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乐小米作品凤凰台上凤凰游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第 9 章

凤凰眉头皱起,眼见若笙一脸的无奈状,见俩人又要打起来,忙上前去把他俩拉开,沉脸道:“你们俩别吵了,再吵的话,我就把你们丢到花田里去。”灵秀眉头一蹙,待要说话,凤凰又道:“知不知道毁坏了花会有什么下场?厢主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女的踏坏了花,是要把脸划花的。男的踏坏了,那就脱光了衣服,剁了手脚喂狗。你们怕不怕?”灵秀一听要划花脸,顿时噤了声。洞天却是一脸不屑,大声道:“我才不怕呢,是你把我们丢进去的,应该把你的脸划花!”若笙脸一板,怒道:“说话怎么这么不知分寸,赶快道歉。”洞天脸别向一边去,并不理她。若笙冷冷道:“道不道歉?”洞天仍是不做声。凤凰拉了拉若笙的衣袖,示意她噤声。她弯□子对男孩道:“你叫洞天是吧?”洞天哼了一声,将头扭得更开了。凤凰继续道:“你说是我把你扔进花田的,有谁会信呢?”洞天身子一僵,却仍未答话。凤凰又道:“你说,他们是会信我,还是会信你呢?”洞天心中已经有些怕了,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僵着身子直直站着。凤凰直起身来,对洞天与灵秀道:“你们俩回房去跪着,不许再吵,今儿也不许吃晚饭。若是哪日你们笙姐姐再来告诉我,你们吵架打架,我就立刻把你们丢进花田去。听见没有?”灵秀咬紧了嘴唇,眼泪已在眼眶打转,怯怯道:“听见了。”洞天也低声道:“听见了。”凤凰脸一板,道:“还不去?”

凤凰眼光直跟着两人进了别苑,眼光一斜,却见到不远处站着的乌鸦,似笑非笑,略带戏谑地瞧着自己。凤凰一怔,立时将目光收了回来。她对若笙轻声道:“晚上可不能真不让他们吃饭,小小惩罚一下就好。”若笙点头道:“这个自然。”又道:“真瞧不出来,你对付小孩子还这么有一套。”凤凰苦笑两声,并未作答。她是随着这样的言语长大的,只不过那时别人说的是,“再不听话,就把你卖到妓院去”。这样的话她听了十多年,虽已麻木,那感觉却仍是心头一道生了根的刺,怎么也拔不去了。若笙见她脸色恍惚,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不早了,我得回去看着那两个小鬼。”凤凰回过神来,点头道:“好,姐姐要照顾好自己。”若笙点点头,问道:“你还要在这儿吗?”凤凰低声道:“我想再待一会儿。”若笙点头离开,瞧见乌鸦站在路边,远远地行了礼。

直至见不着若笙的身影,凤凰才转头看向乌鸦,冷冷道:“怎么,又想来笑话我?”乌鸦径直走到她跟前,冷声道:“我当真有这么可怖?你竟更宁愿死?”凤凰摇头轻笑道:“我道你是要说我幼稚,竟与小孩子斗气,想不到是为了自己。你问这样的话,就不觉好笑吗?你自己是什么样,你不知道吗?”此时乌鸦双眸幽深,辨不出情绪,道不出喜怒,只是定定地瞧着凤凰。她心头一紧,将头别向一旁,低声道:“当日你要杀我,我是忘不了的。”乌鸦轻笑两声,道:“怎么,你的报仇大计,竟给我也记上了一笔?”凤凰全身一震,不觉握紧了拳头,暗道,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乌鸦淡淡道:“平常你的脑袋不是很灵光吗?现下又吃什么惊?我告诉你是顾忆安雇我杀你后没多久,你便转到了长垣手下,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什么?”凤凰故作镇静轻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看得开,要报仇也不为过。”乌鸦嘲讽道:“这么说来,你是已经丧命了?如今是还魂来报仇的?”闻言,凤凰当即走开两步,怒道:“你少来这一套,我是不会放弃的。”乌鸦嘴角轻抬,道:“我对你报不报仇,并没有兴趣。我是来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是谁手下的人,你这条命,都是我的。”凤凰怒道:“我欠你这条命,不错。待我报了仇,你取了去便是。”乌鸦嘲讽道:“你以为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报仇?”凤凰道:“那又如何,顾忆安不会丝毫武功,我明日便下山去,杀了她之后便把这条命还给你。”乌鸦冷笑道:“你还妄想报仇?能不能下山暂且不提,你连仇家的底细都未打探过,还想报仇?”凤凰如遭雷击,浑身一震,口中不住道:“底细?底细?”她在顾家待了那么多年,莫非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她疑惑道:“你什么意思?”乌鸦冷笑两声,道:“顾忆安从小便传得她父亲一身武艺,你以为他们真是什么殷实商人?”凤凰追问道:“那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乌鸦并不答话,只冷冷看了她半晌,便转身离开。凤凰对他的半句话恼极,忙叫住他,拉他的衣袖急道:“你快告诉我?”乌鸦甩开他的手,道:“怎么你现在不怕我了?”凤凰一怔,顿时站直了身子缄默不语,心知多说无益。乌鸦冷笑两声,走开两步又回过头来。凤凰怔怔地瞧着他,不知他是何用意。乌鸦口中慢慢吐出几个字,道:“剑惟气而行,气随意而转,意随而心动。”凤凰更是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他却只是一言不发地与她对视,亦不多时。

凤凰苦思冥想了一夜,仍是无果,脑中既来不及反应顾家究竟是何底细,又来不及思忖“剑气意心”的言语,念头繁复交错,打下无数个死结,解了这个,又缠上了那个。

天刚明,她便起身偷偷去寻若笙,心想两人探讨总好过一个人寻思,若笙虽说过不能随意出入别厢,但这时候偷偷进了,再早些走,也不至于让人发觉。

若笙看到她顿时一慌,六神无主之际,将她往门外推又怕被人瞧见,将她往屋里拉只怕更解释不通。凤凰却急急忙忙闪身进来,大大方方坐下,无谓道:“你放心,我没有被人看到。”

若笙此时还未起床,听见敲门声便忙将衣物披在了肩上赶来开门。春寒料峭,此时方觉一阵阵的酸麻寒意急上脊背,忙将凤凰扯了起来,嗔道:“你怎么就进来了,快出去快出去。”凤凰一怔,又道:“我没被人发现的。”若笙秀眉微蹙,道:“若是被人发现就迟了。”凤凰奇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不能随意到别厢去,可我现在是有事要问你呐。”若笙急忙将她往外推,一面道:“别问为什么了,我另找时候再跟你解释,先走吧。”凤凰心道,莫非是被人发现了会有什么处罚?忙挣开她的手,道:“你不说,我可就不走了。”若笙嗔道:“你怎的这么无理取闹,当真被发现了可就没了小命。”继续道:“和昨天一样的时辰,我会在花田等你,先走吧。”凤凰见若笙神色认真,当真是生气了,当下也不敢再做逗留,只得离开。

幸得还早,一路无人,凤凰心中虽有疑虑未解,但想若笙那副神态,为不给她多加麻烦,也匆匆回了房。行至房前正待要进去,却闻长垣的声音低低道:“你可知擅入别厢有何后果?”凤凰浑身一震,忙回转身来,但见长垣眼神凌厉,与平时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大相径庭,顿时低了头,不敢说半句话。长垣冷声道:“你当真去了红衣?”凤凰心道,这下可好,若是不承认,他却又已知道,承认又怕会被落了口实,甚至还会害了若笙,这可如何是好?心中慌乱,一时未答。长垣厉声道:“回答我。”凤凰心中更是紧张,从未见过长垣有如此疾言厉色之态,似乎是闯了什么天大的祸一般,只得怯怯道:“是。”长垣冷笑两声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凤凰将心一横,道:“是我去了红衣,与别人无关,要罚便罚我。”长垣又是一声冷笑,道:“本就只需罚你。”凤凰顿觉心口落下了块大石,虽是不再悬着吊着,却也狠狠砸了下来。一边放松的是若笙不用受到处罚,一边沉重的是不知自己该要受何处罚。凤凰深吸口气道:“任由厢主处置便是。”长垣冷声道:“跟我来。”

他将凤凰带到练功房,如往常般独自坐到一旁,从角落里取了本书出来,只道:“开始罢。”便不再多言,自顾低头看书。凤凰愣在原地,不明其意,站了不一会儿,见长垣并无反应,便开始拾掇起一旁的木头,直到怀中实是抱不下了,这才站起身,将木头尽数抛起,接着便运掌风,在木头未落地之前将其一一打回不让其落下。这般练了许久,忽地一根木头从不远处飞来,落入头顶的众多木头之中,凤凰一时未及反应,顿觉力不从心,一根木头从头顶直坠而下,她忙侧身避开,却又被另一坠下的木头击中手臂,顿感手臂疼痛,接着所有木头均一一落下,有的正中她身上,有的落在地上弹出老远。

凤凰瞪向长垣,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故意找我的茬吗?难道不是是你让我练的吗?”长垣收了书,神态慵懒,淡淡道:“我只见你苦练多时,却成效甚微,便想帮你一把而已。岂知你如此无用,只一根木头,便乱了心神。”凤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并不理他,一边揉着痛极的手臂一边拾着木头,心道,他这般出其不意虽是扰了我的心神,却也是出于一番好意,我断不能怪他。忽地全身一震,眼前一亮,豁然开朗般醒悟道,剑惟气而行,气随意而转,意随心而动,讲究的便是心神合一,不受外物干扰,将多数视为一体,将一心作一心用,以心带意,以意运心法,以心法运气,以气御剑。想到此处,凤凰顿感精神大振,忙将木头再次一一抛起。有了这般感悟,顿觉似行云流水般自如灵动,甚是绰绰有余。长垣一连抛了几根木头进来,她也未再乱方寸,反而是镇定自若,将招数心法融合得甚是巧妙。

长垣道:“这开头的学通了,后面学起来就甚是容易了。”凤凰只干笑两声,踌躇了半晌,仍是忍不住问道:“厢主,你打算怎么处罚我?”长垣眉一挑,道:“什么处罚?”凤凰大感疑惑,压低了嗓子悄声道:“我去红衣的事。”长垣顿作醒悟状,轻笑两声道:“你是当真想我罚你?”凤凰心觉长垣语气中似有转圜的余地,忙摇头道:“能不罚固然更好。”长垣嘴角含笑道:“只有我一人知道而已,我不说,自是没人知道。”凤凰一口气松了下来,心道,他倒也不是别人说的那般恐怖。心下满怀感激,顿时将适才他抛木头砸了自己的怨气抛在了九霄云外,谢意满盈地看着他,又是歉疚,又是自恼。长垣摆手解释道:“你是我带的人,我自是要护着你的。”又道:“以后休再往别厢跑,无论何事。”凤凰微微一笑,点头应允,抬眼却见长垣如墨的瞳中映出她的倒影,清亮逼人,脸色顿时一红,别过了头道:“总之是要多谢厢主了。”长垣也是微微一笑道:“你要谢便谢吧。”又摆手道:“今日就先练到这里。”凤凰低低“嗯”了一声,欲语还休,见长垣略带疑惑地瞧着她,沉静的眼眸,沉静的她,更觉脸烧得厉害,匆忙转身跑了出去。长垣甚至来不及多问,瞧着她的背影,心中暗暗好笑。

凤凰本以为自己去得甚早,才刚出别苑,却见若笙已经等在那儿,同昨日一般的模样神态,凝望远方,似有所思有所忆,怔怔出着神。昨日见她时,凤凰因心中怒气未消,无暇顾及其他,并未注意她有什么不一样。今日再瞧时,只觉若笙与平日简直是大相径庭。往日的若笙是个冷若冰霜淡若白水的女子,除了自己也未曾见她上心何事,就算是一身妖娆红衣,也掩不住其清冷寡淡的气息。如今的她除了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还平添了几丝愁苦孤寂,虽只寥寥几许,气质却大有不同。凤凰心中一动,不禁被她那悲伤撩人的模样牵动,情愁感染,也哀伤起来。

她走向前去,心疼道:“其实你也很苦吧。”若笙一怔,摇头道:“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怎么会苦。”凤凰忆起那时在床前,若笙以那凄然自伤的神色问她,你心中可是很苦?现下想来,自己当真是自私,只顾着自身哀恸,未想若笙孤寂。顿觉浑身寒意流动,泪水便溢在了眼眶。她低低道:“我真不该离开你。”若笙恻然一笑,道:“说的甚么话。”随即抬手替凤凰擦了眼泪,嗔道:“你别那么爱哭可好?”凤凰心中一暖,赶忙连连点头收了眼泪。若笙道:“别提这些了,那句既来之则安之,可曾忘?”凤凰不住摇头,心道,怎么能忘?若笙微笑道:“那就是了,你好生跟着长垣学功夫便是。长垣绝对是个好师傅。”凤凰奇道:“你与他切磋过吗?怎的知道?”若笙一怔,忙收了神色,淡然道:“我瞧你脚步轻盈,必是内功心法初有所成。长垣若不是个好师傅,怎能不过数月,你就武功大进?”凤凰喜道:“你当真觉得我武功大进?”若笙点头称是。凤凰心中甚觉高兴,喜道:“那可当真是太好了,我定要好好学,不然怎么报仇。”提到报仇,顿时神色一变,恶狠狠道:“顾忆安她见我未死,定是大感吃惊,我非要叫她败在我手上,再亲手解决了她,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若笙不愿多提报仇之事,转了话锋,道:“你可是有事才来寻我?”凤凰忆起正事,忙道:“是了是了。”继续道:“本是有两件事想与你说说,现下只有一件了。”若笙示意她慢慢道来,她便将昨日乌鸦与她说的话原原本本再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你可知顾家究竟是何底细?”若笙摇头道:“我是不知了。你去向他问个明白不就是了?”凤凰摇头道:“第一,我寻他不着,第二,他断不会说与我听。”若笙道:“你怎知他不会说?”凤凰道:“我对他虽不甚了解,但对他的为人和处事性格也略有所感。他若愿意说,早就说了。”若笙沉默半晌,叹道:“只可惜我还要顾着洞天与灵秀,不能替你下山查探,初扇近日接了数个任务,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来了。”凤凰也只是缄默不语。若笙又道:“你可是很急?”凤凰摇头道:“我现下还不能下山,暂时还不急的。”若笙点头道:“那也不用担心,你要学成下山,怕是还需几年。我在这些时日里再看看能不能帮你。”凤凰只得作罢,心中却仍是不安,嘴上说是不急,事情确也不迫在眉睫,她心头却是盼着愈早知道愈好,方可去了心头这层疑惑,免得连对手是谁都不知,便妄想着报复。

第 10 章

是夜。烛光摇曳。春分时节,斜雨纷纷,无丝毫之情绪。长垣与乌鸦举剑相交,烛影晃动。双剑互拼,剑光本应属寒气,却因这徒添的烛光瞧上去多了些火花之感。乌鸦手中长剑似是粘在了手掌一般,斜刺横向,均未有离手。长垣亦不觉为难,游刃有余地招招反击。这是凤凰第一次见长垣使剑,只觉他舞得似是一曲连贯天籁,毫无断续,甚是好看,又不仅可用以欣赏,又是伤人利器。两人均是速度奇快,稍有半分看得不细,便漏了数招,要再跟上后面,已是难上难。

凤凰此刻又是犹疑又是揣测,更多是不安,虽是立在一旁一动不动,却也无几分心思看两人切磋,越是明白二人是在惩戒自己,越是如坐针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暗暗叫苦道,这两人当真是从小一起长大,性子虽是截然不同,但整起人来的倒是心有灵犀不谋而合。

当日傍晚,凤凰刚用过晚膳,便见长垣与乌鸦一同站在饭堂门口,见到她只缄口不语,均以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瞧着她。不多时,两人同时转身就走。凤凰虽是大感讶异,但见两人的严肃之态,当即不敢有丝毫懈怠,紧紧跟了上去。

两人行至练功房,仍无言,只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此时练功房已空无一人,凤凰帮着二人点燃蜡烛,一边暗暗叫苦连天道,完了完了,定是被发现了,这两大厢主同审,真的完了完了完了。心中虽急,却也不敢声张,默默将蜡烛都点罢,便立在一旁不再做声。只想,自己表现得这般乖巧,他二人纵是有火也不至于太过。当下更是乖乖地低了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一双脚在凤凰跟前站定了,来人却仍是半晌未言。凤凰识得是长垣的鞋,心中微微一宽,暗自小小庆幸,便听他低声道:“抬起头来。”凤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对上长垣的眼睛。长垣这回当真是如乌鸦往常一般的面无表情,凤凰虽不敢侧目去看乌鸦的神色,仍是暗自想象着,只觉两人此刻定是无异。她心中微微一动,忽地想起自己此刻正是站在烛边,微黄的烛火,映在她的脸上,定是像极了一层陈旧朦胧的纱。再看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是烛光摇曳模糊不定的她,美得动人心魄。她的心顿时跳得飞快,一下比一下急促。她一边嗔怪着自己胡思乱想,一边止不住胡思乱想,想着她的美丽。他离她那么近,和她一样,似是溶在了烛边。

长垣转过头去看乌鸦。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抽剑而出,身形一跃,便在厅中打斗起来。凤凰顿时回过神来,忙避开些许,看着两人比武,一边深吸着气,安抚着自己。她只觉脑中嗡嗡作响,浑身滚烫,怔怔看着不远处打斗的二人,也不细瞧他们的招数,只是定定望着一角,竟发起呆来。

也不知两人究竟斗了多久。收起剑时,都已是大汗淋漓。两人望向凤凰时,却见她正瞧着远处那抹烛光出神,眼神朦胧,似是在想些什么。乌鸦顿感好笑,此时此刻,她竟还有心情发呆。他走过去扯了她一把,将她从出神中拽了出来。长垣见她那副不知人间几时岁月的惺忪模样,顿感好笑,见她瞧向自己,连忙正了神色,冷眼看着她。凤凰见两人不知何时已收剑立定,也不知待要如何,便怔怔站着,头脑浑浊,似大梦初醒。

三人就这样站了许久。最先察觉的是长垣。他本是打算板起脸,神色冷峻地瞧着凤凰,再好生教训一番,让她以后不敢再胡来。可乌鸦不说话,他却也不好多嘴,便缄默不语地站着瞧着,不自觉便出了神。再回过神来,才觉三人气氛有异。

他当下便打断沉默,对凤凰道:“你站着倒是挺安宁,说罢,要怎么处置你。”凤凰一怔,这才从似梦似幻的状态中醒转过来,瞧乌鸦一眼,怯怯道:“任由厢主责罚就是。”长垣冷声道:“怎的你只会这句吗?”又道:“我怎么处罚你不作数的,要看他怎么处理。”说着瞧向乌鸦。乌鸦淡淡望他一眼,淡淡道:“要不罚抄一百遍兰亭序?”长垣一怔,只觉这处罚太过轻了。凤凰却是浑身如坠冰窖,即刻连连哀求道:“厢主,我以后不敢了。厢主就是打我一百板子,我也服气。”长垣这才想起,凤凰大字不识一个,让她抄书,比让她做任何事都要痛苦。乌鸦仍旧是淡淡的,道:“这里不是官衙,没有打板子的规矩。”凤凰急道:“做什么都好,做什么都好,千万别让我抄书才是。”说完顿觉后悔,以乌鸦的性格,只怕自己越是哀求,他便越是得意。转念一想,不哀求又是半点机会都无。顿时脑子里又互掐起来。乌鸦冷笑一声道:“这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凤凰一急,脱口道:“你明明是知我不识字,存心与我作对。若要仔细算个清楚,你不也是别厢的人吗?”说完真想给自己一巴掌,顿时收了神色,只得心存侥幸地求上苍保佑,但愿以毒攻毒还是有用的。暂且不说抄兰亭序,就是让她抄三字经都是件苦差事,更何况,她连兰亭序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一剑抹了脖子来的痛快。长垣喝道:“他是厢主,你若要与他讲究平起平坐,那还要这厢主的名号做什么?”乌鸦却不以为然,嘲讽一笑道:“你既然不识字,那偷了宗卷又有何用?”凤凰这才真是有苦说不出,既不能说出是要拿了去给若笙看,偏偏自己又不识字,这当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条死胡同,绕来绕去出不来。

几日前,凤凰无意问起那间日夜紧闭的房间,只因红衣也有一个同样的房间,心中不免感到好奇。长垣说那是宗卷室。所有人在接到任务之后,都要对雇主及将死者的背景身份做一番调查,再将结果记录在册,以便日后翻阅查询。凤凰听后顿起一念,当夜便潜入黑衣宗卷室,想寻出顾忆安的档案来。无奈宗卷室档案甚多,她苦苦翻了几夜,仍是无果。今日本想待入夜后再去查阅时,却被他二人带到了练功房,不用猜想,也知他俩定是已经发现。

长垣初时并未与她细说门中规矩,只道她已在红衣待过近一年时间,规矩这等琐碎定已熟知。却哪料得若笙这番不愿多言的性情,规矩只是照着念过一遍,凤凰又是一听就懵,一字都未记住,惟一所知的规矩,都是初扇告知的寥寥几条。

长垣责备地瞧她一眼,道:“我早就与你说不可犯。门中有此规矩,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日后你能下山了,自然能自己去查,又何苦去盗他人成果?你好生回去抄罢这一百遍,以后不准再犯。”说着挥挥手,示意她速速退下。凤凰却犹豫思忖着,不知该不该再多言,毕竟这一百遍的兰亭序,不是好抄的。长垣瞪她一眼,她顿时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正欲要走,乌鸦却伸手将她一拦,冷声道:“今日这点教训,只因你是长垣所带,我顾及长垣的面子,才未严厉惩处。依门中规矩,擅闯别厢者,死。今日我与长垣都不想将事情闹大,你需得谨记,日后不准再犯。”凤凰心中但觉好笑道,你这番话不就是要我承了你饶过我的情?我倒偏不承,你又待如何。嘴上却也只得服软道:“是,多谢厢主。”话罢,闷闷不乐地退了下去。

回房睡不多时,卯时便到。凤凰睁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不住幽幽叹道:“厢主,你都不用睡的吗?”长垣蹙眉道:“你还不快些洗漱?要我等你几时?”凤凰只觉睡眠不足,心中焦躁,再加上长垣语气不善,她心中一恼,立时狠狠将门摔闭,语气冲极道:“我马上就好。”长垣在门外一愣,忽地就忆起了昨夜她斜欹烛边的朦胧姿态,烛光掩映,她煞是好看。

两人行到花田,长垣纵身一跃,将手中绳索系于对面山壁之上,随即又握着绳索另一端,跃回她身边。绳索正好够着花田边缘。长垣将绳索递给凤凰道:“前些日子,我新教你的心法与招数你可有记熟?”凤凰点点头,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长垣继续道:“好,那你现下开始练习轻功。”然后指了指花田正色道:“不能踏花,若有一株花死,我保不住你。”凤凰不敢不听,连忙点头应允。长垣又道:“你抓着这根绳索,跃到对面去。你离山崖越近,离花丛也就越近,你要做的,就是一边跃到对面,一边保持不能踩坏任何一株花。明白吗?”凤凰点点头,只觉越说越紧张,将身子往外探了探,抓高了些绳索。

长垣点头道:“开始吧。”凤凰瞧向对面,忆起一年前与若笙到此,那时自己还不会丝毫武功,开口大赞若笙功夫了得。今日自己也终要开始学习轻功,心中不免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一年了,一年没有到过对面了。凤凰纵身一跃,一边运用近日习来的手足招数,顺着绳索攀爬着。她紧紧缠在绳上,不敢有半点分心。只觉这花田竟是如斯宽阔辽远,越发觉得心中没底。

终于是安全到了对面,凤凰紧张地瞧着花田,细细看着,生怕看到一朵被自己踏坏的花朵。长垣在对面向她摆手,示意她回来。

这样一来一回,又练了数个时辰,长垣才允她休息。吃过早饭小憩片刻,凤凰便到练功房习新的招数剑法。长垣常是一旁静静看书,偶尔抬头看看她,有时他也什么都不做,只在一旁看她练武。

春花秋叶来回落,已是三年时光染,此时,凤凰的武功已有所成。

她端着镜子,只觉自己愈发陌生,再不是以前那个小丫头模样,有了些袅袅婷婷的姿态,岁月还在沉淀,她的身上已能瞧见了。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之中待着处着,就连眉眼中都尽是与世隔绝的滋味了。凤凰心中不知是遗憾,还是时光如梭的苦楚。她拾起桌上的炭笔细细描了眉眼,眼光一转,但觉肤色白皙,令人生厌,抹了些许胭脂,才略感好些。

她裹了斗篷,行在雪中。脚步依旧是一深一浅。行至灵犀洞,但见长垣与若笙已经等在门口,俩人见了她,均是微微一怔,略有惊艳扫过。长垣转身进了洞内,若笙上前拉起凤凰的手,在她脸上调戏地捏了一把,轻声道:“今儿真是漂亮。”凤凰也学着她的样子,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道:“你昨日送来,可不就是要我今日用?我若是不用,那才是枉费了你的一番苦心。”若笙轻笑道:“当真是只有你懂我。”说着拉了她进去。

若笙与凤凰携手入内,凡瞧见二人者均感心动,只见红衣女子神色清冷,长发及腰,略带如斯哀婉戚戚之态,岂非池中之物?但觉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蓝衣女子则是清秀绝伦,明眸皓齿,眼光流转,瞧上去亦是灵气十足,百媚而生。

凤凰与若笙于红衣坐处分手,独自行至长垣一旁坐下,将碗筷移正了些,压低了声音道:“怎的没见你那位两小无猜?”长垣眉头微蹙,低声嗔道:“你就不能好些说话吗?”凤凰吐吐舌头,道:“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吗?”长垣叹口气道:“早知就不教你识字,免得你不懂却要乱说。”

自从长垣发现凤凰抄了半年的兰亭序,仍是只抄得十遍,且字迹潦草几乎不能识别,便说要教她念书识字,几年下来,虽教得辛苦,凤凰却也好歹已将常见字基本识得。她撇嘴道:“可不是我要你教的,是你嫌我不懂学识,非要教我,把这时间放在教我功夫上岂不更好?”长垣无奈道:“你总是这么不懂规矩。我教你识字,就是想你能懂事些。”凤凰调皮道:“我只在你面前不守规矩,在别人面前,我自然老实的。”长垣叹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常与若笙一起,若是能学到她一星半点也是好的。”凤凰笑道:“若笙当然是好,但她是她,我是我。我们哪能一样?”长垣向黑衣处瞧了一眼,道:“若是被他知道你用了两小无猜一词,他定饶不了你。”凤凰扑哧一笑道:“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眼光一扫,瞧见不远处的祝福,忙向她摆手问好。转眼便瞧见乌鸦,顿时收了神色,将脸转向一旁。乌鸦见到她倒是并无丝毫惊艳之情,只是神色如常,见她将头转开,仍是不愠不火。

昭华从座位起身,捧了壶酒,给在座众人一一斟过。用罢午膳,未时至。长垣,乌鸦,如愿,涓流,绿姬纷纷跃上高台,如往常一般,众人各说几句敷衍之词,比武便即开始。最先上去的是一黑衣女子,瞧上去不过年方十六,却似怏怏病骨,瘦如干柴,一身黑衣更显她消瘦不已。凤凰一见到她,顿时浑身冒出几缕寒气,拉紧了斗篷。

女子向台下拱手作揖,道:“小女子幽梦,武功低微不足道矣,还请诸位师兄师姐手下留情。”凤凰嘴角微翘,心道,好个会说话的姑娘,一上来便压低了身价,给台下众人挨个儿拍了马屁,待会儿即便是输了,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岂知幽梦看着虽是孱弱,武功却着实不差。女子向来都是使掌法,轻灵且不失女子端庄之态,偏偏她使得却是拳法,拳中劲道十足,招数紧凑,令人难以抵挡。不多时,便有十几位门人一一败下阵来,有的是新人,有的是略有资历的前辈。凤凰心中暗赞不已,道:“她是谁手下的人?”长垣摇头道:“从未听乌鸦提过,难不成是今年的新人?”凤凰奇道:“新人?难不成她今日是想独占鳌头?”长垣淡淡道:“其他人不成,不是还有你么?”凤凰嘴角一撇,道:“我是绝对不去的。”长垣微微一笑,不再作声。这三年来,凤凰日日勤学苦练,加之本身的武学天分,长垣的细心教导,进步可谓神速,现下就是与若笙相比,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凤凰再细看幽梦的拳法,顿觉奇怪,低声对长垣道:“她使得是不是别家功夫?”长垣抬眼瞧了幽梦两眼,道:“我一直心觉奇怪,却不明所以,现下你倒是提醒了我。”凤凰秀眉微蹙,欲语还休,又道:“这样算不算胜之不武。”长垣摇头道:“她应该是新人没错了,只是先前就有极好的武学根基。既是门内的人,使的什么武功是其次,并不算什么胜之不武,得胜才是关键。”此时幽梦又已将数名弟子打下台来,轻蔑地站在高台中心,脸上有丝毫不掩饰的皎洁傲色。

第 11 章

此时,一抹红衣跃上高台站定,双手背后,冷冷道:“今日幽梦妹妹好生厉害,我来讨教几招。”是初扇。凤凰大感意外,不住奇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实则更惊奇的是,初扇竟会与这等小辈计较。殊不知初扇因烙印之事,自幼便看不得眼高一等之人,如今幽梦这副“你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的模样正中初扇之忌,她当下跃上高台,要好好挫挫这小姑娘的锐气。不等幽梦回话,初扇即运掌而起,掌风飒飒拍向幽梦面门。幽梦见她来势汹汹,顿时不敢大意,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弯腰避开她一掌,接着左手一拳使出,还未到初扇跟前,右手又起,双拳前后而至,一拳是击向她面门,另一拳则是朝她腹部而来。这两拳都是直冲要害,初扇不敢硬接,连忙一跃而起,一掌横削过来,立刻被幽梦侧身避开。初扇微微一笑,接着身子一窜一斜,一掌发出,正中幽梦脊背。初扇那横削的一掌,本就是要逼得幽梦侧身闪避方能施展,这一掌刚过,她左脚便即抬起,将幽梦狠狠踢了出去。只见幽梦身子在半空转了一圈,便又稳稳落地。初扇一怔,还未及反应,便被幽梦迅速袭来的一拳打中腹部,但觉浑身松软,几乎要支持不住立时倒地。她连忙握住幽梦未及收回的拳头,身子扭转几个圈,接着急运内功,掌心在幽梦拳上绕过,想将幽梦击出去。岂料内力发出不过半晌,便尽数弹了回来,初扇出其不意,便被击出老远。幸得她习武十数载,根基深厚,方能站住脚跟。

  如果觉得凤凰台上凤凰游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乐小米小说全集凤凰台上凤凰游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1-4大结局请你站在原地等我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明月归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彩云散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2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1谁教白马踏梦船梧桐那么伤三年,我们在一起你听,记忆的钟君姓抱信柱,我姓彼岸花青城苍耳天已微凉美人如玉剑如虹青城2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3乐小米短篇小说集,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