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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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珂离开北京前,约周樵樵出来一起吃了顿饭,说是要答谢他那时的救命之恩。两人找了家环境很好的餐厅,像是有默契,见了面才发现对方也没穿军装。

周樵樵见南珂穿着裙子,不禁赞道:“头一次看到你不穿军装的样子,挺不错。”南珂笑笑,心想这人还真是随性,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不藏着掖着。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有点拘束似地,一直沉默着。南珂鼓起勇气,忽然问:“那个五重密码,你后来译出来了吧。”“嗯。”周樵樵应了一声。他们都是豁达的人,并不觉得谈起这件事有多难为情。

“其实我……只是……现在事情过去了,希望没有对你造成困扰。”南珂诚挚的说。周樵樵点点头:“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希望没有影响到你的心情。”

“你把叶小舸叫到基地,已经等于是表态了,所以你也不必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倒是挺欣赏你这态度,快刀斩乱麻,绝不拖泥带水,说实话,我挺烦男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南珂直言不讳的说。她是那种豪爽型女子,不扭捏。

周樵樵淡淡的笑:“你过奖了。我只是不想让小舸不放心,关于我的闲言碎语已经够多了,我自己懒得解释,但传到小舸耳朵里总归不好。”他知道小舸虽然很少问,但她的心很细腻,他的事无论大小,她都记在心里。

“女人都这样,关心则乱。叶小舸她这么关心你,我想你也应该理解他,毕竟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压力也够大的。”南珂些微有些笑意,一双眼睛看起来特别有神采。

周樵樵感觉她话里有话,眉头一拧:“我怎么了?难道我跟别人有什么不同?”“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自己比别人更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之所以成为话题人物,是因为你太出众了。群众的普遍心理就是这样,谁出众,就爱看谁热闹,所以有时候,人还是藏着点比较好,起码不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南珂说话很有见底。

周樵樵点点头:“低调,在中了一定要低调。可我记得陈果夫说过,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不错,可是你想想,哪一件事情不是人做出来的,做事和做人往往紧密相连。就好比你吧,你的个人能力很强,所以你在军演里有突出表现,立了二等功。可你想过没有,你的锋芒太露,就会影响到别人。你身边都是君子还好,万一有个小人呢,他要是看不惯你出风头呢。”南珂斟酌着,委婉的点拨他。

周樵樵这才想起来,他回北京这么久,姚翰明从来没来看过他。他从武汉空降到惠州当团长,初来乍到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姚翰明一直很配合他工作,很快让他的工作上了轨道。因此,他心里对姚翰明不无感激。

照周樵樵的想法,这次带部队出来军演除了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他也是想考验一下自己的实战指挥能力,并没有邀功的想法,然而却似乎真的是忽视了姚翰明的感受。

和周樵樵这样空降到基层部队、有背景的人不同,姚翰明的升迁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干出来的,他一直希望能借着这次机会升一级当政委。

想到这里,周樵樵有点懊悔自己心思还是不够细,平时一直注意平衡和周围众人的关系,怎么这回这么大意呢,看来是得改变改变策略。好处都让一个人得,注定要成为孤家寡人。

“你说的很有道理,以后我是得注意注意。锋芒太露,过犹不及。只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爱出风头的毛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好的。”周樵樵自嘲的说。南珂猜到他心思,但笑不语。有些话点到即止,没有深说的必要。

“我明天早上飞三亚,今晚得早点回去准备。”南珂告诉周樵樵。周樵樵嗯了一声:“明早我去机场送你吧。”他们都知道,再相逢不知道何年何月,有些人你明明知道她/他在那里,却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

南珂嗯了一声,向周樵樵笑了笑。不知为什么,他们在一起谈话,似乎很容易就能找到共同话题,也很容易就能了解彼此的想法。

大概这就是惺惺相惜,南珂想,如果不是那个五重密码,没准她和周樵樵能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可一旦牵扯到男女之情,原本简单的事也就不简单了。升华为友情,未必不是另一重境界。

首都机场,大厅里繁忙噪杂,各式人等络绎不绝。一身束腰风衣、戴着时髦墨镜的舒华拖着行李车从贵宾通道出来,大步流星的往出口走。有几个空姐认出她,主动跟上去请求与她合影,舒华很有耐心的配合,笑容可掬的摘下墨镜放进风衣口袋。

合完影之后,空姐们满意的走了。舒华站在原地,正要从口袋里拿出墨镜戴上,依稀看到不远处周樵樵推着行李车,身边还有一个穿军装的年轻女军官。舒华有点纳闷,那女军官看着不像小舸,会是谁?她不禁留神看了他们一会儿。

周樵樵看样子是来送她,两人边走边交谈着什么。女军官换了登机牌之后,要进安检,周樵樵把她送到安检口,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

然而出乎舒华的意料,就在女军官进安检口之前,周樵樵抱了抱她,两人看起来颇为熟稔。这可把舒华给气坏了,脑袋里蹭蹭蹭直往上搓火儿。好你个周樵樵啊,你有了我们家小舸还在外面泡别的女人,舒华心里那个气啊,愤怒加护犊的心情顿时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她想都没想,直接走过去,对着周樵樵的脸就是一耳光。

关门,放丈母娘

周樵樵惊愕不已,侧目一看,居然是舒华,顿时脸色都变了:“阿姨……我们不是……阿姨……”一时间他竟然想不出词语来解释。舒华也没等他解释,扭头就走。

南珂开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吓傻了,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看到周樵樵的神情,南珂似有所悟,问道:“那位是……”“是小舸她妈妈。”周樵樵此时心乱如麻。

“你快去和她解释解释,我这边很快就登机了,不用担心。”南珂催促周樵樵去追舒华,防止事情恶化。周樵樵叹了口气,向她道:“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一步。”南珂看着他着急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周樵樵追出来,早已看不到舒华的身影。他赶忙到停车场去开车,想尽快找舒华解释。他只把南珂当朋友,来机场送行也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哪怕是最后那个拥抱,也是坦坦荡荡,真没她想的那么复杂。然而这件事可大可小,万一舒华添油加醋告诉小舸,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舒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被文工团派来的车接到团里去了。周樵樵在叶家楼下按了半天门铃,叶家保姆打开门告诉他,叶家人都不在家。周樵樵决定先去医院找小舸,先把她稳住了,再去找舒华谈谈,把误会解释清楚。

小舸下班后又在单位政治学习,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走到停车场,还没来得及走到自己的车前,就被周樵樵拉到一边。

“咦,你怎么来啦?也不打个电话给我,搞突然袭击啊。”小舸对周樵樵的出现很是惊喜。周樵樵等得焦急,看到她什么都没说,上去就紧紧抱在怀里,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小舸是什么都不知道,舒华还没来得及跟她说。

小舸有点懵,看到陆续有人到停车场来开车,推了推他:“干嘛呀,大庭广众的。”“跟我走。”周樵樵放开她一点,拉着她上他的车。

车开上路,周樵樵一言不发,样子看起来很严肃,小舸很纳闷的看着他,问:“你带我去哪里啊?”“到了你就知道了。”周樵樵理了理思绪,觉得还是应该先找舒华谈谈,小舸这里暂时还是不说为妙。

小舸见他不大想说话的样子,也就不多问。等他把车开到医院附近的某酒店楼下停好,又带她去前台开了一个房间,她才很小声的跟他嘟囔:“怎么每次都这样,想什么就是什么。人家还没吃饭呢。”“到了房间,你可以给总台打电话,让他们把饭菜给你送到房间里。”周樵樵拉着她的手进电梯。

他这一路急吼吼的,小舸只得快步跟着他,边走边告诉他:“我今晚不能住这里,我妈今天到北京来,我要回家陪我妈。唉,你听到没有,耳朵聋了呀。”小舸见周樵樵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有点不高兴,在门口站着不肯进门。周樵樵索性把她抱起来,进门之后又一脚把门踢上。

“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会儿,你先在这里呆着,哪儿也不许去,电话也不要接。”周樵樵翻小舸的包,把她的手机拿出来,放在自己口袋里。“周樵樵,你搞什么,你这是要绑架我?还不许我跟外界联系。”小舸抗议的说,想从他手里夺过手机。

周樵樵按住她胳膊:“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我绑架你干什么,用来敲诈我自己?你相信我,我肯定是有原因才这么做,你就乖乖的在这里看俩小时电视,等我来接你。”“可你总得给我个原因吧,不然我心里放不下。”小舸看着周樵樵,一脸的茫然。

“等我回来,一定跟你说。现在我要出去,听话,哪儿也不要去。”周樵樵把手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放到裤子口袋里,军装扔在床上,拿着车钥匙就要走。小舸追上去:“你几点回来?”周樵樵回过头:“最多九点。”

他像是又想起什么,把桌上的房卡也拿在手里。小舸看到他把房卡揣到裤子口袋里,撅着嘴斜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看来真要把她关在这里俩钟头。

周樵樵临走之前抱住小舸,在她脸上亲了几口,嘱咐她:“不许乱跑,听到没有,哪儿也不许去,乖乖的呆在这里等我回来。”“嗯。”小舸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周樵樵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照办,她相信他,觉得他做什么事都不会没有理由。

见小舸望着自己,周樵樵又低头亲了亲她,打开门走了。小舸无奈的回到房间里,坐在床上看电视。看了不到半小时,肚子就饿的受不了,她打了个电话到总台订餐,不一会儿,服务生送来丰盛的食物。

叶家,舒华正焦急的打电话给小舸。七点钟不到就应该回家的人,快八点了还没个人影儿,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不知道去了哪里。路上人多车多,舒华生怕女儿有个三长两短。

听到有人按门铃,舒华忙让保姆去开门,结果却是周樵樵跟在保姆身后走进客厅来。周樵樵看到舒华,主动叫她:“舒阿姨,小舸在我那里,您别担心。”舒华打给小舸的电话,发给小舸的短信,他都看到了,知道她很担心。

舒华这才明白,敢情这小子是怕自己在小舸面前告状,先把她藏起来了。这小子心眼儿可真够多的,自己家那个傻闺女哪是他的对手,只怕这会儿被卖了还替他数钱呢。

“你有话想跟我说?”舒华向保姆递了个颜色,保姆会意,悄悄回避了。周樵樵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解释道:“阿姨,今天下午在机场,您是有点误会了。我跟那个……其实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舒华早已过了气头,不急不缓的嗯了一声,示意他把话说下去。事后,她也考虑了一下午,觉得自己在机场过于急躁了,怎么也不给孩子解释的机会就打人,周樵樵怎么着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跟半个儿子差不多,这孩子虽然调皮了点,还不至于荒唐过头。大概是护女心切,生怕小舸会吃亏,所以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

周樵樵把他和南珂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除了一些不必要的细节,几乎没有隐瞒。舒华听他说的有条有理,猜到他是有备而来,然而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撒谎,主动道:“下午是阿姨太急躁了,让你受了委屈。不过小舸那里,你最好还是跟她说清楚。虽然你对那个南珂没有别的意思,难保她不会对你有想法,男女之间的事有时候是很难说得清的。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要及时和小舸沟通,如果是从别人那里传到小舸耳朵里,你再想解释就难了。”

周樵樵点点头,舒华的态度总算是让他放下了心。在他印象里,舒华是很有个性的那种女人,虽然是母女,但她和小舸脾气不大一样,小舸像她爸爸,脾气比较温和。好在舒华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周樵樵把情况和她说清楚了,她也就没多追究。

“樵樵啊,阿姨是过来人,你和那个南珂之间,阿姨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在精神层面上,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可是阿姨要提醒你,如果你认定了一个人做你的终生伴侣,你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随心所欲,婚姻和家庭都是你的责任,无论做什么事,你首先要考虑到自己的责任,你明白吗?”舒华早就想好好和周樵樵谈谈,谈谈他和小舸的将来。

周樵樵嗯了一声,感觉舒华不止是想和他谈谈南珂的事,似乎还涉及到别的,心里有些忐忑。果然,舒华又看了他一眼,道:“就像你这次去秦皇岛参加军演,小舸为你担了多少心啊,你倒好,进基地以后一个电话也不打给她,一打电话就是告诉她,你受了伤。你知不知道,小舸告诉我和你叶叔叔这件事的时候,我俩也替你揪着心啊。”

周樵樵抿了抿嘴唇:“我怕小舸和我爸爸担心,一直没有告诉他们我受了伤。”舒华点点头:“你的心情我们都明白。可是你在参加实战演习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全问题呢,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家小舸怎么办?让你爸爸怎么办?你爸爸他五十多了,你妈妈又不在了,他就你这一个儿子,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舒华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到周樵樵垂着眼帘,知道他在思考,又道:“我和你叶叔叔就小舸这一个女儿,小舸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将来你们组织了家庭,小俩口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对我们当父母的来说,就是最大的福气了。小舸那孩子心眼实,打小儿我就怕她吃亏,你要是不好好待她,我和你叶叔叔都不会答应。”

“阿姨,我会好好照顾小舸的。”周樵樵向未来丈母娘表决心。舒华叹息一声:“你们的事,我们也不好多管,说多了你们也会烦。借着今天这件事,阿姨就多唠叨两句,人这辈子其实很短暂,遇到一个知心的伴侣不容易,你今天能得到的福份儿那都是命里的机缘,人要懂得惜福,要知道珍惜身边的人。”

周樵樵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舒华猜到他要去接小舸,也不留他,送他出门,嘱咐他:“以后别总跟你爸爸犟着,你爸爸对你是严厉了点,可也是为你好,男人心胸要开阔、眼界要长远,多想想你爸爸对你的好。”

周樵樵猜到周天祁和舒华两口子打电话时必然提到过自己,心里有数,告诉舒华:“我和我爸爸商量过了,在惠州再呆两年,我就调回北京。”

舒华听到这消息简直心花怒放,替小舸高兴,忙道:“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们会想办法尽快把小舸也调回来,你俩可以在北京安家,我和你叶叔叔打算退休之后也把家迁回北京,到那时我们两家人算是团聚了。”

周樵樵知道叶家人和周天祁一样,都希望他尽快调离基层部队,他自己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本来照他的意思,他还想在惠州干几年,可家里人既然都反对,他也不能一意孤行。就像舒华刚才说的,他有责任,他得为他和小舸的将来考虑考虑,两地分居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小舸在酒店里等到九点半,周樵樵还没来接她。她有点急了,可又不能轻易离开,也没法给他打电话。

百无聊赖之下,她靠在床上睡着,直到听见一阵开门的声音,才坐起来。周樵樵看到她坐在床边上,走过去探着她的肩:“我来晚了,等急了吧?”小舸瞪他一眼:“你再不来,我就要逃走了。”周樵樵淡淡一笑:“我这不是来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一晚上。”小舸站起来看着周樵樵,声音里不无急躁。周樵樵按着她坐在床边上,蹲在她腿边:“小舸,你耐心点听我说话好不好?”小舸见他语气凝重,点了点头。

周樵樵于是把他送南珂去机场被舒华看到的事告诉小舸,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小舸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是怕她听了舒华的一面之词会误会。

“我妈打了你一耳光呀?”小舸轻抚周樵樵的侧脸。周樵樵嗯了一声。“亲爱的,还疼不疼?”小舸端详他的脸。“不疼,舒阿姨打的不重。”周樵樵咧嘴一笑。

小舸撇撇嘴:“要是叫我看见,我一准儿打的你满面桃花开,绝不手下留情。”周樵樵嘻嘻一笑。小舸也就是说说罢了,哪里真舍得。她长这么大,别说打人了,骂也没骂过别人。

“我跟南珂没什么的,真的。”周樵樵诚挚的说。小舸瞪他:“那你为什么要抱她?”“我受伤以后胳膊不方便,那一次登陆战演习的上报材料全是她替我整理的,她到北京来于情于理我也该送送她,没别的意思。”周樵樵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来解释,说多了更虚伪。不可否认,他心里对南珂存着好感。

“行,我给你记着,下回我抱别的男人,你不许说我,也不许吃醋。”小舸故意哼了一声。“那可不行。”在这件事上,周樵樵可没那么好说话,尽管他也知道小舸是随口说说,并不当真。

“行不行你说了不算。凭什么你一会儿冒出来个交往两个月的前女友,一会儿冒出来个暧昧的红颜知己,我就不能找个候补队员啊。我告诉你,男女平等,离了你周樵樵,我叶小舸也不是没人要的主儿。”小舸越说越觉得自己亏,周樵樵这些破事儿怎么层出不穷呢。她再大度也没这么考验她耐心的。

“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要是再有,任你处置。”周樵樵跟叶小舸赌咒发誓。小舸猛拍他脑袋:“敢再有下次,我就给你戴绿帽子,打不过你我气死你,气得你吐血。”周樵樵往后一倒,坐在地上,摸着脑袋:“你真够狠的,都把我打得脑震荡了。”他晃了晃脑袋,真有点晕乎乎的。

小舸狠踹周樵樵一脚:“你得了吧,少装蒜。”谁知道,周樵樵的身体竟然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就那样倒在地板上。这可把小舸吓坏了,从床上跳起来,扑过去看他。

“樵樵,樵樵,你怎么啦?”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那一踹,是不是踹到他受伤的胳膊了?他的伤才恢复,哪里经得住那样一脚猛踹呀。小舸自责不已,跪在地毯上抱着周樵樵的脖子,轻拍着吻着他的脸,可是他毫无反应。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拍了半天,周樵樵才歪着脑袋在小舸怀里蹭了蹭,总算是有了反应,小舸放下心来。可是这家伙他在干嘛,咬着她胸前的衬衣,占她便宜呐。隔着衣服,他已经解开她内衣,牙齿在她胸前啃啃,像个宝宝,口水让她又湿又痒。

“我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呢,你就别闹了。”小舸整理好衣服,站起来把军装穿上。周樵樵也站起来,穿好军装,两人一起离开房间下楼去了。

送小舸回家路上,周樵樵接到程铮电话。“你下礼拜就回惠州了,我们怎么着也得送送你啊,地点随你挑。”程铮在电话里说。他们这群朋友分在天南海北,还有人常年在了外,一年到头也难得聚在一起,这次趁着周樵樵和叶小舸都在北京,程铮提议众人聚会一次。

“行啊,地方你安排吧,哪儿都无所谓,热闹就成。”周樵樵道。程铮说了一个地方,周樵樵答应了。

“对了,别的菜可以没有,历家的黄焖鱼翅一定要有,我们妞儿就好这一口。”周樵樵想起小舸喜欢吃历家私房菜,嘱咐程铮一句。“得,人历家菜就一张桌子,没外卖,爱去不去,英了女王去米西也得先预定。”程铮开玩笑的说。

“你们聚会,带不带我去啊?”小舸等他和程铮说完了,才问他。“去啊。程铮说,把小舸也叫上,还有你哥和程煜。”周樵樵告诉她。

“地点选在哪儿?我喜欢清净地儿,不喜欢乱七八糟、人来人往的。”

“嗯,我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程铮说安排在奥都。”

“哦,那里啊,那里是你们男人去的地方。我跟程煜姐去,岂不是扫了你们的兴,你们都不能看艳舞找小姐陪酒了。”小舸瞥了周樵樵一眼,揶揄他。周樵樵笑而不语。

“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了,我早就不吃鱼翅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加入了一个动物保护组织。”小舸冲着周樵樵浅笑。周樵樵也笑:“那你爱吃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吃宵夜。”

“不吃,晚上吃多了胖。”叶小舸过了晚上九点拒绝进食,再饿也不吃。“那陪我去吃吧,我一晚上什么都没吃,尽惦记哄你和你妈了。”周樵樵想起来这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子,听人说过好几次一直也没机会去尝尝。

“我妈的功力你只看到一成,她要不是看我的面子,绝不会轻饶你。”叶小舸没好气的甩了周樵樵一眼。周樵樵只得讪笑。

“你跟南珂,以后不许来往不许说话,跟沈阡陌也是,不许再跟她联系,见到了也要装哑巴装不认识。”叶小舸嘟着小嘴,耿耿于怀。“行。”周樵樵点头。叶小舸又瞪他:“被我捉住的话,罚你跪遥控器,妈的,换一个台打一顿。”

“那上回你又让我找她去跳探戈。”周樵樵忍不住反驳一句。叶小舸拍他脸:“不许狡辩,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带着耳朵听就行。”见他半天没反应,叶小舸又拍他:“听到没有?”周樵樵指指嘴巴,又指指耳朵,示意她,听到了。小舸笑起来。

“我让你去跟她跳舞,是让她死心,知道吗,不要会错意,以为我是放水给你们。我叶小舸,你记住,我小心眼、爱吃醋,我没那么大度。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极限,哪天把我逼急了,我剁了你丫的。”叶小舸给周樵樵下通牒。周樵樵又笑笑,还是不言语。

小舸唠叨一路,耳提面命、外加恐吓,让周樵樵长点记性。无论她说什么,周樵樵都只是嗯一声,这让她气消了不少。认罪态度不错,从轻发落。

把小舸送到家门口,看着她下车去,周樵樵刚准备把车开走,小舸过来拍拍他车窗。“我妈打你哪边脸了?”小舸盯着周樵樵的脸看。“左边。”周樵樵手指点了点,补充:“你要打打右边,两边对称。”

小舸看到他故意侧过脸,耸了耸鼻子,凑过去把他的脸掰回来,小心的在他左脸上一吻。“开车小心。”她叮嘱他一句,转身而去。周樵樵摸摸脸,有些淡淡的笑意。

程铮选的这个地方,是部队子弟常去消遣的一处私人会所。老板娘是总参谋部某部部长的外室,凭着方方面面四通八达的关系做了这门生意,来往的都是熟人。声色犬马、餐饮娱乐无所不有,难得老板娘有点手段,把会所调理的环境优雅,格调一点也不低俗,而且保密工夫做的很到位,很多人在会所玩疯了,却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

说白了,这就是个小众的消费场所,并不招待部队系统以外的客人,所以名声也只是在圈子里,圈外人就算偶尔听说了,也很难窥得全貌。

这里的菜做的精致,是出了名的。因此很多人选在这里聚会联络,也是冲着别处吃不到的好菜式。到这里来订桌子,无论是谁,身份有多高,都得提前两天预订,让大厨师有准备食材的时间。菜要精致,吃的就是工夫,众人对这里的规矩也就见怪不怪。

程铮做东,所以他是第一个到的,接着是周樵樵和叶小舸,还有他们另外两三个朋友,叶小美和程煜到的最晚。众人在包间里落座,像是得了默契,全都没穿军装。

“怎么没把你女朋友叫来呀?”叶小美看看左右,觉得程铮身边似乎少了一个人。程铮笑笑:“她出差去青岛了。”“唉,程铮,下次有机会把她约出来给我们看看,我和樵樵都没见过她。”叶小舸饶有兴致的说。

“我也没见过呀。”叶小美把外套脱了,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程煜看到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像是要抽烟,阻止他:“别抽烟,房间里开着空调呢,给你们抽烟搞得乌烟瘴气的,我们怎么吃饭呀。”叶小美笑笑,把打火机放了回去。

“听到没有,今儿都不许抽烟。”小舸拍了周樵樵一下,向程煜眨眨眼睛,程煜也向她眨眨眼睛。

菜一道道上来,众人边吃边聊。席间,程铮起身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经过某个包间。他没瞧见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却看见他了。说来也巧,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堂妹程煜的丈夫、军区钱司令员的儿子钱翊。

钱翊乍然看到他大舅子程铮也是一愣,心想程铮可能也是来奥都吃饭。他们一向来往甚少,可既然遇见了,不打个招呼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恰好老板娘在他们包间里,钱翊问老板娘:“程铮在哪个包间?”老板娘告诉他:“听说周樵樵下礼拜回部队,程少做东为他践行。”她男人在总参,程铮的父亲恰好是总参二把手,因此她也就顺着她男人的称呼,把程铮称呼为程少。

周樵樵和程铮都在,这更得去打个招呼了,钱翊自己在总政下面的一个部门混着闲差,遇到他们大老板的儿子,可不得去招呼招呼。要说部队上这些小爷,谁比谁家底儿薄,不过是场面上的应付。他这么想着,悄悄跟身边的同伴说了一声,去程铮他们的包间,和他同桌吃饭的人里也有认识程铮和周樵樵的,站起来跟着他。

那一包间里的人正聊得热乎,钱翊忽然推门进来,倒把众人一惊。谁会想到他这时候冒出来。钱翊看到包间里的人,吃惊的程度绝不亚于在场的其他人。他一眼就看到他老婆程煜和她那个姘头叶小美坐在一起,两人款款私语,不知道多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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