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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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流漩涡将纸屑冲得一点不剩。

  背抵了洗台,艾默重重喘气,良久缓不过神来。

  一旦面对雪白稿纸,脑海中的画面便自动涌现出来,她开始依赖纸和笔,着魔般依赖,就像依赖那发黄的日记本,一刻也不愿放开,恨不得时时刻刻活在笔下文字中。

  没有阳光的午后,整个房间透出异样的阴暗,风从露台吹进来,百叶窗的拉绳有一下无一下地刮着墙壁,桌上纸张哗哗翻动,似乎有什么从字里行间活了过来。

  艾默手心冒出汗水,后背阵阵发凉,突然一刻也不想在这屋里停留。转身抓了背包和钥匙,逃也似的奔出门外,将房门重重甩上。

  走在开满紫藤花的林荫路上,海风带来南方温暖的潮气,艾默觉得好多了,方才莫名的惶恐渐被驱散。沿着盘山小路缓步而行,低头出神间,不觉又来到熟悉的路口。

  站在光滑青石铺就的阶下,艾默第一次觉得惶惑。

  自此得到那本日记,就此心心念念,再没有一刻能释怀,沉浸在那段梦魇般的往事里,无数的谜团,困扰了那么多年,却怎样也解不开。她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相信冥冥中的天意,相信是血脉中的召唤将她带到这里,心底总有个声音有催促她往前走,再走远一些,真相就在那里——对往日真相的渴望,未能完成的心愿,早已超越了起初的好奇,成了无可挣脱的执念。

  “哈,又是你!”

  肩头被人重重一拍,惊得艾默几乎跳起来。

  回头一看,却又是那肩扛小旗的导游——他身后三五成群的游客正从山上下来,好多人手里都拿着那花花绿绿的画片,看来今天这一票宰得不错。

  导游上下打量艾默,嘻笑道:“真有缘啊,咱们又碰上了。”

  艾默友善地笑一笑,没有搭话,抬步往山上走。

  “你都去了几次了,那破房子有什么好看,不如我请你喝酒去?”导游甩下团队,继续跟上去搭讪。艾默头也不回,加快步子想摆脱这烦人的家伙。导游在后面嚷,“喂,我可是好心,你上去了也是白走一趟,看不到啦!”

  艾默走得更快。

  “嘁,就快拆掉的破房子,还当什么宝贝!”导游撇嘴,扭头去追自己的团队,却听那女孩终于应声,“你说什么要拆掉?”

  导游一扬手中小旗,指向山顶,“你还不知道?那破房子刚被圈起来,禁止游客入内了,咱们刚好是最后一个团队。”他扬了扬手里所剩不多的画片,耸肩道,“这条财路也断咯,以后我是不会带团过来这边了,咱们也就碰不上了。你说这缘分一场,也算朋友……”

  艾默打断他的话,惊疑不定道,“为什么圈起来?”

  “我怎么知道。”导游撇嘴,“这破景点游客不多,维护又麻烦,听说旅游局早就想拆了旧房子,把地方腾来盖酒店。上边说是不准,一直压着。这回不知是谁那么神通广大,居然让上边点了头,把地圈了出去,我看八成是要拆了。山顶多好一块地,盖成高档酒店准赚钱!”

  “要拆那座房子?谁说要拆?谁说的?”艾默脸色遽变,语声陡然尖利,将导游吓得连连摆手,“我随口说说,不知道拆不拆……反正有人在测量了,你自己去瞧吧。”

  艾默猛然掉头,拔足就往山上跑。

  望着她背影,导游愣了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摇头叹道,“这姑娘,疯什么呢。”

  远远望见那白山茶树,艾默顾不上喘气,发足奔上最后一段台阶。

  一切如旧,只是废宅门前多了一道黄色牌子,“暂停开放”四个黑色粗体字异常醒目。

  两个工人正在一旁砌砖,用一堵矮墙敷衍地将入口截断,表示禁止入内。

  艾默怔怔看着砖头一块一块砌上去,脑中一片空白。

  雪白山茶开得正盛,风中花瓣纷飞,有一些掉落在工人的泥灰桶里,转眼被卷进灰浆,抹上了砖墙。刮刀一下下抹平灰浆,留下棱棱的印子,金属与砖石刮划的粗粝刺耳,像是重重刮在心头,一刀一道深痕。

  工人回过头来看了艾默一眼,木然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这里要拆了?”艾默颤声问那工人。

  工人不理会,另一名工人闻声抬头,木讷地应了一声。

  “真的要拆?”艾默重复了一遍,似有木讷了。

  “不知道。”工人随口回答,眼也不抬,只顾将砖头机械地砌上。

  艾默踩着地上散砖走了过去,不顾拉起的施工隔断线,一直走向里面……工人抬头嚷道,“喂,不能进去了。”她却像听不见,径自往里走。工人拦住入口,冲她大声嚷,“回去!不能进了!”

  “不能拆,这里不能拆。”她摇头,眼睛泛红,痴痴的样子令两个工人面面相觑。一个工人上前拉住她,她狠狠推他,爆发不可理喻地愤怒,“放我进去,我要进去!我要回家!”

  工人愕然,心想莫不是遇到了疯子。

  “走开!”工人下意识将她一推。

  艾默经不起这一推之力,跌倒在一地散砖里,溅了半身的泥水。

  “这是我的家……你们知道吗,这是我的家。”清瘦的女孩跌坐在地,长发纷披,泪水无声滑下来,脸上又是绝望又是伤心。两个工人手足无措,慌忙将她扶起,想赶她离开。她却怎么也不肯走,死守在一旁,也不再纠缠,只呆呆看他们砌墙,看着那矮墙变高,灰浆渐渐抹平,看工他们收拾工具,看日头慢慢西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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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几时回到旅馆,也忘了是怎么走下山的。推开房间门,一眼看见桌上的文稿,才觉得全身无力,整个人像被掏空了,连说话的力气也失去,倒在床上只片刻,眼前已陷入黑暗。

  老板娘来敲门叫艾默下楼吃晚饭,笑说今晚做了拿手的鱼丸汤。

  敲了半天,里头才闷闷回了声,“我吃过了。”

  老板娘有些诧异,往常小艾最爱和她们家一起吃饭的,说她的手艺比外面饭馆好多了,今天却好像有点反常。年轻人的事儿,谁知道呢……老板娘摇摇头,想起那不告而别的小伙子,暗自觉得可惜。

  艾默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好久不曾睡得这样死沉,似乎一觉睡死过去也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吗?

  艾默睁着眼睛空洞望着天花板,眼前心底,无数景象掠过。

  是不是真的来不及了,真的什么也不能做了?

  艾默死死咬住唇,眼角渗出泪光。

  是她太没有用,还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来得及,却已经要失去它了……失去它,失去一切、连同未解的谜团、未偿的心愿,自己的书稿……难道真的要就此结束?

  那些人,那些故事,还没有来得及被后世所知晓。

  如果真让一切就此结束,往日真相便真的被永久掩埋,那些人的痕迹,也就被永久抹去了。

  他们所蒙受的不公正,将在她的眼前再次重演。

  艾默坐起身来,长发披散,脸色苍白,眼里却有决绝不顾的光芒。

  这一切,不能就这样结束,

  纵然只是螳臂之力,也要试一试——这念头从心底萌发,像一颗燃烧的种子,将绝望无助通通烧尽,令她重新有了面对这突如其来打击的勇气。

  艾默起床梳洗,收拾行李,将日记本与稿纸一一收好。

  有条不紊地做着一切,心情平静,头脑清晰,无比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当年一把大火,可以将前尘化作灰烬,令他们的身影永远停留在那一年。

  如今一座废宅,是他们留下的仅有印记,如果连这座房子也被拆除,他们最后的痕迹也将被抹去。难道说,万千风流,熬过了时光的侵蚀,却敌不过后人的斧锤?

  艾默咬唇,最后将日记本轻轻放入箱子,拉上行李箱拉链。

  拉开房间的门,艾默深吸一口气,对心中那一抹身影默默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它就这么被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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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四天过去,只是枯坐在接待室里,登记、等待、离开,再没有任何结果。

  从当地到省城,艾默马不停蹄走遍了相关主管部门,不是被拒之门外就是止步于登记室,最客气的也无非听她说了十分钟,看了她带去的资料,登记下她反映的问题,便客气地请她回去等待。

  艾默不死心,又挨家挨家寻找当地媒体、报社、电视台、广播电台、甚至杂志社……媒体对此稍微有些兴趣,有家不报社的主编看了她带去的图片,不无遗憾地说——资料太少了,仅仅只是一座民国时期就被烧毁的废墟,恐怕不具备什么意义,如果要说有什么重要事件或人物与之相关,从目前所知来看,也只是一个早期军阀的别墅,谈不上太大研究价值。

  艾默气急语塞,怔了片刻,反问那主编,“如果你认为没有价值,那请问,你知道这位督军是谁,又知道他做过些什么事情吗?”主编笑着摇头,“对不起,民国历史我不在行,但我知道旧中国的大小督军多不胜数,按功过来定义,都算是反动军阀。你说的那座房子如果是伟人故居,还值得保护,一般名人故居破败的多不胜数,根本维护不过来,一个军阀住过的旧房子,还烧成了废墟,拆掉其实也是正常的。”

  看着艾默怒极发白的脸,主编稍微缓和了一点语气,“要不你再多收集点资料,如果确实能证明那座房子是有保护价值的,我们也愿意向管理部门呼吁……。”

  艾默一语不发地盯着他。

  被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用悲哀目光久久盯住,这滋味让主编有点不安。他笑了笑,掏出名片递给艾默,“这样吧,我把联系方式留给你,你有更多的想法可以随时找我谈。”

  她的回答却是风牛马不相及,“谁给你的定义?”

  “你说什么?”主编愕然。

  “反动军阀,这是哪来的结论,谁给你这个定义了?”她紧紧盯着他,好像骤然间结下深仇大怨。主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艾小姐,历史人物的功过不是由我来判断的,这个问题我也不想和你辩论。总之先就这样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主编下逐客令。

  艾默头也不回走出办公室,走出报社厦门,茫然站在省城繁华的街头,黄昏时分,车流如织,天色还没有转黑,缤纷的霓虹灯已迫不及待开始闪亮。

  三月的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艾默将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慢慢走过长街。

  匆匆归家的人们擦身而过,疲惫的脸上亦有一整天漂泊结束的释然。

  等在路口的红绿灯下,混杂在人群中,艾默一仰头,眼泪不可遏止地落下。

  漠然的人丛中,谁也没有心思关注旁人,只有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静静转头看她。

  行人通行的绿灯亮起。

  艾默擦去眼泪,大步穿过马路。

  对面的街角处有一家亮着灯的小书店,临街的玻璃窗上贴出新书海报。

  艾默驻足在海报前,看着熟悉的封面与名字怔忪许久,推开门走进书店。

  暗色封面的书摆在最醒目的地方,绘有曼妙花纹。

  编辑给它取了个靡丽的名字,撩人遐思。

  艾默拿起书到柜台付帐,看见年轻女店员专注埋头在柜台后,手里拿着同样的书。

  女店员拿起艾默选中的这本,抿嘴笑,“我也在看这本书。”

  “好看吗?”艾默微微牵动唇角,“讲什么的?”

  “是讲发生在一座大宅子里的民国爱情故事,是关于一个军阀和一个女伶,是苏艾的新书。”女店员指给她看那作者的名字,“她以前的小说我倒不爱看,这本书风格不一样,反正我一口气看完,又看第二遍了。”

  “谢谢。”艾默微笑,掏钱买下这本书。

  “不过这本书还没有写完,还有第二本,唉……”女店中接过钱,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作者能写出来,等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好想知道结局啊。”

  “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最后的结局。”艾默喃喃自语。

  “什么?”女店员一头雾水,没听明白她的话。

  艾默摇头笑笑,拿起书走出书店。

  

第八章 

  【一九四零年十一月陪都重庆】

  夜长衾寒,这一宿念卿再未能入睡,睁着眼看窗外夜色转淡,东方渐渐发白,远处人家隐隐传来鸡鸣犬吠之声,浓雾尚未退散,山城冬日的清晨一片静谧。

  身旁霖霖犹在熟睡中,稚气未褪的唇角微微翘起,柔美脸庞透出安恬。

  久久凝视女儿睡颜,念聊心中温软,由衷感激上苍的宽仁,未将世事悲苦刻印一丝在霖霖身上。无论风雨有多晦暗,在他们的羽冀下,她的头顶总是晴空。即便仲享不在了,支撑这方晴空的手,只剩下自己这一双,也不会有半丝倾覆。

  念聊替霖霖掖好被角,轻巧披衣起身。

  早起的佣人刚开始洒扫庭院,清理昨夜凌乱痕迹,将一夜风霜打落的枯黄树叶扫扰在院子角落。堆积焚烧的枯叶,燃起缕缕青烟,木叶焦香与清晨水露的湿气交融成雾都浮世之戈幕帘。远方高低山峦与层叠屋舍的轮廓,在这雾气里若隐若现。

  伫立在走廊之下,遥望此景,薜晋铭深深呼吸了一口晨间的空气,满心贪恋,难舍这片刻的良辰美景。

  “看见那座山了么?”

  身后楼梯上足音轻微,他转身,看见念聊徐徐走下来,素黑旗袍外罩一成袭白色大衣,发有髻松松挽起,犹带初起慵容。

  薜亚铭凝望她,晨光映在背后,岁月早已磨砺出眉梢眼底波澜不惊的沉毅,略染风霜的容颜依然温雅,笔挺军服与雪亮长靴却彰示着制裁者的冷酷。

  她来到廊上,扶了廊干,望向远处最醒目的山,“在那里,看见了么,我们的孤儿院就在左手第二个山坳后面,有两座山峰遮挡,东山都是松林。”

  薜亚铭微笑,“下次回来,你领我去看。”

  念卿侧身看他,目光敛入远岚晨雾,“你要早些回来。”

  他淡淡应一声,“好。”

  她转过脸,静默片刻,“在那边,万事小心。”

  他点头。

  两人静静并肩立着,再无什么话。

  天光却渐渐亮开来,晨雾也隐隐散去。

  警卫已等候在下头,门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薜亚铭低声说,“我得走了。”

  念卿点点头,陪他走下楼梯,一直送他到庭院的树下。

  “晋铭。”她突然开口唤他。

  他驻足回首。

  她眼里有掩不住的忧伤,唇角却维持着坚强笑意,“一路平安。”

  他目光温润,人如暖玉,“你也珍重。”

  她莞尔。

  他掉头而去,步履坚定,背影果决。

  醒来为见母亲在身旁的霖霖,起身来到窗后,从楼上默然看见这情景。

  抬手抚上胸口挂坠,父亲送给她的十岁生日礼物,是一枚子弹壳改凿的小小挂饰。那是他第一次举枪射击的留念,存了许多年,如今戴在她的颈间。

  “爸,你要在天上守护我们,守护薜叔叔也平平安安。”霖霖握了挂坠在手心,闭目低喃,“如果可以,我希望妈妈能够快乐,能够忘记从前,忘记悲伤,勇敢地走出来。”

  卧房门外,念卿方欲推门,隐约听见霖霖的语声,搭上门柄的手不觉凝住。

  “爸,你会不会怪我有这样的念头?请你原谅我,我想妈妈可以过得快活一些,不想看到她,总守着从前的书信过活……”

  身后似乎有轻微声响。

  “谁?”霖霖一惊,回首望向虚掩的房门。

  “你也醒了么。”门推开,母亲淡淡笑着走进来,神色如常。

  霖霖暗自松一口气,庆幸她什么也未听见。

  “怎么还呆着,该去学校了。”母亲柔声催促。

  “今天不上学呀。”霖霖随口答,“妈妈,你忘了今天是礼拜日?”

  母亲一怔,“真的,我这日子都过糊涂了。”

  她笑着在梳妆镜前坐下,将晨间随意绾起的发髻散开,拿梳子一下下梳过,一丝不苟绾作低髻,一面淡淡笑道,“记性越来越坏,可不是老了么。”

  霖霖夸张地抚额大叫,“天呐,你好生瞧瞧镜子,这样如果都叫老,旁人岂非不要活了!”说着趋势上前夺过母亲手里的梳子,“天天梳这发髻,你不厌,我可看厌了。今天替你换个新发式,我来打扮一个最最摩登的美人!”

  母亲侧首避开,“霖霖,别闹。”

  “妈——”霖霖拖长声音撒娇,一向宠溺她的母亲这回却不假辞色,推开她的梳子,漠然起身,“我没有这些闲情,既然今日你不去学校,就同我一起去山上,我担心昨晚的轰炸对孤儿院会有破坏。”霖霖发怔地看着母亲冷淡脸色,心知母亲看似温婉,性情却刚烈,若是拿定心意,谁也拗不过她半分。

  一觉醒来发现父亲已经走了,慧行大感失望,独个儿坐在小椅子上闷闷不乐。任凭霖霖左哄右哄,也不开心。直至念卿答允带他一起出门,去山上玩,这才破涕为笑。

  汽车沿盘山路开到山腰,便没有路了。

  司机老于背上慧行,霖霖扶着念卿,沿山间石阶爬上山峰,又从小路下到山坳。沉积在谷中的白雾隐隐飘散,满山松林起伏,碧涛连涌,云气迷蒙间只疑身在仙境。

  隐匿在林间的几座房子,灰扑扑毫不显眼,只有一面新刷的粉墙还算醒目。

  慧行从老于背上挣下来,迫不及待奔上石阶,挥舞着一支竹枝,口中大叫“我来了!”

  念卿走得累了,脚下绵软,望着还剩十余级的青石阶,汗湿两鬃。

  霖霖担忧地扶着她,只觉得她身体单薄,越发瘦得厉害。

  孤儿院里一切安好,昨夜轰炸并未殃及这里。

  照看孤儿院的是对当地夫妇和一名专门煮饭的婆子。跛足独眼的老杨是名伤残军人,拄了木拐在前领路,引念卿去看新盖的屋舍。司机老于跟在一旁,连声问有没有什么活儿要他帮忙。老杨虽腿脚不方便,性子却极要强,指着墙根下码得又高又匀的柴堆说,用不着帮忙,柴火他都劈好了。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见到霖霖都亲热地围过来。霖霖将带来的糖果分给他们,领着一群孩子在院坝里又笑又闹,慧行早已和年岁相仿的男孩子追上追下……清寒的林间回荡起孩子们无邪笑声,仿佛将冬日雾霭也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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