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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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这个意外的羞辱事件中,明珠表现得无懈可击,始终保持了很好的风度和修养,但遇到这种事,出身高贵如她,又如何容忍得这样的侮辱?就算是她忍得住,宇文初也忍不住。多半是心里含着一把火,面上强忍着罢了,这个时候谁要不小心撞到刀尖上就要倒大霉。

大家都如坐针毡,巴不得赶紧散席才好,但是两位当事人却怡然自乐,明珠边吃边看,看到精彩之处还赞一声好,不忘和代王妃等人交流一下,宇文初含着笑意,漫不经心坐在那里,与其说他是在看杂技,不如说他是在看明珠。

福宁站起来,表示自己要更衣,却不问明珠,只问周女史。周女史咬咬牙,亲自起身带了福宁去。

但她只走了一步,袖子就被平女史给拉住了。平女史一改之前的娇嗲轻浮之态,冷冰冰地牵着她的袖子道:“姐姐这是因为得罪了殿下和王妃,所以想要抱公主殿下的大腿?”

周女史皱眉:“要凑分子请殿下和王妃是我起的头,请仙音班来表演也是我的主意,这里又是我最年长,出了事情当然该我承着。我不会不认罪,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先伺候好客人才是最重要的。”

平女史冷笑道:“你不要总是这样大义凛然的,李总管早就请过罪了,殿下和王妃并没有怪他,始作俑者也得了赏,大家好好儿地坐在这里吃喝玩乐,公主殿下要做什么不能先和王妃说一声?非要你来自作主张出这个头?我知道殿下向来待你都有些不同,但你也不要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周女史恼怒地道:“我不懂得你在说什么!”

平女史嗤笑一声,凑过去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姐姐这么聪明的人,真的听不懂?当年嬷嬷曾说过,你是最聪慧的,前途不可限量,你都等了那么多年,何必急在这一时?是因为看王妃年轻貌美多宠,自己日渐人老珠黄,所以着急了?”又轻笑:“我知道的,殿下不止是冷落我和其他人,就连你也是长年累月不能见殿下的面吧?这是不甘寂寞了?所以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要逼着王妃对你动手,好让殿下同情你?再想起你的温柔小意,补偿你一二?姐姐好深的心思。”

周女史勃然大怒,用力将袖子从平女史手中抽出来,怒声道:“馥馥,我念在你我姐妹二人多年的情分上,不和你计较这一次。但有下次,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平女史将扇子掩了樱桃小口,呵呵笑道:“谁和你是姐妹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有好处时何曾记得我,有了坏事才想得起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好事。”

周女史的嘴唇微不可见地颤抖起来,眼神冷冰地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平女史贴到她耳边轻声道:“有人看见你身边的丫头莲生,曾经悄悄走进仙音班化妆休息的阁子里去,把一包东西交给了这位秋纹姑娘,还和秋纹说过话……”

周女史的指甲掐进掌心里去,却仍然不肯露出半分软弱来,恶狠狠地把平女史一推,冷笑道:“你上牙磕下牙,两片嘴皮一碰,就想颠倒黑白?休想!”言罢转过身,大步朝着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福宁公主走去。

平女史垂下眼,唇角含着冷笑,葱白的手指将团扇上系的璎珞摆弄了又摆弄。眼角瞟到周女史的贴身丫鬟莲生鬼鬼祟祟地朝着外头走去,便给心腹丫鬟艾草使了个眼色,艾草得令,立刻悄无声息地跟着莲生走了出去。

又演了两场戏,周女史独自走了回来,先给明珠行了个礼,道:“公主殿下醉了发困,就近在芳龄阁歇了。”

明珠不以为意:“都安排妥当了?”

周女史道:“安排妥当了。”

一直安静看戏的康宁公主此时方道:“六嫂好福气,身边尽是些伶俐人儿,什么心都替你操。”

明珠一笑,道:“妹妹身边的伶俐人儿也会不少,将来福气只比我多不比我少。”

她这话本是礼尚往来,你说我有福气,那我就说你比我还有福气,你说我身边伶俐人多,那我就说你身边伶俐人比我还要多。就像你说我好,那我说你比我还要好是一个道理。

谁知康宁脸色变了变,讪讪地一笑,华阳王妃却是笑出声来。明珠不解其意,又不好去问,只好看一眼郑嬷嬷。郑嬷嬷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假借着禀事的机会,悄悄道:“康宁殿下的意思,是说咱们殿下后院的女人多呢。王妃这样一说,倒像是在讲公主殿下将来的驸马爷会有更多爱宠。”

哦。明珠忍不住笑了,康宁是想刺一刺自己呢,自己无意中这么一说,倒是回击得狠了。不过活该啊!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她的嘴。难怪华阳王妃笑得这样开心,想来从前也没少被康宁刺过。

康宁这个人呢,明珠对她的印象不是很深,她们的来往并不多,明珠只记得再过一年,康宁就会被赐婚给武夷候的嫡次子杨品良为妻。婚后第三年,康宁生了个儿子,孩子尚且还在襁褓之中,杨品良便坠马死了。

按照宇文佑的说法,是杨品良帮着宇文隆做事,捅出了大篓子,为了不牵连到宇文隆和武夷候府,便做了替罪羊被灭了口。康宁从那之后便消沉了,经常称病不出席宫中的各种活动,明珠最后一次见到康宁,是在傅氏将要出事之前,她去宫中拜谒太皇太后,遇到瘦成了一把骨头的康宁在宫中疾走,萧太嫔跟前的女官追着康宁喊,康宁头也不回。

说来也是个可怜人。明珠轻轻叹了口气,不再理睬康宁,继续看戏。

戏目已经换了说书,说书先生上得台去,刚敲了一下惊堂木,尚未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第269章 指证

“有人落水了!”

说书先生的手一晃,惊堂木便掉到了地上。

代王妃等人都是面色各异,明珠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及开口问询,魏天德已经赶过来回话了:“是一个丫头听了公主殿下的话,去湖边摘花,不小心掉进湖里去了,幸亏发现及时,人已经救起来了。”

这也太凑巧了!今天这顿饭,吃得真是堵心,简直从头到尾都没有消停过。但好的客人,就是要勇于直面主人的假,哪怕就是知道里头的猫腻多,真相并非如此,那也要顺着主人的意思,完全相信主人的话才对。如此,才是受欢迎的客人。

因此代王妃等人都纷纷附和道:“真是太不小心了!幸亏运气好,不然这条小命可算是交代了。”

明珠应和了几声,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这个主人是必须要去应对的,便起身道:“我去看看福宁怎样了。”

代王妃却道:“家里还有几个小的,我放心不下,这就要告辞了。”

代王妃一带头,福王侧妃和华阳王妃也坐不住了,跟着道:“我们府里也是好多事要理……”

康宁公主约莫是被明珠那一下刺得不轻,又觉得自己留下来没有什么好处,大概还会惹得一身臊,便道:“我难得出宫,不如趁着福宁醉睡这一会儿的功夫,出去逛一逛。”言罢上前缠住华阳王妃,笑道:“七嫂,你就拨冗陪我去大街上逛一逛,看一看罢。”

伸手不打笑脸人,华阳王妃应了。

今天这顿饭吃得不高兴,余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强把客人留下来只会让彼此更尴尬,明珠也就顺水推舟应了,和宇文初一起送他们出去。

临行前,宇文初淡淡地看一眼魏天德,魏天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前脚走,后脚魏天德就让人把今日进来表演的艺人全都拘起来了,众姬妾也不能回去,全都留在原地不许动。

送走客人,宇文初回过头来看着明珠,想说点什么,明珠却抢先朝他粲然一笑:“殿下这是想要安慰我吗?没事!我可没那么小气。快快快,咱们去瞅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谁这样不长眼睛,竟敢败坏我们的兴致!她让我们不快活,我们也让她不快活!”

宇文初见她说话时一缕碎发散落下来,垂在耳边一飘一飘的,便伸手给她别到耳后去,板着脸道:“你还真看上热闹了。你第一次请客,连着发生了这么几件事,换了别人早就觉得丢尽了脸面气得哭了,你还笑,你还笑!”

明珠见他虽然板着脸,眼睛里却无愤怒之色,反倒很温柔似的,心里知道他是喜欢自己这样的性子,原本一直紧绷着的背脊不知不觉便放松下来,叽叽歪歪地朝他蹭过去,低声道:“本来是很生气的啊,但是看到殿下比我还要生气,我就不生气了。您这么心疼我看重我,我比什么都高兴。”

“嘴里可是涂了蜜啦?”宇文初见明珠朝自己歪过来,心里一片柔软,牵住了她的手,轻声道:“等会儿我可要瞧瞧,也不知吃了什么,嘴巴这样甜。”

明珠嘟着嘴朝他呵了一口气,笑道:“吃的就是席面上的这些东西啊。”

那样子简直就像是想引诱人去深吻似的,宇文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叹口气:“走吧。”

刚走了两步,福宁从里头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康宁呢?康宁呢?”虚虚朝他二人行了一礼,焦急万分地道:“我和康宁一起出来的,我们俩也要一起回去,她怎能丢下我就走了?母妃知道又要骂我。等我去追上她……”

说完也不管宇文初是个什么态度,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身后一帮宫人浩浩荡荡地跟着跑,简直就和闹剧似的。

“实在是太不像话!”宇文初收了笑容,却也没有说要阻拦住福宁,不许她就这样离开。

福宁向来都是很烦她的,又怎会想到跑来参加她的宴会?就算是想看热闹,却也没见福宁看多少热闹,早早就退席去歇着了,这会儿却又忙着去追康宁,平时也没见福宁和康宁有多好。除非福宁此次出宫,是另有目的。

想到之前江珊珊和福宁之间那场莫名的争吵,明珠心念一动,忙提醒宇文初道:“殿下,快拦住她!我总觉得要出事!”

“你想多了。”宇文初平静地道:“这么多人跟着她,出不了大事。”言罢牵了她的手,率先往里走,“倒是我们府里,真的该好好清理清理了。”

明珠狐疑地看着宇文初,总觉得他的平静下掩藏了一些她看不透的东西。不过她提醒过他了,也相信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让人轻易算计了福宁去,因此也就把这件事暂时放到一旁去。打起精神和他去处理琐事。

水轩里众姬妾整整齐齐地站了两排,见他二人进来就齐刷刷地行礼下去。明珠和宇文初往主位上坐了,也不叫她们坐,直接就让人把落水的人带上来。

落水的人是平女史的贴身丫头艾草。

艾草全身湿透,草草裹了件外衣挡着羞,裙角头发尚且往下滴水,白着脸给宇文初和明珠跪下去,抖着声音道:“殿下,王妃,奴婢并不是失足落水的,是被人推下去的!”

“谁推的你?”明珠的目光扫过下面的众姬妾,看到平女史脸色惨白地紧紧攥着手里的团扇,周女史垂着眼,面无表情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其余姬妾人人自危,嘴巴闭得比蚌壳还要紧。

艾草抬起头来,悄悄看一眼宇文初,目光从平女史脸上扫过,平女史朝她闭了闭眼睛,她便猛地指住周女史,大声道:“就是周女史!就是她指使她身边的丫头莲生把奴婢推下湖去的!”

众人全都哗然,谁也想不到居然会这样。

莲生猛地跪倒在地,响亮地对着明珠和宇文初接连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殿下和王妃容禀,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奴婢和艾草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

平女史冷冷地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怎么不说别人,就单只说你呢?”

周女史快步走到明珠和宇文初跟前跪下,以头触地,肃着脸道:“妾身有错,请殿下和王妃责罚。”

第270章 扔下湖去

明珠皱眉看着跪在面前的周女史。

她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次见到周女史,周女史自称“妾身”,这也没有错,周女史身份不同,是有品级的,又是先帝御赐的,资历老,自称为妾身没错。

后来她去北苑巡视立威,周女史在她面前退了一步,自称为“婢妾”,十分的谦卑忍让。此刻周女史被人指证说是指使丫头害人灭口,周女史却不愿意再谦卑忍让了,再次自称为“妾身”。

这意味着,周女史的态度变得强硬了。是因为发现没有退路,所以不想再退了?这是否意味着,今天自己将会看到一场好戏?明珠拿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酒,把目光投向其他人。

平女史将扇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看着周女史,眼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阴阳怪气地道:“还有一件事,婢妾不能不说给殿下和王妃知晓。之前婢妾的这个丫头艾草,曾在仙音班入府之后,看到莲生悄悄进了仙音班歇息化妆的阁楼,把一包东西交给了那个秋纹,和秋纹说了好一歇的话。是了,那时候秋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可见,有人吃里扒外,居心叵测。婢妾不该把这事儿说给周女史听的,不然也不会差点害了艾草的命。这些事都是有据可查的,殿下和王妃若是不信,尽可以使人去查。”

艾草也道:“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奴婢心中生疑,又见莲生鬼鬼祟祟地往外走,担心她又要耍花样,对府里不利,这才悄悄跟了去。谁知走到湖边就突然不见了她,正在找时,她突然钻出来把奴婢推下了湖。可见是她主仆二人要杀人灭口,心里定然有鬼。”

宇文初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问周女史:“你有什么可说的?”

看来今日之事断难善了,周女史叹了口气,直视前方,铿然有声:“今日这宴席是妾身倡议提的头,仙音班也是妾身做主请进来的,戏目也是妾身提前定下来的,莲生,不管怎么说,也是妾身的人,她有错,妾身逃不掉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然而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妾身没有起过坏心,也无这个胆子,更没有这么蠢要指使她去害王妃,让殿下不喜。但出了这样的意外,丢了殿下和王妃的体面,总归该由妾身承担罪责。”

这错认得不明不白的,听上去倒是周女史为了顾全大局,很可怜地应承下来似的,就算是罚了也不能服众啊。明珠刚想开口,宇文初便按住了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周女史道:“那么,你觉得自己该受什么惩罚?”

“但凭殿下和王妃处置,妾身绝无二话。”周女史回答得干脆利落,目光平视着前面,完全没有害怕或是退缩的意思。

见她丝毫不知退缩,明珠心里也有些火起,这是因为知道自己在宇文初跟前不一样,所以才如此胆大不怕罚么?就连辩白都那么没有诚意,这不是有所凭仗是什么?一点酸涩之感自明珠心里生出来,犹如蚂蚁啃噬一样的,酸酸涩涩,还有点疼,让人难过得很。她知道这叫嫉妒,真的嫉妒,她嫉妒周女史和宇文初的从前,嫉妒他们曾在前世生了英王府的庶长子。

虽然知道那些都是她未曾参与时发生的事,自己嫉妒得实在没有道理,明珠还是阴沉了脸,冷哼一声,把脸转开,不耐烦再看周女史的模样,低声附带了一句:“矫情!”

宇文初听得明白,回眸去看她,见她嘴巴嘟起老高,一脸的不高兴,知道她又在吃醋了,由不得又好笑又甜蜜的,在桌下悄悄伸手握住她的手,仍然板了脸道:“既然周女史如此知趣,本王只能成全你了。”

周女史轻轻颤抖了一下,倔强地抬起头来看着宇文初,眼里泪光隐现。她五官长得淡,又瘦弱,看上去真是我见犹怜。从前看这周女史装模作样的,还以为她多端庄斯文呢,原来真的那啥起来可比平女史那样明明白白的勾引人更恶心啊!明珠真是看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地又哼了一声,气不够,又在桌下悄悄踢了宇文初一脚。

果然说过喜欢他之后,这醋吃得又和从前不同了。之前是不许别人碰她的人和物更多一点,因此吃醋也是有演戏的成分在里面,现在却是酸得没边儿,还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如若不是她要给自己留面子,只怕就要扔东西过去砸周女史出气了吧?

宇文初险些笑出声来,忍住了,看向魏天德冷冷地道:“既然周复颜没有否认平女史主仆二人的指责,那便验证了她的错。先不说秋纹的事,只说她纵奴行凶,推人入水,险些害了人命就是一大重罪。虽然人未死,活罪却难逃,先把她主仆二人给我扔进湖里去!”

咦!这是玩什么?!明珠眨眨眼,飞快地把脸转过来看着宇文初,还什么都没弄清楚啊,就凭着平女史主仆二人空口白牙的乱咬一气,他怎么二话不说就要把周女史主仆二人给扔进湖里去啊?宇文初可不是这样糊涂任性的人啊。

宇文初见她似有疑问,一本正经地问道:“王妃可是有话要说?”

明珠刚才还恨不得暴打周女史一顿,现在却觉得不踏实了,纠结了许久才小声道:“这个,先审清楚再扔?她自己上赶着来的,罚是一定要罚的,但也不能放过那个真凶。”

宇文初道:“冤枉不了她。她该!”

恰当此时,李全新走上来轻声道:“秋纹说,的确是莲生让她如此装扮的,据称,如此可以得到殿下和王妃的欢喜,能得到很多赏赐。”

明珠没话说了,却仍然觉得很有疑问,在她的印象里,周女史不该是这样蠢的人。

宇文初轻声道:“你且看着,不要管,不要急。”

周女史见他二人交头接耳的,由不得神色惨然,上唇和下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两滴眼泪“吧嗒”一下,狠狠地砸在了地砖上。宇文初却和没看见似的,看一眼魏天德:“你还等什么?”

第271章 我恨你

魏天德拍了两下手,立时就有王府侍卫过来要抓周女史和莲生。

自己若是被这些侍卫碰了,那以后就是真的再也别想伺候殿下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跳下湖去,也许还能留得一线生机。周女史收了眼泪,淡淡地道:“我自己下去。”言罢果然起身,目光坚定地朝着湖边走去。

见她如此,就连明珠也不禁对她这份坚韧生出些钦佩来。若是换了自己,怎么也不会任人宰割的,周女史却把跳湖看成是洗澡似的。要知道,这秋天里的湖水,寒冷刺骨,娇养惯了的人下水难免会生一场大病,更不要说宇文初会不会把她们及时捞起来都不一定。难怪周女史最后能在江珊珊的眼皮子底下生出庶长子来,果然不简单。

莲生大喊一声:“女史不要!”随即膝行到宇文初和明珠跟前,大声哭道:“不关我们女史的事,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还请殿下放过我们女史吧!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平女史生怕宇文初会一时心软放过了周女史,连忙道:“你们主仆二人平时好得和什么似的,她怎会什么都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她已经认了,你还替她狡辩?”

周女史脚下一顿,回头看着平女史冷冷地道:“妹妹不要说错话,我只认自己错了,却不认我指使她害了王妃,我没有这么蠢,也没有这个必要。”说完继续往前走。

平女史阴阳怪气地道:“你若不是心里有鬼,会这么好说话?”

“呱噪!一起扔下去。”宇文初伸手抚了抚袖口,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众人都听清楚了,莲生的哭求声戛然而止,平女史惊愕地张大了口,其余姬妾神色惊慌,挨挨挤挤的挤成一堆。

魏天德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弄不明白,究竟是该把平女史主仆二人和周女史主仆二人一起扔下去呢,还是留着艾草好?正犹豫时,李全新冷冷地横了他一眼,他一个激灵,对着众侍卫道:“你们还等什么?没有听见殿下的吩咐吗?”

那些人早就等着的,闻讯立刻虎狼似地冲上去,先从地上把艾草和莲生拖起来,又要去抓平女史。平女史上牙磕下牙的,害怕得不行,错眼瞧见已经快要走到湖边的周女史,便豁出去地道:“我自己会下去,谁要你们这些腌臜男人碰我了?”

说完利落地把手里的团扇一扔,把头上的金珠等物拔下来,随手往离她最近的一个姬妾手里塞:“帮我拿着。”再看一眼周女史从容不迫的背影,冷冷一笑,卯足了劲儿“蹬蹬蹬”地冲上去,在周女史将要跳入水中之前,恶狠狠地撞了周女史一下。周女史猝不及防,尖叫一声,狼狈地摔落水中,平女史也跟着跳了下去。

紧接着,艾草和莲生也被侍卫抓住手脚扔进了湖里,水花四溅,好一阵扑腾。众姬妾全都揪着一颗心,想往湖里看却又不敢,宇文初冷冷地环视众人一周,道:“还有谁想下去洗个冷水澡?”

当然没有谁愿意洗冷水澡,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时候,被扔到湖里的四个人又起了新争斗,周女史刚浮出水面来,便被平女史一把抓住头发,死命往湖水里按,一边按还一边喊:“救命啊,周姐姐救命啊……”

不知是谁带头,所有姬妾都跪了下去,齐声哀求道:“求王妃饶命,我们不敢了。”

明珠心想,这又关我什么事呢?分明下黑手的是你们殿下好吧。于是抬眼去看宇文初,表示你要怎么办吧?却见宇文初看她一眼,再朝她微微一笑。

福至心灵,明珠立刻明白了,当即道:“殿下,就算是她们有错,略施薄惩也就算了,饶了她们吧?”

宇文初这才道:“既然王妃替你们求情,那就算了吧。”

魏天德咋咋呼呼地把侍卫赶走,守湖的婆子取了长钩子过去,把平女史等人稳稳地勾住拖到岸上,有经验的婆子再上前,将四人放到地上压腹吐水。平女史吐出几大口脏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乱七八糟地喊道:“殿下饶命,王妃饶命,周姐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平女史头发散乱,贴着头皮紧紧粘在脸上,身上沾满了水藻浮萍,衣裳也脏污不堪,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美丽。可是明珠不敢相信她是这么简单的人了,看她刚才折腾周女史那个劲头,显然是会水的,也不知道她二人之间究竟有多深的仇恨。

周女史吐出来的脏水是最多的,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是脸朝下趴在地上的,人又蜷缩成一团,哪怕衣裳尽湿,也没有出现曲线毕露的窘样。很少有人能走到这一步还这样注重自己的风度仪表,明珠觉得她实在是很可怕。

莲生和艾草是后面入水的,又是靠近岸边的位置,水量不深,她们运气还好,下去就抓住了可以攀附的树木,因此并没有呛着太多的水。

艾草尚且记得爬过去给平女史整理,莲生却是直直地看着宇文初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的。”她看向明珠,脸上露出几分恨意来:“我恨你,恨透了你!我巴不得你去死!”

明珠唬了一跳,她还从未在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这样刻骨的恨意。哪怕就是从前,傅氏倒霉之后,她也没有看到过,更多不过是鄙视轻慢,却没有这样的恨意。一瞬间,她想了很多,确认自己并没有做过残害过莲生的事,真要说有,那也只有一个原因,周女史和莲生主仆情深,莲生看不惯她这样打压周女史。

若是为了这个恨自己,明珠还真不怕,左右她是绝对不会把宇文初让给任何人的。她坐直身子看着莲生轻蔑地道:“你以为你是谁?”

“大胆贱婢!竟敢对殿下和王妃不敬!”李全新暴喝一声,上前左右开弓打了莲生两个耳光,疾言厉色地道:“速速把你的罪状交代出来!不然有你好看!”

第272章 量身打造

莲生被李全新那几下打得歪倒在地,再爬起来却是半点不减桀骜之色,直视着明珠大声道:“傅氏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五年前的沧州大水,就是你父兄贪墨舞弊私吞国帑,这才令得汉河决堤,水淹沧州!上万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傅明珠!你贪食民脂民膏,锦衣玉食,高床软枕,可有过一分惭愧不安?我全家都死在那场洪水中,只剩下我一人苟且偷生,我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你,骂你一顿算什么?你要弄死我们女史是不是?动手吧!正好证明了你就是个穷凶极恶,傲慢自私之辈!英王殿下,你也正好就是个趋炎附势的软骨头!”

这话骂得毒,明珠竟有些替宇文初担忧,她是被骂够了的,比这样更毒的话她都听过若干,可不比得宇文初,想必这样难听的话他从来就没听到过吧?于是她有些忧伤地看向宇文初,想要安慰他两句,却又发现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可以说。总不能和他说,我知道你其实不是个软骨头吧?

宇文初察觉到她的目光,回眸安抚地看她一眼,神色平静地道:“原本你这样的恶奴,不值得我和王妃花半点心思,按着规矩处罚了就是。但你既然诋毁到王妃和王妃娘家的声誉,那本王就不能不说几句了。”

他环顾四周,朗朗出声:“沧州大水,还是文宗皇帝治下的事了。是先帝爷错信了杨子周,在汉河建坝拦水失败,这才导致了沧州大水,其时,傅相则连上三道奏章,言明汉河宜疏不宜堵,恳请先帝爷收回旨意,但先帝爷被奸人蒙蔽,始终不肯采纳傅相之计,终于酿成大祸。因为这件事,先帝一直闷闷不乐,在驾崩之际还曾拉着傅相的手说,不该错信杨子周,不听傅相之计。当年造成这件惨祸的杨子周及其帮凶早已经认罪伏诛,你这小丫头什么都不懂,竟然也敢胡乱置喙,污人清白!”

不是说子不言父过的吗?他倒好,说起先帝的错处来朗朗上口,半点都不觉得不好的。明珠的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沧州大水灾时她还小,并不知道其中的情形,就算是想替父兄辩解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说服人,没想到他倒是说得清楚又明白。

既然力证了岳父舅兄不是奸臣,那他当然也不是趋炎附势的软骨头,真是婉转啊。明珠顿时看宇文初格外顺眼,之前因为周女史而引起来的不愉快也消弭干净了。谁家没有点破事儿呢?这群女人被关在这后院里,身后代表的又是各方势力,她和他这桩亲事多少人不乐意看到,不弄出点动静来怎么可能?她应该大度再大度才是,有妖怪不怕,等她一个个的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他这样顾着她,还要怎么样?

明珠想着想着便很是大方地伸手过去,轻轻勾住宇文初的尾指,再悠悠地晃了晃。

宇文初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面上仍然是威严不可侵犯的:“李全新,这样的情形,按照府里的规矩,该怎么处置?”

李全新道:“回殿下的话,似这般情形,当以背主忘恩,大不敬来处置,莲生应该被乱棍打死弃尸荒野,周女史,要看她有否知情及是否纵奴行恶,若有,那便要夺去品级,杖二十,罚为苦役。若无,也要受个连带之罪。”

听到这里,一直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女史终于有了动静,她抬起头来哀哀地看向明珠,颤抖着嘴唇道:“王妃,王妃,我错了,我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您给我一条活路!求您给我一条活路!日后我必然记得您的大恩大德!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她不去求宇文初了,只求明珠。只因她刚才已经知道,郎心似铁,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心思难料,她原本以为他对她多少是顾着那么一分情义的,却没有想到她一旦行差踏错,他便弃她如敝履。还不如去求明珠呢,娇养大的贵女,纵然脾气大,心肠却也最软,不然来了这许久,虽说是霸道,却没有真正伤了谁的性命。

平女史看得直皱眉头,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周女史有了这么个错处,若是不借机咬死周女史,以后再让周女史翻身,那是别想好过了。当即道:“周姐姐,你别装可怜了!莲生九岁入府就留在你身边,你教她读书识字女红针黹,她也对你忠心无比,你敢说你半点不知情?”

周女史恨得不行,却聪明地选择不和她争吵,只管哀求地看着明珠道:“求王妃给我一条生路,我愿意为王妃肝脑涂地。”

之前还那样端着,哪怕就是被扔进水里去也没有弯腰,此刻却突然放弃了所有的尊严,这样苦苦哀求,是因为对宇文初绝望了吗……哪怕就是自己放过她,以后周女史在这群姬妾里也再不能抬起头来了,更不要说是做什么领头人,同时自己还可以得到一个仁善的好名声……庶长子还没有生出来,目前看来宇文初似乎也没有想要和周女史生庶长子的打算……

是要借机除掉周女史呢?还是要秉公处置?明珠反复掂量了很久,终于拿定了主意,看向宇文初道:“殿下,这件事我想亲自处理,您看如何?”

“这本就是内院的事,王妃请随意。”宇文初对着她做了个“请”的姿势,表示自己不干涉。

明珠朝他微微一笑,再收了笑容,端严地道:“今日这事儿牵扯极广,不能光凭着你们的一面之词就说谁有罪,谁无罪。莲生也别把我们都当傻子,凭着你一个丫头,你不能做下这么大胆的事。按着规矩来,查!查清楚了,不论有罪的,无错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求情这种事就不要找我了,我这个人虽然心软,却不会纵恶的。没有犯错的冤枉不了,犯了错的也别想逃过!就这样吧。”

宇文初半闭了眼睛,似是快要睡着了一般的,唇角却愉快地勾了起来,这是他所喜欢的傅明珠,不凭喜恶借机夺人性命,也不会因为一时心软放走本该被惩罚的恶人,赏罚有度,才能长久服人。她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合适得不得了。

第273章 你要努力

李全新把周女史和平女史等四人直接带了下去,至于要怎么处罚她们,那又要等到事情的真相全部查明才能出结果了。

事情告一段落,余下的美人们却没有谁觉得松了口气,原因无它,周、平二位女史最早入府,身份超然,在她们这群人里一直都是很特殊的存在。特别是周女史尤其不同,大家都知道她知书达理,很得殿下和太妃娘娘的赏识信任,她平时又会为人,谁有什么急事难事都爱找她,她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忙,并不像平女史那样爱酸爱掐尖。

就算是新王妃入了府,又提拔了苏籽和苏叶姐妹俩,大家也还是隐隐以周女史为首。虽说筹办宴席一事中,大家都被掏空了口袋吃了亏,但也有人同情周女史,觉得新王妃太过分的。原因无他,只因为大家都是可怜人,见不得新王妃一个人得意。

如今可好了,领头羊一样的两位女史内讧,然后全都倒了霉,就算是勉强能保住女史的职位也是从此没了和王妃竞争的本钱。王爷摆明了就是要给王妃撑腰,摆明了就是要把她们这些人的性命全都交给王妃握着,那她们还能怎么办?不服气,那就是死路一条。因此这府里,真正是王妃一家独大了,谁也不敢不从,谁也不能不从。

明珠看着座下这一群宇文初养的“羊”,她们神色紧张,目光躲闪地挤在一起,胆子小的已经是要哭了。便道:“大家都散了吧。我和殿下都不是刻薄之人,只要大家安分守己不要生事,总是衣食无忧的,安全无虞的。”想了想,又提醒李全新:“虽然出了纰漏,但大家还是尽了心的,早前我说过的话还是要算数,该赏的东西还是要赏下去。”

既然还有赏,那就是和她们这些人没关系了。众美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苏籽和苏叶姐妹俩趁机站出来夺了领导权,领着她们给明珠和宇文初行礼道谢,再安安静静地退了下去。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个道理还是宇文初教给她的呢。明珠对众美人临去前的表现比较满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娇滴滴地对着宇文初道:“累了,殿下陪我回去歇一歇呗。”

二人上了肩舆,慢悠悠回到迎晖堂,两个人都懒得说话,歪在榻上躺了好一会儿,宇文初才道:“闲着也是闲着,何不焚香烹茶,你我夫妻二人对坐品茗?”

明珠要回报他把周、平主仆四人扔进水里为她撑腰,又为她的父兄正名的情义,当即弹身坐起,洗手焚香为他烹茶。

氤氲的水汽袅袅升起,将宇文初幽深黑亮的眼睛浸润得更加黑亮,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漂亮的天青色汝窑茶壶,从容优雅地给明珠倒了一杯茶:“今日之事,王妃怎么看?”

一个大男人长着这么一双漂亮的手干嘛?明珠嫉妒地盯着他的手,再绝望地看看自己那双既肥且白,还长着肉涡的小胖手,有些自卑地悄悄把手藏入袖中:“坦白的说,我当然是很生气的啦,不过想到殿下估计比我还要生气,所以我忍了。”

宇文初并不否认:“的确,我非常愤怒。”

明珠趴在茶桌上看着他:“若是我当时没有阻拦殿下,殿下会怎么办呢?”

宇文初刮了她挺翘的鼻头一下,淡笑着道:“我会杀人。”

他虽然笑得云淡风轻的,明珠却觉得他是在说实话,而且她压根就不怀疑他的话,忍不住带了几分娇俏道:“殿下以后别刮我的鼻子啦,本来就没你的高,再把它刮平了怎么办?”

宇文初这才撩起眼皮子看她一眼,嫌弃地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果然你这张脸上就数这鼻子长得最不好看了,真是可惜。”

她长得不好,自己可以嫌弃说笑,但被人这么当面挑剔就不同了,特别那个人还是宇文初。明珠顿时不服气起来,不高兴地噘起嘴道:“我的鼻子哪里长得不好啦?虽然不高,但也不矮,这叫增之一分嫌高,减之一分嫌矮!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知道么?”

宇文初盯着她的鼻子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轻轻摇头,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什么意思啊?明珠忍不住,伸手去揪他的衣袖:“殿下说我的鼻子长得不好看,那您倒是说说谁的鼻子长得比我的好看?”

宇文初一本正经地道:“没我的好看。”

什么?明珠顿时怔住,甚至忘了收回自己的手,就那么紧紧地抓住他的袖子,仰起头盯着他的鼻子看。嗯,的确是长得蛮好看的,生在这张脸上再恰当不过了,无比的契合,真正是增之一分嫌高,减之一分嫌矮。她沿着他的鼻梁一直往上看,撞进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里去,那眼睛里仿若有两个深深的漩涡,陷进去了就逃不出来,她的手越抓越紧,气息也渐渐不稳,一点薄红自耳根下慢慢升起,渐渐氤氲了脸颊。

“如何?”宇文初的眼睛里露出几分笑意,低沉微哑的声音犹如一把轻柔的羽扇,自明珠的心间缓缓刷过。

明珠陡然回神,猛地将手松开他的袖口,不客气地道:“哪有这么自夸的人?真不要脸……”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不可闻,因为觉得自己之前盯着他看的傻样儿十分丢人,便将脸转开望着窗外,窗外暮色正起,华灯初上,一颗明亮的星星正在天际闪闪发光,木犀的馥郁甜香若有若无地飘散过来,实在是个好极了的傍晚。

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宇文初轻轻靠过来,与她耳鬓厮磨,跟着她一起看向天边那颗闪闪发亮的星星:“若只是让那些使得你不高兴的人倒霉,那并不难,难的是让你真正如意轻松。所以你要努力。”

“我若不努力,殿下会嫌弃我吗?”明珠回头看向宇文初,他和她近在咫尺,呼吸相缠,她甚至于有种错觉,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翕动之间刷到了她的脸颊上去,让她觉得酥酥麻麻,想要用力推开,却又生怕折断了这羽毛一样的睫毛,想要不看,却又舍不得。

第274章 温软

“王妃怕我嫌弃吗?”宇文初慵懒地侧卧在榻上,温柔地看着明珠笑,轻拍身边的褥垫:“过来躺着。”

明珠听话地在他身边侧卧下来,不说自己怕不怕他嫌弃自己,只诚恳地道:“殿下,我虽然脾气不大好,人也有点娇气,但我心肠一点都不坏,也不恶毒,真的。我会很努力地做好英王妃,但是如果有一天,殿下觉得我是拖累了,不喜欢我的性子了,那就和我说,放彼此一条生路吧。”她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么快就喜欢上他的,但是既然喜欢了,那就要努力别走到人情两空的地步,再来一次,她真的伤不起了。

她说得诚恳,但这话听了让人很不是滋味,好像总带着那么一股子哀伤似的,而且还对他没有一点信心。宇文初有点不高兴,凭什么她当初对着宇文佑就能那么不管不顾地豁出去,对着他就是这样百般怀疑?难道是因为宇文佑伤她太深?宇文初抓起明珠的手,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挖苦她道:“像你这样笨得不懂得掩饰的傻子,就算是想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吧?放什么生路?简直是……”简直是笑话,她落进了他的手里,还想逃走?

明珠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要把手收回去,他却按住了,把她的手指一个一个地放在口里挨着啃过去,他用的力气不大,却也不小,咬下去微微刺疼,却又不至于很疼,偶尔还用舌尖轻轻地舔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指尖一直爬到明珠的心里去,令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肌肤也跟着发烫。

她想抽回手,刚有所动作,宇文初便警告地瞟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试试看?于是她又认怂地卸了力气,无精打采地看着他像调皮的小狗和主人玩耍似的,把她的每一根手指挨着折腾了一遍。

“今天这个事没有那么简单的。周女史和平女史都不无辜。她们不是主使者,却是知情者。莲生一个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她身后必然有人,这是一个警告,对于你我之前捣毁了那个美食馆的警告。不要因为觉得事情小,觉得动作小家子气就忽略了背后的真相。见微知著,事情往往是从细微处开始发生变化的,把你和一个乐伎联系在一起,这时候看着是小打小闹,关键时刻却会坏了你我的体面,还会连带着我们的孩儿受辱,破坏力不容小觑。

这些人里,莲生才是棋子,其他人都只是被间接利用了私心。周复颜很聪明,她不会没有发现莲生的异常,但她采取了听之任之,坐观其变的态度,这是因为她嫉恨你,想要浑水摸鱼。平馥馥也是如此,她一直都想要打压报复周复颜,因此在明知不对劲的情况下还一直瞒着,等到后面事情爆发了才肯揭露出来,这是因为她嫉恨周复颜,并且想要借机讨好你。

你便是把她们全部打入地狱也冤枉不了她们,我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但是你愿意光明正大地彻查这件事,赏罚分明,不因为自己的不喜欢而趁机剪除异己,更让我惊喜。这样大气正义、宽厚良善的王妃,可不是寻常能见到的。岳父母把你教导得很好。”

宇文初漫不经心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解析给明珠听,顺便将她的手指蹂躏了一遍,再把她的手拉过去放在他的腰上,抬起身子低下头去,不偏不倚刚好吻住她的唇,也不深入,只是轻巧缠绵地啃噬着她的唇瓣,有点疼却又有些酥麻。

一把火从明珠的心里幽幽地燃了起来,越烧越旺,令她有一种冲动,想要撬开他的唇,使劲吸吮咬住他的舌。明珠觉得自己有这种渴望冲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害怕地睁大眼睛看着宇文初,紧紧抓住了他腰间的袍服。

宇文初半垂着眼,幽黑的眼睛里满是窗外透进来的暮色,明珠看不清楚,便只能口干舌燥地低声道:“殿下?”她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好?其实她也很想趁机把周复颜给弄死,以绝后患的,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下手了。

“嗯?”宇文初应了一声,抽去明珠发间的簪钗,把手指穿透她的发根,贴着她的头皮抱紧她的头,让她最大限度地和他靠近,明珠被动地贴着他的脸,和他微凉的鼻尖轻轻碰触着,昏昏然间,她主动含住了他的唇瓣,喃喃地喊了一声:“殿下……”

宇文初被她这一声喊得全身的火都烧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把她狠狠按在榻上,撬开她的唇齿,反攻回去。明珠觉得自己被他猛地一把攥住了心脏,一时间就连呼吸都不会了,正被提在半空之中,他却又突然放松了她,让她从高处跌落下来,晃晃悠悠的,除了想尖叫,还是只想尖叫。

宇文初就像个冲动的毛头小伙子似的,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温柔镇定,他急切地又有些粗鲁地闯了进去,明珠本以为会很疼,却出乎意料的不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愉悦和期待。她什么都忘了,只凭着本能紧紧攀附住宇文初的肩头,情到浓处,她抱着他的脖子学着他的样子,一口咬在了他的颈窝里。宇文初低喘了一声,恨不得将她的腰给掐断。

良久,两个人方才气喘吁吁地分开来,平卧在榻上都不想动弹。

因为没有宣召,侍女不敢进来掌灯,屋子里已经黑下来了,唯有窗外廊下的灯笼浅浅地射进些光晕来,宇文初安静地侧卧在明珠身旁,脱落下来的玉冠在暗影里闪着温润的光,他一动不动,悄无声息,明珠伸脚轻轻碰了他一下,他便立即将脚伸过去勾住她的脚,再将足尖缓慢而温柔地去挠她的足心。

纵然隔着袜子,彼此间也能感受到那一份旖旎不同,明珠懒洋洋地靠着他的肩头,觉得窗外的风声、素兰她们走动时发出的细微簌簌声都离她远去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温软的灯光和她,以及身边的他。

第275章 着落

明珠有些累了,就枕着宇文初的胳膊沉沉睡了过去。宇文初听着她清浅的呼吸,睁着眼看着黑暗处,默默地想心事。那位王叔,真是步步紧逼,防范得太紧了,手也伸得太长,两边目前为止还不能撕破脸,也不能撕破脸,但总这样被动挨打也不是事,必须得打他一巴掌,让他把爪子缩回去一点。

有人在窗外轻轻喊了一声:“殿下。”

宇文初起身,尽量轻地托起明珠的头颈,再把自己胳膊抽出来,给她盖好被子,又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睡得很熟,这才轻轻下了榻,走到外面去。

魏天德的神色有些紧张:“殿下,两件事都有着落了。”

这两件事,一件是福宁公主的事。福宁公主从英王府跑出去后,压根就没有去找康宁等人,而是找了个借口,先是包了人家的茶楼,再悄悄溜出去,跑到了槐花胡同,如愿以偿地找到了那位廖状元。

“廖状元请公主殿下喝茶,两个人相谈甚欢,廖状元要还钱,公主殿下不要。说自己出来一趟不容易,要廖状元请她喝酒。廖老夫人亲自去买的菜,您也知道,廖家并不宽裕,家里没有什么下人的,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子和一个做粗活的婆子,还有就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所以廖老夫人不得不亲自去买菜……”魏天德说到这里,有些心虚地看向宇文初,不敢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宇文初平静地道:“等到廖老夫人出门去买菜了,刚好就有廖翰林的同僚登门拜访,然后遇到了福宁?”

“是啊,是啊。”魏天德差点说殿下英明了,但显然此刻说这个话是很不适合的,他咽了一口唾沫,小声道:“里头有个人,恰好是奉恩伯府的小公子,八王爷的姨表兄弟,曾经见过公主殿下的。”

宇文初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任何表情了:“然后呢,公主殿下知道了廖光不是普通人?廖光也知道公主是谁了?”

“是啊,是啊。”魏天德低声咒骂宇文隆:“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也跟着算计咱们。”

“廖光是什么态度?”宇文初不置可否,谁知道呢,也许宇文隆自己本身也很冤枉,压根不晓得这事儿吧。大家都是那位王叔手里的棋子,水搅得越混,对王叔就越有利,自己几弟兄彼此间越是仇恨防备,王叔的机会才更多。不过不要紧,宇文隆参与也好,被算计也好,廖光这个人,他还真的要定了!

魏天德道:“倒是没有说什么,一定要给公主殿下行大礼,要奉公主上座,公主殿下不耐烦,走了,他一直护送到茶楼,亲眼见到公主殿下和护卫汇合了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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