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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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的高兴,虽然斗赢了,总归是白白地喝了人家这么多酒,且酒是好不容易酿的,心里过意不去,于是非拉着秋月拖着她去了平安县最大的赌场。

酒助赌兴,进了赌场后,一局一局,玩的兴起,一时没收住手,将赌场赢空了。恰逢那家赌场是黑匪窝,于是,在她们要走时,一批人窜了出来,将她们两个请去了距离平安县三十里的望天涯山匪寨。

山匪的大哥不相信她一个小姑娘竟然赢空了一个赌场,便在山寨里重新设了赌局,从金银到人畜,最后到房舍地盘,无所不赌,最后将整个山寨都输给了她。

鼎鼎有名的望天涯山匪寨一夜间成了她的。

那群山匪虽然不走正道,做地下黑市的生意,但也不是那等烧杀抢掠的作恶多端之徒,十分讲求江湖道义,既然输给了她,就当真认下了她为大当家。

她最终是又累又困,睡着了。

一觉醒后,人醒了,酒也醒了,立即拉着秋月逃了。

后来,那个山匪寨的大当家派出了整寨子的人四处找她,她跑回临安花家,足足躲了半年,才敢再出去。

云迟听完,想要大笑,但因伤势刚包扎上,生怕触动,又不敢大笑,只能弯着嘴角,眉眼俱是浓浓的笑意,看着她说,“是十分有意思,那年你多大?”

花颜笑着说,“十一。”

云迟偏头仔细瞧了她一眼,将她自动在脑海里缩小了一圈,点头,“五年前,的的确确还是一个小姑娘。”

第九十七章(二更)

一个小姑娘,十一岁,就有千杯不醉的酒量和冠绝天下的赌技,让云迟很好奇,临安花家到底是怎么将她养成的?

也许是他眼底的好奇太过浓郁,遮掩了他潋滟的眸光,花颜好笑地说,“我生来就调皮,家里对我更是放养,所以,从小到大,无法无天的事儿还真没少做。”

“偌大的花家,就无人管束你吗?”云迟看着她笑问。

花颜摇头,“哥哥出生就带着怪病,我长到五岁时,他依旧连屋都没法出,不能见风,不能见光,每日躺在床上,甚至连自己下床都做不到,而我母亲在生我时损了身子骨,再不能生育了,所以,临安花家嫡系一脉这一代只哥哥和我两个人,哥哥有怪病,连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所以,无论是父母,还是家里的长辈们,对我们兄妹二人都不苛求,对我更是宠惯着。”

云迟颔首,“怪不得了。”

花颜扁扁嘴,“不过,自从十年前,我绑了天不绝给哥哥治病,哥哥渐渐地能下床走动后,对我也渐渐地管制起来,小时候他有病被关在屋子里管不了我,后来他病渐好能出门后,便时常派人盯着我。”

云迟失笑,“以你的性子,若是不盯着你,能捅塌了天。”

花颜嗔了他一眼,“我也不是那么不知事儿吧?其实,我做什么事儿,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有分寸的,当然除了跟你退婚闹腾出的那些事儿除外,那时候,我实在是被你逼急了,很多事情,都是知道不能为,偏偏而为之。”

云迟收了笑,“也怪不得你。”

花颜好笑,“我无论去过多少地方,但独独不去京城,就怕与皇家牵扯一丝半点儿,到头来真没想到,还竟成了皇家定下的媳妇儿,也是没天理了。若是早知如此,我小的时候就每日去东宫闹腾你。”

云迟又露出笑意,温声说,“我十岁搬去东宫,那时你六岁吧?你若是当真去闹腾我,想必是极好的。”

花颜说得久了,渴了,起身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云迟,一杯自己端着喝,笑着说,“若我那时候去,怕是把你这个太子殿下也带歪了。”

云迟目光温柔,“如今听你这样说,我多么希望那时候你去东宫闹腾我,也免得每日里东宫死一般的寂静,除了姨母去的时候,能热闹一日外,其余的时候,我的课业从早排到晚,不是陪着父皇看奏折,就是听师傅讲书,再就是习武,或者见朝臣。”

花颜听他这样一说,顿时将他也缩小了一圈,想着十岁的云迟,每日行走在皇宫和东宫之间,身后跟着小他几岁的小忠子,无论是埋在奏折里和课业里的他,还是见朝臣时的他,一定都是肃着一张脸,皇权这个阶梯,他起步就是储君,渐渐地,就养成了在倾轧中温凉的性情。

她暗暗叹了口气,心底涌上丝情绪,但面上依旧笑吟吟地说,“虽然以前我没去闹腾你,让你觉得遗憾,但以后我陪着你,有你受够的时候。”

云迟心底本有些怅然,闻言顿时笑开了玉容,温温润润地说,“好!”

花颜瞧着云迟,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很好哄的人,不像她哥哥,一旦惹了他,用尽方法和手段才能哄好,而他只需要几句话,就心情极好了。

她想着苏子斩既然用了蛊王,那么,算算日子,秋月也该快到了。

她正想着,外面传来府卫禀告的声音,“太子殿下,秋月姑娘求见太子妃!”

花颜暗想,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云迟向外瞅了一眼,温声说,“请她进来。”

府卫得令,立即去了。

花颜站起身,放下茶盏,对云迟说,“你歇一会儿吧,我去接接她,估计她被吓坏了,这么快就到了,想必是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的。”

云迟含笑点头,对她摆手。

花颜出了内殿,向外走去,采青连忙跟上。

二人走出不远,远远的两个身影走来,走在前面的是秋月,她走得很急,几乎带跑的,衣服灰扑扑的,想必路上连脚都没歇,洗一下都不曾,安十六跟在她身后,一身疲惫,本就长得黑,如今一身风尘仆仆,就跟泥里爬出来的一般。

花颜停住脚步,看着二人,不由得好笑。

秋月见到花颜,当即哑着嗓子带着哭音喊了一声“小姐”,然后将包裹随手扔给后面的安十六,向她奔来。

她跑得太急,采青生怕她撞到花颜,连忙上前了一步。

花颜伸手拦住她,笑着说,“秋月不会撞到我的,别担心,无碍的。”

采青又赶紧退了回去。

秋月眨眼就来到了花颜面前,猛地收住脚步,双手试探地去摸她,眼泪也随着见到她如线珠子一样地掉了下来,“小姐,我吓死了,您怎么样?可还好?”

花颜连忙伸手抱住她,“乖阿月,不哭啊不哭,我好着呢。”

秋月闻言再也控制不住,顿时大哭起来,“我早跟着小姐来就好了,早知道就不留在谷中学医术了,若是再也见不到小姐,我也不活了……”

花颜最怕人哭,只要人一哭,她就没了脾气,她只能伸手拍她后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啊。”

秋月哭着说,“哪里好好的?十六公子说你差点儿就没命,幸好……”她想说云迟,想起苏子斩,实在说不出来,哭得更伤心了。

花颜无奈,“你这般哭下去,若是坏了眼睛,可就看不到哥哥了啊。”

秋月摇头,“我不管,我……吓死了……”

花颜叹气,看向安十六。

安十六摊摊手,也十分无奈,“自从我回到谷里,秋月姑娘听闻少主受伤险些没命后,就大哭了起来,公子也劝不住,这一路上,每想起来,就掉眼泪。”

花颜心疼不已,使出杀手锏,“我若是真死了,你这般哭法也就罢了,可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嘛,你再哭下去,惹得我也跟着你哭的话,我如今身体内还有余毒没清除呢,是不是对身体不好?”

秋月一听,顿时刹住了闸,止住了眼泪,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脸,通红着眼睛看着花颜说,“我给小姐把脉。”

花颜松了一口气,想着不哭就好,立即将手给了她。

秋月赶紧给花颜把脉,刚碰触到她的手,顿时又流下泪来,面上现出恨恨的神色,“这南疆暗人之王的毒怎么这么毒?竟然侵蚀到了五脏六腑,若非护住了心脉,小姐就没救了,我诅咒他死了下十八层地狱。”

花颜好笑,“他已经被太子殿下一剑剑地削成了碎片,十八层地狱都下不了,死无全尸,地狱也不收。”

秋月心里顿时好受了些,这一路上对想见花颜又排斥见云迟的心情总算是舒缓了些,吸着鼻子说,“太子殿下将那人碎得对。”

花颜笑着伸手拍拍她的头,“都哭成小花猫了,让采青带你去梳洗一番,咱们再说话。”

秋月似乎这才看到了花颜身后站着的采青,看向她,问,“你是?”

采青连忙上前,对秋月见礼,“秋月姑娘,奴婢是采青,侍候太子妃的。”

秋月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看了又看,说,“你功夫似乎不错,且气息似与常人不同。”

采青顿时抿着嘴笑了,“不愧是跟在太子妃身边最久的秋月姑娘,奴婢是东宫的暗卫,被殿下选出来侍候太子妃,以后就跟在太子妃身边侍候了。”

秋月闻言绷起了小脸,红着眼睛说,“跟在我家小姐身边的人,哪怕是太子殿下送的,也要忠于我家小姐,不能阳奉阴违。”

采青笑着点头,“奴婢不敢!”

秋月还想再说什么,花颜一把拽住她,好笑地说,“采青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你别为难她了。”

秋月住了嘴。

“走吧,我陪你去梳洗安置。”花颜笑着拉着她,又对安十六说,“有哥哥的书信是不是?您将书信给我,先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与我说。”

安十六点头,将花灼的书信拿出来递给花颜,有人领着去安置休息了。

采青知道秋月来了必定要照看花颜吃药饮食,所以,就在云迟居住正殿的院落里就近择出了一处房间给秋月安置。

秋月去屏风后沐浴,花颜就坐在外间的画堂里看花灼给她写的书信。

第九十八章(一更)

花灼的信写的很详细,足足有十多页纸,首先说了他没遵照她的意思,当日便将安十六带到了苏子斩面前,让他知晓了此事。

因为在她出事儿那日,他夜观天象,算出她出事后,没掩饰好,苏子斩察觉到了,天不绝每日为他行针,他都不如开始那般配合,十分消极,大约是猜到她出事儿了。

于是,他斟酌之下,还是觉得,告知他为好,早死晚死,都是一刀,不如就快刀斩乱麻。

另外,他觉得,毕竟是她替苏子斩做了决定,决定了他的命,是她单方面的,但命是他的,还是该尊重他的意见,不能因为她待他厚重,不想她死,想他好好地活着,便一味地强加在他身上,对他不公平。

她是当事者迷,而他这个做哥哥的旁观者清。

无论如何,是死,还是活,是怎么死,还是怎么活,都该他自己做主,由他自己决定。

苏子斩若是选择死,她即便白费辛苦,同时搭进去自己的一生,也只能接受结果。苏子斩若是选择活,那么,不枉她如此厚待他,这份坚韧也令人敬佩。

有时候,死容易,活着才更难。

苏子斩最终选择用蛊王,选择了生,没有辜负她一片心,那么,自此,他治好了寒症,愿意脱离武威侯府,便是花家的人。

另外,又说了西南境地所有临安花家的人各归各位,全力协助太子云迟平顺西南,他派安十六再来南疆,一切听凭她调派。

虽然说若没有她为苏子斩夺蛊王,也不会让云迟提前几年彻底吞下西南,在他还是太子时,便彻底吞下西南这块毒肉,这偌大的大片疆土,真正划归南楚,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丰功伟绩了,足以载入千古史册。但毕竟,造成西南如今这般更乱的乱象的原因,是她,是临安花家,所以,临安花家要负责,自然要全力助他。

另外,他会将云迟让安十六带回去提亲的话传回临安花家,长辈们也要提前知道这件事儿。

还有,临安花家的规矩虽然千年来不可废,但是,这一代,他既然做主临安花家的事儿,那么,就他说了算,她永远是临安花家的人,她的妹妹,自逐家门这种事儿,让她连想也不要想。

再则,让她好好养伤,他不想见到她回家的时候风一刮就倒。

花颜读完信,不由得露出笑意,到底还是她的哥哥,在苏子斩今天用了蛊王的时候,天生异象,她就隐约地猜到,一定是哥哥将她的事情告诉了苏子斩,否则,苏子斩何其聪明!以他的脾性,不见到她,怕是不会这么短时间轻易用蛊王。

心中溢满酸酸的暖暖的情绪。哥哥对她这个妹妹,虽然自小总是跟她闹脾气,但是在大事儿上,从来就护着她,她想做什么,他素来支持。

有这样的哥哥,她也不想自逐家门。

但若是不自逐家门,那临安花家千年来的规矩就废了,牵扯了皇权,成了外戚,自古以来,有几个是好下场的?

另外,临安花家从暗处站在了明处,以临安花家遍布天下的势力,又有几人能容?

不能因她一人,赔上整个临安花家。所以,哥哥的这个决定,她不能遵循了!

她暗暗地叹了口气,慢慢地收起了信笺。

秋月沐浴梳洗妥当,从房中出来,见花颜正在收信笺,她红着眼睛说,“小姐,您都知道了,子斩公子他用了蛊王,可是……他实在是太苦了……”

花颜微笑,“我是一个看得开的人,苏子斩也会与我一样看得开的。如果我死在蛊王宫,那么,我的命与他的命,也就交代了。应该感谢云迟,毕竟,什么都有价,人命是无价的。他救了我,以蛊王交换,我嫁给她,活了两条命。虽然活法不同,但总归是活着的,一旦死了,彼世非此世了,我舍不得离开你们。”

秋月吸着鼻子,走过来抱住花颜,点点头,哽着声音说,“我明白,只是想起小姐与他不能……我就心里难受得很。”

花颜低笑,“笨阿月,有什么可难受的呢?这世上,不是所有的轨迹都会依照最初的设定,不是所有的缘分都深重得扯不开。我与苏子斩,能缔结连理,那么天山暮雪走马扬鞭,泛舟碧波岁月静好自然好,不能缔结连理,是夫妻缘分不够,但也可成为知己知交。人生一世,走不了这条路,走那条路好了,不见得荆棘中看不见柳暗花明,也不见得前路茫茫就是悬崖。也许,我注定陪着云迟,看四海河清,海晏盛世。”

秋月扁着嘴角,依旧难受地说,“可是小姐会很辛苦的,一直以来您不喜欢抗拒做太子妃,在京中时,闹腾的太厉害,无人喜欢您,坏名声都传开了,天下皆知,如今若是依旧要嫁给太子,以后可怎么办?这条路定然是极难走的。”

花颜笑了笑,拍着她的身子软声说,“难走也要走。”

秋月哽着声音说,“我不离开小姐了,我一直陪着您,您嫁入东宫,我就做陪嫁,将来太子殿下登基,我就陪您一起进宫。总之,我再也不离开……”

花颜伸手捂住她的嘴,又气又笑,“你陪着我,哥哥怎么办?”

秋月咬紧牙关,“公子会娶一个比我更好的姑娘。”

“哎呦呦!”花颜绷不住大乐,伸手点她脑门,“这话若是让哥哥听到,她会将您收拾的渣都不剩的,连带着我,也会被你牵连殃及,你可别害我啊!”

秋月松开她,瞪着眼睛,“公子不会的。”

花颜伸手拍拍她的脸,又捏了两下,认真地笑着说,“会的。”话落,撤回手,敲敲桌面,懒洋洋地说,“再说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自小就定下的嫂子,你不嫁哥哥了,跟着我,哥哥再上哪里去给我找个嫂子啊!将来谁给我生侄子?”

秋月跺脚,羞愤地说,“小姐胡说什么呢!”

花颜哈哈大笑,“谁让你先胡说的!”

秋月扭过身子,“我不理你了!”

花颜笑得太大,咳嗽起来。

秋月立即又转过身,紧张地说,“我再仔细给您把脉,师傅听说您中了南疆蛊王宫暗人之王的毒,十六公子带回了贺言给您诊脉的脉案,师傅看过脉案之后,给您开了三个方子,让我带了来,依照您如今的情况,适当地调整方子给您清除余毒调理身子。”

花颜点头,收了笑,又将手递给她,“好!”

秋月重新给花颜诊脉,这次她定下了心,诊脉得更为仔细,诊完之后,拿出了三个方子,对比一番,选出了其中的一个,“就按照这个药方吧!先服用七日,七日后,我再换另外两个药方。”

花颜颔首,“听你的。”

采青在一旁笑着伸手,“秋月姑娘,药方给奴婢吧,奴婢去煎药。”

秋月将药方递给了采青,嘱咐说,“一定要温火,仔细看着些,万万不要煎糊了。”

采青点头,“姑娘放心吧,奴婢一定小心。”

秋月在采青拿着药方走了下去之后,说,“这采青看起来是个伶俐爽快妥当的。”

花颜微笑,“东宫的人,都是得用之人,没有废物。”

秋月想起在东宫随花颜生活那些时日,从福管家到方嬷嬷,东宫上下,无一人不妥当,她点点头,“小姐说得是。”话落,又长长叹了口气,“您与太子殿下的缘分也太深了,都懿旨退婚了,偏偏还能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可不是?估计是前辈子结下的。”花颜浅笑。

秋月顿时想起了花灼的话,看着花颜,试探地小声说,“小姐,公子也这样说,说您与子斩公子估计前世没修够缘分,到底不及太子殿下与您纠葛慎重。他说那日您有大劫,子夜半,东方七宿变,风云起煞,凤主大劫。您是宿命定下的凤主,您自己也算出了,可是这样?”

花颜闻言笑容浅浅褪去,微微点头,轻声说,“哥哥说的没错,我是自己算出了。宿命天定,哪怕我试图更改,也是枉然,一旦更改,就如这劫难,要的就是我的命。”话落,她叹息,“我与云迟啊,是扯不开的缘分。”

秋月虽然相信花灼所言,但听到花颜肯定,还是心中惊骇,面上自然也显了出来,“我问公子是否能更改,公子也说,宿命天定,岂能胡乱更改?扰乱天道,是为大祸,也许会祸及苍生,可是遭天谴的大罪。”

花颜颔首,“哥哥说的没错,所以,死过一回后,我学乖了,不敢再妄图更改了。”

秋月眼泪又噼里啪啦地落下,“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您是命定的凤主呢?公子说您的命是生而带来,死而带去。太子是您生来的劫,又提到了您的癔症……”

花颜的脸忽然地白了白,伸手捂住秋月的嘴,“别哭,他是我的劫,我也是他的劫,一样的,其实嫁给他,也没那么可怕的。”顿了顿,她轻声说,“云迟很好。”

第九十九章(二更)

云迟是很好,花颜从见到他开始,一直到现在,便没说过他不好。他生而尊贵,命主九天,天生便是立于云端上的人。

而她,出生便在十丈软红的泥里打滚,被他生生地拽上了明月高台。

这是宿命的劫,逃不开,躲不过,只能顺应命数。

秋月红着眼睛小声说,“奴婢以前也觉得太子殿下很好的,待小姐也十分包容,但想着小姐与子斩公子在桃花谷时,那几日相处,便觉得,更好……”

花颜想起与苏子斩论剑,在他掌心一支剑舞,那一日,桃花瓣纷纷飘落,她脚下的那抹绯红衣衫的俊秀身影,何等的玉树芝兰……

她神思微晃了片刻,又想起今日东方现异象奇景,漫天霞光下她转眸,便看到云迟倚着门框,如稀世璞玉,温润了千千又万万年……

她不由得笑了,伸手用力地捏了捏秋月的脸,对她说,“这面皮子被风都吹干了,赶紧抹些上好的凝脂膏吧,哥哥最喜欢捏你的脸,若是这般糙得没手感了,他以后可就不捏了。”

秋月打开花颜的手,瞪着她,一跺脚,转身去找凝脂膏了。

花颜大乐,“说什么陪我去东宫,说什么陪我进皇宫,我真答应了,你估计私下要偷偷哭成泪人。”

秋月脚步一顿,又羞又恼,“小姐就会欺负我,枉我为你哭了不知道多少回,那些眼泪掉的可真冤枉。”

花颜咳嗽一声,笑着没了话。

半个时辰后,采青煎了药端来,花颜待药温了,二话不说,拿起来就一口气喝了。

秋月本来准备好了哄花颜喝药,没想到她喝的这么痛快,她目瞪口呆地看了她半晌,见花颜喝完后面不改色,她手里捏的蜜饯都忘了递过去。

花颜好笑地看着她呆呆的样子问,“怎么了?这副傻样子!”

秋月惊诧地看着她,“小姐,这药不苦吗?”

花颜点头,“苦啊!”

秋月觉得苦就对了,良药苦口,这药里有比黄连还苦的一味药,怎么能够不苦,以她家小姐从小就不喜欢喝苦药汤子的人,怎么能够面对这么苦的药面不改色地喝下去呢?难道她的味觉失灵了?

她立即紧张地问,“是不是奴婢把错脉了?您中的毒使得味觉也出了问题?”

花颜摇头,“没有。”

秋月不淡定了,“那,您以前喝药不是这样的啊!如今怎么……”

花颜终于明白了她呆在哪里,好笑地说,“我已经喝了近一个月的苦药汤子了,任谁一日三顿地喝苦药汤子,也会不觉得苦了,习惯了。”

她没说的是,更何况她不是一日喝三回,云迟躺在床上那两日,死活要她喂药,她不喂,他就将脸埋在枕头里一声不吭地不喝药,她无奈,只能依着他。

明明不是她的药,也苦死个人,她也照喝不误。

当喝药与吃饭喝水一样习惯时,也就不觉得苦了。

秋月却是不知道这个,只觉得花颜遭了罪了,顿时心疼死了,连忙将蜜饯递给她,“小姐从小到大,可从来没受过这份苦呢。”

花颜张口吞下秋月递到她嘴边的蜜饯,想起云迟的伤势,对她说,“你先去歇着吧,待歇够了,也给云迟看看伤势。”

秋月一怔,“太子殿下怎么了?是因为救小姐伤着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好吗?”

花颜摇头,叹气地说,“他因为救我耗费了七成功力,前几日被南疆王的匕首刺中了后背心,只差些许就险些要了命。”

秋月一听,立即说,“奴婢不累,小姐怎么不早说?您这就带我去吧!”

花颜笑看着她,“你刚刚来时,还对他不满来着呢。”

秋月瞪着花颜,嘟起嘴,小声说,“太子殿下是极好的,奴婢又不是糊涂人,只要他对您好,小姐心甘情愿嫁给他,奴婢哪怕有小小的不满,也会消散的。”

花颜站起身,笑着说,“那就走吧!贺言给他诊治的,但他年岁大了,用药开方很是保守,你给看看,是否需要调整药方。”

秋月点头,“好。”

二人出了房门,很快就来到了云迟的正殿。

秋月伸手拉住花颜,凑近他耳边,悄声问,“小姐,您住在哪里?”

花颜伸手指指里面。

秋月顿时睁大眼睛,惊异,“每日与太子殿下住在一起吗?一个房间?一张床上吗?那你们……”

花颜伸手敲她脑袋,好笑地说,“乱想什么呢?除了我受伤就是他受伤,相互照料而已。”

秋月脸红起来,呐呐地说,“你们还没大婚……那也不应该啊……”

花颜瞪了她一眼,脸也红了,但还是梗着脖子一本正经地说,“左右我要嫁给他的,提前适应一下而已。”

秋月顿时没了话。

采青在二人身后跟着,闻言抿着嘴笑起来。

花颜先一步迈进了门槛,挑开珠帘进了内殿,小忠子迎了出来,对花颜见礼,笑眯眯地说,“太子妃,殿下不见您回来不午睡,等着您呢。”

花颜点点头。

小忠子对随后跟进来的秋月说,“秋月姑娘好!”

秋月瞅了小忠子一眼,笑着点头,“小公公好!”

花颜进了内室,见云迟歪在床上,自己拿了那卷《山海志》在看,她挑了挑眉,对他说,“我带秋月来给你诊诊脉。”

云迟“嗯”了一声。

秋月走进来,乍看到云迟,似被他清瘦苍白虚弱的模样惊了一下,愣了愣,才福了福见礼,“太子殿下!”

云迟瞧了秋月一眼,眼神温和,“太子妃说你快到了,果然到得很快。”

秋月立即说,“奴婢得到消息,没敢耽搁。”

云迟微笑,“我竟没想到你是天不绝的徒弟,在东宫时眼拙了。”

秋月垂下头,“师傅说我没学到他七成,让我在外面别报他的名号给他丢人现眼。”

云迟淡笑,“天不绝的徒弟,哪怕学五成也够做太医院的院首了,更何况不到七成,以你小小年纪,已经极好了,想必在医术上被他收徒,天分着实惊人。”

秋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师傅捡来的,随便收的,也没什么天赋。”

花颜好笑地接过话,“天不绝是那么好心随便捡孩子收留的吗?当年川河口大水,无数孤儿待收,也没见他多好心再捡着收一个,你就别谦虚了,过来诊脉吧!”

秋月嗔了花颜一眼,走上前,规矩地说,“太子殿下,请让奴婢给您请脉!”

云迟颔首,伸出手。

秋月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垫在了云迟的手腕上,然后隔着帕子给云迟请脉。

花颜挨着云迟坐在床沿上,随手拿出了贺言的药方以及给云迟请脉的脉案,等着秋月诊完脉递给她。

秋月眉头轻蹙,须臾,脸色有些凝重,珍完一只脉后,又对云迟说,“太子殿下,换一只手。”

云迟换了一只手。

秋月又仔细地诊了片刻,才罢手,接过花颜手中的脉案药方。

花颜瞧着她神色,对她问,“怎么?他伤势是很重,难道还有别的不对吗?”

秋月快速地看了一遍脉案和药方,对花颜说,“太子殿下后背心的伤势无甚大碍,但是奴婢诊脉时查觉到他体内似也有暗人之王的毒素。”

“嗯?”花颜一怔,转头看向云迟,“当日你与他对打,被他伤了?”

云迟摇头,“不曾!”

秋月肯定地说,“奴婢不会把错脉,是与小姐体内的毒素一样,是暗人之王的毒,比小姐的少些,但在侵蚀心脉。”

花颜面色微变,恍然地对云迟说,“你既然当日不曾被他伤到,是不是因为救我时,给我运功时,不小心将毒引入了自己体内?”

云迟摇头,“也许吧。”

花颜立即问秋月,“可有办法清除毒素?能不能跟我吃一样的药?”

秋月摇头,“小姐是护住了心脉,没被侵蚀,所以,如今您体内毒素虽多,但祛除毒素还是比较容易的,顶多吃一个月的药,但太子殿下又不同,毒素虽少,但侵蚀了心脉,不过幸好服用了九转丹,才没毒发,容奴婢想想,看看用什么法子祛除。”

花颜点头,绷着脸说,“尽快想法子,这毒太霸道,时间久了,万一落下病根就难治了。”

第一百章(一更)

花颜没想到云迟为了救她,竟然不小心引了毒侵入了心脉,这么长时间,即便他受伤,贺言竟然也没诊出来。若不是秋月来了,她难以想象,时间更长后,会是个什么后果。

云迟伸手握住花颜的手,温声笑着说,“别担心,即便如今没有法子,只要控制住毒素,待我武功恢复之后,区区毒素,运功就能清除的。”

花颜皱眉,“就你如今这副样子,养伤再恢复功力,少说也要两三个月,时间太久了,难保损伤身体。”话落,她问秋月,“一个月,我的毒素能清除了吧?届时武功是不是就能恢复了?”

秋月看着二人,立即说,“奴婢会想出法子的,小姐和太子殿下放心,若是想不出法子,我就用自己功力帮太子殿下尽快祛毒。”

云迟微笑,“你的武功似乎不比云影差多少,当初也是被封住了?”

秋月点头,“我一直跟着小姐,公子怕我帮小姐,所以,也封了我的武功。”

云迟淡笑,“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是不太让人放心。”

秋月一时无语。

花颜摆手,“您先快去用饭歇着,歇好了,有了精神,才能想出好法子。”

秋月点头,她也的确累了,出了内殿去用饭歇着了。

花颜在秋月离开后,脸色难看地看着云迟,恼怒地说,“你自己的身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是不是早就知晓自己体内引入毒素了?却一直瞒着我不说?”

云迟见她动了怒,笑着温和地说,“早先不知道,那日南疆王对我出手,我躲避不及时才知道,按理说,三成功力,即便他因用了采虫功力大增,我也不该躲不开,但那日我在他手下竟然只能挪动分毫,方才知道中了毒,三成功力因毒素受了掣肘。”

花颜大怒,“既然如此,贺言来为你包扎伤口时,他即便因你的伤势太凶险只顾着治伤,疏忽了你体内的毒素没诊出,你如何不说?若不是今日秋月来,我不放心你伤势,让她给你看看,竟然还不知。你就是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吗?”

云迟见她更怒,一怔,“我……”

花颜瞪着他,打断他的话,“毒素明明侵蚀了心脉,你偏偏瞒着不说,是想做什么?是想毒发而死吗?”

云迟似被她勃然大怒震呆了,一时看着她震怒的神色,没了话。

“你说啊!”花颜甩开他的手,气道,“堂堂太子,命就这般不值钱吗?”

云迟立即摇头,“自然不是。”

花颜盯着他问,“那是什么?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想等着自己伤势好了,恢复武功了,再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把毒给祛除了?但你就没想过时间一长,万一毒不能祛除了怎么办?是想毒发身亡吗?”

云迟摇头,“不会的。”

花颜气怒地看着他,“怎么不会?毒入心脉,何等可怕?你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知?你是觉得贺言没把出脉来,定然也没法子吗?便瞒着不说,怕我担心?那你今日也没想过秋月会把出脉来是不是?”

云迟看着花颜气怒至极的样子,呆怔片刻,忽然扯动嘴角,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花颜眉头竖起,“毒入心脉,你还笑得出来?”

云迟伸手去拉花颜,花颜躲开,他站起身,固执将拽住她的手,将她拽进怀里抱住,温声解释,“我没打算瞒着,是想等过几日伤势好些,再与贺言提提,看他可有法子,但这伤势刚稍好些,秋月就来了,我可不敢小看天不绝的弟子。”

花颜伸手推他,他抱得紧,她又不敢用大力,怕她伤口又崩开,只能绷着脸问,“你说的当真?不是故意打算一直瞒着我?”

“不是。”云迟摇头,温声说,“你答应嫁给我,我们就是夫妻一体,我怎么会瞒你?毕竟……”他顿了顿,嗓音带了浓浓笑意,“我这副身子将来也是归你管的不是?”

花颜一口气散了一半,虽然这话听着不对味,但总算让她心里舒服了些,她面色稍缓,“这种事情你应该早就告诉我,几日也不该瞒,再没有下次了!”

云迟点头,“好,我保证,再没有下次了!”

花颜怒意褪去,伸手推他,“快回床上歇着,伤患便该有伤患的自觉,这么精神做什么?”

云迟伸手拉她一起上床,笑着说,“每日你都陪着我,没有你在,我睡不着。”

花颜抿着嘴气笑,瞪了他一眼,“这么多年没有我,你是一直不睡觉的吗?”

云迟低笑,“没有你时不觉得,有你便不同了。”

花颜轻哼了一声,随着他躺去了床上。

云迟将花颜抱在怀里,发了一通怒火后的她风消云散,十分安静地任他抱着,他嘴角轻轻扯动,想着花颜其实很好哄的,他发了这么大的火,却轻易地被他三言两语说服,揭过了此事,没有与他闹个不休。

他不由得笑更深了些,她对他,是真的在乎的呢。

她没有因为苏子斩用了蛊王便反悔动摇,没有因为见了秋月,秋月与她说了苏子斩的事儿便郁结于心,她很快就带秋月来给他看诊,是将他放入心里了。

那隐埋在心底的对苏子斩的嫉妒,似乎又少了些。

她就在他的怀里,安静的时候,浅笑温柔,静谧懒散,娴雅淡静,玩笑的时候笑语盈盈,眉目生动,发火的时候如风雷声声,暴雨潇潇,这般的鲜活。

他想着,爱极了这样的她,便忍不住低头去吻她。

花颜伸手挡住他的手,没好气地说,“睡觉!”

云迟哑然失笑,原来还没真正揭过去,还在闹脾气……

他索性低头吻她手背,轻轻的,柔柔的。

花颜受不住,睁开眼睛瞪着他。

云迟便得寸进尺,自作主张地硬拿开她的手,吻住她唇瓣。

轻轻地啃咬,含在口中慢慢地细细地品尝,温柔似化开在了心尖上,细细碎碎,如阳光突破雾霭云层,透进林荫处,落下斑驳的光影,静好得连周遭的空气都似不流动了。

花颜身子颤了颤,但到底没推开他,轻轻地打开贝齿回应他。

云迟似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剧烈地猛跳了几下,欢喜由心底而生,这回应虽浅,但让他似受到了鼓舞,他的吻忽然地凌乱疯狂起来,细细密密,不透一丝缝隙。

花颜受不住,伸手推他,他身子发烫,推不动,她怕他触动伤口,只能趁着喘息的空隙低哑着喊,“云迟……”

“嗯。”云迟低低应声。

花颜轻喘,伸手扯了枕巾砸在他脸上,“你的伤,不准乱动。”

云迟眼前一黑,浓郁窜上高空的火苗生生打住,他不满地“唔”了一声,伸手拿掉枕巾,“我有分寸的……”

“见鬼的分寸!”花颜背转过身子,红着脸说,“你若是不乖觉些,我就不陪着你了,今日秋月还与我提了,未曾大婚,这般同床共枕不妥。”

云迟火苗熄灭,“她管的可真多,都管到本宫的头上来了。”

花颜又气又笑,揶揄地说,“谁敢管你啊太子殿下?心脉侵蚀毒素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若不是秋月,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云迟一噎,没了脾气。

花颜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云迟无奈,只能抱着她安静地也闭上眼睛。

转日,安十六歇了过来,见到花颜,将花灼的话一字一句地私下传给了她。

花颜听罢,深深叹气,临安花家这一代只哥哥一个嫡系子,只她一个嫡系女,他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一母同胞,哥哥缠绵病榻十几年,她从十一岁接手花家事务,撑起了临安花家,哥哥自然不会同意她自逐家门,但她不能因自己一人,而废祖宗规训。

她太清楚一旦沾染了皇权,将花家暴晒在阳光下,早晚有朝一日,会身死骸骨灭。

那一日也许不会太早,但也决计不会再让花家累世千年安居一地。

所以,无论如何,规矩不能废。

花家这样就好,没了她一个女儿,但还有哥哥,还有花家的一众人。

她对安十六摇头,“你跟哥哥传信,就说我意已决。太子殿下是知晓我的决定的,他的意思是,我大婚后再逐出花家。”顿了顿,她勾了一下嘴角,笑着说,“哥哥若是舍不得我,便为我准备一大笔丰厚的嫁妆好了,风风光光地让我嫁入东宫,我以后身为太子妃,不能轻易去赌场了,总要银子多些傍身。”

第一百零一章(二更)

安十六点头,依照花颜所言,给花灼传回了话。

同时,花颜又对他说,“西南境地因我因花家造成这般境况,虽对太子殿下来说算得上是好事儿一桩,但也打破了他多年谋划,我们是该助他平顺西南。哥哥既然有话,我问问太子殿下,看看他需要你们如何做。”

安十六颔首。

花颜便对云迟将花灼的意思提了。

云迟淡笑,“自然极好,战火多少都波及了西南境地的百姓,西南经脉因战火也甚是萧条。我本来打算近日就从京城调派人过来辅助西南经济,如今既有花家相助,那就不需要再从京中调人了,毕竟无论调何人来,调多少人来,也不及花家在西南境地根系深且做得好。”

花颜微笑,“你对花家倒是极其了解。”

云迟含笑看着她,“是有些了解,也不是十分了解,否则也就不至于有皇祖母悔婚懿旨拦不下之事了。”

花颜抿着嘴笑,“这事儿竟让你搁在心里了,太后不喜我,好不容易废了懿旨毁了婚,但你偏偏又将我娶回去,老太太怕是会气得一病不起。”

云迟浅浅淡淡地笑,“我再三嘱咐,皇祖母依旧一意孤行,不顾我意愿,私自做主,她也该是时候知道我说做自己的主,就能做自己的主,谁也干涉不得了。”

花颜笑看着他,“她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不育之症,任谁都受不住。”

云迟扶额,“这事儿要怪梅舒毓,我没找他算账呢。”

花颜闻言嗔了他一眼,“你是没找他秋后算账吗?他来南疆后,你以让他赴南疆王室宗亲的宴为幌子,其实就是借机算账,想让他栽在叶兰琦的手中。这账算的不声不响,若不是我,他定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吃了你给的闷亏了。”

云迟失笑,“算他命好,本就该让他长长教训,不该惹我,偏偏你救了他。”

花颜轻哼一声,“他是为了帮我,与我也算是交情深厚了,你以后不准再欺负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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