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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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厢院子静若无声。

入夜时分,太医院的两名女医正上了灵台寺。夜天倾自是知道云浅月怕是还在睡,并没有带人过去打扰,而是将人安排暂住在了寺中。

夜半时分,南山门响起震耳欲聋的敲击山门声。守门的僧人连忙打开山门,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只见眼前人影一闪,来人已经飘进了寺中。守门僧人大惊,连忙飞身追赶,浓浓夜色下哪里还有人影?于是立即鸣钟,半夜钟声响彻整个香泉山。

云浅月被钟声吵醒,皱了皱眉,伸手将被子拉起继续蒙头大睡。

钟声连续响声不断,不多时,灵台寺内各院落所有灯火俱以点燃。外面有人声大喊:“有人入寺,不知是客是贼,全寺戒备。”

彩莲、听雪、听雨三人自然被惊醒,都齐齐往云浅月的屋中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小姐,有贼人入寺,奴婢们保护您!”

云浅月蒙在被子里困意浓浓,烦闷地道:“莫离不是在吗?都别吵我睡觉!”

彩莲、听雪、听雨等人均是只穿着中衣,睡得迷迷糊糊对看一眼,似乎这才想起小姐是有隐卫的,但都没立即下去,而是在屋中守着云浅月,想着万一莫离抵挡不住那贼人怎么办?她们可以救小姐。

外面喊声接连不断,显然整个山寺的僧人都以起床,全寺在搜查。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东厢院子的门被人推开,一抹黑影冲了进来。人刚到院中就被莫离拦下,他看着来人,似乎十分讶异,“染小王爷?”

“嗯,是我!你家小姐呢?”夜轻染停住身形,向屋内看去,黑凄凄一片,急声问,“她如今可是从地下佛堂救出来了?”

“回小王爷,小姐今日下午被救出来了,如今正在睡觉。”莫离道。

“她可是受伤了?可还好?我进去看看她!”夜轻染说着就往内冲。

“小王爷请留步,小姐闺房……”莫离立即出手拦住夜轻染。

“天天这句话烦不烦,本小王又不对她做什么?就是去看看她。闪开!”夜轻染手一挥,对着莫离拍出一阵掌风,人“嗖”地一下子就来到了门口,转眼间推开门就进了屋。

夜轻染这一掌用了七成功力,莫离不敢硬接,只能避开。待他避开时,夜轻染已经进了屋,他无奈,只能睁眼看着主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也跟进去。

“啊……”夜轻染刚冲进去,屋内顿时想起彩莲、听雪、听雨三人的尖叫。

“喊什么喊?都不许叫!”云浅月有些恼。小丫头片子们天天就是大惊小怪。她都听到外面夜轻染和莫离说话了,这三个小丫头子刚想什么了?不就是夜轻染来了,这也值得大叫。她掀开被子,看向屋内。果然见夜轻染立在屋子中间。

“小……小王爷,这是小姐闺房……”彩莲颤抖地指着夜轻染。她是听见了外面莫离和染小王爷说话,但没想到莫离没拦住染小王爷让他冲了进来。

夜轻染从得到消息连夜上山,一路奔波,一时情急见到云浅月,哪里管什么男女礼数?当听到彩莲等人一声尖叫,又闻到了屋中暖暖的女儿香他才愣住,他看向彩莲等人,见其都穿着中衣,又见云浅月推开被子正躺在床上看着他,他有些脸红,但幸好屋内没点灯,他强忍着尴尬怒道:“我知道,她不是穿着衣服吗?”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不止脸,整个脖子都红了。他才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孟浪了!

“那……那这也是夜晚……被人看见也不好啊……”彩莲双手抱胸,尽管穿着单衣也觉得不自在。听雪、听雨和彩莲一样。都瑟缩地看着夜轻染,防狼一般看着他。

云浅月看着彩莲三人好笑,古代人将男女之礼看得太重。如今都穿着衣服呢!这在现代也没什么?她见夜轻染不再说话,一副不自然的样子,对彩莲等三人摆摆手,“你们点上灯就下去休息吧!小王爷是担心我急着来看我也没什么,无碍的!”

“小姐,那怎么成?”彩莲立即摇头,对夜轻染劝道:“小王爷,您要看小姐也不急于这一刻啊!您听听,您将这整个寺中的人都惊动了,若是人们都知道你如今在我家小姐屋子内,我家小姐岂不是没了闺誉?您还是赶快出去吧!”

“是我太急了,我哪里想到那僧人居然去敲响了钟声?”夜轻染有些恼,转身向外走去,“我这就出去!”

“不用!你回来!”云浅月见夜轻染一身盔甲,风尘仆仆,身上沾染着浓郁的暗夜凉气,恐怕是得到消息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快马加鞭赶来了,如今将他赶出去她于心不忍。对彩莲摆手,“将灯点上,我和小王爷说会儿话。”

“小姐……”彩莲焦急地看着云浅月。

“彩莲!你越来越不听话了!”云浅月板下脸,“是不是要我将你发卖了?”

“奴婢这就点灯!”彩莲连忙去点灯,灯刚点上就抱着身子一溜烟出了门。

听雪、听雨三人也抱着身子绕过夜轻染出了门。

夜轻染脸还是有些红,不敢看云浅月,背着身子立在地上不动。

云浅月看着脸红别扭的夜轻染,听着外面依然喊声不断,她坐起身抱着被子大笑了起来。想着夜轻染好好玩啊……

“喂,你笑什么?你这个小丫头,我还不是担心你?”夜轻染有些转回身,恼羞成怒地看着云浅月。他虽然不拘礼数,任性妄为,但是闯女子闺房这样的事情他还没做过。如今被云浅月一笑,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来看我而已,没必要弄这么大阵仗吧?”云浅月笑得欢快,歪着头看夜轻染,这个家伙可爱的想让人冲上去咬一口。

“我只想着你被救出来没有!哪里会想到弄出这么大的声响。”夜轻染有些恨恨地,“这帮子秃驴,真是大惊小怪。”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想着你半夜闯进人家山门一声不响还怪人家大惊小怪?见夜轻染脸色不好,她不敢再刺激他,止了笑,对外面莫离道:“莫离,你出去找到一个僧人说一声,就说进寺的人是染小王爷,让寺中人都休息吧!”

“是,小姐!”莫离应声出去了。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还站在地上,笑道:“坐吧!”

夜轻染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走到椅子上坐下,脸色红晕未退,对云浅月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这几日一直为曾听闻你和那根弱美人被困在地下佛堂之事,还是今日下午接到天煜的派人传话我才知道,就立即快马赶来了。”

“你没有听闻?军机营的消息这么闭塞吗?”云浅月挑眉。

“不是军机营消息闭塞,是外面根本没有半丝消息露出。所以我才不知道。”夜轻染道:“若是早知道的话我早就赶来了,哪里用等得今日?”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对外面封锁了消息。”云浅月道。

“嗯,是被封锁了消息。”夜轻染点头。担忧地看着云浅月,“我见你气色极差,似乎又瘦了许多,感觉你脉息虚弱,可是受了大伤?”

“我饿了三日,能不瘦吗?不过也没受什么伤,就是武功尽失了而已。”云浅月叹了口气。初来这个世界上时候得知她有武功还暗自高兴的不行,没想到就得瑟这么几日就变成普通人了。实在令人郁闷。

“什么?你武功尽失?”夜轻染一惊。

“嗯!武功尽失了。”云浅月肯定地点点头。

“那日你我在后山烤鱼时你两大内力虽然没融合,但也有融合之象,你内力其实博大,一般人还是奈何不了你的。如何短短几日就武功尽失?可是你体内内力不稳之事被人发觉了?有人要害你?所以你抵抗之下才失了内力?”夜轻染询问。

“有人要害我是真的,也因此失了内力是真的。但不是因为体内内力不稳被人发觉了,而是另有原因。”云浅月见夜轻染紧紧盯着她,她只能将那日的事情给他讲述了一遍,但是略过去了她给容景驱毒疗伤之事。只说是容景没有天山雪莲丸的情况是用内力帮她驱除催情引,抵抗之下因此她内力尽失。

夜轻染听到云浅月中了催情引之时脸色顿时阴寒,但没有打断,一直听她说完。

云浅月一番话说完觉得口渴,对夜轻染道:“给我倒杯水!”

夜轻染寒着脸给云浅月倒了一杯水,手轻轻一挥就将杯子隔空推到了她面前。

云浅月伸手接过,想着她那日就羡慕夜轻染这隔空取物和隔空送物,但如今她是只能羡慕了!有些后悔给容景后来解了寒毒疗他瘀伤到一半时候容景说不用她了,剩下的他自己慢慢来,她那时候就该借坡下驴,至少能保存些内力。哎,愚蠢啊愚蠢!

“此事定然和夜天倾脱不了关系!”夜轻染冷声道。

“嗯,我也觉得。”云浅月点头,但就是抓不到他把柄啊!她和容景被困了三日三夜,这整个灵台寺这三日夜都尽在夜天倾掌控,就算有痕迹早已经消灭掉了。就比如那半盒丢失了的糕点。

“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你既然无事就好了。也不用急着追查。”夜轻染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他毕竟是太子。没有确凿证据,还是小心开口为是。”

“我知道。”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听着外面喊声吵闹声终于停了,她问道:“你军机营的事情可是处理好了?如今急急赶来属于擅离职守吗?不会再出什么乱子吧?”

“没事儿!我这些天将那帮子玩意儿都收拾了个服服帖帖,看以后谁还敢给本小王捣乱。惩治了几个,如今大部分都老实了。”夜轻染哼了一声,“若不是上回有人在军机营故意暗中搞鬼。如何会出乱子?不过我七年离京,如今回来去军机营脚跟不稳,正愁找不到明目下手收拾那帮子玩意儿呢!有人正好给我创造了机会,算起来我该谢他。”

云浅月点点头。本来她那日觉得是容景给夜轻染在军机营找了乱子支走他,但后来一想容景那人从来不会做多此一举的事情,他既然让她爷爷给夜轻染书信警告,断然不会再费劲巴力去整别的,看来是另外有人了。谁有那么长的手臂伸那么远?军机营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能力跳动的,否则人人都能挑动的话天圣还不早就大乱了?她如今不用想也知道那人是谁了!不过那人估计没想到夜轻染正等着别人给他整乱子他好肃清呢!不由笑了笑,“看来离我去军机营参观的日子不太远了!”

“嗯,不太远了!”夜轻染阴寒的脸总算缓和了些。须臾,想起什么,又板下脸,“还以为那个弱美人能好好照顾你,原来真是个弱,居然自己也被关了三日夜,他不是很能吗?居然连机关之术都破解不了,我看他天下第一奇才的名声拿去喂狗得了!”“嗯,我觉得也是。他真是浪得虚名啊!”云浅月深以为然,附和道。

夜轻染顿时笑了,得意洋洋地道:“不过本小王这回圆满了,原来那个家伙不是万能的啊!以后他再惹我,我就拿这件事情嗅他去。让他整日里眼睛在天上。”

“嗯嗯,我严重同意你嗅他。”云浅月再次附和。

“哈哈,月妹妹,你我真是志趣相投啊!”夜轻染伸手一拍桌子,“知我者,月妹妹也!”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是臭味相投吧!

“得了,你没事儿就好!我过去看看那弱美人,看他被扒下一层狐狸皮没有。你继续睡吧!我明日不走,早上再过来看你。”夜轻染站起身,抖了抖沉重的盔甲,皱了皱眉,对云浅月道。

“好,那你去吧!”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

夜轻染抬步出了房门。

房门外,彩莲、听雪、听雨三人早已经穿戴整齐守在门口,见夜轻染出来都齐齐松了一口气。想着小王爷总算知趣,没坐多大一会儿就出来了。否则她们怕是要在这凉夜里站一夜不可。

夜轻染瞥了三人一眼,冷哼一声,“等哪日我让你家小姐将你们三个都发卖了!”话落,向西厢院子走去。

三人对看一眼,想着完了,得罪这小魔王了!都苦着脸回各自屋子去了。

云浅月躺下身,盖上被子,熄了灯,继续睡去。

夜轻染刚走了几步,院门口就有急匆匆脚步赶来,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停住脚步向门口看去,只见夜天倾和云王爷二人已经来到门口。他眸光轻闪,当先打招呼,“太子皇兄,云王叔,好久不见!”

夜天倾一愣,似乎没想到夜轻染在院中,他得到禀告说夜轻染进了云浅月的屋子,而且云浅月居然还不顾女子闺中之礼的留他叙话,他顿时按耐不住赶了来。

“小王爷!您怎么深夜来了灵台寺?”云王爷也是接到夜轻染来了云浅月院子的消息急急赶来,浅月不知礼数,这个小王爷也是个不知礼的主,他自然不能让二人都失了名声。

“我半夜睡不着,实在想见景世子想得紧,所以就来看看他。不想黑灯瞎火走错了院子,叨扰了月妹妹。”夜轻染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看着夜天倾和云王爷,挑眉问道:“太子皇兄和云王叔难道也睡不着?半夜来看望月妹妹?”

云浅月在被子里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夜轻染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知道脸红的!

云王爷显然一愣,呐呐道:“原来小王爷是来看望景世子的!”

夜天倾自然不信夜轻染胡话,但如今见他出来也不能再说什么,沉着脸呵斥道:“轻染,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擅自离开军机大营也就罢了。夜半上山居然不知会寺中方丈大师而硬闯,偏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将所有人都惊醒,实在是不像话!我定要禀告父皇和德王叔好好教导你。”

“我知道错了!太子皇兄,你不会要半夜站在月妹妹的门口训斥我吧?就算要禀告皇伯伯和我父亲以及爷爷也要等明日天亮了啊!”夜轻染不以为意,摆摆手,“你看,那个弱美人屋子内的灯亮了,定是在等我,我先去了啊!”

夜轻染话落,再不理会夜天倾,施施然向容景院子走去。

夜天倾瞪着夜轻染背影脸色难看。但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进了容景的院子,又进了容景的屋子,容景院子中的护卫居然无人阻拦他,显然是得到了容景允许。他一双眸子更是阴沉。“既然染小王爷是走错了院子,我们回去休息吧!浅月估计还在睡着。”云王爷看着云浅月屋子院子都黑黑的,放下了心,对夜天倾道。

夜天倾拿夜轻染无法,只能点点头,二人转身离开。

云浅月听到夜天倾和云王爷离开,灵台寺彻底安静了下来,她又继续睡去。

刚要睡着,听到西厢院子传来夜轻染哈哈大笑声,响彻云霄,须臾,笑声落后只听到他得意大叫,“哈哈,弱美人,你也有今日,居然武功尽失?真是苍天有眼啊!看你以后还敢惹本小王不?你敢再惹我,我就将你的狐狸皮从外到里,一层层扒下来喂狗去……啊哈哈……”

云浅月再次被吵醒,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虽然看不见他脸,但此时也能想象到夜轻染笑得放肆而张狂。她凝神细听,也没听到容景声音,才想起那家伙武功尽失,自然没有夜轻染底气充沛。

夜轻染笑罢,又说了一句什么,西厢院子陷入短暂的沉寂。

只不过片刻,云浅月忽然听到“砰”一声巨响,紧接着她听到弦歌冷冷警告的声音,“染小王爷,我家世子虽然武功尽失,但还有我在。在下的武功虽然不及您,但是世子教了我一招专门对付你的,这一招你十年前就没赢了世子,十年后还是赢不了。如今你也同样赢不了在下,在下将你扔出去喂鱼还是轻而易举的。”

果然狠啊!云浅月再次嘴角抽搐。她就想着容景那丫的不是个肯被人嘲笑吃亏的主。果然有后招在!她想着刚刚那“砰”地一声巨响就胆寒,夜轻染不会将地面砸了个大坑吧!那可怜的地面……

“哎呦,摔死本小王了。果然是黑心的死狐狸……”夜轻染一边哎呦,一边骂道:“好你个弦歌,本王爷今日就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小王爷还想再被摔,在下一定奉陪!”弦歌不惧。

“看谁摔谁还不一定呢!我先将你摔死了再收拾你家那个黑心的狐狸!”夜轻染恼怒起身,对着弦歌就劈出一掌。

弦歌迎身而上,二人顷刻间就打在了一处。

西厢院子顿时传来呼喝缠斗的声响,显然十分激烈。

云浅月蒙上被子,但那声音透过窗子又穿透被子直接冲进她耳里。她忍了半晌那边还没结束战斗,还有越打越烈的架势,她推开被子起身下床,几步就推开房门,只见西厢院子两个人影在晃动,她大声怒道:“要打一边打去,再敢吵我睡不着觉我就请你们俩都下河去喂鱼。”

那边似乎顿了一下,都齐齐向云浅月看了一眼,但谁都没住手,继续在打。

“喂,你们听到了没有?”云浅月双手掐腰,叫嚷道。

那边依然恍若未闻,谁也不理她,继续打着。

丫丫的,他们这是知道她武功尽失没威慑力了吗?云浅月来了气了,想着自己要是有武功的话定然杀上去给这两个吵人的家伙扔到香泉水里去喂鱼。但想在她的确没能力。但她没有能力,不能说明有人没有能力。她怒道:“莫离,上去,将他们两个不听话吵人睡觉的家伙都给我狠狠地揍。”

“是,小姐!”莫离声音似乎还杂着一丝兴奋,顷刻间就飞了过去。

云浅月听着莫离这声音咋听咋不对味。再看莫离上去之后果然听她指使揍了一人一掌,她顿时圆满了,可是没出片刻便觉得不对了。这三个人似乎打得更激烈了。她功力虽然不再,但目力还在,但看那三人你一招,我一式,哪里是打架,简直是在玩耍,而且一个个精神抖擞,简直玩得不亦乐乎。

云浅月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打到天亮?那她真不用睡觉了。她看着三人,刚要再喊。西厢院子主屋的窗子忽然打开了,显出容景的半边身子,只听他淡淡地对三人道:“你们若是再打下去的话,我便召集这寺中所有的僧人来让你们练手如何?这寺中可是有千名僧人。你们一定能打得过瘾的,且人人都会被扒下一层皮来。”

容景话落,三人的招式齐齐收回。打斗声戛然而止。

容景似乎向云浅月这边看了一眼,半边身子撤了回去,窗子关上。再无言语。

云浅月赞叹,容景果然是容景啊!她哈哈笑了两声,大声道:“喂,你们尽管打,我豁出去今日不睡觉了。就看着千名僧人来围剿你们。那场面一定恢弘精彩。”

“小丫头,我辛苦上山来看你,不带你这么黑心的。”夜轻染笑骂了一句。

“谁让你吵了我睡觉了?”云浅月对夜轻染吐吐舌头,觉得自己这样对夜轻染的确不地道。连忙召回莫离,“莫离回来睡觉了,大家都睡觉了啊!”话落,她转身回了屋子,将门关上,几步就上了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想着这回能睡觉了。

莫离立即撤了回来,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夜轻染也有些意犹未尽,嘟囔道:“本小王这些天日日劳累,又一身沉重的盔甲施展不开我的本事,否则早就将你们俩个给收拾了。”话落,他抬步向容景屋子走去,“本小王没地方睡,今夜就勉为其难和你这个弱美人挤挤吧!”

弦歌立即拦住夜轻染,“小王爷,我家世子不用您勉为其难!”

夜轻染看着弦歌,慢悠悠地道:“你家世子不收留我也成,月妹妹一定会收留我的。我正好也不勉为其难。”话落,他当真绕过弦歌,继续向东厢院子走来。

“弦歌,将你的地方让给染小王爷吧!”屋内传来容景的声音。

弦歌脸黑了黑,僵硬地道:“染小王爷,您住在下屋子吧!”

“嗯?我住你屋子?你不勉为其难?”夜轻染停住脚步,打量弦歌。

“在下不勉为其难。”弦歌点头。

“你不勉为其难我可勉为其难。我这个人就喜欢自己住一个屋子,不喜欢和人家挤在一起。”夜轻染摇摇头,话音一转,“不过月妹妹是例外。”

“在下不和小王爷住一起。小王爷自己住在下的屋子。在下……在下给小王爷和我家世子守夜。”弦歌咬牙道。

“哈哈,好,那我就去你屋子睡觉了。你要好好给我们守夜啊!”夜轻染哈哈大笑了两声,得意地向弦歌屋子走去。将被弦歌摔了那一跤的气给找回来了。

弦歌看着夜轻染进了他的屋子,他垮下脸。想着这个小魔王真是不能得罪啊!

东西厢院子终于再次陷入沉静,再无声音传出。

云浅月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到大天老亮才幽幽醒来。听到外面似乎有隐隐声音传来,似乎有很多人,她睁开眼睛,向外看了一眼,窗前帘幕遮挡看不到外面是何情形,她皱了皱眉,喊道:“彩莲!”

“小姐,您醒啦?”彩莲应声推开门进来。

“外面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云浅月问。

“小姐,是太子殿下昨日从太医院遣来两名女医正,一大早上就带过来了,要给小姐仔细查查身子,也好对症进行溢补。如今都等在外面呢!”彩莲立即道。

云浅月脸一沉,“出去告诉他,我身体很好,不需要检查!”

“小姐,这……恐怕不好吧?”彩莲看了外面一眼,低声道。

“有什么不好的?就说昨日我哥哥给我看过诊了,一切无恙。难道太医院的两个女医正还强得过我哥哥的医术去?”云浅月冷哼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夜天倾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这……”彩莲犹豫。见云浅月脸色难看,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云浅月推开被子起床,想着夜天倾大早上就来寻她晦气,真是令她一点儿好心情都没了。扯过衣服三两下穿上,走到窗前将帘幕拉开。果然见院中或坐或立了十多个人。将院中的两张石桌都坐满了。

其中一张石桌上坐着夜轻染、夜天煜、云暮寒,另一张石桌上坐着夜天倾、云王爷、容铃兰,夜天倾的身后立着两名身穿太医官服的中年女子。距离两张石桌三尺远之处单独设了一把椅子坐着一身月牙白锦袍的容景,容景面色温润清淡,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正是容昔,容昔一双纯净的大眼睛正好奇的向她屋子看来。

云浅月想着今日这阵势好大啊!都想做什么?

只听彩莲将云浅月的原话传给了夜天倾。夜天倾本来和云王爷说话,抬头向这边看来,正看到云浅月站在窗前,他对她一笑,语气极为和气地道:“月妹妹身子矜贵,暮寒虽然懂医术但毕竟不对女子专治。太医院的这两名女医正专门给各宫的娘娘们看诊,医术高绝,让她们给你看诊,若是确认无事最好,我们大家都可以放心。”

云浅月不答话,冷冷看着夜天倾。

夜天倾又道:“这也是父皇的意思,这两名女医正虽然是我派人进宫去请的,但父皇也是知道准许了的,还让她们带来了话,说一定要好好给你看诊,不得有误。母后听闻你和景世子遭了难,三日来都是愁云不散,后来听闻你被救出更是喜极而泣。听闻两名女医正要来,也想跟着过来,被父皇阻止了。所以,月妹妹,你还是不要任性了。父皇母后也是关爱你。”

云浅月继续看着夜天倾,抿唇不语。

彩莲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想着太子殿下将皇上皇后都搬出来了,显然是下定决心要给小姐看诊了。她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心里也明白几分,太子殿下此举无疑就是想确认小姐和景世子有没有发生什么。

“浅月,不要任性了。太子殿下也是关心你。让两名女医正给你看诊吧!就如太子殿下所说,你无事我们大家都可以放心。”云王爷心里叹息一声。想着以前云浅月追着太子殿下屁股后面跑,不得其心,疯狂的事情做了不少,有些她都看不过去,才恨其不刚强,渐渐的寒了心,可是如今见太子殿下对她有和好之势,甚至对她不再端着太子的架子和身份,她这个女儿却是反了过来,不由有些忧心。

“暮寒兄的医术虽然不敢称天下无双,但也是个中翘楚,如何不比太医院的这两个女医正强?我看太子皇兄真是多此一举了。”夜轻染瞥了夜天倾一眼,声音张扬,“皇伯伯和皇后娘娘难道还信不过暮寒兄?难道还觉得月妹妹有什么大病他会隐瞒了不成?”

“轻染说得对。我也觉得太子皇兄真是多此一举了。”夜天煜附和。

“本殿下也许是多此一举了。但也不过是为了月妹妹好。”夜天倾瞥了夜轻染和夜天煜一眼,看向容景,“景世子以为呢?毕竟保证月妹妹万无一失是没错的。”

夜天倾话落,众人都看向容景。

云浅月也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对夜天倾问道:“太子殿下是真想要给浅月看诊担心她身体抱恙,还是想看看本世子对她有了什么不君子的行为?毁了她清誉?”

容景话落,众人一惊,虽然都大体知道夜天倾用意,但都没想到容景居然就这样毫不忌讳地提了出来。一瞬间都神色各异。尤其是夜天倾,他面色顿时一僵。

云浅月忽然一笑,众人沉寂的空挡她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看他就是这个意思。容景,你人品实在太差了。也难怪人家怀疑你!”

“景自认为从来都循规蹈矩,守君子之礼,哎……”容景叹息了一声。

“你这个弱美人生活都难以自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对人家有不君子的行为估计都弱得没力气。太子皇兄这怀疑来得也太过荒谬。果然是你人品太差了。”夜轻染对着容景嗤了一声。

“本皇子可是一直相信景世子的为人的。别人对他不君子就不错了。他哪里能对别人不君子?月妹妹孟浪起来谁都不敌啊!”夜天煜向云浅月看了一眼,还对她眨了眨眼睛,笑道。

“哈哈……”夜轻染忽然大笑了起来,看着容景,“照你这样说的话不该给月妹妹验明正身,该给景世子验明正身才对。看看是不是月妹妹非礼了这个弱美人……”

云浅月撇过脸,她有那么差劲吗?不过那日似乎险些扑倒容景来着。

容景恍若未闻,面色情绪丝毫未变,淡淡笑道:“如此说也对。本世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挑。这样算起来,太子殿下是该给本世子看诊一番。本世子当真被她给欺负了也说不定。”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能欺负了这个黑心的?

“既然如此,那太子皇兄就让这两名女医正先给景世子看看吧!”夜轻染大笑,看向夜天倾。

夜天倾听得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张俊颜忽青忽白。一时间沉默无语。

容铃兰看不过去了,心疼夜天倾,立即出声道:“太子殿下也是好意。这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典呢!太医院的这两名女医正资历都老着呢,除了皇后娘娘和宫中的太妃和四名皇妃娘娘、公主外,一般的宫中妃嫔都是不给看诊的。月妹妹可别拿太子殿下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云浅月看向容铃兰,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想着女人若是对男人痴起来啊,连个傻子都不如。夜天倾若不是太子殿下,容铃兰还会爱他?

“容二小姐说得对,太子殿下是一番好意。浅月,你就应了吧!”云王爷对云浅月道:“刚刚你爷爷派人来传话,说让你今日就随我一起回去。让这两名女医正给你看诊了之后也好启程。否则天色该晚了。”

“回去?”云浅月看向云王爷,“那我无缘无故被害之事就不查了?”

云王爷摇摇头,“你和景世子遭难之事如今查无头绪,皇上已经交给了大理寺务必将你和景世子受难之事和十二金像失踪之事一并查明。怕也不是一两日之功。如今这里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我们这许多人在此多有打扰总是不好。再说你和景世子也好回京疗养。”

云浅月看向容景。

“也好。”容景点点头,面色温和。话落,他对云浅月温声道:“你如今就出来,让这两名女医正当着众人的面检查。你既然清白,又如何能让别人背地里泼污水?况且这也关乎本世子清誉。让他们检查完我们也好启程。这里的确是佛门清修之地。我们长此逗留的确影响众僧清修。”

“哎,本小王怎么就这么苦命。我刚刚想在这里多玩几日,没想到这就要回京了。”夜轻染叹息一声,摆摆手,“既然如此,小丫头你就快些让她们看。一会儿下山之后我们赛马回去。”

“她如今体弱,如何能与你赛马?”容景看了夜轻染一眼,“你若实在清闲,不妨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领教这寺中著名的十八罗汉阵也是不错的。”

“也是!看来赛马又遥遥无期了!”夜轻染皱眉,摇摇头,“一帮子秃和尚,你们都下山了,本小王才不要留在这里,十八罗汉阵我七年前就领教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花架子而已。”

“轻染,你这话若是被慈云方丈听到,估计会真会将你盛情留下。这灵台寺可不止十八罗汉阵,还有好多阵法,据说有一种大阵要几百僧人一起上阵。你确定你应付的过来?还敢再说人家是花架子?”夜天煜转头对夜轻染笑道。

夜轻染哼了一声,“本小王现在没工夫!这破地方我早就玩腻了。就藏经阁还有些意思。”

“藏经阁是很有意思,十年前你去藏经阁偷书,被人给打得半个月没下来床。”夜天煜揶揄夜轻染。

“你能不能不提这事儿?那时候我让你给我在外面放风。你要不尿急哗啦啦在藏经阁外面尿尿将僧人给招来我能被打?”夜轻染恼怒地瞪着夜天煜。若说被容景杀了汗血宝马吃肉为第一奇耻大辱,那么他去藏经阁偷书被人当贼暴打就是第二奇耻大辱。那第二奇耻大辱本来可以不发生,都怪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家伙。

云浅月面皮狠狠地抽了抽,想着夜轻染和夜天煜这两个没有下限的人!

“咳咳……我那不是还小嘛,有尿自然不能憋着……”夜天煜尴尬地咳了一声。

“丢人现眼!”夜轻染叱了夜天煜一声。

夜天煜刚要说话,夜天倾皱眉喝道:“注意你们的身份,像什么话!”

夜轻染和夜天煜互相瞪了对方一眼,都不再言语了。

夜天倾又看向云浅月,缓和了语气道:“月妹妹,我自然相信你和景世子。我只是关心你身体,并没有别的意思。你若是真不想让两位女医正给你看诊也就算了。”

“你如此劳师动众,我如何能不领情!看吧!”云浅月推开门从屋中走了出来。反正这破地方她也不想待了。乌七八糟。

“你二人听到了吗?还不上前给浅月小姐看诊?务必仔细,实话实说。”夜天倾回头对身后两名女医正吩咐了一句。

“是,太子殿下!”那两个女医正立即走出来。

云浅月停住脚步,淡淡地看着那两个女医正。那两个女医正被她淡淡地眼神看着有些心慌,心想这位浅月小姐站在这里不怒不威,但让她们感觉比给太妃皇后等娘娘看诊还要压力大。强自镇定走到她身边,一人一只手给她号脉。

院中十几人静寂无声,目光都落在云浅月和两名女医正身上。

“世子哥哥,我发现浅月姐姐比那个京中第一美人要美呢!”容昔自从云浅月一出来他就睁大眼睛看着她,此时贴近容景耳边,低声道。

他自认为声音极低极小声,但在场之人除了容铃兰和彩莲、听雪、听雨等几名女子外都是学武的,且武功均是不差,自然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均是心思一动,看着云浅月此时随意站着,脸色虽淡,但容色冠绝。盈盈**,说不出的风姿婉约。脑中齐齐想起秦玉凝那张绝美的容颜和谨守闺中女子之礼的笔挺站姿,犹如完美的雕像,哪里有这份瞩目和灵动?众人虽然不言语,但都齐齐认同容昔的话。

“美?”容景挑了挑眉,淡淡叱了一声,“她的美都是表象,没听说过有一句话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就是她这样!你莫要被她的外表给迷惑了。”

容景的声音是丝毫不低,自然众人更是听得清清楚楚。

云浅月回头狠狠瞪了容景一眼,那眼光恶狠狠地,“不用说我,你也一样。”

“你看,我说对了吧?她哪里美了?”容景问容昔。

容昔张大嘴巴,看云浅月恶狠狠的样子的确有些可怕,他点点头,“世子哥哥说得对,浅月姐姐不美的。不但不美,生气起来还很可怕。”

云浅月一口气憋在胸口,转回头,懒得理容景。想着回京好啊,回京她就不用再见到这个家伙了。这样一想,顿时归心似箭。

夜天煜大笑出声,“就是,月妹妹真是不美的。她还没我美。”

夜轻染呸了夜天煜一声,“你也不脸红!”

夜天倾收回惊艳之色,眸光复杂隐晦。心里想着她的确是美的,也的确比丞相府玉凝小姐美。可惜她什么都不懂,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若是有玉凝小姐之才该有多好?他也不必直到今日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去请父皇的旨意赐婚。这样什么都不懂没有任何礼数礼仪规矩的女子如何做太子妃?更如何做皇后统领后宫母仪天下?

云王爷黯然愧疚地垂下头,想着浅月与她娘亲越来越像了。

“喂,你们好了没?”云浅月站得不耐烦了,对两名女医正问。

二人立即松开手,点点头,极其恭敬,“回浅月小姐,已经好了!”

“如何?”夜天倾问。

二人对看一眼,由一名稍微年轻一些的女医正道:“回太子殿下,浅月小姐只是身体大虚弱,需要多多滋补修养。尤其是阴血两亏。这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若调养不好,以后可能不孕。”

夜天倾面色一变,“还有吗?”

那女医正摇摇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神色不以为意,她垂下头对夜天倾隐晦地道:“浅月小姐体内精华纯碎,除了功力尽失,无伤无痛。身体没有大碍。”

这话是变相在告诉夜天倾云浅月是完璧之身。

精华纯碎?云浅月冷哼了一声,对夜天倾道:“这回你放心了?”

夜天倾紧绷的心一松,虽然知道容景和云浅月神色该不至于发生什么,但还是要确认后才肯放心,他心里虽喜,但面色却是不显露丝毫欣喜,面对云浅月冷眼他也不恼,温柔道:“你身体实在太过虚弱,等回了京城我将太子府上好的药多给你送过去些,你定要好好溢补。万万不可大意了。”话落,他不等云浅月开口拒绝,转头对云王爷道:“云王叔,你以后万不可再冷落月妹妹了。她堂堂云王府唯一嫡女,身份何等尊贵?怎么会如此体弱?云王府难道缺少他吃的东西?”

“太子殿下说的是,以前是老臣糊涂愚钝。将家交给了蛇蝎心肠的女人管理,才将府中弄得乌烟瘴气。今后云王府由浅月掌家。自然不会再亏待了她的。”云王爷惭愧地道。

“嗯,的确就该这样!月妹妹是该要学习掌家的。以后也好有大用。”夜天倾点点头。他这个大用虽然没说出是什么,但众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云浅月实在难以对这个男人有好脸色,她摆摆手,“没事儿了吧?那可以启程了不?我们这就下山回府!”

“嗯,启程吧!”夜天倾点头,“月妹妹今日回程就坐我的马车吧!我将你先送回云王府去。我的马车布置稍好些,如今你的身子虚弱,自然颠簸不得。”

“你的马车比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还要好吗?”云浅月反问。

夜天倾一僵,看了容景一眼,勉强笑道:“我的马车虽然没有景世子的马车是沉香木打造的好,但是车内铺设均是白虎皮毛和丝绒锦被,铺了好几层,你定不会颠簸的。”

“车不好,东西再好也是照样颠簸。”云浅月不领情。话落,再不理夜轻染微变的脸,对容景道:“还坐着干什么?赶紧起来收拾走啊!你来时候将我带来,回去自然要送我回去。做人要有始有终。懂不懂?”

“懂!”容景似乎笑了一下,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那走吧,马车就停在寺门口。你总不至于走不动让我背你到门口吧?我可背不动!”

“自然不用!”云浅月跟上容景,走了几步又道:“喂,就这么走了?随身带来用的东西怎么办?不要了?”

“你可真是操心,还真适合掌家。有人收拾,不用你管,走吧!”容景不回头,步履依然轻缓优雅,不紧不慢。

云浅月想想也是!天生操心的命啊!她又有什么办法?

二人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连对众人客气谦让一番都没有。简直旁若无人。

“世子哥哥,浅月姐姐,等等我!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容昔连忙追了出去。

一直没开口的云暮寒也起身,走了出去。

夜轻染起身站起来,“有好车不做白不做,我自然也要坐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话音未落,人已经追了出去。

夜天煜也立即起身,快步跟上夜轻染,声音传来,“你要是去坐那沉香木打造的马车,你的马正好给我骑了回去。那可是不次于汗血宝马的好马呢!本皇子还没骑过!”

“想也别想!”夜轻染声音传来。

“你要去坐沉香木的马车,我就敢骑你的马。”夜天煜毫不相让。

只听远处掌风呼啸声传来,显然二人你一拳我一脚动了手。

夜天倾脸色极其不好,简直用阴云密布来形容,他都拉下身份和架子对云浅月好,可她仿佛视而不见,心中恼怒,哪个女子有这个胆子敢如此对他?简直是不识抬举!还有容景……容景……

夜天倾袖中的手攥得死紧。容景他想做什么?对云浅月有求必应处处维护,以为云浅月真能嫁给他吗?荣王府与云王府想要联姻简直就是做梦!他忽然觉得容景如今十年后出府,大病初愈,是不是该让父皇给他指婚了?而那个人自然不是云浅月。

“太子殿下,铃兰可以和您共乘一车,我的马车实在颠簸的很。”容铃兰咬了咬唇瓣,心中有些恼恨,不知道云浅月走了什么运,居然让所有人的眼光都追随着她,连以前对他最不屑一顾的太子殿下居然都如此拉下身段对她好,她居然还不识抬举。

夜天倾抬头看向容铃兰,见女子一张小脸期盼地看着她,小心翼翼。他想着这才是女子该看着他的目光,希意他对她怜惜,眷顾,她对他爱慕,深情,都表现在这张脸上,他以前一见就心中舒服,可是为何如今全然没了感觉,脑中全是云浅月淡淡冷然的脸?

“太子殿下?”容铃兰鼓起勇气再次询问。

“好,你就与我一起坐我的马车吧!”夜天倾脸上郁气尽退,对容铃兰点头,转头对云王爷道:“云王叔,我们也启程吧!”

“好,太子殿下请!”云王爷也敏感地觉出几人之间暗潮汹涌,想着景世子的确对浅月不错,染小王爷对浅月也不错。他不由一叹,心下担忧,希望别出什么事情就好。浅月即便不嫁入太子府,皇上恐怕也不允许她嫁入荣王府或者德亲王府的。皇室最忌讳两大势力联姻啊!他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

夜天倾也起身向外走去。

容铃兰没想到夜天倾居然答应和她一个马车,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提着裙摆追了上去。心中欢喜不能自已。

那两名女医正也尾随其后离去。

彩莲、听雪、听雨三人对视一眼,转身向屋内收拾东西去了。

灵台寺门口。灵隐大师。慈云方丈以及灵台寺有头有脸的几位僧人早已经等候在那。此时一见容景等人出来,都齐齐双手合十,打了声“阿弥陀佛!”

云浅月走在容景身后,没想到左躲右躲离回去了居然还见着这老神棍了。她当没看见灵隐等人,直接越过容景向马车走去。

“浅月小姐请留步!”灵隐大师开口。声音洪亮。

云浅月恍若未闻,继续前走。

“阿弥陀佛!浅月小姐请留步!”灵隐大师拦在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被迫停住脚步,看着灵隐大师,仙风道骨,的确像是神棍的样子。她后退了一步,也双手合十,口中大声道:“阿弥陀佛!大师,都说我佛慈悲,您怎么就一点儿也不慈悲为怀?”

灵隐大师一愣,“浅月小姐何意?”

“您没看到我不待见您吗?求您慈悲为怀,放我过去吧!”云浅月做祈求之势。

云浅月话落,只听容景低低笑了一声。虽然极轻,但是极为清晰。

云浅月回头瞪了一眼容景。该死的家伙,他怎么没告诉他有神棍在这里等着?

“哈哈,月妹妹,多少人想见灵隐大师一面都难如登天,你居然不待见他,果然是我辈中人啊!我也不待见他。”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双手合十一副苦瓜脸对着灵隐大师的样子扬声大笑。这个小丫头就是得他心意。

“月妹妹当真可爱的紧啊!”夜天煜也笑了起来。想着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云浅月居然这么好玩。从那日在皇宫之后她似乎才不同了。

灵隐大师无奈一叹,苦笑道:“浅月小姐,老衲似乎不曾得罪于你。”

云浅月暗自腹徘,你是没得罪我,但是你是神棍,我是一缕异世灵魂寄宿了别人的身体,这样两个身份就注定你我势不两立的。除非你没神到家揭穿不了我。否则得罪我得罪大了。她定了定神,面上染上假笑道:“我天生对神棍……不,对和尚反感。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些。”

容景似乎又低笑了一声。

“就知道笑,也不怕笑掉了大牙!”云浅月回头叱了容景一句。

容景如诗似画的容颜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的眉眼如画,他看着云浅月,笑意不减,反而更甚,温声道:“好,我不笑了。”灵隐大师看着云浅月,苦笑道:“浅月小姐,你对和尚反感没关系,老衲对你不反感就是了。老衲一直寻找有缘人作为此生卦象封笔之签。浅月小姐就是那有缘人,可否请浅月小姐抽取一签,以圆了老衲金盆洗手,自此做一云游僧人,再不闻世间占卜。”

“不要!”云浅月立即后退一步,“我才不是你的有缘人!”

“此签只问去路,不问来路,不求前世之因果,只问今生之因果。浅月小姐,老衲保证,此签定是对你无害就是。”灵隐大师道。

“那也不要!”云浅月摇头。

“多少人想要得知自己命运而不成,浅月小姐为何不算?”灵隐大师询问。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相信什么天意,自然不算。”云浅月哼了一声,话落,她又郑重补充,“你不用说了,反正我不算。强人所难不是大丈夫所为。”

“好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老衲第一次听到,的确是老衲强求了!”灵隐大师赞道。没有因为云浅月拒绝而有丝毫不豫。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啊!”云浅月对灵隐大师摆摆手。

不妨她刚走两步,就被人一把拉住,云暮寒诚挚的声音响起,“大师,请你给她卜算一签,吾妹顽劣,自然不能任由她任性。”

什么啊!云浅月忘了后面还跟着云暮寒这个其心不死的,她恼怒地瞪着他,“你是我哥哥吗?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顾妹妹想法的哥哥?”

“你可以问问后面的父王,也可以问问爷爷,再可以问问宫中的姑姑,让他们说说我们是不是一个母妃生的?他们要都说不是,那今日我就让你不卜算了。”云暮寒紧攥着云浅月手腕不放,冷声道。

云浅月抬头望天,欲哭无泪。

“还请大师给他卜算!”云暮寒又对灵隐大师道。

云浅月心下恼恨,难道就让灵隐神棍给她算卦了?她转头看向容景,见容景含笑而立,没有帮忙的意思,她恼道:“喂,你也忍心看着我被抓?”

“又不是抓我。”容景道。

云浅月险些气死,她狠狠挖了一眼容景,看向夜轻染,“夜轻染,救我啊!”

“暮寒,月妹妹既然不想卜算还是不要了吧!你这样对她实在不好。”夜轻染上前去伸手要拍开云暮寒。

“这是云王府的家事儿!染小王爷还是少插手为妙。爷爷也是想要她卜算一卦的,若是因为你她占卜不成,爷爷定会大怒,估计你以后就甭想再见她了。尤其是和她赛马,更是不可能了。”云暮寒警告。

夜轻染立即住了手,耸耸肩,苦着脸无能为力地看着云浅月,“月妹妹,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以后还想见你啊!”

云浅月看向夜天煜,只是一眼就收回视线,她对夜天煜更不报什么希望。颓死地闭上眼睛,脸上神情视死如归,凛然就义地道:“好,算吧!我豁出去了!你最好给我算出点儿什么来,否则我就将你的和尚皮扒了去喂狗!省得你日日妖言惑众危害人间!”

云浅月话音未落,脑袋就被云暮寒的大手狠狠拍了一下。

“喂,你打我做什么?”云浅月恼怒地瞪着云暮寒。她怎么有这样的哥哥?

“不得信口胡言!灵隐大师是得道高僧。能给你卜算一卦是你的福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侮辱灵隐大师,这话若是传出去,你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云暮寒板着脸对云浅月训斥。

云浅月撇撇嘴。这个灵隐神棍受天下人推崇,她刚刚的话的确大逆不道啊!她还不想出门就被转头砸死吐沫淹死,所以只能乖巧地闭上嘴,但是依然是一脸不情愿。

“阿弥陀佛!云世子莫要怪浅月小姐,老衲不介意!”灵隐大师笑着摇摇头。

云浅月看着灵隐大师脸上的笑就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舒服。好像她灵魂要摆脱身体立马飞到九天之外去似的。

“原来月妹妹就是大师要寻求的有缘人!”夜天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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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云浅月听到夜天倾的声音,脸色更沉了几分。

“原来浅月是大师要找的那个封笔的有缘人?”云王爷跟随夜天倾之后走出,看到灵隐大师拦在云浅月面前,也讶异地问。

“到底算不算,快点儿!我的手腕都快被掐断了。”云浅月不理会夜天倾和云王爷。心下烦闷。想着她怎么就这么倒霉!从来了就一日好日子还没过上呢!这接连的风暴就快砸死她了。难道这个身体的主人以前也是日日处在水深火热中?天可怜见的……

“阿弥陀佛!佛求有缘人是不假,但也要彼此心甘情愿。老衲虽然心甘情愿,但是浅月小姐显然不是如此。老衲若是强行给浅月小姐算卦,就是强求了。强求不是我佛慈悲。那么就失了卦象的灵术。也就是说此时还是机缘未到。”灵隐大师看着云浅月,双手合十,“今日就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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