰呢?”初扇伸手向不远处一指:“喏,那儿呢。”若笙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凤凰坐在不远处紫衣的一桌,身旁坐着一女子,俩人正亲昵地谈天说地,忙道:“她怎么回事,怎么坐到别人那儿去了。”心想,难怪今日厢主脸色有异,这凤凰怎的这么不懂规矩?急忙上前去拉她。

哪知凤凰将手一甩,并不给她好脸色,不耐烦道:“怎么,我还不能和朋友聊聊天了?”若笙一愣,方明了过来,这小妮子怕是因为昨日初扇说的话,正自生气呢。祝福见了若笙,忙拉了凤凰站起来道:“若笙,好久不见。“若笙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祝福指着凤凰道:“她是你带的新人?”若笙仍是点头,不多言半句,转脸冷声对凤凰道:“你不知道规矩吗,快坐回去。”凤凰斜眼一瞪,却并不理会。若笙眼看祝福在一旁似是看好戏一般,顿时脸一板,喝道:“还不坐回去?”凤凰心中也恼,当即甩手转身便要走,祝福却忙拉住她道:“诶,别走。”转身对若笙道:“这姑娘我好生喜欢,不如就过给我了罢。”若笙怔了怔,摇头道:“这是我带的人,自然就要带到底,若是贸然给了旁人,我也不好跟厢主交代。”

祝福微微一笑,道:“我跟涓流厢主说一声,让她支会如愿厢主,这样可好?”若笙沉默半晌,随后淡淡道:“还是算了罢,她生性愚笨,只怕会难为了姑娘。”凤凰听她说自己愚笨,顿时愈发恼怒起来,可瞅着周围人数众多,不好失了面子,便转了头不再瞧她。祝福正待要再说话,初扇却走过来笑吟吟道:“凤凰姐姐和我笙姐姐情同姊妹,祝福你就是求上一百遍,姐姐也是不会割爱的。”祝福抿嘴一笑,已明她话中深意,道:“既然如此,好罢,我也不强人所难。”转头拉起凤凰的手,亲昵道:“凤凰姑娘,若是哪日你若笙姐姐欺负了你,不要你了,就随时来找我,我这儿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呢。”凤凰点点头,微笑道:“那就多谢姑娘了。”初扇接过凤凰的手,转头故意对祝福道:“我和凤凰姐姐过那边去坐,姑娘是要跟笙姐姐聊聊天呢,还是要跟我们一块儿坐过去?”祝福闻言脸色一变,讪讪道:“我还有事,你们请便罢。”初扇拉了凤凰到另外一桌去,桌上碗筷已经摆好,菜也上了一半了,四处都是人声鼎沸,如是哪户人家有了喜事摆的酒宴一般,就差了一对新郎新娘交拜天地了。

吃过饭,俩人坐着聊天,不多久便已近未时。若笙从另一桌过来,拉了凤凰的手,讨好道:“厢主让我坐她那桌去,我自然是不能不从的,你没怪我吧?”凤凰将头别到一旁,冷声道:“不敢。”若笙嗔道:“你可是还在怪我刚才凶你?”凤凰依旧是冷言冷语的模样,道:“不敢。”若笙道:“我也是出于无奈,刚才祝福就在跟前儿,我不能不顾及厢主的面子,你就别恼我了。”凤凰仍是一句“不敢”,将若笙抵得哑口无言。初扇瞧出气氛不对,忙对凤凰道:“笙姐姐名分上虽不能做你师傅,却也是教了你功夫的,是前辈,你怎么能这样对她说话?”转头对若笙道:“笙姐姐,她这犟脾气咱俩可是都领教过了的,你也别和她一般见识。”若笙叹口气道:“凤凰,待会儿就要比武了,你记着,我让你上去,你再上去,莫要心急知道吗?”凤凰冷冷道:“知道。”初扇和若笙对望一眼,均自叹息,也不再做声。

未时刚到,便见一抹红衣跃上高台站定,接着便见黑紫绿蓝的影子纷纷跃上台去,看样子便是各厢厢主了。红衣如愿,黑衣千里,紫衣涓流,绿衣绿姬,蓝衣长垣。定睛一看,只见千里厢主身旁还站着一人,同是一身黑衣,相貌奇丑,竟是乌鸦。千里厢主面容枯槁,满头白发,一看便如初扇所说,是已入膏肓的将死之人,若不是乌鸦搀扶,只怕转瞬便要跌倒。紫衣厢主和绿衣厢主均是女子,涓流厢主带着一副黑色面具,只露出两只娇媚的凤眼,个子高挑,立于五人之中俱显婀娜。绿姬厢主生得是十分平淡,和其他几位厢主相较之下便略显逊色,惟神色冷艳,令人不敢直视。她与若笙的清冷却又大有不同,说起若笙的冷,那是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无谓之冷,而绿姬却是唯我独尊人舍我其谁的孤傲之冷。蓝衣厢主与其他四位又有不同,也不知是有了什么门道或本事,年纪轻轻便做了厢主,带着些舞文弄墨的书卷气息,眉目细致分明,瞧上去温文尔雅,谨慎细腻,却是没有丁点儿杀人如麻的凶狠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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