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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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中间有某种气流交汇,任站在二人旁边的谢墨含都感觉到了雷雨之势。他不由得暗暗心惊。若说秦铮因八年前看中了他的妹妹的话,那么李沐清这是为何?总不能因为刚刚的一眼所见便一见倾心吧?

不过基于除夕之日他跟随她前往法佛寺,数日前又伴随她前往清河崔氏来说,早有交集纠缠,恐怕不是一见倾心这么简单。

他一时间也有无数不解。

过了半响,秦铮忽然勾唇笑了,笑容如春风拂面,意气风发地道,“李沐清,兄弟一场,爷早就知道你是个人物。今日爷就接下你的战书了!不过,若是到头来你被我的剑砍得难看的时候,可不要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好说!”李沐清微微一笑,端的是君子风度。

秦铮轻哼一声,伸手去拽他手中的面纱。

李沐清扬手轻巧地躲开,同时,面纱在他手中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花团,他笑道,“这个被风吹到我手里,也算是天意,我就留下了。”

秦铮忽然眯起眼睛,凌冽地道,“被风吹起你拾到就能据为己有?不物归原主吗?”

李沐清摇头,“若我没记错,秦铮兄和芳华小姐只不过是订了婚约而已,若是大婚,还要三年。她还不算是你英亲王府的人。这个面纱,还不算是你的私有物。我就算留下也不算是失礼。若是她想拿回,只管找我来取就是!”

话落,他将面纱往袖中收去。

秦铮忽然催动功力,一股气劲凌厉地打向李沐清的手。

李沐清若是不躲避,那么一定是手臂废掉,他瞬间错开两步,躲避秦铮的气劲,但到底气劲是无形的,而且秦铮突然发力,十分强劲,即便他躲得及时,未伤到他的手臂,但他的半截衣袖和手中的半截面纱已经化成了灰,灰烬转眼间便随着微风飘走了。

事情发生不过是转眼之间。

李沐清站稳脚步,低头,便看到自己残破了半截的衣袖和手中抓住只剩下半截的轻沙。他静了一瞬,抬眸看向秦铮。

秦铮冷眼看着他,“爷的东西还从没有不经我允许就落入别人手的时候,兄弟也不例外。”

李沐清闻言轻轻动了动眉梢,缓缓地笑了,“秦铮兄,做人还是不要太张狂霸道的好。好好的面纱,被你这么给毁了,稍后若是芳华小姐来找我要,你让我拿什么来交代?”

秦铮嗤笑一声,“少给爷来这套!我认识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人人传你有君子之风,但实则不过是继承了右相府狡诈若狐的门风而已。”

“嗯,这话我倒是同意!右相府出身的人,一直是狡诈若狐。老一辈作古了的那个死老头子,这一辈的右相李延,如今你这个臭小子,果然也有着不输你祖辈的风骨。”忠勇侯此时来到了门扉处,接过秦铮的话,看着李沐清,大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小子!难得你看起来彬彬有礼,却是能明摆着跟秦铮这个小魔王斗上一番。我老头子算是没看错,不知道你的棋艺是不是能继承你祖父,胜他一筹?”

李沐清这些年跟谢墨含也算是熟识交情不错,是以时常走动忠勇侯府,对忠勇侯自然也输熟稔,见忠勇侯来到,他拱手见礼,微笑地喊了一声,“谢爷爷!”

忠勇侯摆摆手,“我不在乎这些礼数,我就问你,你棋艺如何?得没得你祖父真传?”

李沐清本就通透,听他如此说,对找他来的事情也猜出来了几分,谦逊地笑道,“祖父教导我几年,不敢说尽得他真传,但是能悟透祖父棋风的十之八九。”

“嗯,有十之八九也是不错了。”忠勇侯指指秦铮,当着俩人的面,不客气的问,“你的棋艺,能不能下得过这个臭小子。”

秦铮冷哼一声。

李沐清看着秦铮,似乎揣摩了一番,笑着回话,“这么多年,我虽然和秦铮兄、子归兄交好,但还真是未曾领教过两位的棋艺。不知几何。”

“那正好!今日我老头子给你们俩坐镇,你们俩就比试一番。”忠勇侯本来就有兴致,此时闻言更是兴致大增,又大掌拍了拍李沐清肩膀,对他道,“我说你爷爷当年棋艺了得,堪称一绝,举南秦京城无敌手。他偏偏不信,不屑一顾,说跟我下棋的人都是臭棋篓子。说你爷爷沽名钓誉。今日,你就好好地和他下,使出你所有的本事,别客气。否则,你若是输给了他,我老头子和你九泉下的爷爷也跟着你没面子。知道吗?”

李沐清瞅了秦铮一眼,笑得温和,“知晓了!”

“走吧!这里毕竟是我家小丫头的闺阁,我们一帮子爷们儿,不适宜多待,扰了她清静。含儿,去你的院子。”忠勇侯对一旁一直没插话言语的谢墨含吩咐,“让侍书告诉福婶,将饭菜送一份来海棠苑给小丫头,其余的都送去你的院子。我们在你的院子用膳。”

谢墨含点点头。

忠勇侯大步离开了门扉处,往外走去。

秦铮站着没动,看着李沐清手里的半截面纱道,“若是今日下棋你赢了,这半截面纱爷我准许你带走。不还回来也行。若是你输了,这半截面纱给我。如何?”

李沐清笑看着他,“秦铮兄觉得自己的棋艺能赢得过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秦铮冷眼瞅着他。

李沐清伸手抖了抖半截面纱,不经意地道,“这赌注我不觉得对我有利,毕竟这面纱如今在我手里,而不是在你手里。若是我赢了,这块面纱准许我带走外,是不是也该你手里拿出一样东西做赌注,也准许我带走?”

“果然是狡诈!”秦铮骂了一句,将手中的岐山白玉棋掂了掂,“你若是赢了爷,这个棋爷送给你。”

“这样就公平了!”李沐清笑着点头。

秦铮瞪了他一眼,大踏步出了门扉,跟上忠勇侯脚步,出了海棠苑。

侍墨已经来到门扉处半响,清楚地看到二人因为争夺面纱而动了手,也清楚地听到二人拿那半截面纱做赌注。如今看着李沐清手里的半截面纱,不知道该不该再开口上前要回。

“这位姑娘,刚刚我和铮二公子的赌约你应该也是听到了,这面纱我暂时是不能还给你家小姐了。”李沐清对侍墨笑了笑。

侍墨看向一旁的谢墨含。

谢墨含对侍墨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侍墨得了命令,点点头,给二人做了个福礼,退了回去。

谢墨含转头看向李沐清蹙眉,“沐清兄,你这是何意?”

李沐清面色坦然,眸光情绪难辨,“子归兄,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谢墨含眉头拧紧,疑惑难解地道,“吾妹体弱,旧疾缠身,多年来从未踏出过府门,按理说,她这样的女子,满京城都无人喜欢才是。如今皇上已经给她和秦铮兄圣旨赐婚,你这样岂不是会困扰自己也困扰她?”

李沐清如玉的手轻轻的攥着面纱,面纱丝滑,他情绪难辨的眸中染上一抹深意,淡淡一笑,“子归兄,正因为她是这样的女子,满京城才只有她一个。”

谢墨含抿起唇,打量他神色,更是觉得难懂。

李沐清勾了勾嘴角,“子归兄,你不觉得这样才有意思吗?人若是无欲无求,那么还有什么滋味?”话落,他有些低沉之意地道,“生长在右相府,我看惯太多事儿,名利不过云烟,唯那一心人难求。”

谢墨含本来还想再说什么,闻言一时失语,不知道再如何开口。

“走吧!”李沐清轻笑一声,对他道,“子归兄,你也不必因此多增添心思,若是秦铮能守得住,那么谁也求不来。若他守不住,那么,不止是一个我。”

谢墨含无言以对。

“春风吹起海棠雨,世间安得一绝色。被世人晓得,也不过是早晚之事。秦铮早了一步,我早了一步,那么,不代表晚的那一步的其他人就没有争夺之心和之能。”李沐清回头向海棠亭看了一眼,早先那一幕,他自己知道,恐怕再也挥之不去了。

谢墨含暗暗叹了口气,点点头,不再说话。

不多时,一行四人先后离开了海棠苑,向芝兰苑走去。

谢芳华回到房中,站在窗前,透过轻薄的帘幕,颦眉目送着四人先后离开,一时间,心思难言。

关于李沐清,夜闯法佛寺,千里走清河,京城十里外除夕夜里落脚的那间面馆吃面,远离京城他自己那处别院的亲手下厨。从清河崔氏二老爷书房暗道出来时背着她走了一两个时辰。

这些事情发生之时,她措手不及,但发生之后,却未对她造成困扰。

就像是他的人一般,谦逊温和,君子之风,在正好的时候出现,陪着她做了正好暗中做的不能为人所知的事情。

有些事情,她不能让秦铮知道,而李沐清却可以。

侍墨走进屋,来到谢芳华身后,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小姐!面纱……”

“没要回来吧?我知道了!”谢芳华摆摆手。

侍墨一怔,看向一旁的侍画。

侍画对她摇摇头,小姐从进屋,她也没离开,未曾去打探外面的消息,她也不明白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到了李沐清手里的东西,是难要回的。”谢芳华情绪不明地给二人解惑。

二人恍然。

侍墨思索了一下,还是道,“铮二公子将面纱毁了一半,同时毁了右相府李公子的半截衣袖。如今二人以棋局做赌注论输赢。若是铮二公子棋局上赢了李公子,那么,面纱铮二公子拿回,若是李公子赢了铮二公子,那么,铮二公子将他的岐山白玉棋输给李公子。如今人已经去了世子的芝兰苑了,老侯爷做裁判。”

谢芳华回转身,不由得笑了,“我倒也想知道他们谁赢了!”

“小姐?”侍墨讶然地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一块面纱而已,忠勇侯府多得是!”话落,她吩咐二人,“用午膳吧!”

二人对看一眼,见小姐真的不在意,便也不再纠葛,齐齐出去端饭。

不多时,海棠苑的正屋里便飘出了饭菜香味。

谢芳华一个人安静地吃了午膳,之后,便赖洋洋地躺在美人靠上拿了一卷书看。

侍画、侍墨二人收拾了碗碟,悄悄地退出了正屋,不打扰谢芳华安静地看书。

一个时辰后,谢芳华看得累了,对外面问,“去哥哥的院子问问侍书,他们的棋下得怎么样了?谁输了谁赢了?”

二人应了一声。

谢芳华放下书卷,整个身子躺在美人靠上闭目养神。

过了大约两盏茶,侍画从外面走回来,站在门口,低声道,“小姐,奴婢去了世子的芝兰苑,怕被里面的人察觉小姐关注他们的动态,便没进去,让人喊了侍书出来悄悄问的。侍书说如今铮二公子和李公子的棋局正在下着,老侯爷和世子旁观。芝兰苑里静悄悄的,他们的棋艺都太高,且棋局风云变幻的,如今还什么也看不出来。没有谁输谁赢的势头。”

谢芳华闻言笑了笑,“那就是半斤八两了?”话落,懒洋洋地道,“行了,你们都去休息吧!等他们散场了,再来告诉我结果得了。”

侍画点点头。

谢芳华安静地闭着眼睛躺着,不知不觉又泛起了困意。

似睡非睡间,一个人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紧接着,侍画低喝,“听言,你乱跑什么?动静轻点儿,小姐在看书。”

她话落,外面跑来的脚步顿时放轻了,听言的声音小声地传来,“侍画姐姐,我听说我们家二公子来了?是不是?”

“你今日跑哪里去了?铮二公子何止是来了,今日在咱们海棠亭坐了整整半日呢,本来是小姐吩咐你看顾海棠,可是今日整整半日,你连影都没露!”侍画低声训斥听言。

听言闻言顿时苦下脸,“我被崔意芝给骗出去了嘛,出府了一趟,刚刚回来。听说二公子一大早就来了咱们府。我就赶紧过来问了。”

“你要记住,你如今是咱们忠勇侯府海棠苑的人,不是英亲王府落梅居的人。你家二公子已经将你送给我们小姐了。不要再口口声声你家二公子了。”侍画警告他,“再让我听到,就罚你不准吃饭。”

“哎呀,侍画姐姐,你好厉害!”听言垮下脸,“好,好,我记住了。咱们家小姐救了我一命,我铭记在心。不过想着咱们小姐三年后要嫁给二公子的嘛。所以早晚都是一家人。我如何称谓,也是没关系的了。”

“怎么就没关系?一日没大婚,一日就不做定准。这是小姐说的话。你给我记住了。”侍画声音有些严厉,“若是记不住,罚你吃饭是轻的!”

听言身子哆嗦了一下,有些委屈地点点头,“知道了!”

“你刚刚说你被崔意芝骗出去了?”侍画回过神,问正事儿,“是清河崔氏的二公子?也就是你的同父异母弟弟?”

听言点点头,有些郁郁地道,“是他。”

“他怎么骗你出去了?他找你做什么?”侍画低声问。

听言犹豫了一下,“嗯……也没有大事儿,就话了些家常……”

“他找你画家常?”侍画看着听言的神色,明显不信。清河崔氏二公子据她了解,可不是个善类。

“听言,你进来!”谢芳华本来不想理会,但听他说起崔意芝,蓦地想起两日前,在英亲王府的梨花轩里,崔意芝说要住去秦铮的落梅居,但是后来并没有住去。而且在英亲王府也没有看到他。如今他找了听言做什么?

听音突然听到谢芳华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向里屋,只见里屋安静,她偏头看侍画。

“小姐喊你呢,还不赶快进去!”侍画上前一步,打开了房门。

听言有些紧张地迈步,进了门槛,入目处,画堂的屏风阻隔,远远的,一排水晶帘和华丽的九尾烟罗帐,里面的美人靠上,隐约地躺了一个人。

他不敢再探望,立即垂下头,喊了一声,“芳华小姐!”

“你说崔意芝找你?骗了你?他是如何找你的,找你做什么?具体说来!”谢芳华声音寻常,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若是你不实话实说,正好我就将你送回清河崔氏给他吧!”

听言吓得面色一变,连忙摇头,“您可别将我送回清河,我是打算一辈子也不回去的。清河那个家就是一个狐狸窝。哪里有这里舒服自在?我不回去!”

“嗯,你知道这里舒服自在就好。说吧!”谢芳华满意地点点头。不能说听言胸无大志,只能说他自小被秦铮保护得太好了。尔虞我诈的名门世家背后,这样的人虽然不能立足,但未必不能选择一种自在的活法。就比如听言,他虽然本性纯真,但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至少看得透!

听言嘟起嘴,再不敢隐瞒,实话实说,“今日清早,英亲王府一个负责内院采买的婢女通过忠勇侯一个交好的老乡来给我传话,说二公子在来福楼,要见我。我一听说二公子要见我,以为有什么事情,也就从后门口出府去了。到了来福楼之后,才发现哪里是二公子?而是崔意芝。您知道,这么多年,他没来过英亲王府,虽然是我弟弟,我也不识得他。后来他自报其名,我才知道是他。当即就有些恼怒。但他说知道我如今是您的人,不好明面上来找我,若是找我,得通过您。除了麻烦之外,还怕扰了您清静。便假借了二公子的名字,骗了我出去。”

谢芳华点点头,没说话。

“他问我一些关于二公子的事儿,也问了我一些关于二公子的婢女听音的事儿。还问了一些芳华小姐您的事儿。”听言继续道。

谢芳华“嗯?”了一声。

“真的就是这些事儿!我没骗您。”听言道。

“你都对他说了?”谢芳华淡淡问。

听言摇摇头,立即反驳道,“他因为有那样一个手段多样的娘,从娘胎里就长了一副弯弯绕的肠子,我虽然没自小跟他在一起长大,但是关于他的事迹和她娘的事迹也听到一些。我才不相信他,无论是他问什么,我自然是都不说的。”

“据我所知,崔意芝可不是一个不达目的善罢甘休的人!既然偏你出去,总要从你口中掏出些话才会作罢!否则他能轻易放你回来?”谢芳华扬眉。

听言顿时恨恨地磨牙,恼道,“您说对了!他见套不出我的话来,竟然给我下了迷幻药。在我神智不清的时候,逼问了我很多事情。”

谢芳华眯起眼睛,“你如今可还记得都对他说了什么?”

听言挠挠脑袋,“我不太记得了!”

谢芳华透过水晶帘看着他,眉头不由得皱起。

“不过,我肯定没将我家公子的隐秘事儿告诉他,只听音姑娘的一些事情我可能将知道的给说了。对于您的事情,我才来海棠苑没几日啊,知道的都是鸡毛蒜皮点儿小事儿,就算说了,他知道,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听言道。

“你确定?”谢芳华询问。

听言立即保证,“我确定。”话落,他嘿嘿一笑,得意地道,“芳华小姐,您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和二公子自小都做过特殊的训练。关于这种迷幻药逼口供和逼问消息的事情。我们绝对能做到一点儿缝隙也不外露。”

谢芳华忽然笑了,“若是这样的话,崔意芝是当真没问出什么来了?”

“嗯,就算问出些事儿,也是无趣的小事儿。因为我身体早就服过天山雪莲,再加之二公子自小就给我吃了些抵抗迷幻这类药物的药。所以,我虽然中了迷幻药,但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就能醒过来。一炷香的时间他也问不出多少东西。”听言肯定地道。

谢芳华点点头,“崔意芝如今在哪里?还在来福楼?”

“我出了来福楼之时他还是在的。”听言道。

谢芳华摆摆手,“秦铮如今在芝兰苑,你要见他可以,去芝兰苑吧!”

听言见谢芳华这样轻易地就放了他去找秦铮,顿时高兴地扯开嘴角笑了,连连道谢,转身跑出了房门,一溜烟便跑出了海棠苑,可见他有多么地想秦铮。

侍画看着听言跑出去,暗自摇摇头,听言到底是自小在铮二公子身边长大的人,心还是向着铮二公子的。对于如今在小姐这里,无非是被迫无奈的寄居而已。

谢芳华放走了听言,静静地躺在美人靠上沉思。崔意芝如此经过听言辗转打探秦铮、听音、以及她的事情,为了什么?恐怕是无非是要弄清楚这中间的关联。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毕竟当初秦铮将听言当做聘礼给了她,而她收下了。

当初清河崔氏的二老爷为了救小儿子,追来了忠勇侯府,哥哥给了他答复,让他回清河家中等。但是转眼她便去了清河救好了他的小儿子。

这件事情虽然是未曾通过崔意芝的手,但是若他掌控了清河嫡系一脉的势力的话,那么,若是查些蛛丝马迹,也未必查不出来。毕竟他连秦铮算计秦钰火烧宫闱的事情他也知晓。而且,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情与忠勇侯府有关。

皇帝相比心中也是明白的!

而崔意芝自然不是个没脑子的善类!

如今他这般动用心思手段从听言处查探,是不是也就是说,他在考量哪边更有价值,在选择站队?

对于京城突然出现的清河崔氏二公子,皇帝怎么可能放过?也许已经私下里召见过了!

对于皇帝来说,给出的砝码,应该是清河崔氏一族的永葆兴旺吧!

而她呢?

她能给崔意芝什么?

从短短几次接触,就她所认知的崔意芝,恐怕看重的不止是清河崔氏一族一脉一地。既然他踏入京城,那么必有自己所求所想。

当然皇上也不是没眼力的人。

寻思片刻,谢芳华缓缓地坐起身,对外面喊,“侍画!”

“小姐,奴婢在呢!”侍画走进来,站在门口。

“你去查一下崔意芝如今是否还在来福楼!无论他在哪里,你都亲自去一趟,当面递给他一句话。”谢芳华吩咐侍画,一字一句地道,“你就说,不管听言出身于清河,还是长大在英亲王府,那都是前尘之事,如今他是我忠勇侯海棠苑的人。崔二公子对他做了什么,就是与我作对。”

侍画暗暗记住,在谢芳华话落对她轻声寻问,“小姐,就这些吗?”

“就这些!”谢芳华摆摆手。

侍画点点头,走了出去。

------题外话------

听说桃花开了,为了今年来一把桃花运的浪漫邂逅。于是,我抽空跑出去看桃花了。可是,满山只开了一两株野桃花,不过瘾。于是,跑去了一千二百亩的桃园。到那里看到桃园的桃花刚打骨朵,连含苞欲放都算不上,顿时泪了。北方啊,原来美好都是想象的,沙尘暴才是现实的。春风吹起海棠雨,世间安得一绝色。这句我写的诗句应该改为,春风吹起沙尘暴,满山桃树无颜色。~(&g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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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般配

侍画离开后,谢芳华再度躺回美人靠上,这回却再无睡意,静静地想着事情。

一个时辰后,侍画从外面回来,对谢芳华禀告,“小姐,崔意芝在听言离开后就前往了自己在京城下榻的院落,奴婢避开人,直接找到了那里。亲自见到了崔意芝。”

谢芳华“嗯”了一声,“如何?”

“奴婢将小姐的原话一字不差地传达给了崔二公子,他似乎有些讶异,但是什么也没说。”侍画道,“您只吩咐传话,所以奴婢没多待,就回来了。”

谢芳华沉思片刻,笑了笑,“传到就行了!”

侍画见谢芳华再不吩咐别事儿,退出了门口。

谢芳华站起身,看向窗外,如今太阳已经西斜,再有一个时辰也该落山了。她在窗前静静站了片刻,从抽屉中抽出字帖,铺好宣纸,自己动手研墨练字。

前一世,她做得最多的就是读书、练字。

那时候,福婶不像如今一般只围在爷爷跟前,而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她说她娘以前每日都要练一个时辰的字帖,说练字可以使人修身养性,平心静气。是以,那一世,她也每日都练一个时辰的字帖。

去了无名山之后,每日在生死边缘徘徊,即便她过了九堂炼狱,也要处处防着暗杀。因为那时候,她做到的位置谁都想坐上去。

无名山有一条山规,只要是杀死了人,从来不问因由。死了就是无能,而总有人接替你的位置。而隐卫专司暗杀查探消息,防杀与被杀,是最基本的。

是以,她这么多年,练习的都是杀人的剑,刺人的刀,却从来没有这么安心下来纯练字。

屋中静静,她的笔落在宣纸下,轻轻沙沙。

不知不觉,便练了一个时辰,桌子上摆满了字帖。

太阳落下山去,红霞染红了半边天,浣纱格子窗上染了一层霞光,映在字帖上,窗台前的桌案上,有一种炫目和华丽。

侍画在外面轻声道,“小姐,芝兰苑的棋局结束了!”

谢芳华停住笔,抬起头,向外看了一眼,沉静地问,“谁赢了?谁输了?”

侍画答道,“平局!”

谢芳华挑眉,说道,“那半截面纱李沐清带走了?”

侍画摇摇头,“李公子交给世子了!”

谢芳华慢慢地放下笔,揉揉额头,“如今他们都离开了?”

“没有,昨日英亲王妃不是吩咐铮二公子给咱们府送来了第六号画舫表演吗?”侍画道,“因为今日一早铮二公子就过来了,老侯爷犯了棋瘾,和他下了半日棋,下午李公子又来了。是以,第六号画舫就给闲置了。如今这一日,老侯爷不但不累,反而精神着呢!说稍后去咱们后花园水榭一边用晚膳一边看杂耍表演。老侯爷留了两位公子在府中用晚膳。”

谢芳华的手叩叩桌案,咕哝道,“这个老头今日可是能闹腾!”

侍画低声问,“小姐,您要过去水榭吗?”

“不去!”谢芳华摇头。

“那奴婢去厨房看看晚膳,给小姐端来房间。”侍画说了一句,听谢芳华应声,离开了门口,向厨房走去。

不多时,侍画回来,将饭菜摆好,谢芳华用罢晚膳,天已经黑了下来。

侍画掌上灯,朦胧的光晕在房中荡开,初春的夜晚还是需要生一个小火炉的。火炉伴随着灯光,有丝丝的暖意。

水榭内隐隐地传来喧嚣热闹的声音。

谢芳华拿着书卷窝在床上看了片刻的书,放下书卷,挥手熄了灯,睡下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分外熟悉。

侍画温声立即迎到了海棠苑门口,见是秦铮,连忙见礼,“铮二公子!”

秦铮停住脚步,向里面看了一眼,除了几间婢女居住的厢房亮着灯外,正屋黑漆漆的,没掌灯,他挑眉,懒洋洋地问,“你家小姐呢?”

“我家小姐睡下了。”侍画道。

秦铮“唔”了一声,“天色还早,她怎么睡得这样早?”

侍画寻思了一下,斟酌着道,“小姐身体不好,昨日和今日都未曾好好休息,倦了。这两日都睡得早些。”

秦铮闻言似乎笑了一下,不再说话,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正屋。

侍画拿不准秦铮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做什么,他不说话,她作为一个婢女也不好询问。只能陪着他站着。

过了片刻,秦铮收回视线,对她道,“本来想找她说几句话,既然她睡了,就算了。”话落,转身离开了海棠苑。

较之来时的轻快,他的步履离开得有些缓慢。

侍画见他走了,暗暗松了一口气,转回身来到谢芳华门口,对里面轻声道,“小姐,您睡熟了吗?铮二公子刚刚来过了。”

“我知道了!”谢芳华在秦铮脚步还没来到海棠苑时,自然就听到了。

侍画禀告完,见谢芳华没什么吩咐,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芳华本来已经有了些困意,被秦铮搅乱,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方才彻底地睡去。

一日无话。

第二日,一觉睡到天亮,谢芳华方才起床。

梳洗用罢早膳后,谢墨含进了海棠苑。

谢芳华挑开帘幕,推开房门,站在门口,等着谢墨含走近。

今日的天色也是极好,阳光明媚,似乎从立春之后,都是这样晴朗的日色,未曾见阴天。

她刚迈出门槛,阳光便对她打下来,她伸手遮住眼睛,浑身有一种暖意和懒散之意。

谢墨含见她的模样,笑了一声,温声道,“妹妹!”

“哥哥!”谢芳华对他笑吟吟地喊了一声,有些俏皮。

“英亲王府的管家今日一大早就来知会我,说英亲王妃准备妥当了,你的行囊若是打点得没问题的话,今日下午就启程去法佛寺。”谢墨含道。

谢芳华倚靠在门框上,闻言蹙眉,“这么急?”

“英亲王妃是个爽利的人,英亲王府的人办事效率向来高。”谢墨含来到近前,站在门口看着谢芳华,“不过据从宫中传出的消息,说林太妃也要去吃斋小住,打算和英亲王妃同路。好有照应。”

谢芳华眉梢上扬,“林太妃?”

谢墨含点头。

谢芳华笑了笑,“哥哥,你知道林太妃和谢氏六房的老太太商议的关于谢惜和八皇子秦倾的婚事儿吗?”

谢墨含微微讶异,“竟然有这事儿?”话落,他褪去讶异,说道,“林太妃和六房老太太是手帕交,先皇离去后,她们又重新走动了起来,这些年,走得近了些。互通书信。林太妃和六房老太太都是喜佛之人,而秦倾和谢惜一直为二人代笔书信。若是这几年有了什么私情,也不奇怪。”

“恐怕有私情的是谢惜,而秦倾就未必了。”谢芳华道。

谢墨含面色轻轻飘起一抹轻愁,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六房的老太太是个明智的人,但到底说来也是脱不开世俗。”

“哥哥为何这么说?”谢芳华询问。

“林太妃以前为何不敢和六房的老太太走动?而这几年偏偏敢走动了?岂能是老姐妹之情那么简单?若是皇上不允许,林太妃就算是是她亲娘,也不敢随性地亲近除了后宫之外的女眷。”谢墨含道,“若是不出秦铮灵雀台逼婚,非你不娶的意外。皇上怕是赞成这一桩婚事儿的。如今嘛,就两说了。”

谢芳华嘲讽地笑笑,“秦铮逼婚是一个变数,打乱了皇上许多计划吧!谢氏六房皇上本来是想借由林太妃和秦倾利用的,可是如今偏偏不好利用了。”话落,她有些可笑,“这样说来,我该感谢秦铮了。”

谢墨含见她嘴角嘲讽的笑丝毫不加掩饰,除了对当朝九五至尊深切的嘲弄,还有对秦铮逼婚隐约的排斥情绪,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道,“妹妹,秦铮对你可谓是用尽心思,这么多年,我从没见他对谁如此过?这是众所周知。外面如今人人都说铮二公子风流,有个娇弱高贵的未婚妻,还有个天仙可人的婢女,如花美眷。可是只有我们少数几人知晓,你就是听音,听音就是你,听音和谢芳华其实是一人。他这般对你,到如今,你难道还没有对他升起一丝情意?”

“哥哥又想说什么?想为他做说客?”谢芳华无奈地看着谢墨含。从她的爷爷,到她的哥哥,都被秦铮灌了迷魂汤一般。秦铮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让他们这样帮他说话?她皱眉,“昨日您不是还一直看秦铮不顺眼阻止我去法佛寺吗?今日怎么又转了想法了?”

谢墨含叹了口气,“哎,昨日你不知道,李沐清对你似乎……”

“哥哥,我说过,一日忠勇侯府不稳,我一日不谈私情。”谢芳华打断谢墨含的话,“无论是秦铮,还是李沐清,亦或者是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别人如何想法,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我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守护好忠勇侯府和谢氏不倒就够了。”

谢墨含未出口的话语吞了回去,无言地看着她。

“行了,从我从无名山回来,每次你来找我,三句话不离秦铮,我都听厌了。”谢芳华挥手赶人,“哥哥,你若是再没别的事儿,就忙你的去吧!我这里没什么可收拾的。若是英亲王妃下午启程,我随时能走。你让人去回话吧!”

谢墨含揉揉额头,失笑道,“你这个小丫头!除了这件事儿,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昨日晚上,六号画舫表演完,爷爷当即就打了赏银,让秦铮将人带回英亲王府了。”

“知道了!”谢芳华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情,最近朝堂上每日都有弹劾舅舅的折子,褒扬四皇子的折子。皇上如今都给压下了,未曾表态对此事会如何处理,但我想用不了几日,他就会表态了。”谢墨含道。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哥哥认为皇上会如何处理此事呢?”

谢墨含低声道,“无论舅舅多年来立了多少军功,但此番这一过着实有些大,不降罪怕是不成。降罪的话,那么就有轻有重了。轻可以记一大过,重呢,就不好说了。”顿了顿,他又道,“对于四皇子,我猜测有两个处置,一是记大功,与火烧宫闱的功过相抵,继续留在军营。但定然不是如今的无官无职在军营中待罪历练了。二是下旨回京。”

“对于舅舅,皇上那边是何想法,我们都知道。我们这边,你背后是如何行事的?”谢芳华问。

谢墨含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做,任事态发展。”

谢芳华放下遮住阳光的手,轻轻一晒,“哥哥这样做是对的,这种时候,忠勇侯府不做才是做,不动才是动,以静制动,才是最好的态度。无论朝中折子堆得多高,外面流言蜚语都重。忠勇侯府目前,一定要稳中不动,留中不发。”

谢墨含点点头,“我思来想去,皇上是想逼迫忠勇侯表态,但这么多年,忠勇侯一直秉持着忠君为国,若是出面表态的话,那么,自然就不能公然将舅舅的过错和失察抹杀,也许,皇上要的就是忠勇侯府大义灭亲了。”话落,又道,“不过如今爷爷早在三年前就退出朝局了。而我因为病体一直未入朝当值应卯。而你是女儿家。是以,我们忠勇侯府虽然是置身朝局之中,但也算是脱离朝局之外。这样的状态下,利处就是只要我们自己不主动出手,皇上便无缝隙可对我们下手。”

谢芳华轻蔑地一笑,“想要逼迫忠勇侯府出手,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的。”

“再等等事态发展吧!看看皇上如何处置。这事情长久拖下去,京中无数流言蜚语满天飞。说武卫将军的有,说忠勇侯府的有,说皇室的有,就连当年博陵崔氏如何退出京城贵裔圈,武卫将军如何请旨去漠北戍边的事情,更甚至是,姑姑因何代替大长公主远嫁北齐,这等事情都被人翻了出来。对皇室和忠勇侯府利弊各半。皇上不会任由此时拖太久的。”谢墨含道。

谢芳华点点头。

谢墨含又说了两句闲话,嘱咐她山寺风硬,比京城冷,多带些衣服,便出了海棠苑。

谢芳华目送谢墨含离开,倚在门框懒洋洋地不想动。

过了一会儿,听言悄悄从海棠苑门口探出头,向谢芳华瞅了两眼,然后又缩回脑袋,似乎想上前,但又有些顾忌不敢。

谢芳华自然是瞅见听言缩回锁脑的模样了,忍不住好笑,“听言!你想说什么,就过来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就是,贼眉鼠眼的!你在做什么?”侍画忍不住想训听言。他们八人自小被世子教导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候之人,规矩自然是严苛的。可是同样是主子身边侍候的人,听言简直是被铮二公子给宠得没有丝毫规矩。

听言闻言挠挠脑袋,跑了进来,站在距离门口一丈之遥,不敢看谢芳华,小声道,“芳华小姐,小人求您一件事儿。”

“说吧!”谢芳华看着他。

“听说您要和王妃去法佛寺祈福,能不能带上小人?”听言紧张地道,“小人会干粗活。住在寺院,也是需要粗使的小厮是不是?小人不会别的,就会干些杂物。”

“你是不是这些日子在海棠苑憋闷了,想出去透风?”谢芳华问他。

听言连连点头。

谢芳华笑了笑,“行了,你去收拾吧!下午英亲王府来人传话,你就跟着我去。”话落,补充警告道,“不过你别忘了,如今你是我的人,就行了。”

听言没想到谢芳华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顿时欢呼地蹦了两下,须臾,又后知后觉地觉得失礼了,连忙作了作揖,跑出了海棠苑。

“真是没规矩!”侍画嘟囔。

谢芳华偏头瞅了侍画一眼,语气柔和,“我其实也不需要你们在我面前有那么多规矩,规矩都是给外人看的。你们只需要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就行了。”

侍画心神一醒,连忙垂首,“是,小姐!”

谢芳华不再多言,转身回了房。

中午,用过午膳后,英亲王府果然有人来传话,说未时一刻,在城门口碰面。

谢墨含不放心,亲自安排了一番,将谢芳华所用的衣物用具装了满满的两大车。

谢芳华先是去了荣福堂一趟,忠勇侯到没说什么,只吩咐她小心一些,她出来之后,由侍画、侍墨扶着走向大门口。

谢墨含站在大门口,一一对派出跟随的一队护卫队的队长吩咐着事情。

谢芳华远远地便看到哥哥站在那里,按理说,这等小事情,侍书做就可以了,但哥哥因为爱护她,对她的事情都亲力亲为。

不多时,来到近前,谢墨含打住话,对谢芳华道,“妹妹,你要小心一些。虽然有秦铮和英亲王妃在身边,但到底如今京城盯着你的人太多,别出了差错。”

“哥哥放心吧!我多加小心就是了!”谢芳华点点头。

谢墨含看着她头上重新戴上的面纱,笑着道,“除了林太妃还约了谢氏六房的老太太,谢氏六房的老太太自然要带上谢惜,而林太妃自然带着八皇子了。”

谢芳华不太意外,“看来六婶没听进去我的话。”

“大约六婶也是有考量的,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明显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谢墨含道,“除了他们,我刚刚得到消息,右相夫人也要一起去法佛寺吃几日素斋。她与英亲王妃本来就交好,据说这次建议英亲王妃给你祈福是她的主意。所以,清静的法佛寺这回怕是不清静了。”

谢芳华不置可否,“的确是会很热闹!”

“李沐清也陪着右相夫人去小住。你……哎……”谢墨含有些苦恼,“算了,我不多说了,你心里明白就好。”

谢芳华垂下眼睫,点点头。

侍画、侍墨扶着她上了马车,帘幕落下,遮住她的身影。

谢墨含对侍画、侍墨、侍蓝、侍晚又嘱咐了两句,一行五十人的亲卫队护送谢芳华离开了忠勇侯府,向城门而去。

谢墨含待一行车辆人马走远,他才缓缓回了内院。

不多时,忠勇侯府的一队人马来到了城门口。

此时,英亲王府的队伍已经先一步来到,等在了城门口。

秦铮骑在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上,红棕色的马配着他一身鲜华的锦缎软袍,当真是少年清俊,鲜衣怒马,风流洒意。

谢芳华透过帘幕缝隙看了他片刻,身子懒洋洋地靠在车中铺了厚厚的锦绣被褥上。

秦铮见忠勇侯府的马车来到,径自打马来到被侍卫护在中间的马车前。忠勇侯府的亲卫队见是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连忙让开了道。秦铮的马靠近谢芳华的马车,微微弯腰,伸手挑开了她马车的帘幕。

谢芳华刚摘掉面纱不久,一张没有任何掩饰的容颜映在他的眼前。

响午明媚的阳光透过掀开的帘幕,这一张容颜如清晨被一夜雨露洗礼的海棠花,娇艳明媚,国色天香。

秦铮痴了一下,不过见谢芳华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顿时回过神,眯了眯眼睛,嗤笑道,“春风吹起海棠雨,世间安得一绝色吗?”

谢芳华一怔,这是昨日李沐清说的话,难道他也听到了?距离那么远!当时起风,就算他武功再好,应该也是听不清才是。难道他也懂唇语?

秦铮忽然挥手落下了帘幕,轻喝一声,“启程!”

这一声轻喝隐隐带着丝怒意。

谢芳华马车的帘幕被他甩得猛地晃动了片刻,车前坐着的侍画、侍墨二人不由得跟着颤了颤身子。

谢芳华看着晃动的帘幕听着他隐隐含怒的声音,不以为然地闭上了眼睛。

伴随着秦铮一声下令,英亲王府和队伍和忠勇侯府的队伍都准备启程出城。

英亲王妃纳闷地挑开帘幕,从车内探出头来,看着秦铮道,“臭小子,急什么?右相府的车马、宫里林太妃的车马、谢氏六房的车马还都没到呢!既然都要去法佛寺,那么就等等一起走?”

“等他们做什么?无非是这一段路而已,不等的话他们还能被狼叼去不成?”秦铮冷哼一声,挥手,“启程!”

两府队伍的侍卫都知道铮二公子似乎不高兴,都看向英亲王妃。

知子莫若母,英亲王妃自然是听出秦铮不快了,刚刚还好好的,不明白怎么谢芳华一来他转眼就有气了。瞪了他一眼,摆摆手,对侍卫们吩咐,“不等就不等了!留一个人在这里等着林太妃、右相夫人、谢氏六房的老太太来了都给传一句话。让他们一起走,免得队伍太大,走法佛寺的山路拥挤,就说我们先走了。”

两方队伍将英亲王妃同意,于是连忙启程出城。

英亲王妃落下帘幕,对车内的春兰嘀咕,“这臭小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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