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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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寻着这深涧,喝水,清洗伤口,照见水中苍白如纸的一副面容,不觉苦笑,笑着笑着,忽然又恼了。

情深似海、赶着去送死的明明是那丫头,为什么她总能生龙活虎、缺心少肺的样子,而自己这不相干的,到头来却被折腾得像个丧家之犬,半条命都要掉了,还不知人家正主儿,会不会搭这份交情。

想是萧墙之内升平太久,好日子过腻了……与人类常年厮混,果然就容易变成贱骨头……

莫名便觉得心灰意懒,恹恹起身,抽出腰间螭吻,望着那冰冷的蓝色流光,轻轻叹了口气,屈指弹在剑身上,铮鸣声骤起,并不响亮,却恍若凤哕龙吟一般,袅袅无绝,直上云霄。

被万年龙骨伤过的那个人,是可以听到这个声音的,原不打算面对他,只将那具身躯径自送到雪狐王宫便了,但人算不如天算,招摇镇上受了那孽畜一爪,现在,她真的没有力气再赶回极北之地了。

既然横竖躲不过,索性就随他去罢。

漫长难耐的一场等待,明明还不到两个时辰,却因为身上寒冷、心中忐忑,像是过了经年之久,以至于当感觉某种莫名的萧杀之气充斥山林,她反倒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仰头,望向那杀意的根源:“你再不来,我就要冻死了……”

一如既往地想要微笑,但对上他的眼眸时,笑意却微微凝在了嘴角。

天绯在崖顶俯视着她,双眸淡漠,面庞如雪,隔了飞湍瀑流间冰冷飘渺的水雾,整个人都显得不太真实,但额上一抹妖红之色却异常明艳,隐隐透着让人心惊的戾气,灿若烈火,肆意张扬,似乎只消一个燃点,便会将天地焚尽了去。

有那么一瞬间,天紫几乎觉得,眼前的那个人,与她从来就没有相识过。

“还我。”片刻之后,天绯忽然道。

手伸出来,像在讨要一件本就属于他的,不该被别人拿走的东西,淡淡的两个字,掩去所有隐忍到极致的暴怒与疯狂,却无端压迫得人呼吸艰涩。

天紫在冰凉的风里站直了身子,一瞬不瞬地望向崖顶,雪山上耳鬓厮磨,经年岁月,对这个人早已熟悉到血脉里,此时此地,通透如她,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可以容忍你的背离,姑息你的任性,忘掉你的剑曾如何刺入我的血肉,我可以任凭你践踏着我们的过往,站在人间的金陛玉阶之上,视我如同陌路,我可以原谅你与老东西联手,自以为是,屡次三番的侵扰纠缠,我可以不计较你加诸于我的一切,永永远远、彻彻底底地放过你。

只消,把她还我就好。

……

天紫无声地笑起来,想想这世间的事情,总滑稽得几近悲凉。那么多年,那么多年,这个男人给了她无数的东西,而每每他想要的,她却永远拿不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注定不能厮守……

“想要什么?”天紫扬眉,“……我拿你的东西太多了,实在不知道该还哪一样。”

故意挑衅,心中的积郁凄怆无可倾诉,态度反而变得凉薄。

“还记得在太子府,我说过的话么?”天绯看着她,问。

我不会杀你,如你所说,天绯永远舍不得伤你,哪怕再过一万年,哪怕你杀了他,他也永远不会伤你。但这并不等于,他可以纵容所有的事情,有些东西,我不叫你碰,你便不能碰,就如同花瓶一般,你打碎了我的,我便会打碎你的,而且,绝对让它碎得更彻底,更无可挽回——她当然记得,当日他说过的每一个字,更记得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滑过她脖颈的冰凉的手指,和同样冰凉的眼睛,当日的天绯,那样的平和安静,但眼底深处的凛然杀意,却让她的灵魂都打了个寒战。

此时此刻,更甚于彼时彼刻。

“可是……已经晚了啊……”她的指尖有些颤抖,脸上的笑颜却灿若夏花,“我把她交给初月部族的时候,他们怕夜长梦多,已经等不及,把那颗异世之心给剖出来了……”

眼看着山崖上他整个人都凝成一块僵冷的石头,她摊开双手,像个故意损坏了大人心爱之物的顽童。

这样的玩笑极其恶劣,也极其危险,但她就是要如此。她已经受够了这个男人眼中越来越过分的安静淡然,那种恩仇了了的德性,会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遥远和寒冷起来。原本以为可以抛开他的一切,从此再无瓜葛。然而知道他丢了身躯的那天,她居然整夜未眠。连日来奔波劳碌,苦楚尝尽,甚至不惜昧着良心将那小丫头送进虎口,才算挽狂澜于既倒,为他换得这一具皮囊,凭什么,从始至终,他却连问都不问一句,看都不看一眼?!

就因为我曾离你而去,你便可以将我的心意如粪土般鄙薄践踏?还是那个人类的丫头,真已经重得可以让你看淡生死,甚至连灰飞烟灭都不在乎?!

与其如此,她宁可逼疯他,哪怕玉石俱焚也好。

“现在,你的花瓶已经被我打碎了,可是你又能怎样呢?打碎我的?去杀了太子府中那个养尊处优的男人?抑或是杀了我,祭奠你的心肝宝贝?!”

……

“随你的便,我不在乎!你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让我痛苦,又怎么能报复得了我?”

……

“你知道异世之心被剖出来献祭,人会怎样么?”

……

“她的胸口会血肉模糊,整个人都会风干枯萎,当她倒下去的时候,就连最熟悉的人,都认不出她的样子。”

……

“初月部族的人会把那残破的身子丢进疠江里,与江底千千万万的枯骨为伴,而她的魂魄会永远消散,再没有转世轮回的可能!”

……

“不过她也没有白死,至少换回了天绯殿下你的血肉之躯,外加一副上好玉棺,趁着没有魂飞魄散,我劝你赶紧让元神入体,也许还来得及打进初月部族,替那个丫头收尸!”

……

仿佛对着的是不共戴天的死仇,她冷笑着,极尽刻毒之能事。

无法言说的积郁、恼怒和委屈在胸腔中翻江倒海,冲垮了向来的优雅从容,近乎癫狂地喋喋不休,不计后果地激怒他,悍不畏死地想要知道,如果她真的打碎了她的花瓶,他究竟能用什么方式,打碎自己的那只……

轰隆!

天崩地裂的一响,惊起无数飞鸟,也戛然扼断了她越来越尖利的语声。天紫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天绯忽然抬起的,五指箕张的手掌,又僵硬地转过头,望向涧边草地上,那具已经被狂暴的掌风劈得碎裂飞扬的白玉石棺。

碎,彻彻底底,无可挽回的碎。雪狐族王子全力一击,莫说是玉棺中的血肉之躯,就算是金石玄铁,怕是也已经化为齑粉。

绝美的脸庞血色褪尽,死一般苍白,许久,许久,她才嘶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你……做什么?”

“如你所见。”天绯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竟然笑了笑,“多谢。”

许多年后,当天紫午夜梦回,忽然想起他的那个笑容,还有那句多谢,仍会有阵阵寒意涌上来,如毒蛇般钻心附骨,久久难消。

“你……谢我什么?你谢我什么?!”她嗫嚅着,忽然歇斯底里。

她当然知道他在谢她什么!

谢她带来某人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的消息,让他再不至于碧落黄泉,漫无目的地寻找!

谢她费尽千辛万苦,把那具躯体弄到他的面前,让他能亲手毁掉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与那丫头一起万劫不复,永不分离!

谢她割断了他在这世上最后的牵绊,让他可以毁天灭地,再无挂碍!

谢她帮他打碎了……她心底深处,埋得最牢靠的那只花瓶,给她最残忍的惩罚!

这个……疯子!

曼妙的身形腾空而起,径直冲向崖顶伫立的男子,凌空相逢处,结结实实的一个耳光,打在那张俊逸绝伦的脸上。

这一掌发泄了全部的恐惧和愤恨,也倾尽了所有的体力,以至于刚刚打完,整个人就如同断了线的纸鸢,颓然跌落在他身边的草地上。

……

……

……

“……算了,不玩了。”

手支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语气平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长发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遮住了满眼的空寂和落寞,却再不肯抬头看他:“小丫头仍在初月部族手中,我离开的时候,她毫发未伤。至于你的身体,也还在,那是那个傻瓜用命换来的,望天绯殿下千万珍重些,不要再打碎了。”

方才在这里等他,怕山中野兽出没,或是初月部族的人再生枝节,已经将他的身体藏匿在涧水之中,草地上放着的,不过是具空棺罢了。

……

这个游戏,当真无聊得紧。

第四十九章 畔何人初见月

上贼船的第二天早晨,苏软开始绝食。

并非傲骨铮铮宁死不屈啥的,事实上对于向来三观不正的她,敌人家的炖猪蹄跟朋友家的炖猪蹄实在没有什么区别。皆因早起去甲板放风的时候,猛然瞧见几个黑衣人正在江里游泳,说是游泳,但速度快得根本就不像人,只见波涛荡漾间倏忽来去,疾如飘风,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拎了几条怪模怪样的鱼破浪而出,水鬼般悄无声息地跃回船上。

叹为观止的同时,苏软也对这条船的食品安全问题产生了深深的猜疑,东方连城说过的,疠江中淹没了无数初月族人的尸骨,那么那些鱼……想着想着不由一阵恶寒,随即决定在离开这片水域之前,什么东西也不往嘴里送。尽管莫伤离拿人格担保,逮那些鱼只是黑衣人们的业余爱好,给她吃的东西,绝对是安全绿色无公害食品,但他的人格在苏软眼里基本已经是负数,所以好话说尽,直到中午,小丫头也仍然紧闭着嘴巴,连口粥都不喝。

“软软乖,这是极品江南贡米,配了京城酱菜,与那些破鱼半点不相干的,我伤还没好,只能坐船,慢得要死,晚上才能到家,你多少吃一点,这么几天不见都瘦了……”莫伤离的脸色仍然苍白,似乎真是重伤未愈,却十分有闲工夫,像个老妈子似的端了碗粥,在苏软床边絮絮叨叨地劝。

“我才不!”苏软不搭交情,“谁知道你们熬粥的水是从哪来的,想骗我吃那些怪东西,门都没有!”

“哪里怪了,人家自己也吃的这个啊……”莫伤离颇郁闷,“我那么喜欢小软软,难道还会下毒不成?”

“我弄死你得了!喜欢我?!我用你这坏蛋喜欢!”苏软吼。

“坏蛋也是喜欢好人的啊!你可以恨我,但不能诋毁我的一片真心!”说着说着居然还做泫然欲泣状,委屈得跟真的似的。

“莫伤离,你不装叉能死啊!”旧恨新仇涌上来,情绪失控,怎么看那张桃花脸怎么欠抽,也不管小命还在人家手里攥着,从卧榻之上直扑向莫伤离,双手掐住他的脖子,穷凶极恶地摇来晃去,“我特么把你当朋友,跟你掏心掏肺!你特么从一开始就憋着要弄死我!还差点害死狐狸!你妹的妖狼!你妹的妓院老板!你妹的大月亮!你妹的水池子!你妹的东方连城!居然还敢跟我说真心?!你还要不要脸,我今天跟你拼了!”

莫伤离端了粥碗,翻着白眼任她摧残,还未及说什么,身侧忽然阴风骤起,有黑色人影从虚空中闪出,电光火石之间就扼住了苏软的咽喉。

苏软惊恐地睁大眼睛,望着那个诡异出现的人,黑袍曳地,黑帛负面,通身挟了冰冷陈腐的气息,明显是船上黑衣人中的一员,但,他刚刚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呼吸被阻断,说不出半句话,一旁的莫伤离却急了:“放肆!谁让你们动手的?!难道她还能掐死我不成?你弄疼她了!快点给我松开!”

黑衣人倒也听话,立时就松了手,重又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出现一般,安安静静的一间屋子,只剩下苏软跟莫伤离大眼瞪小眼。

“……刚才那个,是你的保镖?”许久,苏软呐呐地问。

“是你的保镖。”莫伤离答,台词、语气和笑颜都像极了某口香糖广告的女主角。

苏软觉得喉咙很酸涩,刚才那一瞬间如同死神迫近般恐怖的压迫感,此时才真正在心里蔓延开来,从皮肤到骨髓,都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会隐身?”

“隐身?他们没身可隐。”莫伤离语焉不详地回了一句,却并不多解释,见她发愣,便又笑得灿烂,“不怕不怕,你可以当看不见,他们会乖的,我就是怕惹你烦躁,才让他们悄悄呆在这……”

苏软觉得身体里的血都有点凉:“他们……一直在这?”

“一直在啊。”莫伤离说。

……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在这?”

“是我命他们暗中保护你的,所以一直一直都在啊。”

……

“……有几个?”

“嗯……十几个而已,你要是嫌少……”

苏软“嗷”地一声暴跳起来,五指如钩挠向莫伤离的脸,莫伤离吓得丢了粥碗,倒着飘出好几步:“好了好了,人家这还不是怕你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你不喜欢,我让他们出去便是……”

后半句话随着仓皇关门的声音戛然而止,苏软无力地伏在床边,手都哆嗦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竟然有十几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挤在这间屋子里,跟在她旁边,看着她发呆,看着她睡觉,看着她念叨狐狸,甚至……很有可能还看着她上厕所?!

这已经不是恐怖片了,这都快成三级片了啊!莫伤离!你大爷的!咱俩必须得死一个,必须得死一个啊!

“小软软不用担心春光外泄。”门又打开,莫伤离的脑袋伸进来,很认真地安慰,“我才不会让那些臭男人近你的身,这次派来保护你的,活着的时候都是女子,看了也没什么……”

日——!

有粥碗疾飞而至,连汤带水砸在迅速关闭的门上,伴着苏软声嘶力竭的一个“滚”字,哗啦啦摔成一地碎瓷。

……

但,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

什么叫做……活着的时候……都是女子?

……

午后江雾已散,窗子也打开了,洒满半间屋子的明亮阳光,却并未让苏软觉得温暖,但她还是向窗边靠了靠,尽量让自己沐浴在阳光里,许久,才向着室内的空气问了一句:“能露个面么?”

无人应声,只觉得压迫感似乎又重了些。

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再不出来的话,我跳江。”

仍然是一阵沉默,然后,空气中一个略显纤瘦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有了质感,就站在苏软面前。

看身形,好像真的是一个女子。

苏软看着她,却并不知道对方是否也在看着自己,她的整个脸都被黑帛挡住,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

其他人仍然不见现身,这个,可能是派出来的代表。

“……蒙成这样,不憋得慌么?走路不会撞树么?”许久,苏软好心眼地问。

黑衣人没有回答,身形却开始变淡,似乎又要隐没在空气里。

“等等!”苏软赶忙叫住她,“我有话说。”

那人于是静等下文。

“……你过来,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苏软微笑,示意她离自己近点。

那人走到近前,俯□子。

苏软看着她,冷不防伸手,将覆住她头面的那块黑帛扯了下来!

……

……

……

楼船仍然不疾不徐地沿江而下,水声泠泠,更衬出房中这一片死寂。

决定动手之前,苏软本已做足了心理准备,骷髅白骨也好,青面獠牙也好,七窍流血也好,哪怕全都长着一张莫伤离的脸也好,再怎么诡异,再怎么变态,也要看看她们的庐山真面目,否则和这样一群蒙头盖脸若隐若现的家伙挤在同一间房子里,光是想象力就会把自己整疯了的。

但黑帛揭开之后,她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疯了。

因为黑帛之下,什么都没有……

没有的意思,就是不光没有骷髅白骨、七窍流血和青面獠牙,也没有五官、皮肉、骨骼、发型,原本该是脑袋的那个地方,居然只有一片虚空,穿了黑袍的身体却仍然很有耐心地俯身站着,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具被砍了头还在凹造型的毫无生气的僵冷尸体。

都说恐惧的尽头是愤怒,但此时此刻,苏软根本一点脾气都没有。

愣了半晌之后,她甚至还傻傻地笑了笑,然后双手托着那块黑帛,毕恭毕敬地还给人家。

“我知道软软不喜欢对着我,但跟她们比起来,我才是这条船上最像人的……”窗外,莫伤离轻轻叹了口气。

苏软僵硬地转头,那厮就坐在外面的栏杆上,一袭青衫,被江风吹得猎猎飞扬。

……

……

……

“……软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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