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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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原先并没有想明说,她只对微微说,你妈这辈子不容易。

微微再三地问,您说不容易,总是这样说,我听了好多年了,可是究竟不容易在哪里?

后来姨母终于说了一些。

姨母说那个时候你母亲从乡下回来,经济条件不大好,在一家街道的装订厂里做校对,好在户口总算回了城。那个时候,母亲不年青了,后来就认识了顾焕生。顾焕生原先是江阴的,在法院工作,刚刚死了老婆。那位前妻几乎在与他结婚不久之后便得了重病,一拖就是那么些年,母亲大约是觉着他对以前的老婆算是有情有义,也总想着自己还有机会的话就生一个孩子,所以也就同意了跟顾焕生结婚。

姨母说,那时候也不是没有相熟的人提醒过母亲,说顾焕生有可能就是为了将户口弄到南京。要不然,凭他比母亲江淑苇还小几岁的年纪,人也不是拿不出手,为什么要这样急惶惶巴巴结结地要结这头亲呢。

后来就有了你,姨母说。

“你母亲后来又回了学校教书,你父亲也正式地调到了南京,说来他看上去倒是很忠厚的样子,谁晓得能量不小,来了南京倒像鱼入了水,也不知给他怎么七转八绕的,从一个厂子的干事转到了区里的法院,又从一个区属的法院,慢慢地又混到了市里的法院,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可是,也不简单了,你见没见过有一种人,他前头的路,只缺一块板,但凡有了这块板,给他搭上了脚,他的路就走顺了。你母就是你爸找到的这块板。原本也没有什么,你母亲…也不过是想生一个孩子。那个时候他们都有了固定的工作,你也会走了,会说话了,日子本该好起来了,哪晓得这里头有这么些个弯弯绕。

你父亲跟你母亲结婚不久,家里就时常来江阴那边的亲戚,其实也就是那么一个人,你父亲总告诉你母亲说,那个是他的妹妹,说他这个妹妹命不好,找了个男人本事不大脾气却大,把他这个妹妹欺负得不行,你父亲对这个妹妹十分地好,好得叫我一个外人总有点过头。可是你妈从小就是个老实人,到老了还是那么天真,她竟然一直也没有在意。

直到有一年,你爸爸的那个什么妹妹,从江阴跑到南京来,鼻青脸肿,吓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到了这就大病一场,你爸爸成天呆在医院里侍候着她。有一回,你妈妈去医院探病,亲眼看到你爸把这个妹妹抱在怀里头,这才有点查觉。

我知道了这个事,劝你妈把事情弄弄清爽。你爸还含糊地不肯承认,赌咒发誓说就只是妹妹,结果,那个妹妹的男人找上门来,扬言要把你爸爸大卸八块,说他拐跑了他老婆,给他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子,还生了一个小杂种。你爸看抵赖不了了才承认了。原来他跟那个妹妹原来是一个单位的,他前妻病了以后,他们就搭上了,搭了好多年,后来那个妹妹家里死活叫她结婚,可她跟你爸还保持关系。他们想着,等你爸来了南京,稳定下来,再想法子叫妹妹跟她男人离婚,这头呢,你爸也跟你妈想法子离了,他们俩个再做正头夫妻去。后来你妈就跟你爸离了。听说那妹妹的男人死活不肯离婚,说就是不能叫他们狗男女称心,后来也不晓得怎么样了。“姨母不晓得的后来,顾微微是晓得的,后来父亲还是跟那个妹妹结了婚,还有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还记得那个男孩子,瘦条条的一个,穿着运动装式的校服,她其实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应该是不难看的,容长的脸儿,蓬蓬的头发,脸上是男孩子年少的不耐烦,她的弟弟。

他们真成了一家子了,可算是修成正果了。也不晓得父亲“妹妹”那个凶悍男人为什么会同意离婚,为什么竟然就让那“狗男女”称了心。微微冷笑着想,或者是某一天突然就想开了,也或者是吃了糊涂油蒙了心,谁知道呢,也许是死了吧,那是老天爷成全了“狗男女”,老天爷也这般苟且,难怪多少人都想做“狗男女”了。

微微想着想着,竟笑出了声。

却听得母亲急急慌慌地问:“微微你怎么啦?微微?”

微微回头看见母亲,是了,母亲是不晓得自己早已知道这里头的一堆摆不到桌面上来说的事了。

她不知道她的知道,微微有点想说,我知道,可是看见母亲江淑苇因惊慌而睁大了的眼睛,翕动的鼻翼,慈爱里头略带一点老年人的迟钝,这点慈爱与迟钝重重地击打在顾微微现在薄脆的心房上,叫她刹那些痛不可挡。

这么多年以来她头一回抱着母亲,哭起来。

她把头枕在母亲的肩上,感到母亲肩头突出的骨头硌着自己的脖子。母亲不矮,想必年青时更高一点,但是应该是没有这样瘦的。

在这么一个穿越了漫长的时间才姗姗而来的拥抱里,顾微微很奇怪地想起来母亲年青时的花容月貌。那不再是泛黄的相片上的一个留影,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梳长辫,穿着白衣和素花的半截裙,就站在微微抬眼可以看到的地方。

顾微微决定听取母亲的意思,好好地把事情弄清楚。刘德林是不是真的外头有了人,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陈晓薇。等弄清楚了,再想办法。

总是会有办法的。母亲说。

顾微微想了好些天,决定还是用最古老的法子,偷偷跟着刘德林后头。法子是笨法子,可是不笨的法子在哪里?

头一次跟踪,顾微微的心跳得简直不成样子,仿佛在下一秒,那心就要活蹦蹦地冲出喉咙口。

刘德林走在前头,她看见他穿着黑色新风衣的背影,一晃一晃,慢悠悠地。

跟了两天,发现刘德林只是在胡乱地转来转去。

有那么一瞬间,微微看着刘德林那茫茫然的身影,看出两分苍惶来,这个男人,活得这样不明不白,这样没头的苍蝇似的,顾微微向前的路子迈不动了,她有点想退回去,她不再想要一个真相了,明明白白也好,糊糊涂涂也好,怎么着不是一辈子?

天往暖和里头去了,走了这一路,顾微微开始出汗,满额又湿又粘,她看到路边的小铺子,那性急的老板竟在这四月里头就卖起冷饮来了,她走过去,一下子买了五个蛋筒,坐在店门口,一个一个地剥开来吃,吃得由口腔到喉咙到肚子一通冰冰冷,像是在她的腔子里劈开一条用冰铺成的路,冷得发痛。

终于有一天,顾微微发现了那个真相。

那时已经快入夏了。

刘德林与那个人先是保持着一拳的距离,之后就挽起了胳膊,两个人挨挨擦擦起来,越走越往那背人的地方去。

刘德林快十一点了才回家,跟微微说有同学聚会。

微微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笑问,聚会啊,那你没喝两杯啊?

没喝。刘德林说,他们喝了,我死活没喝,都是一群活闹鬼。

微微咯咯笑了没接话。

刘德林也在沙发上坐下来脱袜子,微微头也不回地说:“那个地柜里头有花露水,拿出来擦一点,那些草窠旮旯里头最养蚊子了,下次你跟人约会,记得带一瓶防蚊水,免得你的皮肉她的皮肉都受苦。”

她满意地听到刘德林的呼吸停了足有两秒钟,才回过头去看他,却只看见他的一个头顶,黑麻麻,倒是一头好头发。

顾微微的声音尖刺起来:“那个女的是谁?你在哪里勾搭上的?”

那是个挺丰满的女人,身形饱满肉头,像个足馅饺子,没有看到脸孔,但是可以肯定不是陈晓薇。

不是晓薇。微微记得当时自己心底最先涌出的是这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她想起那张被精心挖剪的照片,又想起久远往事,那个时候,她傻乎乎地求刘德林替晓薇介绍单位的同事做对象。

他或许跟那位同事提都没有提起晓薇。

他那个时候就有了那份心了。

还好不是晓薇。顾微微想。

还好不是你。顾微微对陈晓薇说这话的时候,她们正面对面地坐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咖啡店里,微微向晓薇道歉,说其实也知道你是不会看上刘德林的,他那样的人!连我也瞧不上!陈晓薇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她们的手交握着隔在浅绿细格子的台布上,说我也有瞒着你的事情,可是叫我怎么说呢微微?陈晓薇说。

微微笑一下说,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说我家老公缠上了你。瘌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东西!

微微愤力地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晓薇死死拉住。

不是这样的,晓薇说。他不是瘌蛤蟆我也不是天鹅,我不爱他只不过是因为我们俩个是平行线,没有可能交汇的。何况,我拿你当我亲妹妹,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微微冷冷一笑,终于把手抽了出来。

兴许你孤单一个人太久了,你的条件是好,可是小学是一个封闭的地方,满眼忘出去,哪有什么真正合你心意的好男人,有个男人死心踏地地爱你爱到家也不要老婆也不要,也不是不得意的。

微微!

陈晓薇撑着小圆桌子站起来,起得太猛了,带得面前一杯早就冷掉的咖啡全泼了出来。

顾微微扑过去拉住陈晓薇,“我脑子不作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眼泪鼻涕全下来了,完全不受控制。她也知道,这小店虽然人不多,到底是公众场合,可是她管不住自己了。

晓薇把椅子挪过来,坐在微微身边,搂住她,由得她哭,由得她把她的一件浅灰的衬衫揉得稀烂。

顾微微辗转地哭着,竭力压抑着声音哭着,好像活不得了似的,怪的是她心里到并不真正痛到怎么样,倒是牙根痒痒的,想要撕咬点什么才好,可是又不能咬,只得把那点痒痒狠劲地哭出来,可就像挠痒痒挠得不是地方,那么不得劲儿。

微微哭得差不多了,听得晓薇问:“刘德林怎么说?”

微微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着陈晓薇说:“他说他会改。他说马上跟那个女人断。”

可是我想离婚,微微说。

“我们离婚吧。”顾微微跟刘德林说。

刘德林什么也没有说,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干脆利落。

第四十四章 无语

顾微微在学校食堂吃早饭,今天她到校很早,食堂里人还不算多,那些有早读课要上的,匆忙地吞着稀饭,几个吃得悠闲的,是任副课的老师,没有早读压力,边吃边闲聊着。

微微小口地吃着滚烫的红豆粥,粥熬得厚笃笃,不一会儿就粘成一坨,微微用小勺缓缓地把它搅得更粘稠。食堂的这位大傅,一向做不好粥这简单的一味。这水与米的比例微妙得很,水大了就稀,喝下去亏了肠胃,增加了肾的负担,米多了就腻,粥不粥饭不饭,不伦不类不三不四,多像她的日子,微微想。

忽的几个字飘到耳朵里,微微一激泠。

听说是要离了。

不是说和好了吗?

看着吧,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偷腥的猫儿改不掉的,浪子并不总是回头。

微微紧觉起来,环顾四周,并无目光注视过来,可是她的手心里还是起了一层的汗。

她晓得他们不是在说她了。

在说学校里另一个女教师。

四十多了,早两年便听说她老公在外头有人,原本是师范的同学,毕业后一个进小学做老师,一个干脆做起了生意,起先那男人口口声声说,这辈子也忘不了老婆的支持,忘不了一起走过的苦日子,到底还是在外头养了人,她只装不知道,一直拖到现在。

终于下决心要离了吗?

一碗粥终于温到适口,可是微微全无了饿感。

一整天学校里都在传着小道消息。学校小,在区里也排不上号,老师们便也懒散,顶爱传些八卦是非,打发日复一日雷同的作息时间。

那位老师今天没有来上班,于是消息便传得更盛,有的说那男人不肯离,婆家也向着小三呢,因着那个小三怀了孩子了,也有的说,听说男人给她下跪,叫她接纳小三肚子里头的小孩,都知道男人想儿子想疯了。

微微是见过这位同事的老公的,矮胖的一个男人,五官含糊地淹在笑模样里头,看上去倒是挺厚道,原本的小骨架子因为突多出来的肉而坠得四肢都短了似的,一口温软的苏南腔,来学校时见谁都主动招呼,就这么样的一个男人,下跪起来不知是什么样子。

微微想像中那男人沉颠颠地跪着,脑袋低落,双手扶在大腿上,电影上的日本人似的,倒跪出了点异国情调来,微微简直要笑起来,却恍见那男人抬起头露出脸,啊,竟然是刘德林的模样。

刘德林跪得沉默,仿佛他从来便是这样惜字如金,抑或是他以为他这样的姿态已是千言万语。

老天作证,微微当时真想抬脚冲着他的脑袋踢下去踢下去,这是做什么?弄这副样子给谁看?谁要看?还是你想吓唬谁?吓唬谁?收起你这套吧,叠叠收收吧,做给那种稀罕你这付声相儿的贱人看去吧。微微尖厉了嗓子,恨言狠语在喉咙口排起了队,一句追着一句一句赶着一句一句等不得一句,彼此推搡着重叠着,好像话喊出来了可是心里的闷还是堵塞在那里,却是不再想踢他,腿脚自行地软了,恨不得也跪下去,跪在他身侧,成一个拜天拜地白头到老的假像。

有一年学校组织去无锡玩,微微随大流买过一对惠山泥娃娃,朴而不拙的手工,一对娃娃相对跪坐着,笑得眼眯成一道缝隙,是幸福的夫妻,贫而不贱,多好啊。

日子久了,微微记不得把娃娃塞哪个角落里了,这会儿怎么就想这个来了。

刘德林终于开口,说,我会跟她断的。明天我就跟她断。

正是蜜里调油好得恨不能成连体儿的时候吧,你舍得吗?

刘德林如断了针的密纹唱片,翻来覆去只一句话:我跟她断,我跟她断。

到底有没有断呢,微微突然没劲儿再去求证了。她是想离婚的。

然而一月堪堪过了,微微发现离婚的念头是一只气球,起先饱满得快要爆炸,可是一天一天地在漏着气,气球一点比一天软,一天比一天瘪,微微连鼓一口气把气球重新吹鼓的劲儿都提不起来。

那离婚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势头薄气头弱。

私下里陈晓薇会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有什么打算,微微闷了半天,说:“离婚到底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晓薇说,“也并不是这样,时代在进步,现在离婚也并不是多么丢脸的事了。如果是真的不适合,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分开了也算是给彼此新的机会,好好往前走。”

可是微微忽地说,往哪里走?

往哪里走呢?她不大清楚,她还没有想好。

这之后刘德林果真安静了一段日子。

每晚早早回家,但也并没有刻意的讨好,变得淡淡的。微微想,好,这也倒是一个男人的样儿,比下跪来得漂亮些。

他们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相互不大搭理,也不恨,就是懒待说话。一直到又一个春节来了,母亲江淑苇把他们都叫回家吃年夜饭,年初一一大早,育宝的女婿开了车来接他们一家子到乡下去过年,他们新盖了房,楼上楼下整整的六大间层,宽敞极了,就是有些冷,村里人不作兴关成天关门闭窗的,就是大冬天也要开扇窗。

微微整天坐在被窝里,胸口搁一个铜的烫婆子,脚下还有一个,懒待动,窗外传来炒豆子似的鞭炮声,这一年城里鞭炮还没有开禁,农村却是没有禁令的,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这么响着闹着。

微微想着,原本跟晓薇约好的,春节要一起外出,可是也不得行了。

刘德林拎了个大水壶走了进来,身上披着件军大衣,毛领子竖着挡住了半张脸,鼻头冻得红红的。

他说:“烫婆子要冷了吧,给你换点热水。”

微微也就把东西递了过去。

也就这样,日子好像是恢复了原样。

好像是的吧。

一转眼,又是一年大夏天。

这一年暑假前,学校那位老师终于跟老公离了。听说那男人赔了她不少的钱,却也并没有娶那个小三,听说那小三怀的也不是他的种,那老师拿了这笔钱痛快地去旅游了,说是这一回总算可以不像从前跟着学校出去玩时那样扣扣索索了,也住一回四星级宾馆,想吃啥吃啥,想买啥买啥,来去都坐飞机。

学校里羡慕的人多,哧笑的人更多,说一向小气得一分钱掰八瓣花的人,突然大方起来,可见还是受刺激了。

到了夏天顾微微有一个阶段特别地消瘦,整个人缩了水似的,一点胃口也没有。母亲江淑苇做了些汤水送过来给她,她也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一点。有回母亲打量她半天问,微微你是不是有了,所以胃口才这样不好?

微微说哪有,不是那么回事。

母亲劝着说:“要不,生一个吧。如果你想跟他往下走,生一个孩子吧。有了孩子,小刘的心性可能就定了。”

微微一时嘴快,话脱口便出:“生孩了就定心性?那当年你生了我,可是要离还不是离了。”话说完微微就后悔不叠,满怀愧疚地去看妈的脸色,却只见她面上水波不兴。

微微头一回在妈妈面前跌软示弱,她于这上头却是生疏的,日子太久,她不大想得起来在母亲跟前撒娇发痴该是个什么样子了,她只会说:“我乱讲的,妈,我乱讲的。”

母亲忽然说:“你爸爸,也不过是为了他的那一点心思。他同那个女的,是好多年了,感情也是真有的吧。一个人一辈子,命里头要是有两个人,对得起一个人兴许就会对不起另一个。在一个面前是负心汉,在另一个面前倒是痴心人。”

母亲这几年似乎进入了一个生命的停止期,她没有更见老,但是不如从前利落了,说完话总会发一小会儿的愣,才能听得懂别人的回话。微微摸着了这个规律,总会等她慢慢地回过神来才开口。

微微问母亲:“妈,我总觉得我跟刘德林好像走不到老了。”

或许人真的是有第六感,微微这话说了不到半年,就又有了事了。

这一年立过秋以后,痛下了两场豪雨,微微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学校也开了学,忙过最初的那两个星期,微微得着一段稍清闲的日子,中午又常伙着晓薇一起出去吃小馆子。

晓薇前段日子新谈的一个对象又断了,是晓薇的姨妈介绍的,在地质研究所工作。原本那年青男人追晓薇追得很紧,隔三差五地就在学校门口站岗,等着接晓薇下班。接着他考取了北京某个大学的博士研究生,晓薇送他上的火车,没有多久,他就来了封信,说觉得自己无法给晓薇幸福,说分就分了。微微也看了那封信,当时冷哼一声就骂,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男人嘛,聪明全在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上头,爱的时候找得到种种理由,不爱的时候也找得到种种借口。

也不知怎么的,陈晓薇这个女孩子,性格外表无一不好,却一直碰不到合适的人,情路走得极其不顺,这一年,她已经三十二了。

晓薇于男人上头的不走运,让微微心痛之余有一种微妙的快意。这快意不厚道,上不得台盘,可是就如同水里的葫芦,按下去又浮上来。晓薇这么好的女孩子,却也跟自己一样不得如意。自己的不如意是长在胸口,盖在花布外衣下头的脓疮,痛只有自己知道,晓薇的不如意是生在额角,曝在大日头底下的疖子,痛还要受旁人的议论,彼此彼此,这似乎使得自己与晓薇之间生出一种平衡来,她们现在真正是落难的姐妹了。微微痛恨自己的不厚道,便更多地在晓薇面前诉说自己婚姻的无趣与勉强,有时直说得口沫横飞。她太怕晓薇看出自己的这点不厚道了,因为她心底里因为晓薇的不如意而更加爱她了。

十二月一过,日子就飞也似地快,这一年过年,微微终于有机会跟晓薇一起出去散了几回心。刘德林也开始外出散心,起先,会跟微微说一下去哪里逛一下,后来就不大说,有两回玩得稍晚一点,他也并不解释什么,微微也不问。

过了年之后,母亲江淑苇身体不大好,微微就回娘家住了一段。

母亲病好了之后微微再回自己家时,发现刘德林外出的频率又增高了。

微微真正发现刘德林旧病复发是以一种很奇特的方式。

说来也真是怪,微微向来很少看报纸,那天也不知怎么地,拿了一张报纸翻来覆去地,连夹缝里的小广告都看了个遍。

第四十五章 绝望

顾微微把一叠报纸用力掼到刘德林面前。

这个是你吧?微微问。

报纸副刊,一片密密麻麻的征婚小广告。有一处用红笔重重地圈了出来,就仿佛是试卷上一道错到离谱的题目。

男,XX年生人,重点大学本科,机关干部,收入良好,诚征,25-35岁女友,貌美有修养,安于平淡,家庭简单,教师为佳。有意者请致电:XXXXXXXXXXX。

赫然是刘德林的手机号码。

刘德林刚进门还未坐定,一只脚上趿了拖鞋,一只脚光着,踩在地上,神色有一刹那间的慌乱,很快便镇定下来。

是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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