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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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媪子收起捆仙索,和颜悦色地说道:“红枕,你被捆仙索所缚,身上道力被捆仙索禁锢,一时三刻动弹不得,莫要逞强,就在原地休息片刻,也切莫动那逃跑的心思,我可保你性命无忧。”

红枕恶狠狠地瞪了天媪子一眼,理也未理。天媪子也不以为忤,哈哈一笑,转身对天灵说道。

“天灵老儿,你的心思我也明白,特意透露红枕是天生偏执心窍,无非是引我惜才不舍得杀她。不错,老身确实爱惜红枕,断断不会杀死这般天下难寻的偏执之人。若是红枕入我魔门,做了我的弟子,不出数年,老身的一身绝学便会全数传授给她,到时我魔门得此不遇奇才,定会横扫天下道门,如此一来,老身倒还要多谢你天灵道长的赠徒之谊。”

成华瑞这才明白为何天灵突然说出红枕之秘,定是天灵自知今日断无生还之理,是以不惜让红枕以身入魔,以求保她一命。想通此处,成华瑞心中悲痛难抑,红枕入魔他难以接受,但若在红枕被杀和一个活着的魔门红枕之间做出选择,他又能如何?

这一切都是卑鄙无耻的凝婉华一手造成的,成华瑞怒火攻心,眼见凝婉华一脸恨意地站在红枕身旁,犹自愤愤不平,心中更是无比鄙夷。当下不管不顾地放出飞剑,疾飞如电地朝凝婉华刺去。

凝婉华正心中愤恨难安,见成华瑞主动挑衅,冷哼一声,也迎剑向前,和成华瑞战在一起。

成华瑞本来道力不如凝婉华,但凝婉华被天灵斩落一臂,元气大伤,是以二人战得旗鼓相当,不分上下。不多时凝婉华毕竟身心俱伤,渐有不支,想起若是以前全盛之时,怎会被成华瑞这般清虚宫中中等资质的弟子逼得手忙脚乱,心中更是痛恨天灵。

凝婉华一咬牙,虚晃一剑,一转身,扬手间便祭出了自己久负盛名的云霞缎。

云霞缎相传乃是清虚宫前辈高人取早晨初升云霞,日夜以凝练之法锻炼,历经百年光阴始得一丈长短宽约一尺的云霞缎。这云霞缎以手摸之犹如绸缎,拿在手中轻若无物,一旦以道力催动,施展起来但见漫天红霞,令人头晕目眩,无法自持。若是再被云霞缎包裹其中,这看似柔若无物的云霞之精,却有碾碎肉身摧毁飞剑的威力!

云霞缎一经施展,成华瑞只觉眼前层层叠叠全是漫天云霞,虚实不定,飞剑一剑斩去,往往落到空处。即便有一次斩实落在云霞缎上,却被云霞缎的柔韧之性化解,让他不禁心生无力之感。早就听说云霞缎乃是清虚宫三宝之一,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可惜,如今的云霞缎却是用来绞杀清虚宫的弟子!

这云霞缎飞舞不断,不出多时,成华瑞身处其中,只觉耀眼光华,犹如旭日初升,光芒万丈,令人目不能视!片刻间成华瑞只觉前后无路,左右无门,上无天下无地,竟被这云霞缎包裹得严严实实。而这云霞缎封出所有出路,就慢慢收缩。成华瑞一不小心衣袖被云霞缎拂过,竟是红光一闪,一大片衣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惊吓得成华瑞出了一身冷汗!

云霞缎散发的红光越来越盛,威力也越来越惊人。隐隐间成华瑞发现,手中飞剑在红光映射之下,竟也变得沉重无比,仿佛这红光犹如水流一般,有如实质一般的力量阻止飞剑舞动。想不到这云霞缎竟是这般神奇,成华瑞长叹一声,他体内道力受云霞缎的压迫,已经不能运转自如,自知支撑不了多久,可惜自己竟丧命于清虚宫的法宝之下。想当初天灵道长溺爱凝婉华之时,毫不犹豫将云霞缎送与她,怎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用来对付清虚宫的弟子!

再说天灵一见成华瑞飞剑斩向凝婉华,也不多话,也持剑斩向天媪子。天灵的飞剑名为幻灵,却也有虚幻不定的神通。一剑斩出,明明只冲天媪子斩出一剑,却见剑光纵横间,似乎有无数把剑同时闪耀光华,齐齐斩向天媪子和她旁边的童子。

那童子自从现身之后,一直静默不语,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场中情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天灵岂敢轻视魔头身边之人,虽不知道这童子的真实身份,却并未将他当成小孩,是以一剑斩出,亦真亦假间分别斩向二人。

天媪子本是站在红枕面前,护着红枕,天灵飞剑斩来,不躲不闪,任由天灵飞剑袭来。眼见飞剑便要堪堪临近天媪子胸前,只听“叮当”两声,幻灵剑的真剑和幻剑分别斩在两个拳头大小的铁锤之上!

正是那童子手持两把形状怪异犹如人脚的铁锤,一左一右挡住了天灵的幻灵剑。

虽是看上去不过八九岁光景的童子,但力气之大出乎想象。天灵自是知道他的幻灵剑一剑全力斩出,便是成华瑞也难以招架,这童子却是轻松自若地举锤挡下,还笑呵呵地说道:“这位道长,打架恁是没趣,不如我们一起玩耍如何?何必打打杀杀,不如一起说话聊天,要不,你给我讲故事也好,好不好?”

童子说话稚声稚气,惹人生怜,天灵只觉脑中一阵迷糊,忽觉身心疲惫,世间之间便再无兴趣,真不如就如童子所说,放下一切,说话聊天或是睡觉也好,总比勉强支撑身心俱累得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天灵毕竟比起张翼轸道力深厚许多,只一瞬间道力一激,便头脑清醒如初,嘿嘿一笑,说道:“好一个夺魄之音,险些着了你的道!莫非你便是那喜食人肝的魍魉?不过魍魉形状如同三岁小儿,你看上有八九岁大小,怕是祸害了不少人的性命。今日遇到我,饶你不得!”

魍魉被天灵揭破身份,勃然大怒,脸色由白嫩变成黑红,巨丑无比,张牙舞爪挥舞着双锤恶狠狠朝天灵打来。天灵成名已久,岂会怕这等小鬼头?一转身从怀中取出一物,口中念念有词,一扬手贴在幻灵剑之上,一闪便隐没不见。

幻灵剑除去剑身之上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线之外,并无变化,魍魉哪里知道厉害,又蹦又跳挥动双锤乱砸一通。天灵躲闪几下,忽然一个转身,幻灵剑滴溜溜打了个转,忽地飞到半空,自上而下直直朝魍魉的头顶刺去。

这一刺快如闪电,幻灵剑尚在空中,剑尖之上便突然之间喷出一尺多长的红色光华,吞吐间便已到了魍魉头上三尺,魍魉刚想举锤去挡,却听到天媪子一声尖叫:“冷佐,不可硬敌,此乃天火符!”

天媪子方才一直暗中戒备,一边留意红枕,又一边留心场中动静。成华瑞和凝婉华对敌,成华瑞败北应无悬念。天灵和魍魉交手,魍魉必不是天灵对手。是以天媪子正准备抛出捆仙索将天灵拿下,却发现天灵似乎早有预料,竟是以天火符配合幻灵剑,催出幻灵天火,一举湮灭魍魉。

此魍魉名冷佐,天媪子甚是喜爱,从三岁小儿大小养至今日八九岁大小,倒也付出不少心血。一来冷佐确实也是天媪子难得的助力,二来他形如孩童,与人打交道时能博人喜爱,平时也常假装童子,满足天媪子的一丝慈爱之心。

本来天媪子倒没想到冷佐会出手迎敌,正想以捆仙索出手拿下天灵,不料冷佐却抢先一步出手。天媪子也没阻拦,却也因为她旧伤未愈,再加上方才以捆仙索缚住红枕也耗费了不少魔力。这捆仙索乃是仙人法宝,凡人若要催动,耗费魔力也好道力也罢,却也非常巨大,是以方才天媪子故意拖延时间罗嗦不停,一是她也是生性喜好与道门争辩高低,颇为不服道门一向自诩为正统,同时也是认定天灵二人必死无疑,是以也不怕将事实说出,二来也是意在恢复魔力。

冷佐身为魍魉,乃是水生之鬼,天性怕火。是故天灵以天火符隐入剑身,以剑气催动而出,天火之威加上剑气之力,只怕一击之下,冷佐必定魂飞魄散。天媪子大惊之下,顾不上许多,挥手间捆仙索疾飞而出,却是捆住了冷佐。

捆仙索快如鬼魅,一捆一收,只是须臾之间便救下了冷佐!

天媪子之所以没有捆缚天灵,自是知道以天灵的道力,捆仙索即便缚住全身,也能坚持片刻。片刻之功,也能毙冷佐于剑下。所以天媪子不求杀人,只求救人。

冷佐被天媪子绑回,躲过必杀之剑。天灵见状却是哈哈一笑,一脸坚毅决绝之色,一扬手,幻灵剑剑身猛然红光大盛,隐含其中的天火被天灵全力催动,眼见就要激爆而出。

天媪子大骇,幻灵剑若是爆体,天火四溢,沾身即死!但幻灵剑乃是天灵内息培育之剑,通灵多年,与天灵心意相通,剑体一爆,天灵也会身受重伤,不死即残。这天灵老儿,竟也这么决绝,使出这般同归于尽的手段来!

只是,他不怕红枕也被天火当场烧死么?

第二卷 金错刀 第四十七章 - ~妙心机,却道天不灵~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不容天媪子再作他想,一伸手将蛇剑举在面前,同时催动全身魔力。一时蛇剑黑气大盛,黑气缭绕盘旋,犹如实质般竟是形成了一个黑色圆盘,堪堪将天媪子、红枕和冷佐三人挡住。

天灵左右手交叉于胸中,接连变化了数个手势,猛然间一张口,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来,嘴角却露出狰狞的笑容,说道:“区区一把魔剑就想挡住我取自炎洲的天火,你当这天火这般轻易应付么?嘿嘿,天媪子,今日有你无我!”

天灵体内道力飞快流失,已然接近枯竭的边缘,却仍不肯罢休,一双眼睛血红如墨,状若疯狂。天灵如此不惜两败俱伤,实则是因他此次被天媪子暗算,被凝婉华背叛,心中认定此乃平生的奇耻大辱,一时难接受这般屈辱,所以才以死明志。

天灵此人生性高傲,天生偏执心窍,自视过高,生平不肯认输,却因人情世故之上处理不当,不为清虚宫众人理解,不为世人所容,是以天灵在王屋山独居一处,在一天柱附近建造一处宅院,生平只收女弟子,认定男人非但生性心胸狭窄,且妒贤嫉能,远不如女子天生柔顺,可顺应天意,得求天道。天灵自诩为天纵奇才,却修道数十年始终徘徊在人仙境界,也是因他禀性过于执念,偏执成狂所致。

好在天灵为人虽是傲气,却也并非是那逞匹夫之勇之人,虽是情知此番被凝婉华出卖,被天媪子中途伏击,必定难逃一死,但红枕和成华瑞不该因他和凝婉华之间仇恨而受到牵连。眼下成华瑞被凝婉华所困,虽是凶险万分,只怕也能坚持一时三刻。

红枕被天媪子所困,以目前形势来看,他决无救出红枕的可能,所以先前才不惜透露红枕天生偏执心窍之秘,想以此打动天媪子,让她保红枕一命。只因这天生偏执心窍,不管修仙还是修魔,均是上上之选!

幻灵剑爆体在即,天灵只觉体内道力只余一丝之力,猛然间将身一跃,右手向前一伸,口中飞快念出一句口诀,喝了一声:“收!”

只见漫天飞舞的云霞缎应声变化,立时变回原形,红光一闪便被天灵收到右手,却原来是一块手帕大小的红色绸缎!

云霞缎一收在手,天灵也不迟疑,大喝一声:“爆!”猛然间咬破舌尖,拼了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全身道力,将跟随他数十年爱如性命的幻灵剑混以天火符强爆开来。

“轰”的一声,幻灵剑剑身粉身碎骨爆裂成片,夹杂其中的天火四处飞溢,色泽暗红,看上去其貌不扬,却是威力无比,只一接触天媪子蛇剑的黑色屏障,便嗞嗞作响,不出片刻竟将天媪子的黑色圆盘消融吞噬大半。

天媪子脸色大变,脸上黑青之色相间,瞬间便又苍老了不少,却仍然紧咬牙关死死顶住天火的侵袭。

幻灵剑一爆,天灵如受重创,一张口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却是凄惨地一笑,一转身厉声对成华瑞说道:“还不快将孽徒斩于剑下!”

凝婉华被天灵收回云霞缎,立时优势尽失,成华瑞寻得机会,连出三剑,一剑刺中凝婉华左腿,一剑刺中腹部,一剑刺中肩膀。凝婉华惨叫一声,萎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成华瑞本想乘机将凝婉华斩于剑下,却一时想起她也不过一时糊涂,被天灵逼迫至此,罪不该死。

这一迟疑,耳边听到天灵的断喝,心中一狠,这一剑便朝凝婉华的心口刺去。

几人被围在十丈方圆的雾灵网中,天灵在自爆幻灵剑时,也特意小心控制了天火不四处扩散,以免伤及自身。但天火产自炎洲万年不息的火山之中,自有灵性,见物便烧,不死不休。是以大部分天火攻击天媪子外,一小部分却是四处纷飞,转眼间便飞到天灵、成华瑞和凝婉华面前,跳跃间,直直向三人扑来。

天灵原以为天火还得片刻才能来到近前,不成想却是反扑如此之快,不由暗叹一声,却是无法亲眼见到孽徒丧命,也是憾事。不过天灵倒是当机立断之人,也不等成华瑞一剑刺实,伸手将成华瑞一把抓起,一扬手祭出云霞缎,大喝一声:“疾!”。

云霞缎须臾间涨大,大如棉被,将二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天灵已是强弩之末,拼了最后一丝道力催动云霞缎,疾飞而出,竟是腾空飞起,带着二人,硬生生地穿过了雾灵网!

虽说云霞缎乃是清虚前辈高人花费上百年时间煅造而成,端的是一件天材地宝,但这雾灵网也是魔门久负盛名的巨毒之物,便是飞仙若无法宝护身,轻易也不敢硬闯。毕竟那黄泉之水和弱水之精也非寻常之物,威力非凡。所以云霞缎这般世间法宝只一接触雾灵网,如雪入沸汤,眨眼之间竟被消融大半!

本来天灵和成华瑞二人一前一后,雾灵网消融之力将云霞缎毁去大半,立时侵进云霞缎之内,便要附体到身在前面的成华瑞身上。天灵见状,情急之下猛一转身,竟是和成华瑞换了个位置,用自己身体帮成华瑞挡住了蚀骨巨毒。

云霞缎也非凡品,虽被雾灵网消融大半,也是红光一闪,以自身威力生生将侵入的白雾化去多数,只余一缕指甲大小的轻烟落在天灵后背之上。但就是这般大小的白雾一经附体便如附骨之蛆,只听“噗”的一声轻响,白雾一闪即没,竟是隐入天灵体内不见!

只一瞬间,天灵脸上顿现紫黑之色,巨痛之下,脸庞陡然变形,浑然不似常人模样。以天灵这般宗师般的修为,被白雾侵蚀入体,竟是痛得身子一挺,全身僵硬,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人在云霞缎中,半空之上,便直挺挺地向下跌去。

云霞缎失去天灵道力操纵,顿时失去神通,变回一片残破的手帕大小,被成华瑞一把抓在手中。二人冲出雾灵网,本来飞在空中,如今失去云霞缎的支撑,二人便直直朝地面跌落。成华瑞定睛一看,二人跌落之处,正是万丈悬崖。

成华瑞道力未失,匆忙间飞剑一闪,便稳稳站立飞剑之上,俯身下冲,就想将天灵救下。眼见就要伸手间将天灵抓在手中,不料异变突起,天灵全身蓦然黑气缭绕,双目犹如白雾,咧嘴一笑,突然伸手一掌击出,实实打在成华瑞胸膛之上。成华瑞猝不及防之下,被天灵一掌击得倒飞出去,一口鲜血飞出,竟是晕死过去。

天灵一击得手,目光中闪过迷茫之色,不及反应,身形急速下跌,转眼间便消失在万丈悬崖的迷雾之中。

再说成华瑞被天灵击伤,倒飞数百丈远,“砰”的一声撞在一棵大树之上,被一根粗壮的枝桠拦住,才不至于跌落悬崖,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而成华瑞的飞剑失去控制,也“嗖”的一声直直坠落到悬崖之中。倒是那半截云霞缎却仍被成华瑞死死地攥在手中,被山风一吹,红得耀眼,远远望去,倒是十分诡异!

按下成华瑞和天灵生死不提,但说这雾灵网内,却也是凶险万分,险象环生。

那天媪子死死撑住天火侵袭,却已是魔力不济,气喘吁吁。按说这天媪子倒也并非如此不堪,实在是一是旧伤未好,二是幻灵剑爆体,一震之威令天媪子心神激荡,失了先机。两相威压之下,再加上天火之力,天媪子支撑了小半会儿,只觉气血翻滚,心道不好,眼见这天火余势还颇具威力,蛇剑之内的黑气却将要告磬!

黑气用完,天媪子心知这蛇剑虽是利器,在天火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眼睁睁看着天灵和成华瑞身裹云霞缎逃出雾灵网,天媪子也顾不上管他们死活,耳边却又听到一声惨叫,却是凝婉华被一朵星光大小的天火附在右腿之上,瞬间右腿便被天火烧得灰飞烟灭,眼见天火还顺腿而上,便要将凝婉华整个身体吞没。

凝婉华牙关紧咬,一狠心,手起剑落将右腿齐根斩断,又痛得大叫一声,来不及止血便晕死过去。

天媪子并不关心凝婉华死活,眼睛一转,身后的红枕和冷佐都一脸恐惧之色,畏缩在地上,吓得不敢移动半步。天媪子暗叹一声,看来若想要活命,必须要下狠心了。

只一迟疑,黑气在和天火的相持中消耗殆尽,扑哧一声,天火一个火星跳到蛇剑之上,一闪而过,便将蛇剑剑尖化去一寸长短。天媪子骇然,这蛇剑乃是至宝,万万损坏不得。当下再不犹豫,反手一剑,直直刺穿了冷佐的身体!

冷佐一脸的难以置信,低头去看将他身体对穿的蛇剑,声音沙哑地问道:“婆婆,我……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孙子,你……却杀我?”

天媪子脸色愧然,说道:“莫怪婆婆,冷佐,非婆婆杀你,乃是那天灵杀你。你若不死,这天火不死不休,这里的人无一幸免……你且去吧!”说着,拼了最后一丝魔力,将体内残余了一缕黑气注入冷佐体内。

瞬间冷佐身体黑光大盛,而他的外貌不再是童子模样,现出了魍魉原形,丑陋无比。魍魉一现真身,天火立时有所感应,顿时汇聚一处,毫不迟疑便扑入魍魉体内。魍魉乃是水生之鬼,水气甚旺,和天火一经接触,哧哧之间热气蒸腾,再加上魍魉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悚然。

冷佐这个深为天媪子所爱的魍魉之王,确实蕴含了充沛的水气,在被天火烧得魂飞魄散之后,也终于将最后一缕天火扑灭,一时到处云气弥漫,其中充盈着腥臭之气,不堪入鼻。

天媪子神色黯淡,脸色苍白如纸,呆立片刻,一回头发现红枕神情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到她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才得到这个天生偏执心窍之人,不免心中对红枕更是付予重望。

只一挥手,红枕便嘤咛一声,晕倒在地。

略一思忖,天媪子步履踉跄又来到凝婉华面前,伸手将手中拐杖上端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团蠕动的红色粘稠之物敷在凝婉华的断腿之上。红物一经敷上,立即止血。紧接着,又如活物一般开始生长,过不多时,凝婉华的断腿之处竟又重新长出一条腿来。只是这腿的颜色鲜红如血,甚是吓人。

想了一想,天媪子叹了一口气,冷佐已去,凝婉华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助力,又就小心地取出一点红物,涂于凝婉华的断臂之处。又过片刻,一条通红的胳膊又重新长成。

新腿新臂生成,天媪子又出手如风帮凝婉华止血,几处剑伤都不在要害,并无大碍。

天媪子显然很是珍惜这血红之物,看了又看,才小心地将拐杖合上,颤微微地盘腿坐下,就地闭目养神,调息起来。天媪子倒也不怕有人偷袭,这雾灵网尚未撤去,寻常人等绝无神通发现此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媪子猛然睁开眼睛,脸色恢复不多,神情却是闪过得意之色,自言自语道:“老身虽是败了,却没有输。天灵老儿你虽然逃了,却是输了。不错,你以天火和本命飞剑逼我出手杀死冷佐,是赌我怜惜红枕之才,宁舍魍魉也不舍红枕,而你也可借机用云霞缎逃走。老身不得不说,你赌对了!可以说,这一手你算计得万无一失。只是老身没想到你一个正道人士,心狠手辣和老谋深算竟让我这个魔门中人自叹不如,嘿嘿,也不得不让人佩服你的果断坚决!”

“不过天灵老儿,不管你是死是活,你终究还是输了。世人入魔,或以贪入魔,以杀入魔,以情入魔,你以为红枕不贪不杀不恋,所以便无入魔的机缘。哼,你哪里知道,这红枕不但成魔机缘已到,且还是难遇难求的大魔之相!”

第二卷 金错刀 第四十八章 - ~赴东海,传说仙人行~

按下天媪子等人如何收场不提,但说掌门大典完毕之后,张翼轸和戴婵儿在委羽山山脚下正在交谈,忽见灵动和罗远公等人下山,戴婵儿也不迟疑,风匿术一经施展,立时将二人身形隐去,若非飞仙以神识感应,一般地仙断难发现。

待灵动和罗远公驾云升空,戴婵儿随即施展风行术,悄无声息地远远跟在二人身后。毕竟那罗远公是成道千年的地仙,且也不得而知他身上是否有那探形寻匿的法宝,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张翼轸见东海之行成行,按捺住心中的兴奋与不安,一言不发地直视前方的灵动和罗远公,生怕戴婵儿一不留神便跟丢了。行了小半个时辰,戴婵儿再看张翼轸还是一副傻呆呆目不转睛的模样,“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翼轸,莫说这二人本来飞得不快,便是二人全力驾云,也没有我们金翅鸟的风行术迅疾。要知道,金翅鸟天生善飞,飞行之快比之飞仙也不相上下。二人乃是地仙,怎能将我戴婵儿甩下,哼!”

“再说了,你看二人犹如闲庭信步,不急不躁,似这般飞空,我闭着眼睛也不会跟丢,翼轸,你大可不必这般紧张不安。长路漫漫,你我二人说说笑笑,岂不惬意?”

张翼轸心知戴婵儿亲自陪他前往东海,必有隐情,却见她始终语带笑嫣,顾盼生姿,丝毫不见别有心事的样子,不由得暗暗佩服她的伪装本领当真一流。这不始终盯着前方二人,确实也觉得浑身酸累,既然戴婵儿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自己又何必着了相,计较她的真实目的做什么?反正她如今不会杀了自己,长路漫漫,说说笑笑也无不可。

当下淡然一笑,四下一望,赫然发现碧空如洗,一望千里,好一派壮观景象。但见下方山河如棋,人如蚂蚁,车马小如指盖,再看前方天地相连,一望无际,如此大好山河无限风光,怎不让人心生豪爽,直感叹这天道浩渺,人力微小!但若终究修得那无上大道,一步跨入飞仙之境,便可与这浩荡天地同寿,御风而行,万里之遥旦夕而至,才不愧为男儿本色,才不负生而为人一场!

张翼轸远见灵动和罗远公驾云而行,露带笑容,不时指点江山。又见戴婵儿不动声色间带着他御风而行,轻松随意,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此去东海寻找祖洲,事过之后,不管是否找到亲生父母,定要加紧修习道法,早日达到化境修为,也好终有一日晋身地仙境界。到时以地仙之力,便不再用惧怕天媪子这般魔门中人,还有青丘老儿的幻影术,自然,还有戴婵儿翻脸无情的生杀威胁。

戴婵儿见张翼轸一时痴呆,以为他又发觉下面正是他的家乡太平村,一时想家才这般痴迷,当下一笑,说道:“翼轸,若是想家,我们便降落下去,停上一停,也无不可。我想只要不过半个时辰,以我的飞天之快,定然不会跟丢……”

呃……被戴婵儿一说,张翼轸这才低头一看,果然脚下在连绵的众山之中,有一个小山村依河而建,河水宛如一条玉带连绵不断,被阳光一照,波光粼粼,宁静而优美,竟是在太平村上空了。少年的心绪忽而想起家中的爹娘,转眼间数月不见,二老身体是否安康依然?只一愣神,便又忽然醒悟,眼下断断不可回家探望,好不容易得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寻找祖洲,若因一时思乡之情而误了大事,到时可就追悔莫及了。

“还是赶路要紧,婵儿,等我从东海回来,再回家探望不迟……是了,上次你和戴戠被黑衣人关在笼中,以你们神人之神通,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怎的还会被人困住?”

张翼轸猛然想起,自从戴婵儿和戴戠从鸟笼逃出,一飞冲天远走高飞之后,他还尚未和戴婵儿谈及此事。少年也是心中不解,小小的一张网如何能困住在他眼中神通广大的金翅鸟,倒是咄咄怪事!

戴婵儿被提起糗事,顿时脸色微变,忍了一忍却没有发作,嘻嘻一笑,说道:“也不怕你知道,翼轸,那贼人倒也有些古怪,虽是本领一般,但却有定风珠、天罗网这般仙家法宝。那定风珠还不算过于稀奇,却也专门克制金翅鸟的风聚术,那天罗网却非世间之物,一般飞仙才可炼制,那黑衣人本是魔门中人,却为何会有仙家法宝,倒是怪事!”

却又想起那鸟笼和定风珠本在张翼轸手中,戴婵儿脸色大变,直直看着张翼轸,说道:“翼轸,不知那鸟笼你藏在了何处?你不说我倒一时忘了,这般宝物却在你手中,如今套了我的话去,是不是想以此法宝要胁我?”

“婵儿多心了,你若不心存杀我之念,我自然没有害你之意。那鸟笼我只以为是普通之物,觉得没用,顺手扔了,恐怕现在也不知流落到了何处!”

少年这个谎撒得很是一般,以为戴婵儿必定追问下去,不料她却是呆呆愣神,自言自语说道:

“魔人却有仙人法宝,此事倒是奇了!听父王讲,世间多有隐世不出的高人,修为可高达飞仙境界,如此看来,莫非这些隐世的飞仙高人,会和魔门有什么勾结不成?”

听戴婵儿这般一说,张翼轸心中也是赫然一惊:飞仙已然寿比天地,还有什么所求非要与魔门勾结?若真有飞仙介入世间魔门,这些神人和天下道门恐怕再无宁日。

这般一想,不免隐隐担忧这世间上千年的安宁若被打破,又不知会有多少生灵涂炭?一眼又看到前方的灵动和罗远公,心中更有疑问:一旦修至地仙便被接引到十洲长居,如此置世间疾苦于不顾,这等成仙只知安逸享乐,只知自求天道不顾世人苦难,成仙又有何用?

不成想戴婵儿一番自言自语,竟是引得这少年一时感慨万千,竟对成仙飞升心生迷茫和不解!

不过二人毕竟都是少年心性,只是稍一思索,却也都没有深思,转眼二人都又略过不提。尤其是戴婵儿,近来被戴风禁足无天山日久,颇是烦闷,如今得了机会出来四处游走一番,哪里还再去想那些烦人之事,随即抛到脑后,和张翼轸说笑起来。

不知不觉一连向东飞空了大半日,渐渐只见人烟稀少,目光所及之处,多了荒凉和衰败。又行了两个时辰,便差不多到了中土的边缘,举目四望,到处是高山密林,人迹罕至,山高怕有千丈不止,山林之中多是飞禽走兽,体形庞大,形态各异,与寻常所见大不相同。

看到张翼轸一脸惊讶的样子,戴婵儿莞尔一笑,说道:“中土四方,各有东海、南海、北海和西海,凡人难得见到四海,只因中土四周都被这些高山密林所围,因其山岩石坚硬如铁,故名铁围山。铁围山中所产鸟兽皆是巨大无比,凡人一旦踏入,断难活命,定会成为鸟兽口中之食。不过这些鸟兽倒也奇怪,只在铁围山之中,从不外出伤人。据传铁围山乃是上古时期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天仙,为了避免凡人出海寻得仙人踪迹妄自丢掉了性命,故而施展无上仙法,将整个中土围起,除非凡人能够御剑飞空,才可有机会出海一见。不过以我看来,这传言恐怕未必是真。”

第一次听说如此怪事的张翼轸不由得暗暗称奇,心道这天仙之境果然不可猜测,似这般移山倒海、平空生山之能,端的是通天彻地之威!若非修道,若非出海远赴祖洲,哪里会得知中土虽大,却被如此险峻的高山密林围绕。大多凡人终此一生也跨不出中土一步,安居于中土之中,仔细一想,也和笼中鸟儿并无区别。

正这般想时,张翼轸蓦然觉得脖子之间一热,竟是一直挂在脖间的铜镜生出感应,无端动了一下。怎么回事?这铜镜久无动静,却在此铁围山的上空,忽有反应,莫非这铜镜和这铁围山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不过铜镜只是略微一动,微微发热了片刻,便又和往常一样陷入沉寂之中。张翼轸思忖一番又不得要领,只好略过不想。

雄伟的高山和高大的密林竟甚是宽广,凌空飞行了半个时辰,仍尚未飞出这片不知纵横几千里的铁围山。不过慢慢感觉空中的水气越来越潮湿,隐隐还有一丝腥气,张翼轸心知,怕是东海就在眼前了。

忽然眼前一亮,同时脚下的铁围山陡然间消失不见,就如被一张巨手突兀地挡住,山林如同一队士兵,前进到此处突然站立不动,不再向前一步。而在此时,张翼轸耳边却听到阵阵波涛拍岸的声音,定睛一看,只见前方不远处,碧波万倾,浩荡无边,一直延伸水天相连之处,分不清天和水的界限,只见烟波浩渺,水天一色。

好一个“烟涛微茫信难求”的东海!

东海,果然不愧为四海之首,如此气象万千如此森罗万象,确实让人叹为观止。张翼轸不禁开口称赞:“东海之广,恐怕便是整个中土都有所不及。只怕这东海的龙宫之内,财宝富足,便是拥有整个天下的帝王也是远远不及。法宝众多,就是天下道门齐聚,恐怕也是比之不如。”

戴婵儿却听不得张翼轸夸奖龙宫,哼了一声,轻蔑地说:“若是财宝富足,天下皆不如无天山。若说法宝众多,或许龙宫能数上一数,只是也不过尔尔。那龙王生性奢华,凡事过于追求盛大隆重,也是无比俗气。不过说到法宝,翼轸,你这根棍子倒是不错,可否借我一观?”

张翼轸得戴婵儿万里相送,虽是用了金错刀的一个要求,但毕竟二人一路相伴,若是不肯,少年心中过意不去。但若是交与戴婵儿之手,又心中不安。自从上次戴婵儿举手之间便将他扔到倾颖剑下之后,张翼轸再是心底坦荡,也难免对戴婵儿心生成见。

戴婵儿却是知道张翼轸心中顾虑,眼波流转,笑意盈盈,说道:“翼轸,恁是胆小,如今你我同行,我岂能害你不成?何况你还是无天山的贵客,手持金错刀,你当神人的千金一诺只是随口一说么?”

话已至此,张翼轸想想也是,便伸手从背后取出棍子,伸手递了过去。

戴婵儿嘻嘻一笑,伸手接住,刚一入手突然间脸色大变,身形一晃,竟是站立不稳,便要朝海中跌去!

第二卷 金错刀 第四十九章 - ~棍无影,且看上仙无形~

二人人在空中飞行,这风行术乃是受戴婵儿操控,她身子一歪,张翼轸也随之向下跌落!

张翼轸大惊失色,不知戴婵儿为何突然失控?掉入海中他倒是不怕,身怀玄龟珠再加上隐水诀,可保无虞。只是这一跌入海中定然会惊动前面二人,大事败露,再暗中跟到祖洲便决无可能。

想到此处,张翼轸不由心中大急,左手去扶戴婵儿,右手去拿仍握在戴婵儿手中的无影棍。

眼见二人就要跌落到水中,张翼轸棍一入手,下坠之势陡然止住,二人离水面尚有不到一丈之远,当真是险之又险。张翼轸急急朝前方望去,只见灵动和罗远公仍是不紧不慢地驾云,显然并未发现后面的异状。张翼轸这才暗中舒了一口气,问道:

“婵儿,出了何事?”

戴婵儿惊魂未定,急忙松开握住无影棍一端的手,脸色惨白,说道:“你这棍子怪异无比,我一入手只觉心神不宁,而且感觉重逾万斤!以我金翅鸟天生神力,即便万斤重物一手提起也不在话下,但此棍我却拿持不住,棍一入手,竟连风行术也无法飞动,所以一不留神之下,我只觉如负巨山,再也飞空不动,竟是将我生生压下!”

呃?张翼轸不禁骇然,右手拿棍挥舞一下,轻若无物,比起寻常的三尺宝剑的重量也有所不如,怎会重逾万斤?是了,忽又想起上次让画儿前去取棍,画儿也说无法拿起。且倾颖当时一试之下,也是入手沉重如山。如此看来,这无影棍,当真是奇怪得很!

莫非只有自己能拿动此棍?也不对,先不说灵空,就是成华瑞和红枕也曾经拿过此棍,他们拿在手中也是正常得很,不见丝毫异状。还有九灵道长也是仔细查看过此棍,也是轻松自如,为何只有倾颖、戴婵儿和画儿入手便觉沉重如山?

戴婵儿重又施展风行术,飞到空中,仍然一脸惶恐,想了一想,又小心翼翼地握住无影棍一端,随即飞快松开,点了点头,说道:“果然!”

“翼轸,你这棍子颇是古怪,若我自己拿在手中,感觉其重如山,但若是你手拿一端,我再手持另一端,也觉此棍轻若无物。如此看来,此棍应是自有灵性,已经认你为主,别人即便抢走,也是抢得用不得!”

说完,戴婵儿一脸遗憾之色,心中却暗自惴惴不安,原来想借机将张翼轸的神棍偷走,不成想神棍有灵,竟已认主,看来想趁此行得一法宝的计划,恐怕是要落空了。

这少年看似懵懂,实则也是暗藏心机,眼下只有看他前来东海到底所为何事了?戴婵儿打定了主意,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张翼轸却是心中翻江倒海,难以平静。那灵空随手给他一根烧火棍,不但威力非凡,更有身具灵性,竟认他为主,这般神兵利器却被灵空当成烧火棍用了十几年,到底是灵空暴殄天物还是宝物自晦其形,不让世人所知?

上次路遇天媪子,张翼轸举手间将魍魉扔出数丈之远,只怕也是借此棍之威。如此一想,只怕当时就算魍魉将他迷惑,伸手拿到棍子,也是无法拿起。画儿乃是木石化形,戴婵儿却是天生神人,二人都无法拿住此棍,而九灵和灵空是修道之人,他和红枕在并无道力之前也可轻易拿在手中,这般对比之下,恐怕此棍天生只被凡人或修道之人拿执,若是木石化形或是神人,以及鬼怪一类,不能妄动神棍之威。

只是这神棍既然如此非同一般,那灵空到底从何得来,又有何来历?张翼轸暗暗下定决心,再见到灵空之时,一定详细问个明白。

正一心沉思时,忽听耳边戴婵儿轻声说道:“翼轸,灵动和罗远公二人,不知为何停止不前了?眼下才深入东海不过五万里,祖洲还在两万里之外。”

张翼轸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果然远处二人停在半空之中,远远望去看不真切,却依稀可辩二人似乎在争论什么。

看了片刻,只见灵动微微点头,二人又重新前行,只是飞行慢了许多,好象仍是迟疑不决。戴婵儿忙施法跟上,不多时便与前面二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正全神贯注飞空的戴婵儿忽然惊叫一声:

“翼轸,那罗远公似乎想要对灵动不利!”

张翼轸大惊,还未开口,却听戴婵儿又说道:“罗远公将手放在灵动后背,以示亲密,却为何手上紫气弥漫,暗运灵力?”

果然不假!张翼轸仔细一看,灵动在右,罗远公在左,一只右手轻轻放在灵动后背之上,手上紫气隐闪,显然是蓄力已久,吞吐之间便可将灵动毙于掌下。一旦掌力外溢,以罗远公的地仙顶峰的修为,灵动决无生还之理。

张翼轸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说道:“不会!罗远公乃是得道千年的上仙,和灵动掌门无冤无仇,决无要加害灵动掌门的道理?再说这得道高人,怎会轻易杀害一位地仙?不会,断然不会!”

戴婵儿讥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你当仙人都是心性超然将万事置身事外么?他们不过是不食人间烟火,但心性之中的杂念和私心也有不少,不过是较之常人并不明显罢了。便是我等神人,不也一样争强好胜,喜怒随心。”

张翼轸却是瞪了戴婵儿一眼,说道:“莫以你戴婵儿喜怒无常之心,揣度那暗合天道的上仙之境界。你无喜公主乖张、桀傲的禀性,比之凡人尚有不如,更何况仙人,岂可和你相提并论!”

被张翼轸贬低一番,戴婵儿也不恼,咯咯一笑,说道:“婵儿我几时对翼轸嚣张过?不是一向温柔温顺得很么?切莫委屈了婵儿……”

戴婵儿话音突然中断,急急收起风行术,前方的灵动和罗远公已然稳住身形,转过身来。罗远公更是一脸笑意,抚须长笑一声。

“两位小友,躲躲藏藏倒也辛苦,一路追踪到此,也该现身一见了!”

话一说完,罗远公双目之中忽然放出两道紫光,电闪之间便击在戴婵儿的风匿术形成的风罩之上,只听“噗”的一声,只一眨眼,戴婵儿的法术便告被破,在罗远公强大的法力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二人身形现于空中,张翼轸只觉周围清风围绕,心知戴婵儿并未撤去风行术,是以也就未脚下生云,站在戴婵儿身侧,凭空而立。

事发突然,戴婵儿也未想到罗远公竟强行破去风匿术,被他的灵眼一照,只觉心神如遭重击,竟是吃一个小小的暗亏。戴婵儿这才悚然心惊,心道看来飞仙确实法力高强,罗远公尚未跨入飞仙之境便已如此厉害,若是那成道千年的飞仙,只怕硬拼起来,一人便可独战十数名金翅鸟大将。

见二人现身,罗远公淡然自若,负手而立。奇怪的是,灵动站立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张翼轸和戴婵儿,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神情漠然。

张翼轸不由大奇,冲灵动喊道:“掌门师伯,翼轸一路追随至此,没有事先禀报,自作主张,还望师伯勿怪才是!”

张翼轸以为灵动会对他大加训斥一顿,不料等他说完,灵动却是看也未看他一眼,依然不动如初,双目直视,便如张翼轸根本不存在一般。张翼轸瞧出了蹊跷之处,灵动莫非被人施了定身法?

戴婵儿悄悄拉过张翼轸,小声说道:“翼轸,事情不妙,那个罗远公虽名为上仙,恐怕并非善类。你的灵动师叔已被他控制了心神,只怕已对他惟命是从。眼下情景极为不妙,稍后若有异动,且莫恋战,我们速速逃命要紧!”

“呵呵,二位小友,既然一路同行到此,就莫要再做回去的打算!此处远离中土,龙宫的巡逻也很少经过,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最好的所在,二位,不妨就在此长留!某本是只想收了那灵动,不成想你们两个小娃娃竟是偷偷跟来,如此,就休怪某不留情面了!”

张翼轸惊骇万分,罗远公身为祖洲使者,言下之意竟是将灵动特意诳骗至此,意欲加害,这哪里是得道的上仙行径?正要开口质问一番,不料戴婵儿却更是气得蛾眉紧锁,俏脸通红,抢先一步说道。

“我呸!好一个上仙罗远公,口口声声以上仙自居,做的却是如此不齿的行径!如你这般卑鄙的小人,哼哼,也不知如何修到这地仙之境,即便魔门中人,若论无耻和伪装,比起你来也有所不如。”

罗远公被戴婵儿骂得狗血喷头,自恃胜券在握,也不恼怒,抚须微笑,说道:“你这个女娃倒是长得一张利嘴,不过尔等也只能一逞口舌之快,某举手之间便可将尔等毙命于此。那个傻小子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对了,还是一个神人公主。哈哈,无天山戴风老儿若知爱女丧命,不知会不会发狂?妙……”

戴婵儿还想再怒骂几句,却被张翼轸摇头拦下。这个被罗远公称为傻小子的少年向前一步,竟是深施一礼,脸色淡然,平静地说道:“敢问上仙,我那师伯灵动可否触犯天条?我和婵儿一路追随,虽是行为不端,但也罪不至死。既然上仙要惩罚我等,还请上仙明示,也好让我等死个明白!”

罗远公虽是惊奇张翼轸的冷静,不过也以为是这少年强作镇静罢了,既然灵动暗中不备被他制服,眼前这两个娃娃不过是笼中之鸟,绝无逃跑的可能。想到将要被他将难得的地仙之体炼化成无上妙药,不由得心情大好,也不怕这两个将死之人返回中土,揭露这千年以来,修道之士一旦晋身地仙便要前往海内十洲的惊天骗局!

罗远公却是不知,张翼轸这个山村少年,看似纯良简单,却心性坚韧,竟是存了必死之心舍命一搏,即便拼了性命也要救下灵动掌门!

是以这少年面对罗远公,脸上流露出淡然之意,一脸镇静自若,但他背负于身后的双手却紧紧握住无影棍的一端,因为紧张和全力催动之下运转的道力,而不停地微微颤抖不止!

无影棍竟如了解少年心意一般,也是悄然散发出朦朦微光,随着少年颤抖的双手,莫名地充满了兴奋和战意!

第二卷 金错刀 第五十章 - ~忆往昔,却道天道不公~

罗远公断不会将张翼轸这个初入道门的少年放在眼中,当下负手在空中走了几步,略一沉吟,斟酌一下该从何说起,一转身却看到正怒目而视的戴婵儿,心中便有了主意。

“此事说来话长,戴婵儿,那戴风想必也对你说过千年以前,这中土之上,道门与魔门展开了一场浩大的厮杀!这场厮杀虽是时间不长,却令世间道门和魔门都元气大伤。而这场厮杀的缘起,却是因为魔门和道门都自认是这世间最正统的修道之士,门派之争,门户之见,生生毁掉了无数修道之士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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