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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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前方战事紧急,康熙夜以继日的思索应对之策。在征得太皇太后同意后,康熙以谋反之名果断的将平西王府京中质子吴应熊逮捕,并很快将之处决。为此,吴应熊之妻、康熙的姑姑建宁长公主到慈宁宫找太皇太后哭诉,太皇太后无奈的告诉她,为了国家的利益必须处置吴应熊。建宁公主万念俱灰,从此皈依佛门,长伴青灯古佛。

如梦令

京中靖南王质子府,耿聚忠收到大哥耿精忠的加急信件,眉头紧锁。惠珠格格走进书房来,见到丈夫的神情,不禁问:“大哥信里说了些什么?”耿聚忠道:“大哥说他已经整顿靖南王府的兵马,和吴三桂结成统一战线了。”惠珠格格大吃一惊,愣了半晌,才道:“这么说,咱们也要和皇帝哥哥开战了……”耿聚忠道:“如今形势迫人,大哥一反,皇上就不会再信任我,我就是不反也得反!”他叹息一声,愁眉不展。“我决定回福建助我大哥一臂之力。惠珠,你带着孝儿回宫里去吧!我不想连累你背上反贼之名。”惠珠格格眉尖一蹙,嗔道:“你这是什么话?我难道不是你耿家的人!既然嫁给你,就已经忘记公主的身份,和你同甘共苦、生死相随。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耿聚忠道:“你舍得抛下京城的一切吗?你的皇祖母、皇帝哥哥、和你亲哥哥简郡王?要是跟我回福建,注定和他们永无相见之日了。”惠珠格格眼中隐隐有泪光,凄然道:“我当然是不想离开他们的,可是我就能离开你么,咱们的孩子才两岁呀。”耿聚忠凝望着她,苦恼之极。

惠珠格格道:“我这就去准备,咱们今天夜里就走。皇帝哥哥很快就会知道你大哥谋反的事,到时候咱们想走也走不了!”耿聚忠道:“你不想在走之前和太皇太后见上一面?”惠珠格格道:“难道你还没看出来,皇帝哥哥已经不是当年在曹寅家避痘的那个三哥哥了,从他对待建宁皇姑姑的态度就可以得知。他现在是英明君主康熙,为了他的国家、他的天下可以牺牲任何人。我要是回宫,就出不来了,你也必然会被圈禁。”她幽幽的叹息着,“更何况,相见不如不见,徒增伤感而已!”耿聚忠无奈的摇了摇头。

紫禁城弘德殿里的康熙也知道了耿精忠谋反一事。明珠念完福建总督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在场的朝臣莫不为之脸色一变。“尚可喜呢?尚可喜的态度如何?”康熙急切的问。明珠道:“吴三桂多次策反,均被尚可喜以年迈为由婉拒。但是他的长子尚之信摇摆不定,似有反心。”“这些乱臣贼子!”康熙重重的捶了下桌子,他思忖片刻,道:“传旨,晋封尚可喜为平南亲王,提高他在广东的职权。”众人闻言一愕,熊赐履微微点头,道:“臣这就去拟旨。”康熙有些颓然的坐在弘德殿很久。他完全没有想到大战才刚刚开始,清军就节节败退。吴三桂的大军势如破竹,已经占领了西南五省,正向江浙进发。眼睛瞄到康亲王从前线送来的奏折,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叫梁九功去请皇后来。

“耿精忠反了!”皇后一进殿中,康熙就告诉她。“啊?”皇后惊异的说。“亏朕还把妹妹嫁到他们耿家!忘恩负义的东西!”康熙愤怒的把奏折摔到御案上。皇后走上前拾起奏折来看,神情渐渐凝重。“您叫我来,是料到耿精忠一反,耿聚忠必反,想让我把惠珠妹妹接进宫?”皇后疑惑的问。康熙先点头,又摇摇头,道:“惠珠那丫头对聚忠死心塌地,宁可和我们反目,也不会回宫。逼急了,只会玉石俱焚。何苦陪上她一条命。”“那您的意思是……让他们回福建?”皇后道。康熙恩了一声,道:“只怕这会儿,他们已经准备要动身了。”他静静的望着御案上的笔架,思索着。

皇后道:“惠珠和聚忠情深爱重,宁愿同生共死。”康熙站起身,走过去打开一个楠木柜子,取出一块金牌,道:“这里有一面免死金牌,和铁帽子王的丹书铁卷享有同等待遇。老佛爷把它找出来,就是想着有一天要给惠珠。你出宫去送给他们,算是朕和老佛爷最后的一点心意。顺便告诉聚忠,朕答应过他,无论他站在哪一边朕都不会怪他。但是朕不会在战场上留情的!”康熙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夜晚,耿聚忠和惠珠格格带着儿子和几名家人,换上平民装扮,正准备趁马车离开耿府。突然听闻门房回报,有贵客到。耿聚忠道:“就说我和公主都不在府里,请来人改日再来!”门房惶恐道:“公子,叫门的是宫里的李谙达。”耿聚忠和惠珠格格相视一惊,没想到康熙的人马这么快就到了。可他们更没料到的是,从轿子里下来的,是身着便装的皇后。

三人面对面相见,彼此心照不宣。耿聚忠和惠珠格格下跪请安,皇后道:“进屋说吧!”惠珠格格把儿子交给府中嬷嬷,三人一同进入堂屋,耿聚忠关上门。惠珠格格下跪求道:“皇嫂,你就开恩放我们走吧!”皇后把她扶起来,道:“皇上要是不想放你们,又怎么会让我来。只是现在兵荒马乱、烽火日盛,你们这一路恐怕也不太平。”惠珠格格回头看了丈夫一眼,自信道:“有聚忠在,不会有事儿。就是死,我们一家仨口也死在一块儿。”皇后感慨的点点头,取出金牌,道:“这面金牌是皇上叫我交给你们的,可保你们一路平安!”惠珠格格接过去,见金牌正面写着“免死”二字,颇为震惊,感动万分的向着皇城的方向下跪泣道:“惠珠谢皇帝哥哥大恩大德!今生是我们夫妻负了皇帝哥哥相待之义,只有来世结草衔环相报。”她郑重的叩首,耿聚忠也下跪三叩首。

皇后心酸不已,拭泪道:“皇上没有怪你们。”惠珠格格站起来擦干泪水,出人意料的抽出耿聚忠的佩刀,削下青丝一缕,道:“从今而后,惠珠和皇帝哥哥、皇祖母恩断义绝!永不再回京师!”耿聚忠见妻子如此坚决的和亲人决裂,深深感动之余又不免伤心。皇后叹息着摇摇头,向耿聚忠道:“聚忠,皇上有话带给你。你有你的立场皇上不怪你,将来到了战场上,你们就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了。他不会留情!”耿聚忠道:“皇上的心意,聚忠明白。请皇上放心,我一定会保公主母子平安。”皇后完成康熙交代的使命,就起驾回宫。耿聚忠夫妇星夜离京回福建,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就在康熙和众臣将精力完全放在平定吴三桂的叛乱之时,察哈尔蒙古的首领布尔尼趁乱发动叛变,大有和吴三桂南北呼应之势。大臣们均提不出对敌的良策,而善战的将领也已经尽数派往南方平乱,朝中已无将可派。

而康熙此时,因为连日操劳,早已心力交瘁。又是深夜,梁九功见康熙一晚上没有用膳,忍不住道:“皇上,您歇歇吧!您都已经三宿没合眼了。”康熙无暇顾及,随口道:“你先下去吧!”梁九功见他眼圈青乌,形容憔悴,嘴唇嗫喏了一下,暗自叹了口气。刚要转身而去,康熙忽道:“朕已经三天没去给老祖宗请安了,你带朕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还有,不要说些让她担心的话!”梁九功领旨而去。

康熙连夜召见户部尚书米思翰,商议国库空虚、缺少军饷的事。米思翰道:“我军节节败退,吴贼已攻陷江南富庶之地,切断了朝廷粮饷的重要来源。魏大人和曹大人先前筹集的银两经过多日战事,已消耗大半。”康熙急燥道:“这些朕都知道!你说点有用的,还有没有办法筹集军饷?”米思翰为难道:“这……皇上,依微臣之见,只有增加赋税了。”他边说边窥探康熙的反应。“不行!是朕要和三藩开战,怎么能把困难转嫁到百姓身上。这样吧,传旨给内务府,裁减宫中月银。后宫的一切用度,除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外,全部减半!”康熙叹了口气,道:“就这样,也不过省几十万两,与前方战事,也只杯水车薪。”米思翰道:“臣家虽不富裕,愿捐银两万两。”康熙点头道:“你是有名的清官,两万两差不多是你十年的俸禄啊!”米思翰道:“国家危亡,匹夫有责!钱财也不过身外物。”康熙道:“说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那个顾炎武虽然视大清如仇敌,这话说的却是慷慨激昂!朕给你个表现的机会,明天在朝堂上你再把捐银的事说一遍吧!”米思翰知道康熙的用意,连连称是。

第二天,在乾清宫正殿,米思翰在康熙的授意下,主动提出捐银一事。朝臣们揣度圣意,也纷纷表示要捐银,一时筹集军饷百万余两。康熙为此心中一慰。前方送来战报,兵部尚书明珠宣读了战报,最后却顿了一顿,似乎颇为难。康熙道:“明珠,你怎么不念了?”明珠踌躇片刻,才道:“回皇上,安亲王信上说……孔公主也反了!”康熙震惊的向后一仰,一时间无法相信他的话,“孔姑姑也反了……”他喃喃自语。龚鼎孳见康熙脸色变了,忙道:“皇上明鉴,孔公主也是迫于无奈呀!云贵和福建对广西形成围攻夹击之势,孔公主若是不从,广西必遭灭藩。”康熙长长叹了口气,久久无言。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熊赐履匆匆从殿外赶来。顾不上礼节,熊赐履向康熙道:“皇上,大事不妙!近日,京城中忽然出现了一伙人起事反清,为首的叫杨起隆,自称是前明朱三太子。他们纠集了不少官家汉人奴隶,到处杀人放火,寻衅滋事。听说还策划要闯进宫来。”消息一出,举朝震惊,大臣们慌乱成一团,纷纷奏请皇帝速拿对策。熊赐履道:“皇上,臣恐怕杨起隆等人是有人唆使,很可能会和吴三桂叛军呼应。”康熙急怒攻心,勉强忍住,道:“你们大家有什么看法?”大臣们七嘴八舌,也没个主意。

索额图上前道:“臣早就反对撤藩,哪知皇上心意坚决,臣也就不敢再进言。如今势成骑虎,想下来就不容易了!依臣之见,只有效仿汉景帝对待七国之乱的做法,‘清君侧,诛晁错’,和吴三桂议和,才可解朝廷腹背受敌之危。”“住口!下令撤藩的是朕,你连朕也要诛灭吗!”康熙勃然大怒。索额图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康熙道:“明珠,即刻传旨给甘陕总兵王辅臣,叫他平定西北蒙古叛乱。”明珠略一迟疑,道:“皇上,王辅臣——投降吴三桂了!”听到此话,康熙再也承受不住,连日的操劳已经耗费了他很多精力,打击又接二连三而至,终于眼前一黑,喷出一口鲜血。“啊!皇上——”朝臣们见康熙昏倒,惊慌不已。熊赐履忙沉着的吩咐道:“大家别乱!魏大人,请你快去传太医。索大人、佟大人,劳烦二位和熊某一同将皇上抬回昭仁殿。梁公公,请你去慈宁宫,不,去坤宁宫请皇后。太皇太后这些天凤体违和,年事又高,不能惊动她老人家。”众人依言分头行事。

昭仁殿中,太医正替康熙诊脉,皇后和索额图、熊赐履等人焦急的等待结果。太医道:“回皇后,皇上这些日子辛劳过甚,伤了元气,加之气怒攻心,郁结五内。此乃外感风寒、内忧淤滞之症,非得好好调理不可。”皇后叹息道:“本宫知道了,你去开方子吧!”索额图带太医去开药方,众人也都退了出去。皇后凝视康熙苍白的面容,自语道:“皇上,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呢?你可不能倒下,这一家一国的人全都依靠你呀!”她心疼的轻抚他疲倦的面容,愁烦不已。

昭仁殿里,众妃嫔贵人看到康熙昏迷不醒,个个惊惶失措。一些胆小怕事的妃嫔甚至哭泣起来,皇后尽量压低声音斥责道:“谁都不许哭!”于是没有人敢再哭出声。皇后把众人叫到昭仁殿外的懋勤殿,道:“皇上多日操劳,积劳成疾,自有太医诊断医治,咱们自己不能乱了方寸。这些天,你们要每天到昭仁殿来探视皇上,就不用到坤宁宫请安了,在老佛爷和皇太后面前万不可流露悲戚之容,以免长辈们担心。”众人连连称是。

太皇太后听说康熙病倒了,心急如焚,因她自己也病得下不了床,只好命皇太后和苏嬷嬷代她前去探望。皇太后探视过康熙病情,向皇后道:“你自个儿也得注意身子。累了就叫佟妃她们来照应着。”皇后应声道:“是,多谢皇额娘关心!老佛爷那边,孩儿无法□去侍奉,还请皇额娘多费心。”

皇太后把康熙的病情禀报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道:“玄烨这孩子就是性子执拗,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一点很像他皇阿玛。”皇太后道:“皇帝和先皇一样勤政爱民,是好事呀。只不过这一次,各种事情都聚到一起了。他一下子吃不消。”太皇太后道:“给他个教训也好!之前他也太自信了。”皇太后无奈的摇摇头,道:“这大概是上天给大清的考验。我倒是相信皇帝一定能度过这一关,他一直是个很聪明很有福气的孩子。”太皇太后心想,但愿如此!皇太后又道:“皇额娘,您真是没有看错!皇后年纪不大,却能处变不惊,就算是我也没有这气度呀!我听说皇帝病倒时,真是惶惶不安一点办法也没有。”太皇太后道:“你一向颂经念佛不问世事,遇事一时无法应对也很正常。筠儿和玄烨同舟共济、历经风雨,当然非寻常人能比!”皇太后点点头,道:“筠儿这孩子和四贞倒是很相象,都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豪杰。”太皇太后叹息一声,想到义女孔四贞被迫叛国,不禁悲从中来。

凤栖梧

康熙昏昏沉沉的一直没有醒,早朝已经停了两天。第三天,他才醒来,勉强喝了点药,又睡着了。皇后在他的病榻前坐了一会儿,毅然站起来走到暖阁外,道:“春华,叫梁九功通知上朝。秋实,去拿我的朝服来。”秋实惊愕道:“娘娘,您要代皇上上朝听政?可是您已经有四个多月身孕了呀!”皇后淡然道:“照我的话去做吧!”秋实只好回坤宁宫去准备皇后的朝服珠冠。

乾清宫里,朝臣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这个说:“皇上的龙体不知大安没有。”那个说:“也真是祸不单行,偏生这些天老佛爷也病了。”“谁说不是呢!朝廷现在四面受敌、内外交困,也没个能做主的人在。”人人都对朝廷的前途未卜而担心。

梁九功指挥几个太监在龙椅下首摆了张太师椅,上罩明黄盘龙绣凤的靠垫和坐垫。大臣们正纳闷,身着华贵团龙彩绣朝服、头戴镶珠嵌宝三层凤冠的皇后缓缓从大殿一侧走过来。

大臣们先是彼此对视,后来纷纷下跪行礼,众口一词的三呼“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免礼!众卿平身!”皇后走到丹陛下,威严的扫视群臣,道:“皇上龙体欠安,命本宫代为听政。过几天,他自会重新回朝。列位臣工可有本要奏?”

几位大臣奏报前方战事,许多州县的满汉官员,在吴三桂的铁蹄下,不是投降就是弃城逃亡。皇后道:“传旨给安亲王、康亲王,如擒获私自弃城逃亡者,就地处决,以儆效尤!已投降叛军的巡抚、都督等各级官员,若有悔意,愿弃暗投明的,既往不咎!”

熊赐履上前道:“回皇后,杨起隆的叛军已经占领了京西、大兴,如何应对,还请皇后奏请皇上示下。”皇后想了想,道:“这件事皇上已经跟本宫交代过了。杨起隆自称朱三太子,其中必然有诈。他带领的那些人,也不过乌合之众。索额图,你身兼负责京师安全的九门提督。剿灭乱党,是你分内之事。皇上命你迅速调动京畿绿营兵马,剿灭杨起隆等人。事若不成,你也不必回来了!”众臣听皇后对自己的叔叔下生死令,均是诧异心惊,敬畏之心顿起。

索额图知道皇后的苦心,忙取下顶戴花翎,道:“臣遵旨!臣以性命担保,当为朝廷除掉杨起隆乱党,以报皇上大恩!”皇后感激的向叔叔点点头。明珠道:“皇后,察哈尔蒙古布尔尼的叛乱,皇上有没有对策示下?”皇后沉吟道:“蒙古……”她思索片刻道:“布尔尼和吴三桂南北呼应,显然是早有预谋,必须切断他们的联系。可派谁去平乱好呢……”她站起来在御案前来回踱着步,最后的话声音低的近乎自言自语。

明珠见皇后半晌不语,有些着急,道:“皇后——”皇后叹息一声,道:“这件事,本宫回去要请示皇上和老佛爷。明天朝会上答复,散朝吧!”从金水桥下来,她径直往殿后走去。梁九功即刻宣布退朝,朝臣们也就四散而去。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躺在床榻上,细心的听皇后汇报朝会中所议政事,不住的点头,道:“好啊!就这么办!”皇后道:“老佛爷,布尔尼的叛乱已成当务之急,孩儿冥思苦想,也未想到合适人选率军平乱,实则朝中无将可派。”

太皇太后道:“这些天,我也在想这事,终于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保和殿大学士图海,早年曾带兵追随太宗皇帝征战多年。太宗皇帝称他是员福将,有他参加的战役,无论大小,总是能取得胜利。虽然他年国六旬,但是老当益壮、精神矍铄。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是要借一借他的福气和运气了。”

皇后点点头,道:“将虽有了,只是朝廷无兵丁。”太皇太后沉思片刻,道:“各府的家奴兵丁加起来也有数万之众了。传我懿旨,命各王公府第、满汉大臣清点家奴男丁人数,尽数编入图海麾下,组成讨逆大军。”皇后钦佩的微微笑道:“还是老佛爷有主意。”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道:“玄烨好点了吗?”皇后道:“他还是时醒时睡的!早上醒了一会儿,孩儿服侍他喝了碗药。”“筠儿呀,这些天就要靠你在外面支撑了!我替皇帝谢谢你,你是有身子的人,万事小心才是。”太皇太后握着皇后的手,感慨的说。

皇后道:“老佛爷不要见外。即便是寻常人家,丈夫病了,做妻子的也理应替他操持家务,何况是这么大的国家!筠儿虽不才,也愿为大清的江山社稷尽绵薄之力。”太皇太后道:“好好保重身子,你是不能再倒下了。”她慎重的叮嘱了何嬷嬷几句。

皇后召见图海和明珠,把太皇太后的懿旨传达下去。图海对太皇太后的信任激动不已,下跪领旨道:“奴才何德何能,竟敢担当老祖宗如此信任。皇后,请转告老佛爷,奴才就是肝脑涂地,也当为大清平定叛乱。”

皇后颔首,又向明珠道:“明珠,你速回兵部拟旨,命京中所有王公大臣清点家奴男丁人数,报到兵部备案,组成讨逆大军,由图海将军率领,往察哈尔平乱。”明珠领旨而去。

翌日,在朝堂上,皇后宣布了对图海的任命。户部尚书米思翰道:“兵将已定,可粮饷如何筹集呢?”皇后道:“本宫这里有十万两,理藩院从蒙古四十九旗那里筹集六十万两,其余的还请各位再次慷慨解囊。算是朝廷向各位借银如何?”朝臣们见皇后先拿出私房钱,不便推辞,纷纷捐银。

这时候,慈宁宫伺候太皇太后的苏嬷嬷从殿外进来,朗声道:“太皇太后、皇太后及后宫诸位太妃、皇妃、贵人,捐银四十万两。”她向皇后肃了肃,皇后欣慰的淡淡一笑。

佟国纲适时的站出来,道:“奴才愿南下前线,追随顺承郡王共讨吴贼!”皇帝的舅舅都亲自请战,众人更是慷慨激昂,纷纷要求去前线。皇后摆手示意,他们才安静下来。

皇后道:“各位的心意,本宫都明白,前方需要将士浴血沙场,朝廷更需要贤臣出谋划策。佟国纲,本宫命你带着皇上的铠甲一副前往荆州督战,告诉将士们,皇上人虽在京里,但心和他们在一处!”

皇后的话语一出,大臣们莫不佩服,带皇帝的铠甲往前线,如同亲征。这一举动不仅鼓舞士气,而且可以威慑敌人。

图海的大军浩浩荡荡的起程离京,寄托着无数人的希望。皇后破例亲自送至德胜门外。

回宫时,下起了鹅毛大雪。天地间很快白茫茫的一片。皇宫里的屋檐上、树枝上、甬道上,到处是飞舞的雪花。空气冷得仿佛都要结成冰了。

行至坤宁宫外,皇后穿着狐裘大氅从凤舆上下来,道:“你们下去吧!本宫想自己走走。”侍卫们离开后,春华秋实紧紧跟着皇后。

皇后步入坤宁门,见院落里的梅树上落满雪,道:“前儿叫你们绑的护花金铃,你们绑了吗?”春华道:“回娘娘,已经绑了。”

皇后点点头,走到从慈宁宫移植的那株白牡丹“白鹤卧雪”旁,道:“这株牡丹是老佛爷心爱之物,要好生照顾。别冻坏了!还有那些个茶花、海棠,都是皇上喜欢的,也要着人好好看护。这场雪势必得下好几天。”秋实道:“奴婢已经叫花匠们给各花都做了防护,再冷些也不打紧。”皇后赞许的点点头。

一阵朔风吹过,她忽然一阵心悸,差点昏倒。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支撑住,她不能在这时候倒下去。回暖阁后,春华服侍女主人睡下休息,劝道:“皇后,您已经操劳数日了,歇歇吧!您的身体本来就弱,又怀着孩子,万一有个——皇上怪罪起来,奴婢十条命也陪不起。”

皇后道:“你过去瞧瞧,皇上今天气色如何?”春华道:“奴婢刚从昭仁殿过来,皇上已经用过午膳。”“他说什么没有?”皇后问。“皇上只说好好照顾皇后,其余就没有再说。奴婢瞧他精神还不是很好。”

“谁在那边照应皇上?”皇后惟恐下人伺候不周。“佟妃和宜贵人都在。”春华道。皇后点点头,合上眼道:“佟妃老成持重,宜贵人心思缜密,有她们在,我也就放心了!”她疲倦的睡去,春华悉心的替她掖好被子。

一连几天,在太皇太后的辅佐下,皇后代康熙临朝听政,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在众人悉心照顾下,康熙的精神也渐渐好转。

这一日,宜贵人在昭仁殿照顾康熙,两人淡淡的说着话。康熙的精神比前几天好多了,只是人清减了些。他道:“你阿玛随顺承郡王去前方作战,一切还好吧。”宜贵人道:“托您的福,阿玛和哥哥们都平安无事。”“那就好!”康熙望着明黄的帐顶,有些心不在焉。

宜贵人道:“臣妾听说,皇后娘娘对自己的叔叔索额图下生死令,很快就平定了京城乱党。她真令人敬佩,难怪佟妃姐姐说,皇后足智多谋,十个男人也比不上她。”康熙惊讶的“噢”了一声,道:“索额图是难得的人才,但是一向自视甚高,而且他从一开始就反对撤藩。朕不在朝中,除了皇后,也确实没有人能差遣的动他!”

宜贵人点点头。康熙道:“老佛爷病了,这几日皇后又朝政缠身,无暇顾及。你心细,后宫的大小事务,你就代为处理吧。”宜贵人应了一声。

这时,皇后匆匆赶到昭仁殿,见宜贵人正喂康熙喝参汤,顾不得其他,吩咐道:“宜贵人,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和皇上有要事相商!”宜贵人听话的退出殿外。康熙见皇后穿戴着正式的朝袍珠冠,淡然一笑,握着皇后的手,道:“皇后,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皇后见康熙脸色仍有些虚弱,不忍将明珠汇报的坏消息告诉他,可是她又不得不说。“皇上,明珠说顺承郡王勒尔锦打了胜仗,歼灭了攻打荆州的一支叛军。可是——”她尽量平静的说.

康熙刚要大喜过望,见皇后的神色凄然,不禁有些紧张,忙道:“怎么啦?快说吧,我承受的住!”皇后强忍伤心道:“聚忠——阵亡了!惠珠妹妹听说噩耗,也殉情而去!”她的眼泪潸然而下。康熙愣住了,半晌没有言语。皇后怕他忧心过度,安慰道:“皇上,色身无常,逝者已矣!”

康熙黯然道:“放他们回福建,本想依靠聚忠劝服耿精忠弃暗投明,谁知却害了他们。免死金牌也救不了必死之人!也罢,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皇后恩了一声。夫妻俩默默相对,久久无言。

过了一会儿,康熙端详着皇后,道:“筠儿,你瘦了很多!要好好将息。”皇后道:“没事儿,您自己也要爱惜自己身子。朝中不能没有您。”康熙淡淡叹了口气,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事情。老佛爷说得没错,三藩造反,是我操之过急、思虑不周,才造成朝廷这么大的危机。”皇后劝慰道:“三藩迟早要反,不过提早几年而已。皇上何必如此自责。”康熙没有立刻言语。

过了一会儿,康熙道:“朕还要过两天才去上朝,前朝的事你多费心。假以时日,以你的聪慧一定能够和老佛爷一样,左丞右相都当得。”他鼓励的看着皇后,皇后道:“臣妾怎么敢和老佛爷相提并论。去前朝听政,原是形势所逼。先皇早有遗训,后宫不得干政。”康熙笑道:“皇后和别人怎么相同,和朕一样是朝廷的主子。也许还是未来小皇帝的额娘呢!”

他轻轻把手按在皇后的肚子上,微微笑着。“我来听听孩子的声音。”康熙童心大起,把耳朵贴在皇后的腹部,细心聆听。“呀!他动了一下!筠儿,你感觉到了吗?”康熙惊喜的说。皇后羞涩的一笑,道:“这孩子活泼的很,才五个月就不安分。”康熙道:“和我小时侯一样,皇额娘说我在她腹中就很调皮。”

想起母亲,他不禁有些伤感。因为爱新觉罗家皇子和生母分离的传统,幼年时,他和孝康皇后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加之孝康皇后已离世多年,他对母亲的印象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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