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唐七公子作品三生三世枕上书下卷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谢孤栦道:“那他来找你了吗?”

凤九默不吭声,许久,道:“没有,他在房中陪姬蘅作画。”

月亮渐爬过山头,几只萤火虫集结到如意树下,谢孤栦道:“后来呢?”

凤九无意识道:“啊,后来。”沉默了一阵,道:“后来姬蘅一直陪着他,我虽然委屈,但其实也想去陪他,你晓得那时候我总想待在他身边,但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后来…我又抓伤了姬蘅,他将我关了起来,重霖看我可怜,将我放出来晒太阳,却遇到了姬蘅的宠物素素,它…它弄伤了我,我不小心掉进河里,被司命救了,再再后来,他同姬蘅成亲了,我就离开了九重天。”喃喃道,“都是些很无趣的事,想必你也听得无趣吧?”

谢孤栦皱眉道:“那以来,他都没有再同你说过什么话吗?而你就那样离开了九重天?”

凤九有些失神,轻声道:“啊,是呢。”抬手从指缝中看着天幕景色,“司命说我这种,已当得上对帝君情深似海了,但其实情这个东西是什么,深情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并不大清楚。虽然他无论什么样我都很喜欢,但比之他那样尊崇地高高在上,要我希望的话,我却宁愿他不要那么好。我希望他没有住在太晨宫,不是帝君,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他的好,只有我一个人喜欢他,我会对他很好很好。知鹤曾说她自幼同帝君在一起,同帝君之间的感情是我不能比的。我也知道有许多人喜欢他,但单论对他的感情,我想,所有人中,却一定是我最喜欢他。”

谢孤栦叹息道:“你的心意,他过去不曾知晓,也许一生都不会知晓。”又道,“那时候他对你很冷漠,你不伤心吗?”

凤九喃喃道:“怎么会不伤心呢?但,终归是我想和他在一起,为了他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宠物,所以被他徒看作一个宠物也是自然。宠物就是这样的,有时候受宠,有时候不受宠。他对我稍冷漠一些我就伤心得什么似的,可能是我在心里并没有将自己看做一个宠物。”

谢孤栦摇了摇头道:“在他面前你已经足够卑微了,为了他舍弃了珍贵的毛皮、尊崇的身份、家人和朋友,若是报恩,这些也够了。”

凤九闭眼道:“舍弃这些,只是为了我的私欲,这同报恩却不能混为一谈。”良久,又道,“你说得对,若帝君下界的是一个影子,这不失为一个好时机,帝君既然瞒着众仙,他在哪处异界我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你不妨将我的影子也拿去,做成一个魂魄,投生到他所在之处。我希望这一次,我的影子可以代我好好地报恩,他有危险的时候就去救他,他想要什么,都帮他得到。”

谢孤栦伸手牵过酒壶道:“他想要什么都帮他得到…若是他未得到想要的,这场报恩依然不成呢?”

风中凤九远望着月光下寂静的远山道:“你不是说三十年后帝君会以本体投生到凡界?若此次仍不成,届时我去求求司命,问清帝君他投生何地何处人家。”轻声道,“三十年,我想那时候我见到他,一定不会再向现在这样没用吧。”

谢孤栦喝着酒温声道:“好,将你一半影子给我,无论这个恩是否能报成,届时我都告知你一声。”

月朦胧,鸟朦胧,镜中景在一派朦胧中幻作一个青天白日,梵音谷中阿兰若降生,后事在镜中一一呈现。阿兰若魂飞于思行河畔,铸魂的影子重归于幽冥司谢孤栦手中,亭中沉晔踉跄而去,苏陌叶未阻拦,他要去何处,他也未打听。

沉晔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猜出他是帝君的影子,已看出阿兰若是凤九的影子,两个影子,他们的人生不过是他人命途中一段可有可无的消遣,任谁被告知此事也未免受打击。且,正如帝君所说,阿兰若再不会回来了。而为何她爱上了沉晔,要救沉晔,无论沉晔想要什么她都尽心让他得到,苏陌叶终于明白,因她出生便是为他而来,她注定一生为他。他不知沉晔想着什么,他失神离开时面色十分痛苦,他不忍问。

沉晔离去,帝君也并未加以阻拦,毋宁说阻拦,帝君其时凝目只瞧着镜中,像并未注意到他。帝君蹙着眉,他不大清楚帝君神色中是否含着哀伤,他从未见过帝君这个模样。

苏陌叶想,一面镜子,不过是个死物,却照出各人悲愁。

须臾,镜中现出谢孤栦再次踏入青丘,往生海畔与凤九对坐而饮。

清风微凉,凤九提壶斟酒道:“我的影子可有好好履她的职责?帝君的影子想要的东西,我的影子可否已帮他得到了?”

谢孤栦接过酒杯叹息道:“并没有。他最想要的东西,她到死都不曾明白。这场报恩并未如我们所料有个终局。”

凤九一顿:“她…死了?这么说报恩又失败了?看来不得不找个黄道吉日去求求司命。”

谢孤栦饮过一杯,取过酒壶自斟道:“此时再见帝君,你已不觉为难了?”

一朵雨时花飘落凤九指间,她垂头清淡一笑:“心伤这个东西,时间长了,自然就淡了。我从前不信你,此时却觉得你说得对。届时凡界相见,不过报恩二字。或许终有一日,我与他能在天庭相见,可能是在个什么宴会上,他是难得赴宴的尊神,我是青丘的凤九,而我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初见的小帝姬,我同他的前缘,不过就是我曾经那样喜欢过他,而他从不知道罢了。”

东华一震,她第一次见他,是在琴尧山上,而他第一次见她,确实在两千多年后的往生海畔。她说终有一日,也许他们能在一个什么宴上相会,她说得不错,后来他们在她姑姑的婚宴上相见,她差点将一个花盆踢到他头上,他令她伤心了许多年,但那时候,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做得像是第一次拜见他的一个小帝姬,聪明、活泼、漂亮。

妙华镜已静了有些时候,帝君却迟迟未出声。苏陌叶道:“帝座。”帝君的目光不知放空在何处,仍未出声。苏陌叶上前一步,再道一声:“帝座。”帝君像终于回过神来,看了他片刻,方道:”你第一次见小白,是什么时候?“

苏陌叶有些诧异,可能方才镜中所现,凤九的话令帝君伤怀,想起了什么才问他这个,但这个问却不好答,他遇着凤九是在折颜上神的十里桃花林,且二人是私下里得了个见面的机缘,并非世家正统的结交。若照实答了,说不准帝君以为他对凤九有什么,这个不妥,若此时瞒了,倘往后帝君得知,说不准以为他所以隐瞒乃因他的确对凤九有什么,也很不妥。踟蹰片刻,又觉得帝君他并未拘泥他们相见的形式,问得只是时刻二字,遂谨慎道:”大约千年前罢,只是无意中见了殿下一面罢了,帝座问这个,不知…“

东华的目光凝在怀中熟睡的凤九面上,空出的手抚在凤九睡得有些泛红的脸旁,蹙眉道:”她若想要见你们,都可以很快见到,她喜欢我,想见到我,到太晨宫中做宫婢四百多年,我们却没有一个照面的机缘,照理说,我们的相见不该如此困难,依你之见,这是为何?“

苏陌叶记得,凤九当初同他诉这一段情时,用的是无缘两个字。彼时他并未将这两字当真,他一向觉得,所谓无缘,应像他同阿兰若这等郎有情妾无意的才叫无缘,而凤九同帝君未曾嫁娶且各自属意,只是因世事难料有些蹉跎罢了,怎能叫无缘。然今日帝君这一问,却让他有些思索,斟酌道:”殿下曾道,许是同帝座无缘,但臣下以为,不过是殿下因有些辛苦,为放弃找的一个借口罢了,当不得真。”

东华抬起的左手间结出一个印伽,道:“小白说得没错,或许的确是缘分作祟。”话间忽有阵风席地而起,庭上青瓦响个不歇,凤九被帝君单手护在怀中,仍没有睡醒的征兆,而中天的月轮竟陡然拉近,月轮前横出一座巨石,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仙者倚在巨石旁。

此乃叠宙术。坠入此境之人若施出重法易令此境崩溃,而叠宙术却正是一等一的重法。创世者在,此境即便碎了还能轻易复苏,但倘他们几人陷入危险中,交待在这里却未可知。苏陌叶箭步上前:“此术万不可施,这座土坡已有些动摇,帝座且冷静冷静!”

巨石旁的老仙者慈眉善目道:“依老朽之见,帝君却比这位仙僚冷静许多,仙僚可是因身在其中而未曾发现这个世界原本已有些崩塌之相?帝君施不施叠宙术召老朽前来探问天命,此境也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苏陌叶愣了一愣。

老仙者将两手兑在袖中向东华道:“老朽枯守天命石术万年,未想到第一个召老朽探究天命者却是帝君。世间万物的造化劫功自在帝君手中,老朽愚钝,帝君并非困惑于天命之人,此番却不惜以叠宙术传老朽来见,不知帝君欲从天命石中探究的是甚?”

横在圆月前的天命石随着老仙者的话又膨大了些许,可见出石头上一些深深浅浅的字迹来。东华缓缓道:“本君同青丘凤九的缘分,天命石是如何注解?”

苏陌叶面上一怔,老仙者面上亦有一怔,怔过方道:“天命石刻着神仙的天命,帝君亦知虽有天命注定这个说法,但不为人知的天命方为注定,天命若为人所知,便会随行变化,即便今日老朽告知帝君天命石上关乎帝君同那位殿下是如何刻载,至多明日,那些刻载便不会再与今朝相同了,变好者有之变坏者亦有之,若帝君问了,同那位殿下的这线缘变坏了可知如何是好,老朽窃以为帝君还是…不问为妙。”

叠宙术掀起的骤风不曾歇过,骤风之间东华淡淡道:“还有什么能比本君同青丘帝姬无缘更坏?”

老仙者面露诧异,却只在脸上一闪,复叹息道:“帝君料得不错,帝君同青丘那位小殿下,原本确是,确是半分缘分都不曾有。小殿下对帝君执着一心,虽令人感动,然缘分一事,却由不得人力。照天命石原本的刻载,那位小殿下…一片痴心必得藏冰雪,一腔艰辛合该付东流。不过,”斟酌片刻道,“三百年前帝君放了影子下界,却在天命石上生出一个变数来。”

帝君沉声道:“继续。”

老仙者捋须道:“帝君的影子下界,小殿下亦放了自己的影子下界追随帝君,此等执着却为罕有,不知是否感动上天,小殿下的影子下界后,天命石上竟做出这对影子的一桩姻缘来。天命所定,这对影子缘起在一个蛇阵中,被救的以身相报,救人的得偿所愿,一生虽也有些许坎坷,但并非大坎坷,该和美到老的,”老仙者眼角余光无奈瞟了苏陌叶一眼:“无奈这位仙僚却无意中横插了一脚,不幸乱了天数生了枝节,无数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以致那二位本该是有缘人走的却是条无缘路。奈何奈何,可惜可惜。”

苏陌叶脸色泛白,道:“我竟无意中做了罪人?”

老仙者道:“事有两面,不该一概论之,在此是罪过,说不准在彼却是桩功德,仙僚无须如此介怀,若单论此事,帝君其实当谢你一谢。”叹道,“那二位有未尽的缘分,然影子并无来世,天命石便将这段未尽之缘安在了帝君同小殿下身上,如此,才有了小殿下与帝君后来的正经相见,若非如此,帝君和小殿下合该是终生不见的命运。”

话到此处,略有几分踌躇道:“帝君与小殿下如今其实也算有缘,只是帝君既探问了,明日天命石自然要改写,帝君与小殿下将来有缘无缘,却不是老朽能分辨的了,只是老朽觉得,若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微薄之缘因帝君此番探问而消弭,却有些可惜。”

东华淡声道:“天命说有缘如何,无缘又如何,本君不曾惧怕过天命,也无须天命施舍。”

老仙者一震,兑袖再拜道:“老朽听闻帝君避世,愈加淡泊,今日所见,我主仍是我主,此话老朽说来大约有些逾越,但见我主如此,老朽深感欣慰。”

老仙者再拜之间,亭阁蓦然大动,青瓦坠地,木石翻滚,苏陌叶按着亭柱向东华道:“可是因叠宙之术?”

帝君抬手取过扔扎在亭柱中的苍何,开口道:“是沉晔。”

清风如旧,银月如旧,但银月清风之下,这个被沉晔生造出的世界却是一派地动山摇,眼见着高山倾倒流水折道,四下里人声哭喊不绝,是此世行将崩溃的征兆。

创世之主的沉晔既然断了求生之念,此世理当崩塌,而他们在思行河畔找到沉晔时,果然见他已沉入水中。

素日白浪滔滔的思行河平如明镜,河中的浑水也化作碧泉,映出河底玄衣神官俊美安静的面容,像是从没有什么痛苦,也没有什么烦恼。

苏陌叶说不准自己对沉晔是种同情抑或是种愧疚,这世间就是有这样阴差阳错的情,明明两心相悦,却要分隔天涯,先是生离,再是死别。世人道情之一字,最痛痛不过生不能相会死不能聚首,世人道轻了。情之一字最令人伤怀,应是明明爱着她,她却到死也不曾知晓,不曾明白,而你却再也无法令她知晓了。

苏陌叶开口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沉晔他既造出了此间,为何那时还会救橘诺,由着悲剧在此境中像是从前一样发生呢?”

东华淡淡道:“救下橘诺方能逼倾画反上君,上君死,他大约会设法让阿兰若即位,前一世同阿兰若死在无权二字上,他大约是想给她这个,就算他不在,也能保护她。”

苏陌叶哑然,回神时却见帝君轻抚依旧沉睡的凤九额头,指间凝出一团银白光晕,苏陌叶脱口道:“这是….”

帝君接道:“沉晔费心收集的阿兰若气泽虽被小白吞食了,再将它分离出来其实并非难事。”话间劈开思行河水面,碧波漾起高浪,白衫的光晕缓缓进入沉晔的身体。

水浪合上之时,水底已不见玄衣神官的身影,水中却长出一株双生的四季树,树高参天,花满枝头。

东华抬手,四季树化为树苗落入他掌中,凝目瞧了片刻,转递给苏陌叶道:“出去后将它交给息泽,种在歧南神宫中吧。”

苏陌叶接过树苗讷讷道:“沉晔若死,魂魄自然该归于帝座重化为影子,莫非帝座…”

东华点头道:“我将它封在了此树中。他二人,本该身死万事灭,但世间万事皆以常理推出,未免少了许多奇趣。将它们封印于此,千万年后,它们是否能生出些造化,就再看天意了。”

身后乍然有烈焰焚空,不知何处传来窸窣声响,似琉璃碎裂,苍何剑闻声出鞘,顷刻化出千万剑影,结成一个比护体仙障更为牢固的剑障,牢牢护着剑障中的三人。

随着一声堪比裂天的脆响,在睁眼时,已是梵音谷解忧泉中。

四面水壁的空心海子上,九重天的连三殿下从棋桌上探过头来,居高临下地同他们打招呼:“哟,三位英雄总算回来啦。”喜笑颜开朝着棋桌对面道,“他们毫发无损回来了,这局本座赢得真是毫无悬念,哈哈,给钱给钱。”棋桌上一个打瞌睡的脑袋登时竖起来,现出如花似玉的一张脸,目光转到平安归来的三位英雄身上,立刻怒指道:“小九怎么了,为何冰块脸竖着出来小九却是横着出来,老子果然英明,早说了冰块脸不如老子仁义,不晓得怜香惜玉!”苏陌叶晕头转向朝海子上二位道:“拌嘴斗舌确是桩奇趣,但二位可否暂歇一歇,先找个卧处让我们躺躺?”

第五卷 错天命

见帝君并不回答,只是挑了挑眉,她傻了一会儿,将脸扭向一边一脸克制:『你别挑眉,你一挑眉我就有点,就有点…』

帝君好奇地继续挑眉:『就有点儿什么?』

她脸颊绯红,憋了好久才憋出来:『忍…忍不住想亲亲你。』

就见帝君靠过来,声音低沉道:『给你亲。』

第十七章

连宋君其人其实并非一个正直仙者,时常做亏心事,但因连宋君从未觉得这些 亏心事有什么,因而鲜有良心不安的时候,拿连宋君自个儿的话说,此乃他的一 种从容风度,拿连宋君心仪的成玉元君的话说,彪悍的混账不需要解释。

彪悍的混账连宋君,今日却因良心不安,而略有惆怅和忧郁。

说起连宋君的惆怅和忧郁,不得不提及东华帝君。

帝君三人自有阿兰若之梦出来后,比翼鸟中有眼色的仙仆们不及吩咐,已鞍前 马后为三位收拾好三处就近的卧间。帝君抱着凤九随意入了其中一间,连宋君知 情知趣,正要招呼仙仆们不用入内随侍了,却见已然入内的帝君突然又出现在门 口:“你进来一下。”

连宋君有些懵懂,他刻意做出这么个时机,令他二人同处一室说些小话联一联 情谊,劫后余生嘛,正是诉衷情的好时候,美人这种时刻最是脆弱,稍许温存即 可拿下,这种拿美人的关键时刻,他招自己进去做什么?

连宋君懵懵懂懂进了屋,瞧着和衣躺在床上的美人凤九,愣了愣道:“你在她身 上使昏睡诀做什么,我看你们出来后她已有些要醒来的征兆,你担忧她希望她多 睡一睡养养精神,我可以理解,但其实睡多了也不大好…”

帝君边用一双黑丝带扎紧袖口边道:“帮我守一守她,我回来前别让她醒过来。 ”

连宋君瞧着他扎紧的袖口道:“你这不是炼丹的装束吗?”关怀道,“难不成凤九 她其实染了什么重症?”

帝君深深看了他一眼:“再咒一句小白身染重症小心我把你打得身染重症。”

连宋君凑过来仔细瞧了瞧凤九面色:“那你为何…”

帝君叹息道:“她不想见我,所以阿兰若之梦里同她在一起时我都是假借息泽的 身份,但她醒来想起这桩事必定难办,你送过来的老君那瓶丹,此时算是派上了 用场。”

连宋大惊:“你打算喂了她那丹药令她忘记阿兰若梦里的事?”

东华理了理袖口,淡淡道:“我并不想她将那些事全忘了,所以须重炼那瓶丹药 ,改一改它的功用,将她那些记忆全重写一遍,尤其我瞒她那些。”

连宋木呆呆道:“这就是你想的法子?”他这种情圣决计想不出如此粗暴直接的 法子,一时震惊得无言以对,好半响方回过神来道:“你这样,若她终有一日晓得 真相岂不是更加难办?你多想想。”

帝君抬手揉了揉额角:“我召了天命石,天命石说我们缘薄,经不得太多折腾。 小白她在我的事情上…一向有些纠结,此时若让她想起我在阿兰若之梦里瞒了 她,后头不晓得会闹出什么来,唯独这件事我不敢冒险,想来想去还是此法最好 。”

连宋长叹道:“早知如此,那个梦里你就不该扮息泽哄她。”又调侃道,“瞧着她 同你扮的息泽亲近起来你就没有横生醋意?”

东华皱眉而莫名道:“为何我要生出醋意,不过假借了息泽一个身份罢了,我还 是我,她再次爱上我难道不是因为她此生非我不可吗?”

连宋干笑道:“你说 得是。”

帝君话罢利落出门,徒留连宋君坐在床边叹息,要紧时刻太过瞻前顾后说不准 误了大事,直来直往确然是帝君的作风,不过他今次这个决断,连宋心中却隐约 有些担忧。诓骗小狐狸之事,如今他也算半个帮凶。连宋往床上忧郁一看,复又 惆怅一叹。小狐狸纯真和善,诓她其实有些下不了手。但不诓帝君就会对他下手 ,下的必定还是重手。诓耶?不诓耶?还是诓罢。

凤九睁眼时已经入夜,窗外半轮清月照在房中一个温泉池里,水光微漾。如同 鱼鳞,鼻息间袭来清淡花香,借着月光仰头一观,原是床帏旁以丝线吊了个漆板 ,上头坐镇一盆怒放的摩诃曼珠沙华。若她没有记错,这仿佛是梵音谷中女君为 帝君安置的行宫,他们这是,回来了?

凤九望着头顶火红的曼珠沙华发了半日呆,是了,帝君为姬蘅换了频婆果,她 盗果时坠入了阿兰若之梦,帝君追来救她,还亲了她,同她说了许多温存话,她 就原谅了帝君,后来她的魂不晓得为何入了阿兰若的壳子。而帝君不知为何成了 息泽,阿兰若和息泽原本便是夫妻,她同帝君就做了夫妻,帝君给她编花环,带 她过女儿节,领她垂钓,陪她赏花,湿透的长发,荷叶下的亲昵,帝君的吻… 凤九瞬间清醒了,半响,喃喃道:“其实是在做梦吧…”

感到身旁有什么动了一下,迟钝地转身,清淡的月光下却正对上一张脸,帝君 的睡颜。凤九的心漏跳一拍。或者其实并没有做梦,只是她藏在心底最深的渴望 。无论说多少次要放弃却始终不能放弃的渴望竟化作现实。一时不能习惯,所以 每每午夜梦回时总是恍然梦中?

帝君爱侧着睡,爱将头发睡得凌乱,她嘴角就抿出个笑来,伸手理顺他额前的 乱发,缓了缓,纤白的手指顺着额饰又滑落到他肩后的银发。

是了,是真的。

她睡不着,静静看着他的睡脸,心中突然就变得柔软。探身亲在他的嘴角,贴 了会儿,就见他睁开还有些模糊的双眼,她的唇仍靠在他唇边,轻声问他:“醒了 ?”

他看了她一阵,复又闭上眼睛,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头埋在她肩上。模糊道:“ 还有些困,等我缓缓。”

他的气息在她耳畔令她有些发痒,亦回抱过去,轻笑道:“时候还早,你继续睡 ,我不吵你。”

他声音已有几分清醒,低低道:“你呢?”

她的手抚在他耳后安眠穴上,动作极轻地揉了揉,软软道:“我已睡足了,既然 我们能回来,想必你费了不少力,我帮你揉揉,你好好睡。”

他嗯了一声,尾声中带着浓浓的鼻音,全然不似他平日的淡漠沉静,令她的心 瞬间融化,手上的力更轻更柔,而他的唇却忽然落在她脖颈处。她微微偏头躲开 他:“不是说还困着?”

  如果觉得三生三世枕上书下卷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唐七公子小说全集三生三世枕上书下卷三生三世菩提劫三生三世步生莲九州华胥引岁月是朵两生花小说修订版岁月是朵两生花三生三世枕上书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华胥引四幕戏,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