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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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落在她那纤细的手腕子上,白玉镯子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白玉温和,手腕莹润,当真是说不出的好看。他早知道这玉镯子很衬她,如今真瞧见了,却又觉得自己想得还不够,这样配着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惊艳。

窗外是细微的风声,屋内,他听见灯芯噼里啪啦爆了几声,然后便只剩下胸腔里乱了节奏的心跳声。

第32章 白糖糕

昭阳觉得这气氛似乎不太对啊。夜风拂面,烛影晃动,皇帝托着书坐在桌前看着她。他长得好看她早就知道,可被烛火这么一衬,他眉眼柔和地望着她,眼神里似有星星点点的亮光,整个人都像是画卷上走下来的。

她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眼,都怪这景致太叫人乱了心神了,她这么一看,心跳都快了不少。美色当前,她果然还是做不到坐怀不乱啊。

“主,主子要小的做些什么?您只管吩咐就成。”这么,这么看着她算什么呐……她讪讪地问了句,眼光胡乱飘着,就是不敢朝皇帝那里看。

皇帝也没真想做个什么,就是忽然被地上的影子吸引了注意力,忽然心血来潮转头看她,忽然觉得这个夜晚有些宁静悠长。他瞥见她有些涨红的小耳朵,埋在发丝之下隐隐发烧,怎么看怎么可爱。

莫名其妙就很想笑。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耳朵怎么红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瞧见她不只耳朵红,就连脸也在这一刹那红了个透。昭阳倏地捂住耳朵,支支吾吾地说:“有,有吗?可,可能是天气太闷热……”

话没能说完,因为自己也发现这理由有多可笑。夜凉如水的春日,能有多闷热?

这种慌乱的感觉太可怕,她想找借口溜掉,可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知道能找个什么借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敲门,皇帝问了句:“谁在外面?”

她简直像是找到了救星,喜上眉梢。

只是没想到门外立着的是陈家二姑娘,细声细气地在外面回话:“回皇上,民女陈怀慧求见。”

昭阳这下顾不得害臊了,一下子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这陆家大姑爷和陈二小姐还是按捺不住了吗?都被她窥见那等破事了,竟然还没死心,仍然在动主子的念头。

她急忙凑近了,在皇帝耳边低声说:“主子,这陈二姑娘对您没安好心,您可得提防着点儿。”

事情也还没真往那个方向发展,她不好说出人家的阴私,直接把要让皇帝喜当爹的帽子往陈二姑娘脑门儿上扣,只能先提醒着皇帝。

皇帝顿了顿,看她一眼。门外的人有些纳闷他怎么还没回应,便又软绵绵地叫了一声:“皇上?”

吴侬软语,当真是千娇百媚。

皇帝道:“陈二姑娘深夜来访,找朕可有要事?”

陈二姑娘回答说:“民女做了一碟子嘉兴特色白糖糕,家父特地吩咐民女拿来请皇上尝尝。”

把陈明坤抬出来,事情似乎就很顺理成章了。皇帝就算跟她这个姑娘家不熟,陈明坤的面子还是该给的,何况人家是一番好心,特地给他做了吃食来。

昭阳也想看看这陈二姑娘耍的是什么花招,便规规矩矩地跟皇帝福了福身子,轻声说:“小的回屋里去铺床,主子有事只管吩咐,小的都能听见。”

皇帝点头,她便转身回里屋去了,还把门也带上。但到底心里头是不放心的,她没有像说的那样去铺床,反而侧着脸,把耳朵贴在门缝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陈二姑娘进屋了,柔柔媚媚地把东西搁在皇帝面前,说:“这嘉兴的白糖糕是由冻米米分和白糖一道混合而成的,醇香绵软,回味悠长。家父说皇上到嘉兴好多日子了,还没尝过这道点心,便吩咐民女给皇上端来。”

皇帝客客气气地说了句:“有劳姑娘,陈大人的心意朕也领了,你把东西搁这儿,朕一会儿尝尝。”

这意思,听着像是下逐客令。

那陈二姑娘却像是听不出来,只温婉笑着,说:“好些时日没做过这白糖糕了,也不知手艺回潮了没。民女伺候皇上尝一块吧,皇上也好指点指点,要是有哪个地方不合口味,民女下回一定注意着些。还有,这一盅是绍兴的女儿红,合着白糖糕一起吃,甜而不腻,爽口得很。”

皇帝又没吃过白糖糕,能有什么好指点的?昭阳觉得可笑,这借口一听就是借口,实在太没水准了。至于那酒,多半是想让人失了心智,酒后乱性。

外面没了动静,她心想,约莫是皇帝给了这个面子,在吃白糖糕了。这么一片静悄悄的,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她移开耳朵,又凑到门缝里去瞧,这一瞧不打紧,那,那陈二姑娘穿的是什么衣裳呐!

真是瞎了她的眼,那领口低得不成样子,露出大片洁白莹润的胸脯来,隐隐可见其中的沟壑。衣裳是纱织的,半透明,大老远就瞧见那纱衣之下的大红肚兜,两节嫩藕似的手臂也一览无余。

昭阳真是气啊,这司马昭之心连她这个偷看的人都一眼明白了,真当皇帝是傻子呢!可下一刻,又发觉哪里不对,皇帝又不知道那陈二姑娘有孕在身,更不知道她是要把他当冤大头。这南下这么多日,他当真没有临幸过谁,万一这当头忍不住了呢?

她心里火燎似的,却还不忘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又不死心地拉开领口瞧了瞧。有什么了不起啊,她也有沟呢,她也有两节藕臂,她……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肚子里没那块肉,小腹肯定比陈二姑娘平坦漂亮!

这么想着,好像好受了些,她到底是赢在了起跑线上。

可门缝里瞧见的场景真是叫人气愤,那陈二姑娘借着夹第二块白糖糕的由头,凑近了身子,离皇帝极近,就差没把那春光毕露的身子给贴上去了。昭阳可想好了,她要是真投怀送抱,拼着被皇帝责罚的风险,自己也必须冲出去解救皇帝于水火之中!

主子多好的人呐,哪里就该被这种坏心眼子的女人给欺骗了?不成,她必须出去。

正想着呢,那陈二姑娘居然真的“哎哟”一声,好似脚下一滑,跌进了皇帝怀里。她还软绵绵地抬起头来,媚眼如丝地对皇帝说:“奴家脚滑,实在,实在是对不住皇上……”

脚滑就脚滑,往哪里扑不好,偏往皇帝身上扑?扑了就算了,赶紧麻利地爬起来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昭阳猛地推开门,气势汹汹地冲出去,面上有气吞山河之势,眼神如芒,恨不能在陈二姑娘身上捅出俩窟窿眼儿来。

皇帝有些失神,他早就察觉这陈二姑娘有奴颜媚主之心,这么些时日简直不遗余力地暗送秋波、投怀送抱,今日逮住了机会,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深夜来访男子卧房,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陈明坤是忠臣,清正廉洁,这些年来为朝廷做了不少事,皇帝也敬他。可这府上的二姑娘怎么成了这副德性,一点也没有家父风范,反而年纪轻轻就这么多心眼子?

他今夜也借着这由头,想要看看这姑娘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非得一心往他这棵树上扑,这可不,眨眼间人就跌到怀里了。她穿得这样不堪,面上的神情也低俗粗陋,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跌倒了,却又不爬起来。

皇帝闻见她身上的脂米分气味,浓香扑鼻,简直叫人难以忍受。他最讨厌这些俗艳的香气了,清清淡淡有什么不好?就想昭阳,从不涂脂抹米分,身上只有清香淡雅的柑橘芬芳。

他算是彻底反感这位陈二姑娘了,正准备把她从身上撸下来呢,冷不丁听见里屋的门砰地一声闷响,再一抬头,昭阳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到跟前来了。

陈二姑娘一愣,她,她怎么会在皇帝的屋子里?

皇帝也有些怔忡,她怎么跑出来了?

却见昭阳一把将陈二姑娘从皇帝身上拎了起来,明明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知哪里来那么大力气,就跟拎小鸡似的把人死命朝门外推。

“你,你干什么呐!”陈二姑娘衣衫凌乱,手臂被昭阳掐得疼痛难当,赶忙泪光莹莹地朝皇帝呼救,“皇上,皇上救我!”

“救你?你有什么脸让皇上救你?”昭阳不客气地骂她,还恶狠狠地先呸了一声,以壮胆色,“早跟你说了别把歪脑筋动到皇上跟前,你那点龌龊事我还不耻于说呢,可你心术太坏,偏要往这儿凑!怎么地,你真当自己是天仙下凡不成?是个男人都该和你家姑爷那样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陈二姑娘脸色一变,一把推开昭阳,尖声嚷嚷:“你一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狠毒!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泼脏水?我一好端端的闺阁女儿家,你平白无故坏我清誉,我看是你一心想趁近水楼台之便,把自个儿送上皇上的床榻吧!”

她是真的大大的失算了,原以为这宫女前些时日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忽然间卧床不起,她的机会也就来了。这几日根本没见昭阳的人影,估计是病得不行了;皇帝对她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看来是对她与姐夫的事一无所知,这可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姐夫准备了秘药放在那白糖糕中,可光有秘药也不成,毕竟就算皇帝因为一时兴起,骨子里难耐,幸了她,等药效过了,也免不了会因她的算计而龙颜震怒。可有了那酒,一切就可以顺理成章推托为皇帝酒后乱性了,他兴致上来,见她娇媚可人,一时按捺不住……这也是正理。

哪知道这屋里居然还有个昭阳!那宫女不是病入膏肓了吗?怎么又活蹦乱跳地冲出来了!

陈二姑娘恨得牙痒痒,偏她还一口道破自己与姐夫的事,这可真是,真是天都要塌了!

第33章 留下来

昭阳护短的模样像是只小老虎,张牙舞爪的,没得引人发笑。皇帝本来都要冲那陈二姑娘发火的,被她这么一打岔,好像火气也消了不少。

你瞧她,叉腰站在哪儿,没有市井妇人的凶悍,却偏作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来。

他站在她身后忽然间有些失神,多少年了,自打太傅走了,他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东宫之上,从太子之位一步一步踏着血泪坐上龙椅。方淮也好,赵孟言也好,所有的人都站在他身后,他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地,他冲锋在前,他们肝脑涂地。

可是从来没有人以这样弱小的身躯挡在他面前,明明他是大老爷们儿,她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姑娘,但她偏偏就这么自然地将他护在身后,他那颗前一刻还风平浪静的心忽然间被人搅乱。

陈二姑娘仗着身份与这宫女不同,竟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对峙起来,昭阳斥责她与陆沂南有私情,她就挖苦昭阳一心攀附皇帝,想飞上枝头当主子。

皇帝与这陈二姑娘毫无瓜葛,她到底是如何的人,又抱着怎样的心思,他全不在意。说白了,不光是后宫里的妃嫔们,就连宫里那些有点子姿色的女子,对他有别样心思的人可不在少数,他若是人人都去管一管,个个都去骂一骂,恐怕这皇帝也当不成了。成日里政事不管,跑去理这些感情纠葛做什么?

昭阳正欲还嘴,忽然被皇帝扯着胳膊给拉到身后去了,她一抬头,才看见皇帝的表情很是平静,并没有半点被人算计的愠怒。

皇帝只对着陈二姑娘说了两个字:“出去。”

陈二姑娘还道是他信了昭阳的话,忙泪水涟涟地跪了下来,哀哀地求他:“皇上,您可要替民女做主。民女自知不是宫中之人,身份没有在您跟前伺候着的姑娘尊贵,可民女也是爹妈生的,自小受着《女规》《女则》的教导。姑娘家的清誉怎可随意诋毁?昭阳姑娘这样侮辱人,民女,民女真是没脸活了……”

她涕泪连连,声泪俱下,纱质的广袖难以擦干泪水,倒把眼睛给擦红了,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昭阳气得又要反驳,却被皇帝不紧不慢的一个抬手给阻止了。她心有不甘,但主子有命,不得不从,便忍气吞声地站在他身后,没有强出头。

皇帝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声色如常地说:“你的清誉到底如何,与朕没有半点关系。但你深夜造访,穿成这幅模样,又是投怀送抱,又是千娇百媚的,到底朕的宫女有没有侮辱你、诋毁你,你心中应当最有数。”

“民女,民女——”

皇帝索性打断了她:“你既然口口声声自称民女,就应当知道君民有别,你今日唐突上门便已是无礼,朕让你走,你非但不走,还跪在这里要朕给你做主。朕问你,你倒是想朕替你做什么主?朕便是主,主子有令让你出去,你是出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抗旨?”

抗,抗旨?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任是谁也要被吓坏了。

皇帝声色从容,一字一句并不重,却恰好敲打在那陈二姑娘心上。她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皇帝,忽然间有些绝望。他这话说得毫不留情,她清誉如何他毫不在意,她又能求他做什么主?她就跟路边的蝼蚁一般,他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又怎会把她放在心上?

可,可她肚子还有块肉。姐夫说了,皇帝是棵大树,能攀上了他便是眼下最好的解决法子,不然叫她如何是好?

若是爹爹知道她有了身孕,恐怕会直接动用家法打死她。大哥是软骨头,靠不住,根本不能指望他出面阻止爹爹。姐夫呢,姐夫是文弱书生,根本没有拳脚功夫,哪里拦得住爹爹?

她是真的绝望了,跪在那里只顾着哭。皇帝却平静如斯,再问一句:“陈二姑娘真的不走?”

“……”

“你若不走,朕就顾不得陈大人的脸面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就要出门叫人差陈明坤来。

陈怀慧也慌了,不,不行,若是爹爹前来看到她这副模样,恐怕直接就打死她了。她哭着爬起来,慌慌张张往外跑,最后一声不吭地消失在小院尽头。

昭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狼狈逃离的模样,又看看皇帝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样子,真是,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下一刻,却见皇帝忽然关了门,身子一软就靠在了门上,面色难看得紧。先前她还以为是他太生气,所以脸色不好看,这下子一瞧,才发现他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

“主子,您怎么了?”她吓得飞奔到他面前,一把搀住他的胳膊,“您,您可别吓小的,小的胆子不大,禁不起吓的!”

皇帝吃了一块白糖糕,又喝了一口酒,眼下药性上来了,身子燥热难当,脑子里也有些发晕。方才其实就已经察觉到身体不对劲了,可到底是忍着先把人打发走。那女子如何处置,容后再说,他却是个从小都要面子的人,决不允许自己难堪的样子被算计自己的人瞧在眼里。

身子难受得紧,但他见昭阳小脸煞白的模样,却还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胆子不大?刚才冲锋陷阵,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样子,难道那母老虎不是你?”

他的嘴唇有些发白,面颊浮起两朵太不正常的红晕,汗珠子一颗接一颗往下掉。昭阳笑不出来,一把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往床边走:“主子您撑着些,小的这就去找人,小的,小的让赵大人方统领都过来,还,还有城里的大夫,小的替您都给请来……”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娇小的身躯却又承受不起皇帝的重量,走得踉踉跄跄,都快哭出来了。她是以为皇帝染了什么急症,要不就是那陈二姑娘在白糖糕里下了毒,药,否则皇帝怎么会这副模样?

走到床边时,她腿下一软,几乎是和皇帝一起咕噜噜滚到了榻上。她没顾得避嫌,心急火燎地撑起身子去看皇帝:“主子,我没把您压坏吧?”

皇帝躺在床上,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焦急面容,红艳艳的小嘴一张一合,他太难受了,恨不能将她拉下来扑在身下。

可他从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没有吻过姑娘,也没有主动去要过谁。后宫里的人他统共就碰过那么两三个,个个都是依照祖制来的,规规矩矩脱光了衣裳背宫。他在床上歇着,她们从脚那头爬过来,黑灯瞎火的,摸黑做着那档子事,是谁都不重要。

但这里不是宫中,昭阳也不是后宫妃嫔。

她这样着急地望着他,眼里满是担忧,他情知自己中了那种药,却没法子不管不顾地把她给压在身下。她不是黑灯瞎火摸个黑就能混过去的人,不是趁着药性上来就能当做随随便便哪个人幸了的姑娘。

可身子确实难受,皇帝几乎能察觉到衣衫之下那处鼓鼓囊囊的存在。他满头是汗,心神都有些紊乱,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顿了顿,仰头望着离他很近很近的人,轻声问了句:“昭阳,若是朕要你这辈子留在宫里伺候,你可愿意?”

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个当皇帝的居然还能这么瞻前顾后,竟开口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来。可不知怎的,她就是和后宫里的人不一样,她从来不曾因为家族背景或是个人贪念想要跻身后宫,成为他的枕边人。他与她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主仆关系,她没有二心,单纯得叫人哭笑不得。

昭阳一愣,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主子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这个节骨眼上还在试探她的忠心?

她惊慌不已,却还是哭丧着脸稳住了情绪,一五一十地回答说:“主子您放心,我自小就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凡事都依着规矩来办。您现在这副模样,我绝不会弃您而去。我一定踏踏实实跟在您身边伺候您,不到二十五岁放出宫去,绝不擅自离开。”

她自以为这忠心表得很好了,可皇帝却是心都凉了半截。他听出来了,她可没有半点留在宫中的念头,她只想熬到二十五岁放出宫去过日子,压根没往侍寝这上头想过一分一毫。

昭阳泪眼婆娑地扯着他的衣袖:“主子,您忍忍,小的这就去叫人。您千万别有事,这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可都还指着您呢!”

她窸窸窣窣爬下了床,这就要出门找人,却被皇帝一把拉住了手。她回头,看见皇帝汗流浃背地说了句:“不用找人,替朕打一桶冷水,朕要沐浴。”

沐浴?她都快要急哭了,主子怎么还有心情洗澡呐!

昭阳劝他:“主子您别任性,您眼下病得厉害,让小的去找大夫替您看看,等您病好了,小的一准儿给您打水沐浴——”

“朕说了,立马去打水,朕要沐浴!”他几乎是不耐烦地说出这句话,支着身子做起来,面色难看,“听朕的,否则治你罪!”见她吓得脸色发白,他才又耐着性子缓和了语气,“朕无大碍,只是气急攻心,洗个冷水澡就好。”

这可真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昭阳哭丧着脸一溜烟跑去后院打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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