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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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婵儿远远看了倾洛和倾颖一眼,也不答话,转身冲灵动说道:“奉无天王金王之命,戴婵儿前来恭贺三元宫掌门大典!”

又是神人来贺!

一众人等都惊骇得几乎站立不稳!

这传说中的神人千载难逢,今日却齐聚一堂,接二连三地现身于三元宫,让这些前来参礼的天下道门之士不禁惊喜若狂,叹未曾有。毕竟这些传说中的神人轻易不在凡人面前现身,而今不但得见龙子龙女,竟连极少在世间露面的金翅鸟也降临三元宫,怎不让这些修道多年便连河神、土地神都难得一见的道士几乎要惊讶得跳将起来,大谢天恩。

更有一些年纪已老再难在道法之上有所进展的老道,见此盛况,不由得涕泪满面,心中感叹今日得此际遇,也不枉修道一场,虽死无憾了!

自然,更多人在狂喜之后不禁心中大为惊讶:这三元宫到底有何本领,不过是一个掌门大典,竟令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人屈尊前来恭贺,这其中莫非有天大的秘密不成?

莫说众人,便是清无和真明也是暗暗吃惊不已,心道这灵动不过晋身为地仙,想那区区一个地仙,龙宫和无天山也不会放在眼里,却为何纷纷派出如此重要人物前来道贺,难道这天下当真要有重大变故?

不提众人这些杂乱的心思,却说突然天降神人,灵动施展法术之事也就搁置一边,又向前和戴婵儿客套一番,少不得罗远公又向前说上几句。不过戴婵儿对罗远公似乎并无好感,虽是礼数周到,只是淡淡应对,并无丝毫热情,随意说了几句便闭口不言,惹得罗远公老大不快,当着众人之面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退回一旁,不再言语。

好在众人在初见神人的惊骇过后,心中还是对成仙一事更为看重,是以在灵动和倾洛、戴婵儿等交谈之际,被冷落一旁的罗远公立时便被众多修道之士围住,听他讲说道法之上的精要。罗远公被众人众星捧月围在中心,也颇为受用,笑容可掬地一一回答众人的问题,倒也其乐融融。

却说倾洛一见戴婵儿现身,不禁吓了一哆嗦,也顾不上神人威仪,正想偷偷溜到倾颖身后,却被倾颖拉住,低低的声音说:“倾洛,那戴婵儿又不会吃你,怕她作甚?记得你是龙子,在凡人面前,切莫丢了神人威严!”

倾洛却全无刚才的傲然之气,低眉顺眼地说道:“姐姐,本来此次前来三元宫,我就老大不乐意,不过父王之命不得不从。不成想在此又遇到戴婵儿这个冤家对头,你且说说,以父王的老谋深算他怎会猜不到戴婵儿肯定会来,却偏偏派我前来,定是故意害我。若不是父王答应有你陪同,打死我也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倾颖听了,气得伸手就要打倾洛,一想眼下还在三元宫上空,下面有数千人之众,只好作罢,冷着脸,说道:“倾洛,莫怪父王派你前来,他也是一心想要锤炼你一番,奈何你玩心太重,不思进取。唉,也难怪父王上愁,你何时才能长大担负重任?”

倾洛却嬉皮笑脸地笑道:“我上有兄长,中有姐姐,下有弟弟,哪里论得到我倾洛担负重任?这四海之大,便是花上一万年时间日夜游玩,也难以全部游览一遍。姐姐,你说我哪里有时间去操心龙宫的大小杂事。再说这些琐事这般烦心,还不如睡觉来得痛快!”

倾颖气得哭笑不得,这倾洛自小到大便是贪玩成性,不思进取,只知寻欢作乐。虽说父王并未对他寄以厚望,只是父王膝下人丁单薄,大哥倾长,再加上她和倾洛、倾渭以及幼弟倾蜃,总共五个儿女。眼下倾渭身死,倾蜃尚且年幼,倾长平常巡游东海,处理一应政事,再加上她难得长住东海,是以父王一人处理龙宫诸多事情,也是颇为辛劳。

这倾洛却总不长进,父王有心扶他成材也是无奈之举。只是看来这倾洛还是一如以前,丝毫未有进步,见到戴婵儿竟是吓成这般模样,倒也丢人。

正要再骂上倾洛几句,却见那边戴婵儿悄然一笑,一闪身,竟是来到她和倾洛近前,眼波流转间看了倾洛一眼,说道:“倾洛,倒没想到你长得还算不差,比我意料中还要强上许多!”

倾洛被戴婵儿指名点姓,只好硬着头皮,连头也不敢抬起,答道:“小龙初见无喜公主,也是一时叹为天人,风姿绝世。”

戴婵儿咯咯一笑,心中更是厌恶,脸上却笑意不减,说道:“先别得意,你以为我是夸你不成……你这副长相,可惜生在男儿身上,若是身为女子,倒不失为一位如花娇娘!”

“戴婵儿!你莫要欺人太甚……”倾颖气得蛾眉紧蹙,便要当场发作。倾洛忙伸手拦住,嘻嘻一笑,说道:“姐姐息怒,婵儿不过是开个玩笑,当不得真。再说我倾洛也确实生得貌美犹如女子,也不算什么丢人之事。谁说男儿不能生得貌美如花?”

“哼!”

戴婵儿忽然脸色大变,心中没来由地烦躁不安,冷冰冰地说道:“倾洛,婵儿之名,也是你叫的么?”

说话间,眼光却向人群之中扫去,一心只想看到那个淡然随意的少年身在何处。只是下方数千人聚集一处,哪里分辨得出来那一缕青衫!

忽然心中落落寡欢起来,只觉眼前一切再无兴趣,便朝灵动说道:“灵动掌门,婵儿此间事情已了,就此别过!”一回身,却是想到不远万里前来,竟连那人的影子也未曾见到,又想起如今魔门现世,父王严令她若无要事不许踏出无天山一步,怕是此后山高水长,便是想要杀他解恨也难以遂心!

戴婵儿心思婉转间,脚下清风一卷,便要飞天离去。刚刚身形一动,猛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呼:

“戴婵儿且留步,张翼轸有事相商!”

第二卷 金错刀 第四十章 - ~腾云驾雾少年郎~

什么?真的是他?

戴婵儿如聆天音,真是这个顽劣少年呼唤自己么?

驻足回首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人群之中,一名束发少年将身一纵,脚下云起雾升,竟是腾云升空!

一众人等除却少数围绕在罗远公身边之外,大部分无法近前,只好各站原位,眼巴巴望着天空之中金光闪闪祥云涌动之中的神人,心生无限向往和膜拜之意,一时痴迷其中,浑然不觉身边有一个少年心思翻转不停。

张翼轸乍见倾颖现身,又惊又喜,这才想起先前倾颖为何急急离去,却是与倾洛会合一处,同来三元宫恭贺大典。再看倾颖凤冠天衣,不免心中暗暗赞叹,不成想倾颖这般盛装装扮,倒还真象龙宫公主,尽显华贵之气。

其后又见戴婵儿意外出现,少年先是心中一怔,忽然醒悟既然龙宫得知三元宫掌门大典,派倾洛前来贺礼,那无天山自然也不甘落后,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既可抬高三元宫让三元宫心生感激,又可令天下道门心生感念,对神人心存敬畏心生好感的大好时机,如此一来,这天下道门,即便不会在无天山和魔门争斗之时鼎力相助,至少也会偏向他们一二。

不过举手之劳却换来天下道门归心,这般便宜生意便是师傅灵空也乐意做得。

这些想法转瞬即过,张翼轸正愁无法找到戴婵儿,不料她突然现身于此,如此看来还当真是该他成事。心中窃喜小小计谋成功在望,正谋划一番之时,忽见戴婵儿说走就走。张翼轸可是知道戴婵儿的飞天之术无比迅捷,便是倾颖也有所不及。也正是看中金翅鸟的飞天之术,才让他心中所想得以成行。眼见戴婵儿飞天离去,张翼轸心中着急,哪里顾上众人在场,当即喊了一声,然后施展驾云术,腾空就追。

待到张翼轸驾云升到半空,周围一众人等这才醒悟过来。众人初见又有一人腾云驾雾,先是一愣,都没反应过来究竟何事,难道道门之中又成就了一名地仙?待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哪里是什么地仙,那腾云驾雾之人,竟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要知凡人修至地仙才可腾云驾雾,若是天纵之姿,自小便修习道法,精进不停,若有人能在五六十岁修至地仙,就是世所罕见。而初成地仙之人,虽与常人体质大异,但并未彻底脱离肉体凡胎。所以这地仙之人多半道风仙骨,所谓道风仙骨,便是须发皆白,面容清瘦出奇。

自然,成就地仙之后,每五百年容颜便会年轻十岁,是故若是地仙千年修行晋身为飞仙,大多为面容为五十六岁模样,便如眼前的罗远公一般。若是地仙终究难成飞仙,在最后的百年之中,便又会如常人一般衰老下去,最终老死。不过成就飞仙之后,脱胎换骨,自可随意变换容颜。但在地仙境界,以容颜看出修为高深,大抵八九不离十。

但眼前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却能驾云升空,岂非说眼前此人,已然达到可以随意变幻容貌的飞仙境界?只是这飞仙不比地仙和神人,碍于天规几乎没有下凡的可能,那眼前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众人猜测间,已经有眼尖之人认出这腾云驾雾的少年正是在日月乾坤壶中自报家门的三元宫道士张翼轸,这一下众人顿时震惊当场,以他十五六岁年纪初入道门不久的小小少年,竟能修为至可以腾云驾雾的地仙境界,这……怎么可能?

忽听“扑通”几声,竟有几人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再加上此来三元宫震惊不断,竟是当场晕倒在地!

也难怪众人惊讶万分,却不知张翼轸这个异类,道力虽不深厚,修为更是远不到地仙境界,却身具龙息道力,借以学会驾云术。心急之下当众驾云追赶戴婵儿,无意间引发了一众修道之士的惊愕和猜测,却不是张翼轸所能想到的。

更甚的是,其后当众人知道真相,竟是引发了道门中人一场史无前例的大争论,到底是先修为道力,还是先学会驾云,最后分化为两派。两派各持己见,道力派认为道力乃是根本,先修出深厚道力,再学会驾云不迟。否则众多修道之士前来修道所求不是长生久视的天道,而只为求得驾云飞空的本领,岂非本末倒置。驾云派则认为,修道之人应顺天而行,既然道门中出现了张翼轸未成地仙先会驾云的异类,为何他人不能先学会驾云,又有何凭证证明先学会驾云便会影响修为至长生久视的天道?

尽管两派争论不休,无人可说服对方。但自张翼轸之后,道门之中也渐渐形成了共识,飞空并非非要借助飞剑才可,若能御剑飞空,便可驾云飞空。以至于到了后来,御剑之人见到驾云之人便自惭形秽,感觉脚上踩把飞剑,便和普通人拄根拐杖没有什么不同!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再说张翼轸腾云升空,见戴婵儿听他一声呼唤,当即停身回头,一双眼睛闪烁不定,直直盯着他看,不由心想,不知当初戴婵儿赠他这把金错刀,是不是真的可以号令金翅鸟答应他的一个要求?

戴婵儿见张翼轸从容间驾云前来,心中先是一惊,继而转念一想心中明白定是倾颖传授他驾云之术,哼,想不到这个普通的山村少年,一步步走来,现在竟也能驾云升空,当真是进步神速。若是惹恼了我,举手间便可杀了你,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这般一想,张翼轸已经近身到眼前,只见他朗朗一笑,举止间如行云流水随意自然,不知不觉让人心生亲近之意。戴婵儿刚刚提起的一丝忿恨突然消失于无形,心中猛然一怔,这少年数日不见,竟然又变化许多。一眼望去犹如一道明亮的溪水,让人无端地心生欣喜平和之意。

“翼轸,你这驾云之术倒也不错,定是那倾颖私下传授给你……你且说说,这般急着拦我去路,所为何事?”戴婵儿盯了张翼轸片刻,自觉失态,便急急问道,借以掩饰脸上的不安之意。

张翼轸一门心思全放在他的计划之上,哪里顾得上细看戴婵儿的脸色,又唯恐倾颖得知之后会阻拦他,忙低低的声音说道:“戴婵儿,可否借一步说话?另外,……你可有将我二人谈话阻隔开来不让外人听到的法术?”

见张翼轸一脸神秘,又远远望去见倾颖面露疑惑频频朝这边张望,戴婵儿忽然心生欢喜,一挥手,一股肉眼可见的清风徐徐升起,犹如水波一般将二人围在其中。若从外面看去,只见影影绰绰犹如雾里看花,无法看清里面的人的行为举止。

方才被张翼轸驾云腾空震惊当场的一众人等尚未恢复平静,又见这个少年竟是不管不顾直接近身到高不可攀的神女面前,也不知说了一句什么,神女也不顾众目睽睽,做出了让所有人都猜测不到的举动,竟是施展法术将她二人笼罩其中,显然是要密谈要事。

这少年也是恁是狂妄无知,这神女高贵如日月,岂是凡间小子所能一近芳泽么?

一众人等虽不服气,却还是目瞪口呆,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也有不少人暗暗咂舌:怪不得三元宫掌门大典竟能惊动神人来贺,这一个三元宫的少年道士便能腾云驾雾,莫非三元宫中还隐藏有不飞升天庭的飞仙不成?如此看来,三元宫不愧为天下三大道观之一,当真是卧虎藏龙之地!

“翼轸,这风波罩一经施展,除非飞仙,寻常人等法力再高强,也无法穿透我这天地元风的隔绝之力。……你且说说,急急找我究竟何事?”戴婵儿丝毫不理会什么神人威严,隐隐中,她甚是高兴张翼轸越众而出,驾云将她拦下。

张翼轸不再迟疑,事情谋划已久,眼前正是时机,便将心一横,翻手间拿出金错刀,说道:“戴婵儿,先前你赠我金错刀,说是可以达成我两个要求。如今我正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指派一名神通广大的金翅鸟,陪我前向祖洲一行?”

戴婵儿并不知道张翼轸亲生父母远在方丈一事,听闻此言顿时一愣,问道:“那祖洲远在东海之上,离此七万里之遥,乃是地仙之地,你前往祖洲所为何事?再者你虽会驾云但却不是地仙之体,即便到了祖洲,也无法进入。翼轸,这些你可知晓?”

张翼轸点头,一脸坚毅,说道:“我自是心中有数。至于我往祖洲所为何事,恕难奉告。这祖洲在东海之上,时隐时现,若无人引路,也极难寻到。灵动掌门晋身地仙之境,正好有祖洲使者前来接引,正是大好机缘。我的驾云之术不可持久,且若是尾随两大地仙身后,也必难隐藏身形。所以我今日特凭金错刀提出此事,请戴婵儿派一名飞天迅捷且能够隐藏身形不让两大地仙发觉的金翅鸟,带我尾随灵动掌门前向祖洲,如何?”

戴婵儿眼睛一转,心思电闪间主意既定,咯咯一笑,说道:“不过小事一桩,我答应你就是。不知你何时启程?”

这般容易,张翼轸见戴婵儿一脸笑意不像假装,轸想了一想,答道:“恐怕时间紧迫,今日掌门大典礼毕,灵动掌门怕是要和清无、真明二位掌门小聚,如此一来,差不多明日一早便会启程。戴婵儿,你且安排好人手,让他在委羽山下等我。灵动掌门和罗远公一旦动身,我便下山寻他一起暗中跟随。对了,你可寻得一位精明能干之人,莫要误了我的大事!”

“咯咯,翼轸,你尽管放心就是,我戴婵儿办事,定会一应周全。待你明日下山之时,只需用道力催动我先前被你打落的金羽,自会有人现身接应你。……若无他事,我便要回无天山复命了!”

说着,戴婵儿挥手间撤去风波罩,二人身形顿时便现身于大庭广众之下。

张翼轸却未留意风波罩已去,施了一礼,说道:“如此,就有劳戴婵儿了……”

戴婵儿却抿嘴一笑,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妩媚芳华,直让天地为之失色。她咯咯一笑,声音清脆响亮,回荡在三元殿的上空之上:

“翼轸,叫我婵儿,你我之间莫要显得疏远了……”

第二卷 金错刀 第四十一章 - ~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言一出,戴婵儿才不理会一众人等莫名惊诧的目光,只是眉毛一挑,颇有挑衅意味地看了倾颖一眼,然后率众飞空,片刻便隐没于天际之上。

张翼轸自是知道戴婵儿嚣张随意的性格,上次赠他金错刀之时早已领教过此女出人意料的手段。不过当时在场的只是三元宫的弟子,如今却是不同,齐聚于此的全是天下道门之中的翘楚人物。这般被众人奉为神明的神女当众叫得亲密,少年只觉得下方目光灼灼齐齐向他射来,只觉如芒在背,只好讪讪地苦笑一下,也不敢再看倾颖一眼,寻了个空子便缓缓降落到人群之中。

只一落地,众人便纷纷围上前来,七嘴八舌问东问西。有问张翼轸如何修得驾云之法,有问他如何赢得神女青睐,不一而足。张翼轸疲于应付,又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好胡乱应答几句,被人推来搡去,好不狼狈。

好不容易挤出拥护的人群,张翼轸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倾颖已经消失在空中。

按下心中一丝计谋得逞的小小得意,张翼轸躲到一处隐蔽之处,正暗自盘算着如何瞒过画儿偷偷下山。而三元殿前一众受了莫大刺激的道士们正在三五成群中说起今日的所见所闻,竟是比起平生数十年的经历都要精彩万分。个个都经受了生平从未有过了巨大冲击,惊喜、震憾以至欢欣鼓舞,令众人热血沸腾,眼见日落西山,竟无一人想到离去。

张翼轸正沉思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翼轸,我说找不到你,原来躲在这里,叫我一顿好找。”

来人正是成华瑞,一脸的惊喜说道:“不成想你当真了得,竟连驾云之术也学会了。先前你还骗我说不会御剑!”

成华瑞初见张翼轸腾云升空,内心也是无比震惊,又见他和神女一起密谈,不由得心中喟叹这个数月前才随他跨出山村的少年,谁知今日竟有如此成就!那驾云之术便是惊人之举,与神女相识且看来颇为熟悉就更是惊世骇俗了!

成华瑞偷眼去看身旁的红枕,却见她面如死灰,脸上全无半点喜悦之意,心知红枕自知无论修为还是际遇,都远不如张翼轸,只怕也会死了心思。不过张翼轸也算成华瑞领入道门的,自然有与有荣焉的欣喜之意。只是心中暗暗担心红枕,莫要认了死理,非要和张翼轸计较短长。

等张翼轸降落云头,成华瑞按压不住心中的兴奋,便要急急寻找张翼轸说上一番,无奈众人围观之下,他无法近身。待其后张翼轸分开人群躲到隐蔽之处,成华瑞这才绕开人群前来答话。本想也叫上红枕一起过来,不料红枕低头半天,踯躅不来。

听成华瑞一说,张翼轸自嘲地一笑,说道:“华瑞兄,我哪里骗你,翼轸确实不会御剑!”张翼轸也不隐瞒,将倾颖教他驾云之术一一说出,又简单说了说戴婵儿之事,成华瑞听了连连点头。

“翼轸,倒想不到你有如此际遇,不过那戴婵儿乖张多变,你还是要小心为好。只是眼下红枕心思沉重,我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她一番……”成华瑞真心为张翼轸高兴,也是发自内心担忧红枕。

“华瑞师兄过虑了,红枕也为翼轸今日成就感到高兴,只是一时想到早死的爹爹,才有些伤心。”却是红枕不知何时找到此处,双眼红红地站在二人眼前,泪痕未干,楚楚可怜。

这谎话说得过于拙劣,好在张翼轸和成华瑞都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二人都扯些别的话题逗红枕开心,红枕不多时便被二人逗得呵呵直笑,面容也光鲜了许多,只是张翼轸却注意到她眼睛那一抹深深的挥之不去的哀愁,心中悄然喟叹:怎的以前没有发觉红枕竟是如此痴情之人?以前的青梅竹马不过儿戏,年长之后二人也并无过多接触,为何红枕偏偏情种如此之深?

再说三元殿前一众人等犹自热情高涨,聚在一起谈论不休,眼见天色已晚,却无一人有离去之意。灵动见众人兴致颇高,不忍扫人雅兴,也不好独自和清无、真明二位掌门进入大殿交谈,便令三元宫弟子摆上桌椅,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就在微凉的秋风之中,院中就坐。

三元宫虽是天下三大道观之一,但一时般出上千张桌椅供数千人就坐,也是不能。好在众人修道多年,也不在意这些微末细节,众人你让我推,仅有的部分桌椅都让给一些德高望重之人。

灵动陪罗远公、清无和真明掌门在台上就坐,介绍清无和真明与罗远公寒喧一番,宾主落座之后,罗远公目光炯炯向台下一扫,却没有发现张翼轸,便道:“灵动道友,你三元宫那个少年虽是道力低微,却能腾云驾雾,倒是异类。某还从未听闻凡人成就地仙之前就可驾云之人,那个张翼轸,是何来历?”

此话问出,也正合清无和真明心意。

二人先前一见张翼轸少年身影在云中漫步,当即惊骇得张口结舌,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二人成就人仙多年,御剑飞空犹如呼吸般熟悉,但驾云升空却是万万不能。这少年张翼轸二人自是知道,前段时间戴风围困清虚宫时,听说灵动才飞剑传书正式收录张翼轸为三元宫二代弟子,这才多长时间,这少年竟学会驾云术,他到底是天纵奇才还是天人之质,竟能进步如此神速?

是以罗远公一问,清无和真明都目露期待之色,一齐看向灵动。灵动料到会有如此一问,不慌不忙地说道:“不瞒各位,这张翼轸乃是我那不争气的师弟灵空骗来的弟子!”

呃?众人更是面露疑色。

灵动淡然一笑,继续说道:“依我看来,这少年倒也并非天纵奇才,修习道法也不见多么神速,他那驾云之术乃是得自东海龙女传授,至少他为何以肉体凡胎能够驾云腾空,只怕是天道浩渺,我等也难以猜测个中原由。”

这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又让人说不出什么来,清无和真明互看一眼,均心中冷笑一声,灵动这个老滑头,果然向来不说实话。不过二人见罗远公也没有再多疑问,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这次二人却是误会了灵动,这张翼轸当众驾云升空,便是灵动也是大吃一惊,心道这少年多出惊人之举,不过这驾云一事不比演说木石化形,只须胆大敢说即可,可是要凭真本事,来不得半点虚假。不过吃惊之后灵动也隐隐有些自得,深为先前送张翼轸《三元辑录》的先见之明感到满意。

几人又闲聊一番,清无和真明特意向罗远公请教了一些道法心得。罗远公倒也爽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清无和真明受益匪浅。灵动也是将自身体会与清无和真明一一说出,让二人许多不解之处迎刃而解,颇有心开意解一朝顿悟之意,二人隐隐觉得回去之后闭关一段时间,晋身地仙之境也指日可待,不由心怀大慰。

数千人聚在一起,热闹非凡,吵嚷之声不断,夜幕降临,众人仍然热情不减。见此情景,灵动向罗远公微一点头,长身而起,冲众人朗声说道:“如此良辰美景,月上中天,各位道友,我等秉月夜谈,不亦快哉!”

众人轰然叫好,叫好之后却又发觉不对,有人便喊:“灵动掌门,良辰美景倒也不错,可是今晚乃是朔月,哪里有劳什子月亮?”

哈哈……众人一阵大笑,笑声朗朗,满是自嘲之意。

灵动待众人笑毕,才淡定自若地说道:“说的也是,天不作美,我就向天求一个良辰美景又便如何?”

说着,灵动伸手取出一张白纸,拿出一把剪刀,刷刷刷几剪下去,剪出一张大如人脸的圆纸来,举在手中。

“先前我答应诸位和罗远公上仙每人表演一个拿手法术,方才被神人来贺打乱了安排。虽说我也并无什么拿手法术出来献丑,就为诸位变一个戏法,博诸位一笑而已!”

说完,灵动一张口,一口紫气喷出,聚成一团云气,弥漫间将他手中圆纸托起。紫气云雾缭绕,便如那追月的云朵飘逸无比,托起圆纸飘飘然向夜空飞去。

如云追月,又如月躲云,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云雾围绕的圆纸越升越高,似乎一直升到那九天之上,变成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夜空。这是错觉还是真实?众人都不相信眼前所见,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果然不假,原本漆黑的夜空之中如今赫然多了一轮圆月,只是这圆月似远还近,如真如幻,散发出如水的清辉,映得三元殿前一片银白的月华,分外喜人。

哄……

人群一片欢呼,叫好不断。便是清无和真明也微微点头赞许,虽是幻术,并非无上的仙家法术,但妙就妙在灵动心思奇妙,恰与此情此景交融一起,让人不由大为赞叹这如真如幻的境界犹如浑然天成!

灵动令一众三元宫弟子穿插人群之人,不停地备上酒水。见众人兴致昂然,纷纷向前敬酒,一时高兴不由喝了几酒。酒到酣处,灵动仰天哈哈一笑,说道:“举杯邀明月,徒有明月,没有歌舞如何尽兴。来来来,且让老道再为大家添些酒兴!”

说着,灵动身子一晃,看似想要摔倒,却陡然站直,右手一扬,手中的筷子须臾间疾飞向天,一闪,竟是没入明月之中,消失不见。

众人一愣,正面面相觑疑惑之际,忽见明月之中,隐隐约约显出两个曼妙的身影来。影子由小渐渐变大,依稀可分辨出却是两名丽质天成的少女。两名少女犹如月中仙子,缓步从月中走出,每迈一步,便大上几分,待走出十几步光景时,已然如真人大小,犹如飞天一般站立半空之中。

两名女子,一紫一红,相映成趣。紫衣女子手持琵琶,红衣女子手舞彩绫。二人先是盈盈朝众人揖了一礼,然后一人轻弹琵琶,一人舞动彩绫,瑶台之下,月光之中,轻歌曼舞,一时令人心驰神往,竟是看得如痴如醉。

好一派良辰美景,好一个仙子云中漫步,好一个会向瑶台月下逢!

众人正心旷神怡沉浸其中之时,却见灵动将手中酒杯一抛,顿时一片乌云飘过,众人只觉脸上一凉,凉丝丝间犹如下了一场朦朦细雨,这雨,却酒香扑鼻!

第二卷 金错刀 第四十二章 - ~探形术~

老天!竟是下了一场酒雨!

这般手段,果然是妙不可言。此情此景此月此雨,怎不叫人感慨人生苦短,终究还是要追寻那浩渺的天道,才可挥手间剪纸成月,掷筷成人,洒酒成雨,编织成这如画美景。虽是幻影如梦,梦醒成空,毕竟也夺这天地之造化,博众人之欢笑。

一时之间,数千人举杯对月,空中妙人仍然歌舞不停,琴声遥如天际,舞影似近还远,众人如坠无边美梦之中。

灵动呆立半晌,突然间豪气顿生,一伸手说道:“剑来!”

早有弟子迅速递上宝剑,灵动拿剑在手,一步迈入空中,腾云驾雾间,剑光一闪,大开大合,一套如大鹏展翅、蛟龙出海的剑法便施展开来。

舞至酣处,灵动想到自今夜起便要长辞世间,虽说不是心生留恋,毕竟此去祖洲,却与眼前众人生离死别一般无二,不由心中感慨万千。心有所感,有感而发,于是慷慨而歌:

“踏歌蓝采和,世界能几何?红颜一春树,流年一掷梭。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苍田生白波。长景明晖在空际,金银宫阙高嵯峨。”

灵动歌声古朴、苍凉,让人感到扑面而来一股世事苍海桑田之感,直觉便要驾云而去,不再留恋世间的繁华和恩怨。

张翼轸也是听得一时无比感叹。他和成华瑞、红枕躲在一边正在闲聊,忽然见到灵动台上施法,众人纷纷叫好,便和二人一起来到台下观看。不多时成华瑞和红枕便被人群挤到别处,只留张翼轸一人望月而思,想念父母,感慨身世,为灵动的一时意动感同身受。

正唏嘘之时,忽然听得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生生打断了他的思路。

“张道友,我早就看出你本是天纵奇才,上次华山论道,便初露头角,说前人不敢说之言。如今更是平步青云,行前人未成之事,当真是少年俊杰,果然了得!”

本是满口赞誉之言,怎的听在耳中恁是别扭,语气之中隐含着一丝妒意和酸溜溜的感觉。张翼轸抬头一看,眼前一张黝黑憨厚的笑脸,正是吴沛!

原来他也来到了三元宫!张翼轸虽是心中没来由不喜吴沛,但他毕竟也算半个主人,只好笑道:“吴道兄,莫要胡乱夸奖翼轸,不过是细枝末节,难入高人法眼。华山一别,吴道兄光彩依旧,别来无恙否?”

“不过……”吴沛嘿嘿一笑,调侃道,“张道友昔日演说木石化形,却暗中邀请神女假扮杏仙,有欺世盗名之嫌,哼哼!”

张翼轸自是知道戴婵儿这一现身,极真观一众人等立时明白她原来不是千年杏花仙,只怕发觉被骗,心中多有气愤。不过此事内情复杂,倒也不便对人明说,只好尴尬一笑,说道:“其实不过是神女路过,一时兴起现身相助翼轸罢了,并非翼轸和神女串通,有意欺骗大家。好在这木石化形之说,却是真实不虚!”

“这倒不假,木石化形之说,我现在也是深信不疑!”

吴沛说着,眼睛一转,目光又落在张翼轸腰间的温玉之后,眼中一丝贪婪之色一闪而过,呵呵笑道:“自从翼轸上次讲出那木石化形之说,我便铭记在心,甚至遍寻华山寻找木石化形的木仙石仙,以求将他们收录极真观门下,共证天道。奈何吴沛福德浅薄,费时不少却一无所获。好在我也遍翻道门典籍,终于从道门记载的只言片语中寻得一个可以感知木石化形的法子,再由我稍加变动而成,名为探形术,翼轸,这法子虽不复杂,却也有些意思,要不要我告知你一下?”

果然……张翼轸见吴沛眼光总是有意无意在温玉之上扫来扫去,又听他费尽心机终于寻得感知木石化形的法术,心道看来这吴沛对他的温玉可是留意已久,莫非他早就怀疑这温玉出自华山不成?

张翼轸才不怕吴沛向他讨要温玉,毕竟这温玉化形而出,成为玉成。玉成有灵自动认主,便不是无主之物,由不得吴沛说三道四。不过这可以得知木石化形的法子倒是有用,既然吴沛主动开口,岂可拒绝,当即拱手说道:“如此就有劳吴道兄了!”

吴沛见张翼轸中计答应,心中狂喜,看来那美玉是否有灵,马上就一试便知。当下吴沛便将一段口诀念给张翼轸,连念三遍,张翼轸记在脑中,拱手谢过吴沛,便寻个理由想要转身离去。

吴沛岂可放过眼前的大好时机,拦住张翼轸说道:“翼轸,且慢。我看你腰间美玉光华内敛,无论色泽还是水头都属上乘,只看一眼,便觉其中灵气逼人。我这口诀自形成后还未演试成功,不如在你美玉之上试上一试,如何?”

不知何故,张翼轸忽觉吴沛那张堆满笑容的脸庞格外面目可憎,便想转身就走,不再理会他的无聊之举。不过转念一想,这厮三番五次对他的温玉颇感兴趣,莫非真的看出了此玉有端倪?也罢,不如就此让吴沛死心,省得他总是纠缠不休。

当下张翼轸凝神收心,暗中施展传音术,连续轻唤三声“玉成”。果然不出片刻,脑中传来玉成的应答之声:“翼轸,不知唤玉成醒来,所为何事?”

张翼轸便将吴沛学得探形术告诉玉成,又说他为了让吴沛死心,有意拿温玉试一试,末了张翼轸又说:“其实我也有心试上一试吴沛这法子是否可用?若是可用,日后若是遇到木石化形而的邪恶之人,用探形术一探便知,却也不错。”

玉成略一沉吟,答道:“也好,玉成甘愿一试。这些日子闭关,道法精进不少,想必倒也不会被这探形术逼出原形。”

“如此就有劳玉成了!”张翼轸谢过玉成,抬头一看,吴沛正一脸发愣紧盯着温玉不放,脸上的贪婪之色一览无余。张翼轸只好轻咳一声,惊醒吴沛,这才说道。

“既然吴道兄将探形术无私传给翼轸,翼轸也不好藏私,这就拿温玉试上一试。”说着,从腰间摘下温玉,放在手心,道力运转间,口中念动探形术。只见掌中温玉蓦然一亮,内敛的光华被探形术的法力催动,几乎汇聚成形化形而出。

张翼轸也是吃了一惊,不成想这吴沛虽是秉性不佳,但在道法修为之上也颇有独到之处,自行依据典籍所创的探形术竟也如此威力非凡,这吴沛倒也不失为一个人才!

再看温玉,其上流动的光华犹如流水一般,几乎凝成实质,眼见就要完全跃出温玉,化形成人,却忽然间猛然一亮,外溢而出的光华又全然收回温玉之中,隐藏不见。此时温玉和普通美玉再无半点不同,只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反射出点点莹光。

眼见成功在望,却又片刻恢复如初,吴沛难掩一脸的失望之色,强自一笑,说道:“呵呵,看来张道兄此玉还差些火候和机缘,可惜了……”

张翼轸也假装一副婉惜的样子,摇摇头道:“若是此玉能够化形而出,翼轸我还要感谢吴道兄赠我探形术才得此机缘!不管如何,翼轸还是要谢过吴道兄!眼下我还有其他事情,如此道兄请了……”

吴沛一听,也是自知在张翼轸身上无法得到丝毫便宜,原本设想若是他身上美玉真能化形而出,便以重利或宝物交换,然后将美玉炼化吸收,平白可增加百年以上功力,一步便可跨入人仙境界。现在看来这少年身上美玉虽是罕见,灵气逼人,却并无天地精华蕴含其中。吴沛这般一想,顿时心灰意冷,冲张翼轸一拱手,便要告退。

张翼轸暗舒一口气,正要暗自高兴终于可以送走吴沛这个居心叵测之人,忽然眼前一花,一个清丽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声音中满是喜悦:

“主人师兄,可教画儿一顿好找,你却是躲在了这里……”

张翼轸眉头一皱,糟糕!这画儿早不来晚不来,怎的出现得真不是时候!

只是也由不得张翼轸心中叫苦,吴沛刚刚迈出的步子便又收回,回身一看,顿时不由得呆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画儿明艳如画、亮丽如云的绝美脸庞,身体僵直在当场,脑中只一个念头在不停闪动:世上还真有这般绝代芳华的女子么?

画儿被吴沛紧紧盯着,吓得躲到张翼轸身后,嘟囔说道:“主人师兄,这人是谁?画儿不喜欢他,眼直心歪,哼!”

画儿一开口,如清风出袖,登时吴沛被惊醒,情知失态,黑脸微红,忙向画儿施一礼,说道:“在下华山极真观吴沛,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仙子恕罪!”

画儿不懂人情世故,心中不喜吴沛,自是理也未理,转身对张翼轸说道:“主人师兄,那边红枕姐姐也在寻你,我们过去与他们相会,如何?”

被画儿晾在当场,吴沛不免尴尬,正进退两难之时,忽然发现画儿体态轻盈,浑身上下纤尘不染,犹如九天仙女浑然不着世间烟尘。吴沛近日来沉迷于张翼轸的木石化形之中,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也颇有一些心得体会。且不说他的探形术一经施展,便可将变成本体的木石化形逼迫得化形而出,也可以逼得木石化形之人现出原形。

吴沛也自是清楚,木石化形之人虽是表面上与人无异,也难以从身体上分辨出来。但木石化形毕竟是得天地造化和精华而成,凝聚成形的肉身与凡人的肉体凡胎大不相同,不但轻盈非凡,且不着世间烟尘。眼前这女子不但绝美无瑕,似乎周身上下弥漫一股氤氲之气,生生将四周的飞尘和烟火之气隔绝在外。

咦?这女子确实透露着古怪!

吴沛心思一转,便暗中施展探形术,意欲探知画儿真正身份。

画儿心思单一,自是不知吴沛的玲珑心思,张翼轸却察言观色,见吴沛脸上阴晴不定,既不离开也不说话,站立原地默然不动,心知不妙。吴沛的探形术端的厉害,若是施展,画儿定会现出原形!

如何是好?张翼轸情知绝对不能让吴沛的手段得逞,否则画儿现出原形,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谁知会引发什么后果?若被众人得知画儿乃是木石化形,日后画儿的处境定会凶险万分!

张翼轸一时心中陡然火起,吴沛这厮,恁是可恶!

画儿心无杂念,若是强行让她离开,定会问个不停,这一耽误必定误事。若是转身拉画儿离去,定让吴沛这厮无端怀疑,若是他以后四处散发谣言,倒也是一件麻烦事情。

张翼轸还未想出解决之法,忽然感觉手臂一紧,正是画儿一脸惶恐,焦急不安地抓紧了他的胳膊,显然画儿在探形术的激荡之下,怕是一时无法汇聚精魄,眼见就要当场显出原形!

第二卷 金错刀 第四十三章 - ~莫踌躇,将行路~

事不宜迟!

情急之下,张翼轸脑中灵光一闪,朝吴沛身后施礼说道:“真平道长,可否见到我那师傅灵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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