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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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受累了啊。”苏软翻了个白眼,在某妖孽发飙之前,按着那贴狗皮膏药的脸将他推到安全距离以外。

“苏软软,我觉得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天朗脸抵着苏软的手,身子还在不屈不挠地往前凑,“是因为你改嫁的缘故么?”

苏软愣怔两秒,跳起凿了他一个暴栗,全然忘了刚才是谁劝天绯别打他的:“你才改嫁!你全小区都改嫁!喵的老娘今天好不容易被求婚,你少乌鸦嘴!”

天朗捂着脑袋,很困惑地看着她:“咦?你之前是东海龙三的小老婆,不改嫁,怎么做我王嫂?”

“我……”苏软语塞,猛然想起还真有这么档子事,但,那个不能算的吧?

“不过没关系,反正龙三老婆多得很,不差你这一个半个的,而且他现在没了眼睛,自身难保,估计也没工夫与你为难……”

“等等!”苏软拔高了声音,“你说谁没了眼睛?!”

“龙三,公子澈啊。”

苏软心底一阵发寒:“他……怎么会……”

“前几日是他的天劫,原本应该躲起来渡劫的,谁知莫伤离那家伙居然趁机占了他在鲲州的宅子,还拿他三十几个老婆的性命做要挟,他只好回去救火,因为天劫未尽,吃了大亏,所以才被莫伤离夺了眼睛。”天朗叹了口气,“怪不得父王这辈子只肯娶母后一人,老婆太多,果然要倒大霉的。”

苏软并不清楚何谓天劫,却听得明白,是莫伤离趁人之危,夺走了公子澈的眼睛。记起当日那老不死穿了身漂亮袍子笑吟吟地对她说要出门办事,想来,却是为了这个了。

“那公子澈……他现在怎样?”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的不安难以言表,自东方连锦死后,她太害怕听见某些不好的消息。

“龙族派人把他接回海上去了,近日异界几个大族当家的老东西小东西,都要赶往东海,商量着怎么逮住莫伤离……哎呀!”天朗一拍脑门,“母后就是让我告诉你们,如果不愿意回雪原,可以先去东海,那里现在最安全。另外,父王不会再杀你了,他怕雪狐王宫的房子不够人拆的。”

“母后那里,没有别人能派出来报信了么?”天绯毫不掩饰嫌弃之意。

“我喜欢的差事,他们谁敢和我争?”天朗理所当然地道。

“狐狸,我们去东海吧,我想去看看澈。”苏软拉了天绯的衣袖央求。

“嗯。”天朗赞成,“就算嫁了新人,也要去看看本夫的。”

“天亮之前,你再多说一个字,就弄死你。”天绯很温柔地看着他弟。

天朗后退一步,识相地捂住了嘴巴。

世界终于清静,苏软有点惴惴地瞄了眼天绯:“不要听天朗胡说,我只是……”

“我知道。”天绯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即刻动身。”

“明天再走。”旁边忽然闪出王二狗,一手拿了个笊篱,脸上还带着面,“我包了饺子。”

苏软对他的神出鬼没已经习惯:“谢了王二哥,可是我们真的有急事。”

“已经出了的事,就不算急事。”王二狗说着转向天绯,“我今晚还要准备些药给你带上,所以,明天再走。”

滚蛋饺子很鲜美,但因为苏软心事沉重,而天朗又受到胁迫,天亮之前不能说话,最聒噪的两个都调了静音,所以这餐饭倒吃得格外安宁。

“明天早上记得找我拿药。”收拾碗筷的时候,王二狗忽然跟苏软说。

“嗯,谢谢王二哥。”

“我会给他准备月余的用量,每日一粒,放在一个玉瓶里,那药瓶必须由你随身带着,万不可假手他人,就算是天绯也不行,否则就不灵了,切记切记。”王二狗嘱咐得极认真。

苏软怔了怔:“为啥?”

“……为啥?”王二狗仰天想了半晌,“因为……嗯……”

“算了算了我知道了。”看他现场编瞎话简直比看孕妇难产还堵得慌,“总之你说要我带着,就必定有要我带着的理由,我绝不交给别人就是了。”

“乖!”王二狗一脸感动,老怀大慰地出去洗碗了。

入夜,天朗无声而坚定地赖在了天绯和苏软的屋子,本还想与两人挤一张床的,却终是被天绯踢去打了地铺。

惦念着公子澈的眼睛,加上屋子里多了个虽不说话却存在感很强的熊孩子,这晚苏软失眠了。直到三更将尽,院子里忽然响起琴声,王二狗的琴声,旷远,飘渺,有点冷清却又异常温柔,仿佛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暂时纾解了她心里的万千愁绪,睡意才渐渐袭来。

梦里日正当空,王二狗穿了袭雪白得刺眼的袍子在满树梨花下站着,逆着阳光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对着自己说了声:“拜托。”

拜托什么呢?

次日清晨,三个人没有再看见王二狗的影子,原打算跟他打个招呼道别的,出门却见门口贴了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狼王染恙,邀我出诊。锅里有饭,诸位自便。药在树下,丫头亲取。海阔山高,后会有期。”

苏软于是依言到梨树下去,果然在石桌上看到了一个白玉小瓶,仿佛怕别人不知道是这个,那瓶子下还有封信笺,上面言简意赅地写了四个字——“就是这个”。

拿起那瓶子的时候,似有一抹浅淡流光从莹润剔透的瓶身上划过,再定睛去看,却又只是个寻常玉瓶了。

离开南方大山,伴一路长风向东北而行,天未过午,已到了东海岸边。

横无际涯的海,在晴空朗日之下波光熠熠,荡漾着温柔深邃的碧蓝颜色,让人想起公子澈的袍袖。苏软站在几近纯白的沙滩上,翘着脚四下张望,但除了长天、丽日、碧海、银沙、远山、近树,还有头顶偶尔滑过的几只海鸟,就什么也没有了。

公子澈,在哪呢?

“天绯,你去过水晶宫么?”只好寄希望于身边这位吃过见过的雪狐族王子殿下。

“什么水晶宫?”天绯反问。

“就是龙王爷住的地方,公子澈的家啊。”不至于吧,虽然不是一个系统的,但好歹也都是异界大族,不至于连水晶宫都不知道吧。

天绯皱了皱眉:“东海龙族住在不盈山上,水晶宫,那又是什么?”

“不盈山?”苏软恍悟,这个世界没有吴承恩,所以龙族不住水晶宫也没什么奇怪的,但那个不盈山,又是在哪里呢?

“不盈山是漂浮在海上的无根之山,承载了龙族的宫苑,逐海波四处飘流。若无龙族接引,外人是找不到的。”天绯道。

“那不就跟航母似的么?”苏软顿时就蔫了,“那怎么办?”

“什么是航母?”天朗插嘴。

“航母就是……哎呀好烦,回头再告诉你。”现在真心没兴致科普国防知识。

天朗也不纠缠,抚着肚子望了会天,忽然道:“我饿了,咱们先找点吃的吧。”

说罢,弯腰从沙滩上捡起一个贝壳,屈指捏碎,向着正在头顶盘旋的一只海鸥弹射了过去。

日!

啪!

哎呀!

海鸥猝不及防,教那贝壳砸了个正着,打着旋扑啦啦从天上掉下来,砰然落在前面不远处的地上。

很成功的狩猎,堪称空手套白狼的典范。

但……

刚才那只海鸥,在被砸之后,是喊“哎呀”来着吧?

第五十六章 忽闻海上有仙山〔二〕

“等会儿!”

苏软断喝,却还是慢了半拍,天朗一手拿着鸟,一手抓着几根刚揪下来的毛,茫然转头:“啊?”

苏软跑过去,劈手夺过那只海鸥,晃:“喂!你刚才说话来着吧?!醒醒啊!”

天朗不解地看着她:“干嘛跟晚饭聊天?”

“拿着。”苏软将海鸥塞进他手里,让他用手托着,然后按住海鸥胸口,开始做急救。

也不知道人类急救的招数,对海鸥管不管用,权且死鸟当活鸟医好了。

“……哎……”细若游丝地一声呻吟,海鸥居然真的悠悠转醒。睁眼正瞧见托着它的天朗,三目相对(鸟的眼睛在侧面),登时就暴走了。

“刚才是你打我来着吧?!啊?!死狐狸,你手怎么这么贱啊?!我是龙王陛下亲封的接引使者!我是接引使者!这是东海龙族的地盘,不是你死狐狸的冰窖子!有病回家吃药,跑到这撒什么野?!啊——!我这块儿的毛呢?!我毛呢?!你手上拿的什么?!天杀的你又拔我毛!上次你就拔我毛!我今天跟你没完#¥%……”

优雅高贵的海鸥哥哥,龙王陛下亲封的接引使者,在发现自己被拔毛露点之后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开始在雪狐王族贵宾的掌心里跳脚骂街,调门之高亢,措辞之牙碜,瞬间秒杀市井间所有流氓泼妇。

天绯面无表情地扬眉望天,将入不得耳的声音自动过滤。

天朗从来没见过会爆粗的鸟,而且对很多词汇不是很了解,颇认真地听着,还不时插言求教:“什么叫狼掏的呀……腌臜泼才是什么呀……王八不就是乌龟么?关乌龟什么事呀……奶奶个纂儿跟你刚才说的奶奶个腿儿有什么区别呀……”

苏软怔怔看着那只海鸥,唇角一抹笑意渐渐扩大,终于在鸟儿停下来倒气的空当,走上前去给了它一个拥抱:“阿九……”

“哎呀松手松手!你把我毛都弄乱了……”鸟吃了一惊,语气却明显扭捏起来,假模假式地挣扎了会儿,便任她抱着,“我变成这样你也认识我?”

“不认识,”苏软理所当然地道,“但嘴损成这样的鸟我就认识阿九一只啊。”

“哼。”鸟抖了抖翅膀,“本使者现在叫阿八了。”

“阿八?”以前公子澈好像也隐约提过这个名字似的。

“公子说,我原是九命鲲鹏,所以叫阿九,现在丢了一条命,就叫阿八得了。”

这是公子澈的原话,但还有几句他没好意思复述,公子澈说:时时刻刻记得自己还有几条性命,今后遇事时也好多些谨慎,少些莽撞。

“咦,那要是将来你就剩了三条命,岂不是得叫阿三?”苏软脱口而出。

“呸呸呸!少咒我!”阿八啐道,“爷我又不是纸糊的,上次是不小心,才会着了莫伤离那厮的道。”

说到这里,眼神忽然黯淡下去:“可公子这次,却被那老不死的害惨了呢。我常劝他不要弄那些没用的女人回来,临危之时不但帮不上忙,还总拖后腿,可他就是不听……”

“你家公子,他现在怎样了?”没用的女人之一赶紧问。

阿八难过地摇了摇头:“还能怎样……眼睛看不见了啊……”

虽然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准备,但听到确切消息的时候,苏软仍然有些愣神,想起公子澈的眼睛,明亮温柔,浩瀚如海的眼睛,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戳破了个洞,凉风嗖嗖地灌进来,酸冷冷地难受。

“阿九,带我们去看他吧。”

“跟我来。”阿九淡淡应了一声,飞落在沙滩上,踱着外八字向海中走去。

三人看着它。

“还愣着做什么?”鸟走了几步,发现没人跟上来,转回身,有点不耐烦地催促。

“你打算……就这么走着去?”苏软呐呐地问,“你不是鸟么?”

阿九看样子很想翻个白眼,如果它有白眼可翻的话。倒是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整了整羽毛,挺胸叠肚地又踱着外八字回来,走到天绯面前:“东方龙族接引使者银翼,受命在此恭迎雪狐王族贵宾,请移尊步,由我载您赴不盈山觐见龙王陛下。”

说完迈步入水,瞬间变幻成一尾亮银脊背的雪白小鱼,通身笼着似真似幻的皎洁光晕,越向深海处游时身形变得越大,渐渐已长逾数十丈,雪山冰岛一般浮游在海面上。

东海龙族银翼使者,上天可化大鹏,入海则为巨鲲。

苏软缓缓捂了嘴巴,叹为观止。

天朗却猛地跺了跺脚:“哎呀,熟人不好下手了,要是能捞回去冻上,够吃好多年啊……”

白鲲游于瀚海,逆长风,卷狂澜,转眼千里。苏软站在它雪野似的辽阔脊背上,发丝裙袖轻狂乱舞。蓦然回首,来时的海岸早已杳无踪影,空剩了周遭不见边际的蔚蓝,延伸到极远的地方,与苍穹混淆了颜色,让人几乎辨不清何处为海,哪里是天。直到一座云蒸霞蔚的奇绝山峰,仿佛从海天穷尽处,渐渐进入到视野中来,苏软知道,那就是不盈山了。

龙族是异界之中最接近于神的部族,即便海上风浪滔天,不盈山所到之处百里以内,也必然是和风朗日,波澜不惊。峰峦云雾间,隐约可见错落各处的宫殿、楼台、庭园、馆榭,不逊于雪狐王宫的美轮美奂,却又另有一番属于龙族的典雅祥和之气,全不似雪狐王宫般居高临下,冷峻孤绝。

虽说是来看公子澈,但既到了龙族的地盘,自然是要先见过家主的。将三人送上稳如大陆的不盈山,白鲲又变回海鸥,振翅而起,带他们向着主峰最大的一处宫院飞去。

从小看西游记、看哪吒闹海,苏软对于龙王的概念,就是四个一套、锦袍玉带、宽鼻阔口、披麟顶角的模样。所以当她在龙宫大殿中看见龙王炎凉——那个同样有着美丽眼眸、亮银长发,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帅哥的时候,感觉世界观有点动摇。

“儿媳妇!认不认得我?!我是爹爹呀!”帅哥一舒广袖,飞奔而来,看那意思竟是打算生扑。

苏软登时就傻了,亏得天绯眼疾手快,揪着脖领子将她拎到自己身边,堪堪避过龙王陛下如火的怀抱。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饭可以乱吃,爹可以乱认的么?!哪跟哪啊你上来就整伦理哏?

“怎么会错?”帅哥笑得有些崩坏,“你是小三十六,我是小三子的父王,按照人间的规矩,你不该叫我声爹爹么?”

就算苏软一时搞不清小三子是谁,但对于小三十六这个编号,却是刻骨铭心的,于是瞬间领会了龙王陛下的逻辑。

小三子=公子澈=他儿子;她=小三十六=公子澈的小老婆=他儿媳妇。

一只乌鸦拖着省略号从半空啊啊飞过,苏软感觉脑仁儿有点疼,正吃力地想着该怎么把自己从这狗血的家庭伦理剧里摘出来,身旁,天绯已经不疾不徐地开口。

“她是我的人,还请龙王陛下,不要误会。”不愧是妖孽,就连护食都护得这么从容淡定,言简意赅。

“明明是我家的儿媳,怎么就成了贤侄的人。”龙王炎凉转向苏软,语气里满是蛋蛋的忧伤,“小三十六,莫非……你是嫌弃小三子眼睛看不见,就移情别恋,另择良人了么……”

“不是,我……”

苏软正要解释,却不经意间看见了炎凉漂亮的眼眸深处,一抹稍纵即逝的促狭笑意,怔了怔,忽然就怒了。

大爷的,这货在逗闷子呢。

儿子眼睛都没了,老子却还有这个闲心,可见其寡情薄义。又想起那日在潭水里,公子澈说起东海的时候,眼中的冰冷寂寥之色,对于眼前这位龙王陛下的好感,立时就降到了零下。

“是啊,就是移情别恋,另择良人了。”望着那张笑脸,冷冷道,“反正他也从小被人嫌弃惯了的,连亲爹娘都可以撇了他不管,还能指望别人有什么良心?”

“你说……什么?”炎凉仍是笑着,周身散发的压迫感却开始铺天盖地而来,仿佛料峭春寒,明明在山花烂漫之中,却仍然凉得透入肌骨。

“我说,”小丫头向后退了一步,平移到天绯身后,就伸出个脑袋,很淡定地又重复了一遍,“反正他也从小被人嫌弃惯了的,连亲爹娘都可以撇了他不管,还能指望别人有什么良心?”

姿势虽怂了点,但胜在目光坚定,又借助妖孽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场——俗称狗仗人势——因此成功地抵御住了龙王陛下的迫人威压。

“你躲什么?”炎凉盯着天绯身后的那个脑袋,问。

“我没躲。”脑袋说。

“……你对我好像很不满嘛。”

““只是,替公子澈不值罢了。”

“……贤侄啊。”炎凉叹了口气,忽然转向天绯,“人间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看来所言非虚,你的人这是在为我家小三子打抱不平呢。”

这算挑拨离间吧?算挑拨离间吧?

苏软躲在天绯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便下意识地将手塞进他的掌心里。

天绯没有回头,不动声色地握住那只有些微凉的小手,唇角微扬。

“这丫头心直,见不得无情无义之事,倒让龙王陛下见笑了。”

平素越是不屑于逞口舌之利的人,吐槽起来反而越具杀伤力,炎凉怔了怔,一时竟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接,半晌才翻了个白眼:“银翼!”

“属下在!”阿八扑雷扑雷地飞进来。

“给雪狐族贵宾和……小三十六安排住处,然后带几位去东苑看看三殿下。”

“是!”

“那个……等等,”伏在阿八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把小三十六和那小子的住处安排得远些,这小丫头有趣,给老狐狸做儿媳妇可惜了,想办法拆散了他们,留给小三子当个玩意儿也是好的。”

“……是。”阿八心虚地向这边看了一眼。

天朗正侧着头,支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天绯负手望着房顶某处,行若无事。苏软嘴角略抽——喂喂,就算你贼眉鼠眼地嘱咐,这么近的距离,也是能听见的好吧……

对于漂泊无定的不盈山而言,本无所谓东南西北。虽然身处山中感觉不到海波动荡,但早上用来看日出的窗子,晚上再看落日,也是不奇怪的。所谓东苑,不过是当初起名字的时候,恰好在东面罢了。

公子澈的寝宫外种满了不知名的玉色花树,穿行其间时恰遇风起,皎洁的花瓣铺天盖地而来,如碎冰乱雪般拂上衣襟,直到在门口抖落尽了,裙袖和长发上也还染着似有若无的淡香,清冽,温柔,袅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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