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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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捕之夕魅

作者:一度君华

一 卡乌尔的破灭

在卡乌尔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森林,那里有参入云天的树木,长年枝叶不落,在上空结成一片绿色的天,粗壮的藤蔓植物绕着大树生长,结成一道道形态各异的墙。开花的时候,星星点点随风飘摇,枝影横斜,暗香浮动。地上柔软如丝绸锦锻般的草地开满各色小野花,长出一朵朵漂亮的小蘑菇,偶尔有风吹过,飘零了花叶,卷起花海如潮。阳光从花叶中挤进来,淡淡地铺洒在林间,渡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这个时候,会有各种调皮可爱的小动物从洞府中跑出来,在草地上打个滚,在花叶间翻个跟斗,享受着自然界的恩赐。晚上的时候夜光蝶和萤火虫会在林间悠悠飞舞,像个小小的鼓满风的帆,又像银河中缓缓浮动流离的珠光,偶尔它们调皮地停在某个小动物的肩头,抖动着小小的翅膀,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异界奇怪的生物。这是一片修仙者的圣土,聚集在这里的各种妖类数不胜数。可莱恩是这片森林的王,统治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年头。

暗月城,一个魔物汇集的地方,里面居住的物种属于见光死的,所以暗月城被法力禁锢,终年暗无天日,没有物种是天生热爱黑暗的,他们也是。妖月邪神统治着这里,所有的民众日日夜夜苦苦渴望着阳光。

一场战争蓄谋已久,但对卡乌尔来说,还是太过突然。千欲带领着暗月城的精锐出现在卡乌尔边缘河的时候,这里依旧静谧,一派安详的形态。详和太久的地方,总是缺乏警惕。他站在河边,远处传来飘渺如梦幻的琴音。小心翼翼地寻声而往,所有的战士都怔在当场。

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呢。深蓝如丝绒一样的夜空,缀着繁星点点,清冷的月华倾泄而下,铺洒在深幽的草地上,零落在粼粼河面上,一俊美男子斜坐在碧草之间,手抚瑶琴,含笑注视着水边草间翩翩起舞的女子。那女子长发如丝,白衣胜雪,舞姿轻灵飘逸,在皎洁朦胧的月色下,盈盈欲振翅而飞,恍若凌波仙子。宁静的夜,空灵的琴音,妩媚的月华,瑶池仙子的绝舞,突然一声轻响,不知道谁的武器滑落在地上。琴声骤停,男子一跃而起,厉声喝问:“谁?!”千欲从林间深处缓缓走出来,一双紫色的瞳孔流动着水晶般的光芒,银发如水,黑色的战甲,黑色的披风,衣袂飘飘,真可笑,明明是一个恶魔,却宛如一个神祗。

抚琴男子的脸色沉下去,沉喝一声:“妖月邪神!!!!”一手护住身后的起舞女子,手轻抚过她的长发,柔声说:“夕魅,乖,回去通知素长老,准备战斗!”千欲的眼睛紫光流离,深深浅浅,让人看一眼就不禁坠落进去。叫夕魅的女子迎上他的目光轻轻地点点头,一袭白裙,宛如一个精灵,消失在夜色中。

千欲看着远去的背影,一脸玩味,夕魅?幽口中拥有冰泪石的女子?他的手微微一扬,冰蓝色的魄月剑出现在他手中,然后魄月剑向前一挥,兵如潮水,涌向卡乌尔森林。一把白玉法杖出现在可莱恩手中,雪白的杖柄头上开着一朵火红的彼岸花,花中的宝石突然间散发出耀眼的红光,光晕飞速扩散,一接触人体,立刻燃烧,片刻时间化作飞灰。刹那间,哀号、奔逃,划破了卡乌尔的静谧。千欲站在光晕中心,双手执魄月剑,犹如一团冰蓝色的火焰穿透红光,直扑可莱恩,一声震天巨响,整个卡乌尔也为之颤动,可莱恩重重跌落在地,整个身体如被烈火焚烧,衣襟焦黑,碎成一片片。一地尘埃中,草木成灰,连边缘河都热浪翻滚。两人对视,千欲一脸邪魅:“可莱恩,你让我很失望哦。”可莱恩一手撑起身体,笑一声:“怎会?!”白色的玉杖,突然不断膨胀,竟成一条白色巨龙,巨龙腾空,鲜红的彼岸花,变成巨大的龙头,红色的龙目,直照得月光失色。可莱恩站在龙背上,巨龙喷火,一团团红色的火球堕在激战中的暗月战士身旁,乌卡尔,火光冲天、哀鸿遍野。几番交手,血龙仍气势如虹,千欲眉峰微敛,身形拔高数十丈,魄月突然散发出铺天盖地魔气,破空而下时,惊天动地,刀过处,生机尽绝,卡乌尔一分为二,中间,变成一条深不见的峡谷,两边的石头的树木不断地掉落下去。

尘埃落定,巨龙又变回白玉杖,遥遥地坠下山谷,可莱恩倒在地上,看千欲走过来,张了张嘴,却只有血涌出来,眼中的光芒慢慢地黯淡下去,生机渐逝。千欲停在他面前,倔强抿起的嘴角,一丝鲜血蜿蜒而下。慢慢地蹲下身,手刺入可莱恩胸膛,脸上带着一丝玩味:“两千多年的内丹,别浪费了啊。”纤长如玉的手托着一颗红光缭绕的内丹出来的时候,倒在地上的男子渐缩渐小,最后变成一只浑身鲜血,几乎不成形的狐狸。

森林里,呐喊、交战的声音渐渐远去,千欲吞下那颗内丹,优雅地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缓缓地跟进。美丽的卡乌尔,血流成河,一地残尸。前面传来喊杀声,却是河边起舞的女子,叫……对了,叫夕魅??千欲只觉得心中一种爱恋与绝别的哀伤如洪水般灭顶而来,撕裂着枯寂千年的心,直压得差点窒息,他深吸一口气,明白可莱恩的残念未化,没想到这个卡乌尔之主竟也是个痴情种子,于是暗暗地笑:“卡莱恩,你很爱她吗?那么,好吧。”魄月剑在手中,冰蓝的光盈盈流动,随意一剑过去,女子情急之下,回身一挡,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被身后扑过来的战士牢牢制住。千欲也是一怔,这丫头居然功力不浅。邪邪地打量着她,感觉心底可莱恩的残念作着垂死的挣扎,魄月剑划过女子莹白如玉的肌肤,血涌出来,在白衣上晕成大片大片殷红的花瓣,只觉得不可思议的华丽诡异。受伤的人被迫半跪在地上,却抿着唇,倔强地不肯吭一声,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千欲敛着眉,刀每划入一分,心就痛一分,痛?呵呵,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千欲笑得非常愉快,这真的是一个有趣的游戏,手中的魄月剑突然蓝光暴涨,一剑透胸而出。地上的女子依然玲珑剔透,蓝色的剑缓缓的退出来,所有的战士都安静了下来,握剑的手,居然在颤抖。

千欲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月色实在朦胧,如果他走的足够快,也许没有人可以看见他的表情。

暗月战士在靠近卡乌尔中心生命之泉的时候遇到了疯狂的抵抗,可莱恩一手训练的荣耀骑士团,背负着永生守护生命之泉的使命,可以战,可以败,可以死,但不退。那一战,即便是暗月将军幽亲自坐阵,暗月城,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十二万战士,形成水泄不通的包围圈,圈中仅剩的二十多名荣耀骑士昂首而立。迪克团长以刀指天:“荣耀即吾命!!!!!!!!”所有的荣耀战士悠悠附和:“荣耀即吾命!!!!!!!”声音不大,但响彻整个卡乌尔。幽的阔背刀劈入迪克胸膛时,所有的战士都红了眼:“对不起,我们也渴望着太阳。”

从此,卡乌尔和它的王一样,永远成为传说。千欲从生命之泉取出冰之泪转身而去的时候,未曾想到在边缘河畔,一个白衣女子抱着一只不成形的狐狸字字哽咽,声声泣血。

暗月城终于解除了这个上万年的阻咒,当阳光倾泄而下的时候,举国欢腾。千欲斜靠在华丽的雕花玉栏上,接受万人叩拜,碧玉杯在手中辗转千回,烈酒入腹,却只觉得荒凉入骨。

二 我留下来,只为这一巴掌

我叫夕魅,一只修行一千四百多年的狐。暗月城的来袭破碎了梦一般的卡乌尔,守护这里两千多年的王,我的可莱恩,疫。我在边缘河找到他破碎的身体,一千多年未曾流过的泪倾泄而下,却没有悲号。边缘河的水,不声不响,任凭我在这个深夜,放肆我的哀伤。没有人再为我擦去眼泪,没有人再抱着我柔声说宝贝,不哭不哭。我把他埋葬在边缘河畔,手捧黄土,端详许久不忍落下,这一把下去,就再也看不到了啊。

我在雪梅下跳完那支未完的舞,任落花飘抚,可莱恩说得没错,卡乌尔的夜,真的很冷。我看着身上的剑痕,被魄月洞穿的胸口慢慢合拢,疼痛变得痒痒麻麻,我伏在可莱恩小小的琢上,我知道可莱恩不会不告而别,梦中的他笑容清浅,他朝我伸出手:“宝贝,好好活下去。”我冲过去,想抱着他,他却转身,走向铺天盖地的黑暗。我拼命地追着他,叫着他的名字,我哭着求他不要丢下我。他只是悲苦地向我摇了摇头,最后融入黑暗之中。

我醒来后天已大亮,就在我绝望得以为会天崩地裂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依然阳光灿烂。我执起手中的寒血剑,对不起可莱恩,失去了你,失去了卡乌尔的同伴,你让我一个人怎样面对漫长的孤独?

我站在暗月神殿外,风微带着轻寒,道边的梅花却是开得泼泼洒洒,粉色的花瓣,带着淡淡花香在空中飘散,美得有些虚幻。“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暗月……”我一剑挑翻两个侍卫的时候,神殿冲出大队武士,杀戳,剑过头落。我只看见到处的血,残肢飞舞,惨号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也是这样嗜血。

一瞬间忘记了所有,只看见漫天的红,只知道砍下去,杀下去,斩开所有阻挡我的东西,直到,直到一把剑拦住了我。连对十几个回合无法摆脱剑影纠缠后,我看向持剑的人。一袭黑衣,胸口上面银丝绣着古怪的图案,一柄阔背刀沉重得让我直觉不敢硬挡。一头水蓝色的长发,在风中纠结飞舞,瞳孔蓝光绽放,恍若银河中流动的星光。

他站在那儿,面无表情,整个一酷哥,他打量着我,然后缓缓开口:“你有一千四百年的道行,而我所有的,只是速度和力量。”我持寒血剑冲过去的时候,知道他确实没有骗我,那一剑,我闭着眼睛也感觉到剑气破体。雪亮的刀锋划入肩膀,我甚至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我反转剑锋,回旋,带起好几颗头颅喷着血冲上天空,撞在梅树上,梅花更艳。

退回原地,发现黑衣男子胸膛前也是殷红一片,我想,我可以和他拼一拼。一个武士惊叫一声:“幽将军!”我红了眼睛,卡乌尔那一片血红又出现在我眼前,我要杀了他!!寒血剑挟着惊天的杀气铺天盖地而去,幽身影一移,已到我身后,我飞速调转剑柄,双手往后用力一刺,剑锋穿过我,也穿过幽的胸膛。

周围响起一片尖叫,幽声音冷冷:“何苦。”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那一刻抱定决心。我唤一声:“可莱恩。”然后手握剑柄,反手用力一绞,缓缓地倒在地上。血,从身体里流出来,在身边不断蔓延。意识模糊之时,看见千欲斜靠在一株梅树下,银色的长发,零落了几许花瓣,淡紫若水晶般的瞳孔,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黑色的长袍,衣裾飘飞,那样的飘逸淡定,居然,居然俊美如神。他轻啜着杯中酒,白玉般纤长的手指,无意识转动着玉杯,很闲情逸致的模样,却流露出微微的寂廖。我想爬起来,然而意识,慢慢涣散,我放弃挣扎,脑中出现残影。

我作了很多梦,梦中卡乌尔依旧平静美丽。可莱恩在边缘河边弹着一首古老的歌,那是王子和公主历经重重磨难最后终于在一起的故事,很多的伙伴拉着我的手在如茵的草地上跳舞。然后又是很多很多人,执着滴血的刀,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所有的人都走了,我却定在那里怎么也动不了。我想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天地间,突然一片黑暗。

醒来时在一间暗室,或者说是一个石牢。我看看浑身上下,伤口重新结疥,正在慢慢痊愈。挣扎着想坐起来,发现身体却怎么也不动,是禁锢,我试了好几种方法都打不开,施法的人功力远在我之上。我安静下来,闭眼假寐。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恨不得天下人都跟我一样不求上进。真的很想没有仇恨,没有纷争,简简单单的生活啊,哪怕只是作一只狐妖。记得谁曾经说过一句话来着:“我一生都在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然而那个人,我再也等不到,从此以后,再也等不到。

听见脚声,睁开眼就看见了千欲,我瞪着眼,却怎么也动不了。他就在我面前,紫色的瞳孔流动着水晶般的光芒,敛眉打量着我。突然,他伸出手,重重打了我一耳光,我只觉嗡地一声,眼前金星乱撺。

我简直是气炸了,如果说最开始见到他的目光是仇恨的话,那么现在是吃人!我努力告诉自己,夕魅,不难过,我发誓,他定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一定会杀了他,很快就会杀了他!!但是屈辱的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一千多年来,只有一个人在守护我,“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可是那个人,惟一的一个人,被永远埋葬在边缘河畔,而杀死他的人,站在我的面前,如此□我。可是他确实达到了目的,夕魅,这个修炼了一千四百多年优雅清高的狐妖,在他面前泪如潮涌,如此落魄。

他的手突然捏住我的下颚,一低头,粗暴地吻上我的唇。我死咬着牙,觉得下颚的骨头几乎都要裂开了,心里的仇恨涌到极点,却好像剥掉一层坚硬的壳,突然就软弱下来,我悲哀地想,我为什么要活下来呢?

(突然千欲倒了下去,神经站在他背后,哈哈大笑:“各位,现在男主角挂掉了,我神经将代替他把无耻进行到底!”然后一脸狞笑向夕魅走去。千欲满脸黑线地爬起来,摸着头上多出的乒乓球,大喝一声:“老大!!!!!”一度君华跳将出来,手持一大号板砖,用力一拍,砰的一声,惊天动地,尘士四起,然后挥挥手:“继续,继续。”)

千欲放开了手,一脸邪魅地看着我:“是不是想杀了我?”嗓音低哑,我直气得咬碎钢牙,想岂止是杀了你,简直是应该千刀万刮,死不留尸!!!!他看着我的眼神,却是笑了,笑得妖冶媚惑,笑得极其愉快,他附到我耳边:“我给你个机会,准你留在我身边,作我的贴身侍卫。不过你的时间不多,哪天我不再喜欢你了,就会杀了你。所以,你可能得抓紧时间呢。”

我发现自己能动了,用力打掉那只在我胸前把玩我发梢的手,力道之大,整个手都麻了。我看着千欲,一字一句地说:“我留下来,只为你这一巴掌。”千欲只是似有似无地笑,转身而去的时候丢下一句:“弄干净了过来,我可不喜欢我的侍卫是这副德性。”我看着他的背影,简直想破口大骂了,老子这个德性还不是拜你所赐吗?!

但是当一个侍女把我带到一个房间的时候,我骂都骂不出来了。那个房间有一面镜子。镜中的人,头发凌乱不堪,内中还有几许杂草,一身紫色的血痕有些已经完全干掉了,衣裳褴褛。一脸的尘埃、泪痕和伤痕,丫的整个一个万紫千红。

我尖叫一声,这哪里是美丽优雅,高贵艳绝人寰的夕魅,这根本就是一只还魂的厉鬼。我扑到粉色的屏风后面的时候,发现那里有个浴池,身体接触到热水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度君华:“喂,神经,你TMD老往水下面摄什么,给老子把镜头抬高点!!!”)

我看着池中清晰的倒映,那确实是我。我尽量给自己一个妩媚的笑,轻轻地念:可莱恩,我很快就可以为你们报仇了。

能借你的肩膀让我靠一下吗

侍女冷冷地递给我一件白色锦锻的长裙,胸和腰裹得极紧,下摆却极为宽大,后腰是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缀着长长的丝带,裙摆的花朵折皱极是精致,但长长地摇曳坠地,手腕上缀着一个绿色的手镯,竟然是竹子样,翠枝环绕中,伸出几片碧绿的叶子,刚好扣在腕上,美丽而妖娆,我知道,它的名字叫锁魂,封住修仙者法力的绝佳法宝,锁魂罩住全身,除非施法者亲自解除或者施法者死,否则永远不能除下。脖子上的绿宝石项链闪闪生辉。长发披散,却在鬃边压一朵水晶玫瑰。我看向地上半透明的水晶鞋,终于笑不出来,那鞋跟足有一根手指那么长。镜中的人,淡施脂粉,竟然眉眼如画。

我跟着侍女慢慢走,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放心我留在他身边了,但是我一定会杀了他,一定。

走进大殿的时候,厅中似乎正在议事,千欲高居王座,侍女伏身拜见的时候,我抬起头,瞪着他,眼里几乎蹦出火来。他却是很愉快的样子:“这是夕魅,我以后的贴身侍卫。”我转过头,发现所有的人都盯着我,一动不动,心想不会吧,老子还没动手你们就先这样防着我啊。一转眼,发现幽站在前面,脸色有些苍白,但总体无恙,不由大惊,我是体内的龙涎保着命,这厮难道是不死之身?想想幸好没死,要不就太不值得了。无妨,还有机会。

千欲走下来,一脸戏谑地看着我:“夕魅,这身衣服跟你很配啊。”仇人近在眼前,万千仇恨,在看到眼前这身装备的时候突然生出无力感,该死。我突然很想脱下这身衣服跟他拼了,可想到那种情景,又只好咬着牙忍下。

我站在碧波亭的白玉桥上,风带着微微的寒意迎面而来。桥下碧水清幽,游鱼互相追逐嬉戏,溅起琼珠碎玉。一池枯萎的荷叶,仿佛还能看见盛夏花开时的热烈张狂。池边几棵垂柳尚未吐绿,光秃秃的枝条随风戏水。偶尔几只白鸟飞过,在水面伫立片刻,又飞掠出去,划过湛蓝如洗的天空,转眼了无痕迹。

我呆呆地站在桥上,突然身后一声炸喝惊醒了我:“大胆奴才,见到本宫胆敢不跪!”我转过身就看到了这位所谓的“本宫”。一个秀美的女子,着一套火红色的纱质长裙,身材匀称,皮肤白皙,五官精巧。浑身上下一副贵族的骄娇之气。一双本来灵秀的眼睛,在看到我后更气得变了颜色。她身后跟着一群侍从,一个娇俏的侍女不停向我示意行礼参见,我只是笑,笑得流光溢彩,笑得妩媚横生,这,是千欲的后么?

我斜睨了她一眼,轻叹一声:“不过如此尔。”红衣女子直气得粉面通红:“你们瞎了吗?将这个贱婢拿下,划花她的脸,割了她的舌头!”侍卫赶过来,看见是我,呆立着不敢动手。我优雅地走过去,尽量保持风姿绰绰,伸出手,一掌将她劈入池里。周围一片惊呼,立刻从有侍从跳下水去。我笑得非常愉快,仿佛云开日现,连刚才心中那点潇瑟之意都消散了。直到近卫军围住我时,我终于识趣的收起笑意,不知道要折腾多久,索性坐下来。近卫军头领鹄在众人簇拥下急步走过来,那红衣女子哭喊一声:“哥!”然后扑到他怀里,我一看,糟糕。急忙一伸手,从一个侍卫手里夺过一把剑,一脸警惕地看着他,要死也得多拉几个垫背。鹄拍了拍红衣女子的肩,把她交给身后的侍女,吩咐使女:“带玉夫人下去。”然后上下打量着我:“你要想博得王的欢心,起码也要把性子放柔一点。你以为这样整天扛着把刀喊打喊杀的,他会喜欢你吗?”我怒极反笑:“博他欢心?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岂料话未完,身后千欲已经一边鼓着掌一边过来:“好……夕魅……好,不愧是卡乌尔圣女,果然是铮铮铁骨。”他的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却有一丝寥落。我突然的就有些心虚,最后又一想,TMD我心虚什么?他本来就是我的敌人!然后又抬起头,理直气壮的瞪着他。

晚上,千欲派人来差我,是那个在玉夫人身边提醒我下跪的女孩。我走出去,又返身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她娇笑,活泼可爱:“夕魅小姐,我叫蝴蝶。您真的好厉害耶。玉夫人是近卫军头领鹄的妹妹,老仗着自己父亲是暗月元老,宫中又无后就作威作福。头一次见她这么狼狈。”我摆摆手:“你叫蝴蝶?我看还是改名叫麻雀好了。”

见到他时他正在月明宫,华丽的红地毯,让整个宫殿都暖和起来,墙上的金枝水晶灯发出柔和的光,朦朦胧胧。镂空雕花的香炉烟云缭绕,满室生香。白色镂花的纱曼随风舞动,侍女如穿花蝴蝶在其中来来往往。他慵懒地躺在红色的丝绒榻上,怀里拥着,拥着,糟糕,拥着早上被我打落水中的玉夫人。我暗叹一声报应来得真快。他却不理我,只是低下头,慢慢地从玉夫人的唇一路吻下去,甚至伸手微微解开她的衣襟。纵然脸厚如我,也是羞得不敢直视,心里咚咚乱跳。他看向我,声音依然淡淡:“夕魅,你是我的侍卫,以后每晚都必须守在我的寝宫。”我暗骂,这家伙简直是变态嘛。

罗纱帐内,玉夫人简直是在嘶嚎,娇喘声慢慢平息下去的时候,我身上倒竖的寒毛也慢慢消了些。开始帐内还有玉夫人低语,后来终于慢慢安静了。半夜,居然一个刺客都没有。我轻轻走过去,慢慢掀开纱帐,打算自己充当一下。不是有谁说过吗?有条件抓紧条件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帐内的人睡得确实比较沉,我缓缓抽出发间的金钗,握在手里,用力一钗戳下去。突然手被人中途握住,千欲睁开眼睛,一脸纯真无邪的笑意:“夕魅小姐,终于忍不住投怀送抱来了么?”我大惊失色,呸了一声,发现手中的钗已经不知所踪,这家伙的身手,当真深不可测。我转身欲走,他手一用力,将我拉倒在他怀里,我的手撑着他的胸膛,硬硬的,说实话,这厮身上,其实真的挺温暖的。

我有些贪婪地靠了会儿,挣开他的手,脱出他的怀抱,再这么贪恋下去,杀掉的时候要舍不得了。

早上,蝴蝶端了银盆进来,侍候千欲和玉夫人起床。玉夫人看向我:“夕魅,过来帮我穿鞋。”千欲面无表情,蝴蝶急忙过去,娇声道:“夫人,我来吧。”被玉夫人喝斥一声,僵在原地。我看向门口的近卫军,走过去,抿着唇,顺从的跪在地上,捡起地上的鞋,套上玲珑的脚。玉夫人脸上挂着笑:“穿鞋的技巧不错嘛。”我想回击她,但终是没有。咬紧牙,姓玉的,你丫最好祷告下次别被我遇到!突然很想可莱恩,即使整个世界都只剩一片寒冬了,在他身边也会是春天般的温暖。

我回到紫林宫,伏在床上,轻轻地唤可莱恩,然后慢慢地眼泪就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整个枕头都湿了一片。感觉身后有人进来,飞快地擦干泪,转头过来,看见幽。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示意我:没别的事,你继续哭。我看着他,小声地问:“能把肩膀借我一下吗?”幽转过身,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泪,湿了衣襟。

他恍若未觉,横过桌上的琴,轻轻拨弄琴弦。我怔了一下,这……是可莱恩在边缘河畔未弹完的曲子。再看向幽的时候,有点恍惚。我竟然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梦里依旧是琴音缭绕,只看见一片青青的草地,碧绿欲滴。草地上的人,身影模糊。

四三千佳丽

我每夜守在千欲的睡榻前,蝴蝶说得没错,他的后宫确有佳丽三千,甚至不止,什么雪夫人、绿夫人,霜红夫人之类,一个一个,天天不重样。我夜夜守在罗帐外,暗月城的冬夜,即便是在寝宫,也甚觉冰冷,被封去法力的身体,竟然染上风寒。这个侍卫,做得非常辛苦。

千欲迎娶罗纱国第一美人沙华娜·罗纱公主的时候,暗月城下着一场大雪。他站在暗月广场上,红色金线的丝袍外,披着黑色的披风,银发如丝,在风中纠结飞舞。随从为他撑开蟠旗伞,被他挥手拒绝了,雪花一朵一朵,飘落在银发间,停留在衣襟上,他面色如水,眉宇间若有所思,

安静得像一尊雕塑,依旧华丽高贵,俊美如神。

公主华丽的车队停下来,衣着清雅的侍女上前掀开红色绣金的车帘,扶出车内的人儿。公主一头金色的长发垂在腰间,如太阳升起的水面波光粼粼,上面束着一顶玲珑剔透的王冠,吹弹可破的肌肤,当真可谓冰肌玉骨。细嫩娇巧的耳垂上,坠着闪闪的红宝石,娇俏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粉嘟嘟的樱唇,漂亮得像个水晶娃娃。千欲微欠身,向公主伸出手,公主微微一笑,风雪失色。白如凝脂的纤纤玉手,轻轻地搭了上去。两个人手牵着手在漫天的花瓣飞雪间,共乘一骑离去。广场上欢呼震天。(神经口水横流:“啧啧,公主就是公主啊。”突然两束怨毒的目光扫射过来,神经一颤:“怎么可能比得上我们夕魅小姐娇艳妩媚,国色天香,一笑倾天,罄竹难书,惨绝人寰……”夕魅辟魔一挥,神经化作流星高速消失不见,留下惨号:“啊——”)

我跟着迎亲队伍慢慢回宫,明明与我无关的事情,却总觉得有东西堵在胸口,压得我连呼吸都难以为继,明明一行人慢慢回宫,却孤独得像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不知何去何从。

是夜,罗纱公主在月罗宫献艺,一支独舞,宛若云间仙子。俊美如神的暗月之王,拥着娇羞绝美的罗纱公主,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般配的一对呢?

纱帐内,公主难掩娇羞:“王,可不可以让侍卫回避一下呢?”

我守在月罗宫外,雪色驱散了一部分黑暗。我双手环抱坐在阶梯上,这家伙在故意整我,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女仆。看看冻得如萝卜一样的手指,想想公主的纤纤玉手,觉得人和人之间有时候真的是没法比。呵呵,我居然自卑了,骄傲自大的夕魅,居然自卑了。感觉鼻子有点酸,却终是忍住,如果你的泪只能引来嘲笑的话,又干嘛要哭出来呢?抬头看着天空,漆黑一片。于是索性把头埋在手臂里,假寐。

天亮的时候被枫儿的脚步声惊醒,这个罗纱的侍女一脸高傲:“夜守皇宫的侍卫,竟敢在这里睡觉!”我心中大骂,有本事你他TM来守一夜试试。但终究没力气,头很晕,感觉天地都在旋转一样。我几乎摇晃着走下阶梯,脚一滑,居然一路骨噜噜,直接抵到碧波池边,撞在白玉栏杆上,直觉眼冒金星,却奇怪没有晕过去。如果晕过去,可能腰和右腿,不会这么痛吧?

我坐在栏杆下面,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连爬都爬不起来,其实就算我能爬起来,我去找谁呢?这宫里,我不过是个俘掳,没有朋友。我坐着发呆,右腿的疼痛渐缓,逐渐麻木。我靠在栏杆上,只觉得彻心彻肺的冷。我抬头看着天,欲哭无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有人影过来,这大雪天,谁会到这里来呢?

是千欲,带着一群大臣路过这儿。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敛着眉,压抑着愤怒,口气一点也不好:“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无力地看着他,指了指那边月罗宫的阶梯:“早上,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了。”千欲转过头,看着月罗宫长长的阶梯,久得让我心都凉了,我居然以为他会派人带我回去。当下真想砍下腿,走掉算了。

幽从人群里出来,他俯下身,看我的时候眉宇间神色一闪,问:“伤到哪了?”不知怎的,看到他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亲人一样,我红了眼睛,指了指腿:“这里,动不了了。”他伸出手,抱住我,又缩了一下手。我知道我身上恐怕冷得像个冰块,突然就怕他丢下我,于是紧紧抓住他的手,小声怯怯地说:“呃……其实我扶着你也可以走。”幽目光深邃,轻轻地将我横抱起来,我安慰自己:夕魅,没事了没事了,他不会丢下我的,不会丢的吧……

看着眼前陌生的路,突然心里惊惶,我不顾全身的麻木,挣扎着下来,神志有些涣散,连痛也是钝钝的。我拼命抓着幽的衣襟,我说幽,你不是要把我弄到宫外丢掉吧?幽看着我的眼睛,依然冷漠,但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丢下你。”我终于放心大胆地晕了过去。

这件事直到很久很久后,我还是忌诲提起。一只一千四多百年修行的狐妖,在仇人的宫殿里一跤摔断了腿,呆在雪地里从早上一直坐到傍晚,然后红着眼睛,求对方不要抛弃她。这事传出去,今后江湖,怕只有蒙面而行了。

那之后我病了,活蹦乱跳了一千多年,从来不知道这副身体离了法力后,竟然是如此脆弱。脑中换过各种残影,我作梦,居然梦见可莱恩,一脸焦急地摇着我,他说宝贝醒醒,醒醒。然后是卡乌尔的尸山火海,血流成河,最后是漫天的风雪,彻骨的寒冷,忽然有空灵的琴音远远地传过来,丝丝缕缕,倾尽了天与地,在山间缭绕,久久不绝于耳,就连梦也慢慢平静下来。我睁开眼就看到幽,一身白衣,静坐在桌前,抚弄着琴弦。看我醒来,他端过一碗不知道什么汁,慢慢地喂到我嘴边。

我歪着脑袋看着他,他声音淡淡,但听在我耳朵里却觉得温暖异常:“你昏睡了足足十天唉。这是千年赤龙血,对你的病有好处,先喝了。”我呆住了,每个修仙者都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得,有多少人为了赤龙血丢了性命,还是千年赤龙血。我张了张嘴,喉间却只有咕咚声。幽笑着将血喂到我嘴里,尽管疲倦,但我还是尽量让自己笑得倾国倾城,幽闪过一抹复杂神色,让我很满意。我慢慢咽下血汁,想着算了,只把千欲杀掉就可以了。

五 我以为会一生恨你

我在幽那儿住了一个月。回到宫里的时候,只觉身轻如燕,一看手腕,发现锁魂的叶子居然收到枝里面去了。有人在我昏迷的时候帮我除下了它,是千欲吗?不像,他会有那么好?呵呵,不过不管是谁,总之,这是好事。

刚到宫里,就听到一群侍从的声音:“不好了,大家快躲起来!夕魅来了!”我轻笑,走过去一手拎起一个全部丢下水去,碧波池,人声嘈杂,一群平日衣着素雅的侍者在里面如鸭子而且是不会游泳的鸭子一样乱刨。鹄匆匆赶过来,看看一片混乱的情况,沉着一张脸:“别逼我剁掉你的手!”我冷哼一声,居然看到他脸上有一丝笑意:“王传旨要见你。”

流云池。黄色木纹的石质地板,微微带点粗糙,彩色大理石的圆柱足可三人环抱,周边墙上椰子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照得水气朦胧的浴池清晰无比。彩色的纱曼,穿花蝴蝶一样的侍女,空气中花的幽香,无不让人心情舒畅。

侍女帮我掀开珠帘的时候,我呆住了,千欲半披着雪白的浴袍,露出大半个胸膛,他慵懒地躺在精致华丽的雕花榻上,依然轻啜着杯中酒,这厮老是习惯这样喝水一样喝烈酒。

他看见我进来,居然一脸温柔,招招手,摒退众人,示意我过去。我走过去,他轻轻地说:“来得正好,帮我上药。”我从仆人手里接过透明的药膏,看到他背上的伤痕,只觉得触目惊心。一道好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子从右肩直拉到左腰,有的地方深可见骨,应该已经是好多天前的伤了,却丝毫不见结疥好转。我沾了药,轻轻地涂在伤口上。擦到中途的时候,转头看他,他居然睡着了,安静平和得如同一个婴儿。这,岂不是一个杀他的好时机?我无声无息地召唤出寒血剑,一剑当胸下去,脑海中转过一千种结果,这厮垂死一击,岂可小视?可是他什么反击也没有,只是张开眼睛深深地看着我。我一闭眼,一狠心,再一剑下去,剑锋几乎透胸而出,他慢慢合上眼睛,面无表情,长长的睫毛上却有一颗泪,慢慢滑落下来。我轻轻推开他,让他平躺在地上,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我杀他,终于杀了他,不是应该高兴吗?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可莱恩,为什么我不高兴呢?

一步一步退出流云池,然后拔足狂奔,想要把什么东西远远丢在身后。直到,直到鹄率人挡住了我。我跟他对峙,冷冷地说:“你不是我的对手,让开。”倔强的孩子,持刀冲过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下手就很重。一剑横劈过去,他喷着血,飞弹出一丈多远。近卫军都惊住,没有人上前。幽过来的时候面色铁青的:“夕魅,我第一次这么后悔救你。”我嘲讽的笑:“你有没有后悔毁灭卡乌尔?”幽摇着头,第一次见他情绪这么激动:“你在现在杀他?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的伤,冒着多大的风险闯进火龙谷取千年赤龙血?”我怔了一下,“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可是你在这个时候杀他!!!!”心里有点痛,脑中空白,像失重了一样。幽提刀冲过来,我像疯子一样跟他拼命,他的刀风凌冽,毫不留情。我疯狂地攻击他,剧烈的动作,没有汗,只有泪。“我错了吗?他是我的仇人!!卡乌尔无数的生命,他用什么都赎不了罪!!!!!”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幽一脸嗜血,沉重的阔背刀杀气逼人:“好,我现在就成全了你忠义,也省得他那么痛苦!!!”我冷冷的笑,看淡生死,咬着牙:“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幽或许确实没这个本事轻易杀掉我,但是我忽略了一句老话,叫作好汉架不住人多。所以最后被关回石牢的时候,还觉得不服气。幽却不管这些,几根粗大的玄铁练扣在我的手腕足踝,腰间那根大腿粗的千年寒冰铁让我连唯一仅有的一点侥幸心理都扼杀了。他红着眼睛看着我,然后叫人狠狠地揍了我一顿。我看着一身鞭痕,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给轮流问候了一遍,冷静下来,又有点担心,千欲……

不过想想幽还有时间修理我,这厮应该死不了才对吧。

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室里一片黑暗,幽送了几次餐过来,每次都黑着脸。我开始还摆点高姿态,后来受不了,想想还是吃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是。

最后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鹄站在我面前,我尖酸地打击他:“哟,小哥身体不错啊,经了那么一下还完整无缺。”他不吃这套,解开我的铁练,“王要见你。”

流云池。我想这厮恐怕有被窥癖。

走进去的时候他还是躺在榻上,情景跟上次居然非常相似。

看见我进来,他面色沉静如水,眉宇间却憔悴,脸色苍白。我提心吊胆地走过去,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仆人把药膏递给我,我再帮他上药,他的眼睛只是看着我,淡紫若水晶的瞳孔光芒流动。“你的剑如果再往这儿偏一分我就真的死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尽量让自己笑得妩媚倾城:“抱歉,让王见笑了。下次夕魅会注意,绝对不会再有偏差。”

我上完药,轻轻拉好他的浴袍,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一用力将我拉进他怀里。我还未来得及惊呼,已被他压在身下,他脸上又浮现邪邪的笑:“那你这次可得看准了。”然后吻上我的唇,吻得温柔而缠绵,依然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我突然清醒,用力想推开他,他却用力捉住我的手腕,按在榻上,吻得几近疯狂。挣扎间,我看见他背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不由得惊惶。在他的手抚在我腰间的时候,我施了禁锢,定住了他。

抬起头,发现所有的侍从都盯着我们,当下一张小脸羞得无地自容,真想晕过去算了。但是他的伤口又裂了,莫名的就有点心痛。我重新擦拭干净,重新上药。他只是含笑看着我,轻轻地说:“夕魅,你也爱我的是不是?”我坚定地看着他:“即便爱你,也要杀了你。”他依然带笑,只是笑得如此凄凉。“夕魅,这是战争。你的守护,我的追求,战争里没有什么对错,活着的人永远正确,死去的人永远壮烈。”我回过头冷笑:“当他国毁灭暗月城的时候,希望你也会这么想。”转身快步离开,千欲抓住我的裙角:“你要这样恨我多久呢?我以为让你刺我两刀,或许我会忘了你。可是,可是……”我妩媚的笑,“那两刀并不足以偿还你的罪,我以为,我会这样恨你一生。”然后手抓住裙摆,慢慢从他手中剥离,不忍回头,他没有流泪,表情却比流泪悲伤一千倍。

可莱恩

罗纱国的二王子莱特·罗纱来访暗月城,一个英俊的金发少年,但给我的感觉总是比较阴冷。千欲带伤接待他,下令满朝大臣在暗月神殿设宴,为其接封。我站在邀月身后,却感到他的目光除了跟千欲说话以外,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不自在的别过头,看见千欲脸上的表情,几乎要凝结成冰了,连对他的态度都冷了下来。他这才觉得不对,忙正了正神。

次日晨,刚回到紫林宫,发现一个人站在门外,我歪着头打了量了老半天,才想起是罗纱国二王子莱特。他含笑看着我,阳光照在他金发的长发上,让人有些晕眩。我微欠身:“二王子。”他只是温柔的笑:“夕魅小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打开门,他倒是不请自入,而且不客气地坐在床边,两个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老半天之后,我站起来:“二王子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夕魅要出去一下。”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正欲悖然大怒,却突然怔住:深蓝如丝绒一样的夜空,缀着繁星点点,清冷的月华倾泄而下,铺洒在深幽的草地上,零落在粼粼河面上,一俊美男子斜坐在碧草之间,手抚瑶琴,含笑注视着水边草间翩翩起舞的女子。那女子长发如丝,白衣胜雪,舞姿轻灵飘逸,在皎洁朦胧的月色下,盈盈欲振翅而飞,恍若凌波仙子。宁静的夜,空灵的琴音,妩媚的月华,瑶池仙子的绝舞,可莱恩……

我对上他含笑的目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中交织,几乎疯狂。可莱恩,可莱恩,是你吗?莱特的手抚过我的长发,柔声说:“夕魅,我回来了,我来接你了。”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把脸伏在他的胸膛上,仿佛又回到边缘河畔那个荒凉入骨的夜晚。可是不会了,我告诉自己即便是死,也一定要死在他前面,我很自私,留下来的人,太孤单。

大殿上,莱特欠身:“莱特想娶大王侍卫夕魅小姐为妃,请王成全。”千欲高居王座,笑得沉静温柔:“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莱特重复了一遍,他只是笑,笑得殿内温度骤寒:“只要夕魅愿意。”我跪伏在地,低低但坚决地说:“夕魅愿意。”千欲的脸色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冰冷漠然,只是目光中却透露着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悲伤。他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幽快步跟在他身后,经过我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和莱特一起去了罗纱国,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国度。朝看草长莺飞,暮听人鱼唱晚。我甚至有一种错觉,我似乎又回到了卡乌尔。只在偶尔突然心悸,问自己身边这个金发男子是谁?

过了约十多天,传来罗纱小公主暴病身亡的消息。公主灵柩凤銮运回,让人触目惊心,美丽如水晶娃娃的人儿,满身抓痕,一片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争执之下,双方震怒,暴发了罗纱国与暗月城的战争。莱特站在公主遗体前,金发掩面,看不清表情,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公主不成形的脸,带起公主的一缕金发,声音像在承诺:“你的血不会白流的,我保证。”国王扶着王后,伤心欲绝,两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我只是看着水晶棺中的公主,想着这应该是死于蚀魂,那是一种很毒辣的魔法,施法者先留一物在对方身上,平时并无异常,但时机恰当,一经施法者触动的时候,对方必然全身如蛇鼠啃咬,中这种法术的人,一般是生生痛死的,而且即使是死了,死者灵魂也不会认为自己死了,而会一辈子留在身体里,也就是说她死后是有感觉的,甚至知道自己身体的腐烂,只是永远不能再醒来,除非找到一个高于施法人的解救者,否则永远不能投入轮回。但我搜索公主全身,也找不出法器,这么玲珑剔透的人儿,用如此狠毒的阻咒,千欲,你的心当真比冰块还冷。

莱特和三王子凯斯率军一百万出征暗月城,我坚决地要求陪着他,我说我害怕这样提心吊胆的等,心中一个声音却在嗤笑,笑得让我有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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