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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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反击怒吻

容景刚一下车,就听到车外传来弦歌的抽气声。

云浅月心里哼哼,想着让这个黑心的混蛋再嚣张,看吧!就是他活该,最好大家都笑话死他。让他羞愤不能见人,最好自杀了算。

“世……世子……”弦歌的声音都结巴了。

“哎……”容景叹息一声,那叹息虽轻,但还是清清楚楚传进了云浅月耳边。

云浅月得意地挑了挑眉,谁叫他那张毒嘴惹了她来着,今天就让他尝尝厉害。她整了整自己的散乱的衣裙,将手臂上的轻绸挽好,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未乱环钗好好地插在发间,才伸手挑开帘子。

只见弦歌正一脸见鬼地看着容景,容景伸手揉着额头,虚虚弱弱地站在那里。

“浅月小姐……您将我家世子……”弦歌转头看云浅月,刚刚里面的动静他没看到却是听得清楚,在浅月小姐恶狠狠掐他家世子时他险些忍不住冲进去。但他早就得了世子吩咐无论她对他做什么,不得他吩咐不准干涉,他这才勉强忍住了。希望浅月小姐手下留情,如今人是没掐死,可是看世子这副样子,这浅月小姐是半分情面也没留。

“你家世子想早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却自己下不去手,我帮帮他。”云浅月面不改色地道。话落,一撩裙摆,轻盈地跳下了车。和容景比起来,她显得生龙活虎。

弦歌嘴角抽了抽,还是心疼自家世子,责怪地眼神埋怨云浅月,“浅月小姐,我家世子对您多好啊,你也太舍得下手了,他昨日又染了凉气,还病着呢!您看看世子他如今……”

如今这副样子怎么能出去见人?连他都看不过去了,何况别人?

“是啊,正因为他对我很好,我才要对他也很好啊!”云浅月很认真地看了容景一眼,觉得他这副小白兔的样子让她更想揉虐了,大言不惭地对弦歌道。

弦歌无语地看着云浅月。她怕浅月小姐再这么对他家世子好下去世子的小命都会栽到她手里了。不过一想到浅月小姐拼尽武功尽失冒着性命危险将他家世子的寒毒顽疾解了救活了世子,他所有的怨怼立即就烟消云散了。是他太担心了,浅月小姐根本就不会杀了世子的。但是……世子这副样子还如何去醉香楼吃饭?

醉香楼是天圣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此时正是午时,人满为患。能在醉香楼吃得起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在这天圣京城以及四面八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世子这副样子进去的话,岂不是毁了形象?

“还站着做什么?走啊!这里不就是你说的醉香楼吗?做荷叶熏鸡好吃的那家。”云浅月见容景站着不动,抬步向前走去,还不忘回头招呼。看着这家酒楼颇大,外表装潢也很奢华,酒楼内有隐隐香味飘出,闻到这香味就觉得很有食欲。

“嗯!”容景低低应了一声,抬步跟上云浅月。

“世子,您……您还是别进去了!”弦歌立即拦住容景,如今因为浅月小姐和容枫公子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京城已经够热闹了,他不想世子再给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填一笔浓墨重彩,尤其是跟着浅月小姐二人这么进去,大家会怎么想?

容景抬头瞥了弦歌一眼,摇摇头,“无事!”

“可是……您……”弦歌不知道怎么表达,想着难道世子被浅月小姐折磨糊涂了?他张了张嘴,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紧张地摇摇头,“世子,咱还是回府去用膳吧!改日再让浅月小姐请您也不迟啊!”

“弦歌,你磨叽什么?改日本小姐才不请他了。过了今日,明日不侯。”云浅月在前面大步走,听到弦歌的话立即回头,对着容景哼道:“快点儿!你到底还想不想吃饭?我看你一点儿都不饿!”

“饿!”容景薄唇轻起,吐出一个字后,抬步跟上云浅月。

“世子……”弦歌一张冷峻的脸都快哭了。

容景淡淡地看了弦歌一眼,弦歌立即住了口,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道。他看着在前面走得极快的云浅月,声音虚弱地道:“你走得太快,我跟不上!”

云浅月本来想不理会他,但想到一会儿别人若是笑话他她怎么能不离近点儿看他的表情呢!立即停住脚步,“那我等等你!”

“是走不动!你等我也不管用,应该过来拉上我。”容景停住脚步。

“弦歌,还不拉上你家世子!”云浅月对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里的弦歌吩咐。

弦歌看向容景,见他家世子理都没理他,而是看着云浅月,跟随世子这么长时间他自然明白世子是什么意思,无可奈何一叹,世子想要丢人,他才不要跟着,见醉香楼此时进进出出的人都停住脚步,他对云浅月摇摇头,“属下不饿,就不进去了。浅月小姐,您就好好照顾我家世子吧!”

话落,弦歌不等云浅月说话,上了马车,一勒马缰,马车向停车的地方驶去。

云浅月瞪眼,弦歌这个家伙一点儿都不识趣!她看着容景,容景站在那里不动,看起来盈盈弱弱,脖颈上的红痕在太阳光下更是显眼了几分。她蹙了蹙眉,“你连这几步都走不了了?”

“嗯,走不了了。”容景点头。

“走不了也得走!”云浅月才不相信这个家伙走不了。他大病了十年受寒毒丸和身体顽疾所苦都能坚持,那是何等的痛?比起这小小的染了凉气算什么?如今身体都好了,居然来个走不动了,鬼才相信。

“我是真走不动了。本来我身体无事,但因为旅途奔波日夜不休地去帮你上灵台寺弄那……”容景看着云浅月,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

“行了,行了,别说了,生怕全天下人都不知道我们俩干的好事儿似的。我拉着你走。”云浅月见这个家伙居然在这里大庭广众之下就抖搂老皇帝如今正在追查的佛像下落,这不是找死吗?她见醉香楼进进出出的人都停住脚步向这边看来,黑着脸走回来拽住容景手臂,托着他往前走。

容景将全身行走的重量都交给云浅月,眸光扫见四周或进或出的人都张大嘴巴一副惊吓的模样看着他和云浅月,他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脖颈清晰的红痕,嘴角微勾,接过云浅月的话,声音依然虚弱地道:“是你自己干的好事儿,和我没关系!”

“嗯,是和你没关系!”云浅月想说那些钱和你一分关系都没有。他承认就行,就都是她的了。这样一想,心情极好。拽着容景走的脚步也轻松了几分。根本没往别处想。

容景不再开口,低着头任云浅月拉着向前走去。

不多时,二人来到门口,容景抬起眼看了一眼四下的人,见那些人一直保持着看到他们时的姿势一动不动,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惊骇的表情,都似乎僵住了一般。他眨了眨眼睛,虚弱地道:“我们……还是回去吧!不吃了吧!我也不用你……”

“不行!”云浅月断然拒绝。都到门口了,她似乎闻到荷叶熏鸡的味道了。再说她哪里允许他临阵脱逃?做梦!这顿饭她非请不可了。

“我……”容景再次虚弱地开口,声音极低。但在这四周静得连跟针落地都能听到的地方他的声音极为容易地传入众人耳中,“浅月,我实在太累了,不想吃东西了。我们这样被别人看见不好……”

云浅月听见那声浅月恶寒了一下,回头狠狠地瞪了容景一眼,警告道:“老实点儿!再不听话我还掐死你。”

想跑?门都没有!谁让他得罪了她了!

容景似乎又叹息一声,这回很听话地住口不语。

云浅月想着这家伙这张嘴若是一直都这么听话就好了。她就不明白了,刚刚宁愿被她掐死也不松口还照样气她,这会儿怎么就这么转性听话了呢!难道是因为人多?她瞥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那些人都僵化了一般地看着她和容景,不,大多数的目光都是盯在容景身上。她顿时圆满了。这就对了,就是要让这个家伙丢人!

容景忽然抬头,眸光清幽幽地瞥了云浅月一眼,又快速地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笑意,跟随着她的脚步被拉着进了醉香楼。

二人一进醉香楼,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还没进去就成了醉香楼瞩目的焦点。

“二位客观……”店小二一声“请”字卡在了喉咙。手中的托盘落地,“啪”地一声脆响,托盘一摔几瓣,饭菜全部洒在了地上,溅了他一身水渍,他恍若未觉,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一副惊骇吞了苍蝇似地定在二人身上。

一声清响过后,又听到门口记账的掌柜手中的笔“啪”地落地,他张大嘴巴想发出声,却是半丝声音也没发出,也是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惊骇中整个人似乎化成了雕像,一动不动地看着二人。

紧接着又听到无数声抽气声同时响起,有些人甚至惊呼出声。

然后又无数声清响接连响起,筷子落地,盘子被打翻,椅子被踢到,更甚至有一桌的桌子被惊吓过度而碰翻,一时间醉香楼内噼里啪啦声响不断。

云浅月被这副阵仗弄得惊了一下。她想过这副样子托着容景进来会引起轰动,但没想到是这样子的轰动。她眸光扫向醉香楼内众人,只见人人一副如早先那掌柜和伙计一样的神情,都是同一个表情,除了惊骇还是惊骇。人人都化成了古希腊雕塑,百八十中姿势拧成一种表情,何其可观?

这样的一幕从云浅月眼中迅速直达脑海,在脑海中盘桓了一个漩涡之后定型成为一幅画,还是一副伟大的巨作。

她第一时间想着一定要将这副画画出来!

又第二时间去转头看容景脸上的表情!

只见容景面色神情是她熟悉的清清淡淡,温温润润,一如既往,没有半丝尴尬、羞愤、懊恼、甚至是她期盼的掉头就走也无。什么情绪都没有。她不由失望,想着这哪里是披着羊皮的狼,这明明就是成了精的黑狐狸。

再转过头去看众人,众人依然保持他们刚刚踏进醉香楼的惊骇姿势。连眼珠子都没眨一下,云浅月觉得这副人人化成雕塑的场面实在夸张了些,但的确符合容景的身份!

“你从今日此时此刻起轰动了!”云浅月偏头对着容景笑。这才是她要的不是吗?最好这个家伙千夫指万人笑,她才觉得满意。

“嗯!”容景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也笑了笑,道:“托你福气!”

“你最好以后规矩些,别再惹我。否则……”云浅月哼哼了一声,警告。

容景看着她嚣张得意的神情,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他低下头,笑而不语。

“走!”云浅月托着他跨步走进了门槛,对伙计和掌柜大声询问,“还有地方吗?给我们找一处地方!”

她话落,无人应声。

云浅月皱了皱眉,看着离她最近的那个小伙计和掌柜的,难道真化成雕像了?她又大声道:“喂,我问你还有地方吗?我们要吃饭!”

依然无人应声。

“你们是聋了吗?”云浅月又喊了一声。

还是无人答话。所有人的神情连变一变都无。

云浅月有些泄气,不至于吧?她和容景可是两个大活人,这些人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偏头看容景,“要不换个地方?”

“不吃荷叶熏鸡了?”容景挑眉。

自然要吃!可是也得喊得动人啊!云浅月瞪着面前的小伙计和掌柜,想着是不是需要她过去踹一脚才能管用?

云浅月还没行动,只听容景慢悠悠地对那掌柜的出声询问,声音不高不低,“掌柜的,可还有地方坐?”

“有……有……”掌柜的惊醒,连忙答道。

靠!这不是对她赤果果的鄙视?她人品有那么差吗?云浅月本来很舒服的心霎时不舒服了。

“劳烦领路!”容景温声吩咐。

“好,好,小老儿这就领路……”那掌柜的似乎想扔下手中的笔和账本,扔了一下才发现手中空空如也。他立即离开桌子,颤巍巍地向着容景和云浅月走来,连衣服刮到了桌子角都没发现。

在云浅月的不出所料中,那桌子果然“砰”的一声倒下。桌子上的账本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那掌柜的紧接着也“砰”一声,被绊倒栽倒了地上。一个大蛤蟆爬,忍不住痛呼一声。

云浅月撇过脸,不忍去看。想着希望这年逾半百的老头经过这一栽之后还能爬起来,容景和她有那么可怕吗?不,应该说是容景有那么可怕吗?

她显然低估了容景在天圣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高高在上的云石有一天坠落到了地面上,那是会砸死一大批人的!

听到这一声大响,终于让醉香楼内宾客的魂回了回,不过姿势没动,也就是眼珠转了转,不过只是一眼,又都很快地转回来,再次看着容景和云浅月。

云浅月无语望着棚顶。棚顶上镶嵌着珠翠闪闪发光,极其奢华。醉香楼内部的装潢显然比外面看着还要华丽高雅,档次极高。她想着看看这座无虚席人满为患的样子,就能知道这醉香楼的老板一定赚了个盆满体钵。

地上的掌柜的半天没起来,呲牙咧嘴的,终于将他脸上的惊骇震惊表情转为了人类该有的痛苦表情。云浅月见容景站着不动,想着做人不能这么冷血,立即松了紧拽着容景胳膊的手走过去,对那掌柜的伸出手去搀扶,“磕到了没?我扶你你来!”

“不……不用……”那掌柜的顿时也不疼了,噌地一下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躲开了云浅月的手,一副惶恐的样子。

云浅月的身子微微弯着,手僵在了半空中,郁闷地想着她有那么可怕吗?不以为意地撤回手,还是关心地问,“要不要请大夫?你刚刚磕的那一下不轻!”

“不,不用,多谢……浅月小姐……”那掌柜的身子立即后退了两步,与云浅月保持一定距离,惶恐地连连躬身道。

“既然无事就好。还有地方坐吗?我们来吃饭。”云浅月想着早知道吃一顿饭这么难的话,就算再想看容景笑话她也不会来的。不知道怎么刚刚就非要和那个黑心的家伙置气。如今看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她何时也小孩子气了?

“有……有……”那掌柜的头也不敢抬,连忙道:“世……世子请……浅月小姐请……”

“那带路吧!”容景缓步走过来。

“是,小老儿这就带路……”掌柜的立即转身,绊绊磕磕地向楼上走去。

云浅月抬步跟上。容景也缓缓抬步,步履是一如既往地轻缓优雅。

云浅月上了两个台阶后才想起来身子轻了,没有累赘拖着了,她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冷哼一声,刚刚还是一副要死的走不动的样子,这会儿就好的人模狗样了,果然是装的。她磨了磨牙,为了吃饭能从好地方下去,她决定不理他。

容景看着云浅月的背影,眼角余光扫到醉香楼内众人追随着他二人的目光,似乎清泉般的眸子内沉淀了一丝笑意,若是仔细看可以发现他嘴角是微微勾起的。

上了二楼,掌柜的绊绊磕磕的脚步似乎才稳当了一些,但还是止不住身子抖动。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

云浅月在后面看着那掌柜的,想着这老头估计今日一过就会老几岁。

掌柜的在二楼没停步,直接又转了个弯向三楼走去。

“二楼也没地方?”云浅月挑眉,她想问的是这生意有这么火爆?这钱得赚多少?这家店的老板还不富得流油?

“回……回浅月小姐,三楼有天字一号房,临窗的雅间。一直都是留着的,除了……无人用过……”掌柜的立即颤着声音给云浅月恭敬地解释。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问。想着她应该不算是贵宾,她后面那个家伙才有这待遇。回头又瞥了容景,正对上他看着她的视线,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狠狠挖了他一眼,转回头去。

上了三楼,来到临窗的位置。掌柜的立即推开门,挑开帘子,躬身立在门口,语气和姿态极其卑微,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地道:“这间房间一直着人每日打扫,就是为了以防有朝一日……世子……世子请,浅月小姐请!”

掌柜的一句话没说完,云浅月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已经抬步走了进去。

容景淡淡看了那掌柜的一眼,扫了一眼房间内,点点头,“不错!”

“是很不错,果然是天字一号房!这是你们这最好的房间?”云浅月也打量着房间,房间内宽敞明亮,洁净无尘,布置高雅,屏风、字画、帘幕、地毯、桌椅器具摆设都无不精致宜人。正对着街道的方向是一面大大的窗子,窗子的材料不是那种浣纱格子窗,而是一种类似水晶的透明物,但又不是水晶,她走过去摸摸,发现居然是最简易的玻璃材料,只不过没有现代制作玻璃的技术,所以看向窗外的景色没那么清晰,但也足够令她惊异了。

“回浅月小姐,是最好的房间……”那掌柜的立即回话。腰板也直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容景的夸奖还是因为云浅月看着那玻璃惊叹的神色。

“容景,你过来看,这居然是玻璃!”云浅月忘了二人之间的仇,回头对容景激动地招手。

云浅月在喊出容景名字时,那掌柜的刚刚缓和的脸色再次爬满震惊嘴巴张大。

容景依言向云浅月走过去,看了一眼窗子,又看向她惊异激动的神色,淡淡一笑,微微挑眉,“玻璃?”

“这不是玻璃吗?那这叫什么?”云浅月一愣,问道。

“玻璃……的确如是。”容景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淡淡道:“这大概就是你说的玻璃吧!符合其意。”话落,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那掌柜的询问,“这个窗子有名字了吗?”

“回世子,还没有……”那掌柜的连忙摇头。

“那以后就叫玻璃吧!”容景道。

“是!”那掌柜的立即点头。

云浅月再次一愣,感情这玻璃和那毛尖都是她给冠上了名字。她嘴角抽了抽,总感觉哪里不对,也懒得理会。又摸了摸玻璃,看着楼下的大街,她想起自己十几层的工作大楼,时常累得疲惫的时候就会这样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心头爬上淡淡伤感,她极力将那曾伤感挥去,回头对那掌柜的道:“将你们这里最拿手的好菜都上来,动作要快!”

“是,小老儿这就去!”那掌柜的看了容景一眼,见他没有异议,连忙转身下去了。

“他好像很怕你?”云浅月看着容景,打量他的脸,“你也一个鼻子,一个眼睛,一个嘴巴,难道别人看着你是三头六臂的怪物?怎么都这么怕你?”

“你怎么不以为是怕你?”容景淡淡挑眉。

云浅月想起那掌柜的距离她老远的样子,心下一阵郁闷。她好歹是大好女青年,曾经做过无数拯救国家拯救百姓救死扶伤的好事儿。可是如今怎么成了人见人怕人见人躲的夜叉了?白了容景一眼,哼哼了一声,转身一屁股坐在了靠窗的软榻上,舒服地伸了个拦腰,摸到这软榻居然也是上等木料,立即询问,“这里老板姓甚名谁?你知道不?”

“你想作何?难道要将这里也搬走藏起来据为己有?”容景挑眉。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那么贪财呢!这里虽好,这里的老板目前没惹到我,我还没起那个吃了他的心。就是想结交一下。这么有钱,做个朋友以后也好来混吃混喝啊!”云浅月脸不红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容景眼皮抬了抬,回身慢悠悠地坐在另一张软榻上,似乎很疲惫地揉了揉额头,闭上眼睛道:“我看你别想了,这里的老板从建立了这间酒楼就没出现过。你恐怕找不到他。”

“连你也不知道?”云浅月问。

“你以为我什么都能知道?别忘了我大病十年,卧床不起。”容景提醒她。

“也是!”云浅月想着天下能人多了去了,不止她面前这个家伙是能人。遂不再问。

容景也不再开口。

“喂,你说下面那些人如何如何了?”云浅月坐了一会儿,又问道。

“你可以出去看看!”容景给出一个建议。

“无聊!”云浅月嗤了一声,也闭上眼睛,坐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想看看下面那些雕像复活了没有,遂站起身,腾腾走出了房门,从楼梯上向下看去,只见他们上来什么样,下面的人此时还什么样。她不禁反省自己和容景看起来真三头六臂?至于这么吓人吗?有些郁闷地转身走回了房间。

“下面的人都石化了!”云浅月走到容景面前,见他闭着眼睛,不出声,一副没有兴趣询问的样子,用脚踢了踢他,“不会出人命吧?”

“你还担心出人命?我说不进来了,是你非要拖我进来的。”容景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郁闷的神色,笑了笑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废话!都到门口了,不吃饭就离开不是我的风格!再说谁叫你看着那么诱人来着,你这副样子百年罕见,自然要大家都看看,来瞻仰瞻仰他们高高在上的景世子下了凡尘被染了颜色。他们吓死什么?应该感谢我。”云浅月仰着脸道。

“嗯,是该感谢你!我这颜色被你都涂抹黑了。”容景意味幽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话中意思似是而非。

云浅月顿时瞪眼,“是我这好好的一张白纸被你这黑心的给涂抹黑了好不?”

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这些年咱们俩谁将天圣上下搅得一团热闹?谁的邪恶名声远播内外?谁纨绔不化嚣张跋扈人见人躲?谁让皇上头疼云老王爷跳脚云王爷无奈?”容景眉梢微扬,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一噎,自然是她!

“我十年不出府,对外犹如一张白纸。从出府后见到了你就一直被你抹黑。比如在皇宫从夜天倾手中救你免除牢狱之灾,再比如灵台寺为了救你和你一起被关进了地下佛堂,再比如关了你在荣王府半个月教你世子却是没教好。如今这副样子也是拜你所赐。保不住从今日之后这外面又开始传扬什么呢!”容景伸手扶住额头,叹息了一声又一声,似乎极为无奈,“我恐怕要被你害死了!”

“你本来就该死!”云浅月冷哼一声,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味,皱眉道:“外面人自然是笑话你这天圣第一奇才沽名钓誉!还能传扬什么?”

“传扬……哎,不说也罢!”容景一副受了迫害的无力回天的模样。

“不说拉倒,反正肯定是说你,我好好的进来,好好的出去,什么也没做,还能被人家说什么。”云浅月无所谓地坐回软榻上,闭上眼睛,开始想荷叶熏鸡。想着那掌柜的怎么就这么慢还不端上来?

“传言最为可怕,一件实事能扭出一百个弯来。如今外面的人虽然笑话了我,但估计大体也跑不了你。毕竟如今你的名头又因为今日和皇上请旨赐婚更上一层楼了。”容景又道:“不过照如今这沸沸扬扬的情形,容枫又是个面子薄的,估计就算皇上同意,他也不敢娶你了。哎,我还等着你嫁给他给我端茶倒水晨昏定省喊叔叔呢!如今看起来好似挺难。”

云浅月消退下去的火气一听这事儿又腾地窜了上来,恼道:“能不能不说?”

“你不是要听关于我和容枫的关系吗?怎么?如今我连提你都不让我提了?”容景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浅月,“早先在较场信誓旦旦说非卿不嫁难道都是假的?是谁说她的心比真金还真,原来就是转眼就变卦?这就是你的比真金还真的心?”

云浅月被堵得心口一哽,瞪着容景不说话。

“当时我那侄子看到有一个女子对他如此倾慕非卿不嫁的决心想必很是高兴欢快感动,若是发现让他欢喜感动的女子居然是一个出尔反尔有口无心朝令夕改胡言乱语轻易口出虚言糊弄人玩弄人感情的人,你猜他会作何感想?”容景又笑问。

云浅月脸色刷地一下子又黑了。

“你想必未曾想过这些吧?你恐怕如今也不愿意嫁他了。只想着不嫁给他可以不用给我晨昏定省请安问好奉茶侍候我随着他叫叔叔,哎,可怜了那孩子,谁叫我是他叔叔呢!这事实着实令人心中抑郁难受的紧啊。”容景看着云浅月的脸又道。

云浅月的脸已经比那山西大同煤还黑,她恼怒地瞪着容景。

容景伸手又去抚额,似乎在为她犯愁,也为容枫可怜。

云浅月看着容景,看着看着,她漆黑的脸色褪去,忽然笑了,笑得极轻,极暖,彷如春风细雨,须臾,她一字一句地道:“谁说我反悔不嫁他了?我虽然懊恼,虽然愤恨,虽然恨不得将你和他都塞回你们娘的肚子里去重新生出来再没半丝关系,虽然心里想想,但也自始至终没说不嫁给他呀?”

容景一怔,抚额的手一顿。

云浅月笑得愈发温柔可人,话音再不是恶狠狠,而是清脆婉转,极为悦耳,一字一板地道:“给你晨昏定省请安问好我怕什么?既然嫁给容枫,我就是他的妻子,夫妻一体,他喊你叔叔那是正儿八经的,我既然是她妻子,自然是该喊的。那也不怕啊!证明你比容枫老嘛!谁不想自己的丈夫年轻英俊,且身体强健安康?容枫武功好,长得好,文采想必也不错,我一点儿也不亏啊!比起给你晨昏定省请安问好,一日下来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还是比见你请安问礼的时间长的。”

容景眸光微微一沉,清澈如泉的眸底涌出一抹黑色。

云浅月继续笑着极其温软,一边用挑剔不屑地眼光打量容景一边道:“就你这副破身子板,指不定哪天就面朝黄土背朝天进棺木去了,到时候你的牌位供奉在荣王府祠堂嘛!我知道,我肯定只多不少地给你磕够三个响头的。顺便每逢年过节都会恭喜你荣登荣王府祖先行列。我会和容枫我们俩个好好地给你上香的。若是那时候你大婚了,有妻子了,我们也会孝敬她的,若是你还没大婚,我们会给你张罗着寻一门鬼亲的。”

容景眸光刹那黑色席卷整个眼帘,他抚额的手颤了一颤。

云浅月仿若未查,面上的笑越发的深,笑容明艳温暖得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继续道:“你放心,到时候肯定能寻一个配得上你的女子。其实秦玉凝要文采有文采,要样貌有样貌,还是足矣匹配你的。要不你就先娶了她,反正我和容枫有一个看着赏心悦目的大美人做小婶婶也是每日请安问好还是很乐见的,总比娶个晚娘脸的女人让人看着舒服不是?若是秦丞相或者皇上不准许她嫁给你,你没娶上她就死了的话,你要是真喜欢她,我会等秦玉凝死了将她尸体从夫家抢过来与你合葬的。也算是全了你的心愿,若是……”

“你胡扯够了没有?”容景忽然打断云浅月,往日温和的声音发沉。看着她,整个眸子都深幽幽黑幽幽的,漩涡越扩越大,似乎要将云浅月吸进去淹死。

云浅月看着容景,心里彻底地解了气。面上依然笑靥如花,“没有呢!我还没说完,若是……啊……”

云浅月刚要继续接着说,冷不防被容景伸过来的手臂猛地一拽,她被一股大力瞬间拽到了容景怀里。她居然不知道这个身体虚弱病得有气无力装死了半天的男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劲,惊呼出声,身子砸到了他身上,刚要起来,就被他死死按住。

“喂,你做什么?”云浅月恼怒地低喝了一声。

容景低头看着云浅月,一手扣着她手腕,一手钳着她的纤腰,他始终倚靠着软榻坐着的身子不动,将她锁在他身上,两人相距咫尺之距,亲密无间,他的脸距离她的脸没有一手的距离,他看着云浅月恼怒的小脸,玉颜清润中透着一丝沉暗,幽深的眸光隐了一抹危险,声音却是云淡风轻的低浅,“没说完继续说,就这样说,我今日让你说个够,如何?”

“你松开,我这样没法说!”云浅月心下微慌,用力撤出手和被她锁住的身子,发现无论是被他紧攥住的手腕还是被他锁住的身子都纹丝不动。她想着她真是小看这个黑心的男人了,如何能忘了这是一只黑蘑菇也是一直成了精的狐狸?一时得意之下没防备,着了他的道。

“没法说?嗯?”容景声音极低,是罕见的凉淡如水。

云浅月心里虽然慌,面上却是不怕他,没好气地道:“自然没法说!你若是松开我,我一定给你说个够。保准你听得尽兴。”

“我堵住你嘴了吗?”容景目光落在云浅月唇瓣上,眼睛眯了眯。

云浅月看到他神色,脑袋顿时向后面躲去,她刚躲离了一分,容景身子微微向前一探,离她更近了一分,她立即大叫,“你躲开,快松手!唔……你……”

容景看着云浅月,将她慌乱的情绪看尽眼底,就那样无动于衷地看了半响,之后,他慢慢凑近,在云浅月睁大眼睛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时,清凉的唇瓣缓慢地准确地不容有半丝偏离躲避地覆上了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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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看戏给钱

两片唇瓣相碰,清凉的触感瞬间直抵心脏。

云浅月身子一颤,一双美眸大睁,直直地看着容景。脑中一片空白,所有思绪都不翼而飞,她想记起什么思考什么推却什么挣扎什么全全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觉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雪中带雾,她周身萦绕着雪莲的香气,清冽干净,雪莲在雪雾中刹那绽放,艳压群芳。

这一吻是如此真实,又是如此虚无缥缈。

云浅月一动不动,似乎化成了雕像,只剩余一个空空身体躯壳,魂魄已经魂飞天外。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覆在她唇瓣上的唇好凉,直凉入她的心,让她身子由内自外都颤抖起来。

“就这么大点儿的胆子?”容景忽然嗤笑了一声,离开云浅月唇瓣少许,对着她挑了挑眉,呼气喷洒在她脸庞,温温凉凉,“还以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听到魔音入耳,云浅月刹那回身,所有感官瞬间聚到了一起,她眸光焦距,对上容景如诗似画的容颜眸中那嗤笑的神色,顿时心里猛地一缩,勃然大怒,“你这个混蛋!”

容景眼睛眯了眯,声音低润,“你说什么?”

“我说你……唔……”云浅月怒气冲天,脑中所有骂人的话全部齐集脑海。还没骂出口,她的唇再次被封住。没有更近一步的索吻,而就是那样沉沉地稳稳地重重地覆在了她的唇上,将她的唇堵了个严严实实,一个字也溢不出。

云浅月脑中再次一阵眩晕,刚刚的清明又褪去,恢复空白。

容景的唇瓣在云浅月的唇瓣上覆了片刻,唇瓣微微开启,含住了她的唇瓣。

清凉温软的触感和如雪似莲的气息瞬间充斥她心肺。云浅月只觉大脑轰隆隆一声,心跳在那一霎那都停止了。雪莲花突破了云雾,直直开进了她心底,她几乎不能喘息,或者说是忘了呼吸,只感觉头更晕了。

“就这么点儿本事?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了!”容景忽然放开云浅月,手腕轻轻一甩,云浅月的身子重新被甩到了刚刚她所坐的软榻上。他眸光黑色尽退,眸底是一汪暖融融的水,但那汪暖融融的水被一层薄纱覆盖,让他此时的眸子看起来雾霭沉沉,似笑非笑,似讽非讽,似嘲非嘲。

云浅月本来就晕沉沉,如今更是被甩了个七荤八素。身子软绵绵地被扔回了软榻上,如云端跌入谷底亦不为过。她躺在软榻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容景只是看着他,薄唇微微抿着,若是仔细看就可以发现他早先本来苍白的唇瓣此时似乎被涂了一抹胭脂,而耳根后也有细微的红晕,如诗似画的容颜此时瑰丽如烟霞。

云浅月沉静片刻,灵魂回归体魄,她心中升起无限恼意和怒意,对自己怒其不争。不就是一个吻吗?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一点儿主控权也没有,被人家给整了个七荤八素。丢脸啊!她咬了咬牙,小脸忽红忽白了一阵,猛地坐起身,忿忿地瞪着容景,“你……”

“嗯?还想再尝试?”容景挑眉。

云浅月身子一颤,想起刚刚的情形,头又晕了晕,她看着容景,一双美眸圆瞪,怒道:“欺负弱女子,你算什么本事?”

“欺负你?我怎么不觉得!”容景淡笑着看着云浅月,眉梢又挑高了一分。

“你个混……”云浅月看着容景的笑脸就觉得欠扁,她心中怒意腾腾。

“嗯?还没够?”容景斜睨着云浅月。

云浅月将冲口要吐出的那句话吞了回去。就凭刚刚的力气,她发现她斗不过他,但是她难道就这么生生吃亏了?做梦!她看着容景,磨牙怒道:“你就是个混蛋!我就没够了怎么着?”

容景一怔,似乎没想到这句话失去了效用,一时间难得呆呆的。

云浅月抓住机会,瞬间从软榻上站起,一个跨步欺身上前,趁着他呆怔的功夫,转眼间就扣住了容景的手腕,将他压在了身下,双腿压住了他的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看着容景那张脸,挑眉问,“我就骂你混蛋了!怎么着?没够又怎么着?你倒是说啊?”

容景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想动身子,发现他身子被很专业很有技巧地钳住,一动不动。他眸光闪了闪,沉默不语。

“说不出来了?”云浅月挑眉,眼睛黑漆漆地看着容景。

容景依然沉默,阵阵幽软的体香传来,他头脑难得地晕了晕,眸光也涌上漩涡,雾霭沉沉,浓意如海。

“你说我怎么折磨你好呢?”云浅月凑近容景的脸,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微微灼热,声音如呢喃,细细而语,“是咬掉你耳朵?还是咬掉你鼻子?还是咬掉你的眼珠子?还是咬掉你的这张毒嘴毒舌?”

容景抬起眼皮,幽幽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又垂下眼睫。

“如今识趣了?可惜怕是晚了。”云浅月盯着容景的雪玉肌肤,似乎在研究着从哪里入嘴。因为她不敢放松丝毫警惕,两手两脚都用来牵制着这个男人的两手两脚,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这张嘴了。

容景依然沉默,如待宰的羔羊,安静异常,连呼吸都轻浅不闻。

“今日若不将你绳之以法,我就不叫……”云浅月细雨呢喃的语气徒然转为森森然,张口就要照着容景的耳朵咬下。她想着还是先看看没耳朵的容景是不是还这样妖孽。

“啊……”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霹雳帕里一阵脆响,托盘菜盘碗筷齐齐落地,响声震天。

云浅月唇瓣刚贴上容景耳朵,被这一声惊呼和巨响弄得一吓,回头看向门口。

容景本来闭着的眼睛睁开,抬起眼皮,也向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一片杯盘狼藉,饭菜汤羹鸡鸭鱼肉青菜点心洒了一地。将整个门口都堆满了。而门口立着一个人,正是刚刚那个掌柜的,显然那声惊呼也是从他口中喊出。此时那掌柜的正一副见鬼了的惊吓表情看着被云浅月压在身下的容景。呆怔怔,木麻麻的,显然魂飞天外了。

云浅月皱了皱眉,为这坏她好事儿的老头极其不满,没有半丝被撞见的羞愧,怒道:“喊什么喊?吵什么吵?端个饭菜也能大呼小叫?将你们老板叫来!我要投诉!”

她此时已经忘了这里是古代,没有投诉一说。显然被气够呛。

那掌柜的仿佛没听见云浅月说什么,依然一副惊骇莫名的样。

“我看这个破地方该关门了!都什么人啊这是?一顿饭也没得吃。喂,你说是不?”云浅月问身下的容景,对这里的人极其不满,客人没见过大天也就罢了,主人每日迎来送往,客无虚席,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见过?居然也是这副没见过大天的样子,若她是老板,早该辞了这些人了!天塌下来也得顶着,大惊小怪什么?

“是!”容景点头附和,深以为然。

容景话落,门外的那人瞬间惊醒,一张老脸惨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世……世子恕罪……浅月小……小姐恕罪……”

“嗯?”云浅月看着掌柜的,见他也不嫌弃地上的狼藉就跪在地上求饶。微微蹙眉。古代这动不动就跪的行为实在不好。

“世子恕罪,小老儿无心撞见……撞见……”那老头语不成句,惶恐莫名。

“下去吧!再重新摆来一桌。否则有些人就要饿死了,没见着等不及都要吃人了吗?”容景平静地看着掌柜的,慢悠悠地道。

“是,小老儿这就去……”那老头立即从地上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下去。

“你是这里的老板?”云浅月想着若是一般人,这掌柜的也没必要这么怕才是。她想起早先进来的一举一动,感觉这老头对容景恭敬卑微得过了头了。

“不是!”容景摇头,很是干脆否决。

云浅月打量他,见他不像说谎。嗤了一声,嘲笑道:“看看,人人见了你都像是见了鬼似的。你说你这天圣第一奇才当得也忒窝囊了吧?你不是被人人敬仰吗?怎么如今人人都避你如蛇蝎?”

“那是因为我身边有你啊!”容景无奈一叹,给云浅月解惑。

云浅月脸一沉,看着容景无奈的神色,森森然地张了张嘴,明明恶狠狠的表情,语气却是轻柔得腻死人,“你说我们要不要继续?这回该没人来打扰我们了吧?”

容景保持沉默。

“你说是咬你左耳朵呢?还是右耳朵呢?”云浅月在容景面色吹了一口气,又问。

容景身子一僵,依然沉默。

“嗯?说啊?哪边?”云浅月问。

“左边吧!左边的离你近些,你不用费力就能咬住。”容景好心给出建议。

“好,那就左边!”云浅月凑近他的脸,唇瓣重新贴上他耳朵,张口欲咬。

“哈哈,本太子似乎来的不凑巧!打扰了二位的好事儿!没想到景世子喜欢这个重口味的姿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笑,紧接着一个风流邪肆的声音响起,然后珠帘被刷地一下子挑开,那人不但不退,还大胆地走了进来,随着他走进,笑意也传了进来。

到底又是哪个该死的坏她好事儿?

云浅月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看着进来的人。只见来人是一名男子,极为年轻,和她身下压着的这个人差不多年纪。一身华丽锦袍,金冠玉带,锦袍镶着华丽的金边,针线细致,锦袍上绣着飞龙图案,那图案也是极为仔细栩栩如生,显然是第一等巧手绣娘的手艺才可完成,他足登金缎面的朝阳靴,手执一柄玉质折扇,折扇上是玉女横陈的图案,随着他一摇一摆间,那玉女姿态极为荡漾。

靠!这才是真风流啊!

云浅月赞叹地看着这个将风流张扬到极致的男人,想着冷邵卓那张蜡黄的大饼脸和这人俊逸的模样相比简直就是灵芝和大粪的区别。但她赞赏跪赞赏,对他打扰了她的好事儿的行为还是很恼火地,她看着男子挑了挑眉,冷冷地问:“你是谁?知道不知道坏了姑奶奶好事儿的下场?”

这才是纨绔该说的话吧?她本来就是纨绔,没错的!

男子脚步一顿,继而看着云浅月愣了片刻,又看着容景安静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荡,恐怕是整个醉香楼都能听到。头上的金冠随着他的笑声晃了晃,玉带受到震动飘起。这一刻风骚无人能及!连室内的袅袅烟炉染出的烟雾都蒙了羞涩之意躲了回去。

云浅月看着男子,依然压在容景身上不起身,盯着他笑得荡漾的俊脸,一字一板地道:“据说南梁睿太子风流无人能匹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就想着那烟柳楼的素素姑娘的技术未免委实差劲。这般侍候了太子殿下一宿,依然让太子殿下还能生龙活虎的出来蹦跶,她的第一花魁招牌估计该砸了。”

笑声戛然而止。

南凌睿愣愣地看着云浅月,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女子居然这般大胆的言行无忌。这样的风花雪月浪荡形骸的话如何能是一个女子能说的?但他看到连高高在上任谁也不能近他三尺之距的容景都被她压在身下顿时不觉得稀奇了。连容景这座不能碰的大山她都堂而皇之地碰,还有什么是她不敢说不敢做的?

“当真是天圣第一纨绔女子!盛名之下果然非虚,在下佩服!”南凌睿对云浅月一拱手,他更佩服的是这个女人能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若他记忆没差的话,他们还没见过吧?

“彼此彼此!”云浅月没有半丝脸红地接受南凌睿的佩服,她没兴趣地对着他摆摆手,“没事儿一边玩去,睿太子应该是识趣之人,要知道打扰别人的好事儿是要遭报应的。”

南凌睿再次一怔,看着云浅月,见她已经转过头去,身子贴着容景的身子,将他压了个严严实实,二人中间连丝毫缝隙都不留,他看了片刻,就看到她一个背影,移开视线看向正对着门口的容景,容景一副无可奈何任君采拮的模样,他怪异地又盯着容景看了片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还不走?”云浅月感觉身后人不动,又赶人。

“景世子,你何时这么大方了?”南凌睿不理会云浅月,对容景笑道。

容景淡淡一笑,虽然被云浅月钳制着,但那一笑也一派从容,谈笑得体,平静没半丝尴尬地道:“让睿太子笑话了!她等不来饭菜,就要吃我。我变不出饭菜,只能让她吃了。”

胡诌!真能胡诌!云浅月黑了容景一眼,但没拆穿他。

“哦?饿成这样?难道云王府不给浅月小姐饭吃?”南凌睿丝毫走的迹象都没有,不但没有,反而还一撩衣摆,一屁股坐在了刚刚云浅月坐过的软榻上,笑容绽绽地挑了挑眉。

“她今日到现在的确没吃饭呢!”容景避重就轻。

“我听说今日浅月小姐在武状元大会上真是大出风头,做了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儿。外面如今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容枫公子英俊貌美武艺超凡赢得云王府浅月小姐芳心萌动,非卿不嫁;又说什么浅月小姐在武状元大会上对文伯候府仅余的后人容枫公子一见钟情,当场向皇上请旨赐婚;又说什么夜太子勃然大怒含恨砸了太子府书房,还说了什么……”南凌睿一字一句,话语清晰,声音清亮。

“你的听说怎么就这么多?”云浅月又转过头看向南凌睿。想着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赶都赶不走,也太不知趣了。

“我刚刚一路过来,多种言论入耳,想不听都难啊!”南凌睿极为可惜地将折扇“啪”地一下子合上,恼道:“本太子今日偏偏没去武状元大会,没有亲眼所见,亲耳听闻这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儿,实在引为平生憾事。”

“你要是死了,是不是这憾事就随着你埋入九泉之下永不瞑目了?”云浅月挑眉问。

“大概,也许,应该,可能是!”南凌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那好!你就死不瞑目去吧!”云浅月伸手照着头上一扯,头上的两只发钗向着南凌睿的眉心和心口飞出,快如闪电。

南凌睿没料到云浅月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这样的手法他见所未见,他想伸手去接住,发现那两支发钗都极为凌厉,似乎带着一股刺破玄铁的力量,他即便接住,恐怕也会划伤了手,手中的折扇若是去打开的话,那么他好好珍惜如宝贝的折扇恐怕就会毁于一旦,他大惊之下只能身子凌空而起躲避,即便他有轻功武功傍身,但还是肩头被云浅月的发钗擦了一下,他抽了一口冷气,就听到“啪啪”两声刺破的声响,那两支簪子齐齐潜入墙壁,大约三寸。

南凌睿落地,看着那两支簪子,猛地转头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对南凌睿挑了挑眉,“怎么样?刺激不?还想再试试不?”

南凌睿显然这一惊吃得不小,对着云浅月摇摇头,偏头去看肩膀,发现他上好的锦绸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不仅是外衣锦袍,就连里面的锦衣也给划破了,露出他肩膀上的肌肉,肩膀上清晰地被划破了一道血痕。他不敢置信地看了半响,再次转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凌睿。终于见到这张俊脸上再不是风流荡漾的笑了。她觉得她这两支发簪实在功不可没,能打破他脸上那桃花朵朵盛开的笑。

“本太子听说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武功尽失,感情不是这样?”南凌睿盯着云浅月,想象不到她浑身不见杀气,却是出手如此凌厉果决。他自诩天下能伤了他的没几人,但那没几人中怎么也不会包括云浅月。

“南梁的睿太子看来不仅是一个风流花心的大萝卜,看起来还是一个喜欢道听途说爱叫舌根子的八婆。”云浅月嗤笑一声,她刚刚下手自然没留情,不过也知道这个南梁太子不是草包才敢那样凌厉出手。

“哈哈,浅月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本太子领教了!”南凌睿忽然又大笑了一声,也不理会肩膀上的伤痕,“啪”地一声将扇子打开,风流无比地煽了两下,对着云浅月不好的脸色耸了耸肩,转身又坐回软榻上,笑意浓浓地道:“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好了。今日上午错过了一场好戏,引以为憾事儿,如今老天厚待我赶了场子,怎么也不能辜负天意啊!”

话落,他身子舒服地倚靠在软榻靠背上,一双桃花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容景和云浅月,一副天塌下来也赶不走他的架势。

云浅月脸黑了黑,想着论起脸皮厚,这位南梁睿太子也是数一数二的主!

“哎,看来你是吃不成我的肉了!”容景叹息一声,有些扼腕。

“那可不见得!”云浅月哼了一声,依然压着容景,对南凌睿不客气地询问,“你想看戏?”

南凌睿眸光闪了闪,瞟了容景一眼,点点头,“嗯,算是!”

“看我和他演戏?”云浅月又问。

“这屋中除了你们就是我,应该是你们两个演戏我看。”南凌睿又道。

“那好!请问你有钱吗?”云浅月慢悠悠地道:“要看我们演戏的价码是很大的。一般人估计就算掉了脑袋也看不起。”

南凌睿手中的扇子刷刷煽了两下,伸手入怀透出一块玉佩,手腕一抖,对着云浅月扔了过去,“你看看这个够不够我看一场戏?”

云浅月立即松开容景的一只手,伸手接过玉佩,玉佩刻着龙形的图案,上面用梅花篆字雕刻了一个“睿”字。晶莹剔透,温润温滑,丝毫不次于她从容景那里撬过来的那枚玉佩,自然值很多钱,尤其不是钱的问题,还代表了南凌睿的南梁太子身份。她点点头,将玉佩攥在手里,“够了!”

“一块玉佩就将你收买了?”容景的声音从云浅月身下传来,看着她手中攥着的玉佩挑了挑眉,“你我何时这么廉价了?”

他的贴身玉佩廉价?南凌睿嘴角抽了抽,也就容景敢这么说!

“总比没有人给强!”云浅月也挑了挑眉,“不要白不要!”

“嗯,也对!”容景点头,似乎思索了一下,提醒道:“不过我觉得这玉佩你还是别要的好,怎么说呢!他可是南梁太子,你觉得他的贴身玉佩是什么人都能要的吗?别忘了你摔碎的那只手镯。”

云浅月紧攥着玉佩的手一松,心里一寒,靠!她怎么忘了这茬,那自然不能要了!她立即将手中的玉佩甩给了南凌睿,“这个不行,换一个,比如银票啥的?有没有?”

南凌睿伸手接住手镯,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似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贴身玉佩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而他难得割舍了给出去还被人家嫌弃地扔了回来。她看着容景和云浅月,半响无语。

“没有银票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也行!”云浅月退而求其次,想着今天怎么也能敲诈点儿吧!好不容易撞到了墙的兔子,不宰白不宰。

可是她忘了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南梁太子,南梁太子身上除了玉佩何时会装银两银票?所以,南凌睿动手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除了玉佩外就剩下他手中的扇子了,他将扇子递给云浅月,“这个给你成不?这个可是我看得比玉佩还重要的东西。这上面的玉女图可是天下第一画师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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