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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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白痴夏沫

“你竟然敢,你竟然敢……”愤怒的却已经说不出话来,狰狞的一张冷峻的脸,裴傲三两步快速的走回了床边,迅速的抓起伊夏沫的手,修长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确定她根本没有中毒,那一瞬间的怒火此刻才微微的熄灭下来,可是狰狞而狂怒的脸色依旧让一旁的圆儿和裴睿吓的呆愣住。

啪的一声,手里的药碗竟然被裴傲给直接掐碎,清脆的破裂声让整个屋子里的窒息气息更上一层,鲜血更是顺着那掌心里的细小伤口滴落下来。

他在生气,为什么?伊夏沫不明白的看着狂怒边缘的裴傲,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冷厉的脸色,可是却是第一次看见裴傲会如此真切的发怒的表情,不是以前那样的高深莫测的阴冷,而是最直接的狂怒,狰狞着脸,双目因为暴怒而瞪大,狠狠的盯着她,恨不能掐死她。

“你这个白痴女人!”暴怒的咆哮一声,裴傲大口的喘息着,看着伊夏沫那懵懂不知的表情,他终于明白毕少白的悲哀,这个该死的白痴女人根本不懂感情,毕少白算是白白的丢了心,可是此刻,他又在生气什么?

猛的惊醒着,裴傲峻冷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随后快速的转身向着屋子外走了去,而屋子里低气压也在瞬间被释放,圆儿惊恐的拍了拍胸口,不解的转头看着已经出门的裴傲,王爷发起怒来好恐怖。

“皇婶?你,你,你……”后知后觉,可是终究是苍紫王朝皇室的血统,裴睿快速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常青树,随即惊恐的看着床上的伊夏沫,视线死死的盯着神色平静的伊夏沫。

毒,裴睿即使只有五岁,却也是非常的清楚,可是让他震惊的是皇婶明知道前一碗药有毒,竟然还敢将第二碗药给喝的干干净净,怪不得皇叔会发怒,皇婶也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

“朕去找易秉章。”可是再大的怒火和震惊在看见伊夏沫平静到无辜的表情时,五岁的裴睿也终于抓狂,挫败的看了伊夏沫,风一般的跑了出去,否则他一定会和皇叔一样要狠狠的打皇婶一顿。

“公主这怎么了?”完全没有弄清楚状况,圆儿呆愣愣的睁大一双眼,不解的将目光转向床铺之上的伊夏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王爷和皇上都一脸愤怒外加抓狂的挫败表情。

“没事,圆儿我问你,我的药都是你煎熬的?”根本没有弄清楚裴傲和裴睿在生什么气,伊夏沫快速的掀开被子下了床,在圆儿的伺候下穿好衣服,一面敏锐的询问。

“是啊,药是易太医从宫里带回来的,圆儿片刻不离的煎熬的,怎么了?”懵懂不解的回答,圆儿利落的替着伊夏沫穿着衣服,幸好公主伤的只是肩膀,还可以下床走动。

易太医不会下毒,他是裴傲信任的人,而且是从凤丞相府派过来的,圆儿更不可能,那么药被下药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厨房,毕竟人多,有心为之,以圆儿的性格必定不会察觉到。

大致有了思虑,伊夏沫不动神色的将枕头之下的匕首收进了衣袖之中,继续道:“厨房里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新人过来了。”

“新人?”不明白伊夏沫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圆儿眨巴着眼睛,肥圆的手握成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没有新人,都是王府的人,对了,老孙头前天病了,所以劈柴的事情就交给了他的侄子来做。”

支走了圆儿,伊夏沫快速的出了长风院向着圆儿说的下人居住的院子走了去,正是下午忙碌的时候,院子里根本没有人,伊夏沫快速的向着老孙头的屋子走了过去。

幽暗的房间里,尸体就这样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只有一双脚露了出来,四周的血腥味很淡很淡,看来刺客不但小心而且很谨慎,连血腥味都处理了,夹杂着屋子里浓郁的药味,即使有人过来,只以为是药味,根本不会察觉到血腥味,而伊夏沫因为当初的训练,所以对血腥味比任何人都要敏锐。

伊夏沫安静的站在了角落里,夕阳的光芒照不进屋子里来,所以一片灰蒙蒙的黑暗里,伊夏沫视线敏锐的扫过简陋的屋子,既然对方下毒了,必定会等待结果明了了才会离开,甚至会不惜第二次出手,否则不会这样费心思的消除了血腥味,甚至在屋子里弥漫起药味来掩人耳目。

伊夏沫小心的观察着黑暗里的房间,除了床上的老孙头已经冰冷了几天的尸体外,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看来那个刺客应该在裴王府的其他地方等待着结果。

可即使判断了刺客已经不在屋子里,伊夏沫依旧秉持着杀手的小心翼翼,慢慢的靠近床铺,脚步轻微的甚至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原本只想看看老孙头是怎么死的,可是随着脚步一点一点的靠近床边,伊夏沫平静的神色倏地冷厉起来,随着走近,她竟然感觉到了危险,屏除了思绪,却见一片安静里,床铺的后面竟然有着异常轻微的呼吸声传来。

下人住的院子在裴王府的最西边,一道围墙之外便是巷子,虽然东大街人烟稀少,可是不时的有马蹄声踩踏着青石板的声音隐约的传过来,而那呼吸声竟然压抑的如此之好,在马蹄声响起时,才会轻微的呼吸一下。

看来刺客是听到开门声就躲避到了床的后侧蹲了下来,借着床铺挡住自己的身影,那他应该根本没有看见是谁进了屋子,否则刺客或许会直接动手第二次杀了自己。

无声无息的将袖中的匕首握在了掌心里,伊夏沫安静的站在离床铺半米的地方,对方应该不知道是自己来了,所以才会隐藏自己,而不是主动发起攻击,那么她就利用刺客那一瞬间的呆滞来行动。

安静的等待里,似乎是死亡之神正在房门外,等待着接收另一个生命,就在这时,断断续续的马蹄声再次的响起,那刹那,骏马一声嘶鸣声突兀的响了起来,不知是谁家赶马车的小厮勒停了马。

而就借着这突然的骏马嘶鸣之声,伊夏沫快速的曲起身体,双脚用力的踩踏,整个人立刻轻盈的跃了起来,左手快速的支撑上了床沿,力道之下,一个漂亮的侧翻身,身体凌空而起,那手中的匕首也快速而精准的向着床下的刺客狠狠的扎了下去。

在这一瞬间,伊夏沫也清楚的看见了刺客的模样,冰冷无波的双眼,凌乱的发丝,看起来年纪并不是很大,只是一张脸普通的厉害,可是那双眼却是麻木而血腥的。

蹲在床后的刺客并没有料到突然被偷袭,可是身为一名刺客,反应总是异常的迅速,在伊夏沫右手匕首狠狠的扎下来的同时,刺客快速的抬起右手,一柄小小的黑色袖箭穿破了灰色的衣袖,锐利的飞了出来,直射向伊夏沫半空之中的脸庞。

又是袖箭,在弩机抠响的一刹那,伊夏沫就反应了过来,和当初在地牢里被刺杀的刺客是一模一样的袖箭,速度极快,袖箭之中淬着毒,发出幽蓝幽蓝的森冷光泽。

哐当一声,扎向刺客的匕首快速的回防,在袖箭刺过来的同时,匕首直接的挡了过来,清脆的撞击声下,袖箭偏离了方向向着墙壁直射而去,最终落在了地上。

刺客一脸的震惊之色,虽然自己是被偷袭,可是却不曾想到受了伤的伊夏沫竟然还能在这样短的距离之下,躲避开他的袖箭。

可是伊夏沫却是最为优秀的杀手,不管是任何的情况,她都不会放弃狙杀行动,所以根本不去想刚刚那惊险的袖箭,手中的匕首再次的换了方向,毫不犹豫的向着刺客的胸口再次的刺了过去。

冰冷的匕首在急速之下快速的插进了肉里,发出难听的闷声,可是只刺入了半截却无法再次深入,却是因为刚刚为了躲避袖箭,所以伊夏沫第二次的攻击方向偏了些许,没有扎进刺客的胸口,反而是扎到了他肩膀处的肩胛骨。

而晃神的刺客也猛的从剧痛里回过神来,双眼迸发出锐利的凶光,轻敌永远都是一个刺客致命的伤,而他不会再犯第二次错。

一掌凌厉的劈向伊夏沫受伤的肩膀,在她不得不抽身躲避时,刺客终于快速的从床下站起身来,迅速的点住了肩膀处的穴道,普通到不能普通的脸,刺客却渐渐的转变成阴郁的骇人,那是刺客狙杀目标时才有的专注和冷血。

手中依旧是沾血的匕首,伊夏沫依旧保持着刚刚冷漠无情的面容,视线紧迫的盯着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刺客,右边肩膀有着隐约的痛,看来伤口已经被撕扯开来了,可是这样的痛不但没有 让她感觉到负担,反而多了一份冷血至极的兴奋,生死一瞬间,身为一个杀手,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在其他人手中。

对峙着,双方谁都没有发出攻击,刺客看着站在角落的伊夏沫,一双褐色的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刹那,一把短刀从腰间被拿了出来,而几乎在拿出短刀的同时,灰色的身影也宛如蓄势已久的猛虎,向着伊夏沫凶狠的扑了过去。

站在角落里,后面是墙,前面是躺着老孙头死尸的床,而她的肩膀会影响到她的攻击力度,在此刻扑过来的同时,伊夏沫竟然没有任何的动作,而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快速的将右手的匕首换到了左手,而空出的右手迅速的截住此刻拿着短刀刺过来的手腕。

怎么可能?那是一只没有力气的手,虽然速度够快,可是刺客的一刀却还是狠狠的扎进了伊夏沫原本就已经受伤的肩膀,鲜血刹那飞溅而出,喷了刺客满脸温润的血迹。

可是就在这时,伊夏沫的左手却已经快速的挥刀砍向了刺客的脖子,普普通通的一刀,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内力,匕首上甚至没有涂抹毒药,可是这一刀却有着最大的特点,却也是最致命的一点,快!

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比闪电更加的迅猛,比劲风更加的凛冽,更可怕的是左手挥出的一刀,没有半点的预兆,可是这一刀却是致命的一击。

白亮的光芒交过的同时,刺客本能的将头向着相反的方向侧了过去,左手也下意识的想阻挡,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刷”的一声刺客的左手腕被整齐的断去,更多的鲜血在同时喷涌飞溅而出,带来大量的血腥之味,而匕首的攻击虽然被稍微阻挡了一下,可是最后却依旧狠狠的砍断了刺客脖子上的颈部大动脉。

“刷”的一声左手被齐腕割去,刀的去势也稍微给阻了一下,深深砍入了他脖子下的颈动脉。

刺客终于露出了惶恐的表情,想要再说说,,可是却发现气管处剧烈一痛,嗖嗖的冷风从脖子上贯穿进气管,伊夏沫没有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左手快速的侧移,匕首狠厉的截断了刺客的咽喉。

整个对峙攻击的过程快的让人甚至无法去想去思考,刺客呆愣愣的睁着眼,错愕的看着一身鲜血的伊夏沫,最终不甘的轰然倒地,结束了身为刺客的一生。

脸上依旧沾染着刺客刚刚手腕被斩断喷涌而出的鲜血,伊夏沫漠然的抬手擦去,然后拔下扎进肩膀处的短刀,幸好淬了毒的只有袖箭,否则她也不敢用自己的身体做最后的攻击。

端详着手中沾染着自己鲜血的短刀,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伊夏沫这才转身向着窗户口走了过去,捡起地上淬着毒的袖箭,和那一次在地牢里的袖箭一模一样,看来不会是突厥的刺客,否则不会在她刚入裴王府的那一天,就在地牢里买通了人来刺杀她,究竟是什么人这样一而再的要置自己于死地,甚至还可以如此熟悉裴王府的一切,买通地牢里的囚犯,这一次却知道自己对中药厌恶,所以借机下毒。

“如果没有那一声马鸣声,你的偷袭不会成功。”安静里,突然窗口传来一声清冷冷的,麻木到没有感情的声音。

伊夏沫依旧观察着手中的袖箭,这才缓缓的抬起头看向窗户外杨柳那张虽然绝色却淡漠到麻木的脸庞,“我会继续等待下去,等待可以偷袭的契机。”

“袖箭给我,我会查出来。”依旧是淡漠的嗓音,杨柳如同当初她对伊夏沫说的一般,除非她会死,否则她绝对不会出手救她。

将手中的袖箭掷了过去,杨柳在接过的瞬间,身影骤然之间一掠,却已经快速的消失在窗户外,速度之快,让伊夏沫第一次动了学武的念头,如此一来,她可以更加的强大,而不必再受制于人。

他大意了,看着成功被暗卫狙杀的几个潜伏的刺客之后,裴傲神色一冷,快速的向着西边下人的院子快速的掠了去,这些刺客身手一流,出手狠毒,说是刺客更不如说是杀手来的准确,他们不会下毒,只会最直接的狙杀,那样心思缜密下毒在中药里的人应该是其他人。

浓郁的血腥味蔓延过来,站在老孙头的房门口,裴傲突然感觉心跳似乎停止了一般,从开始答应伊夏沫来和亲,他就是为了折磨她,报复伊啸才会应下这门亲事,可是此刻,感觉着屋子里散发出的浓郁血腥味,他竟然有着担心,如果她死了,那么他的报复,他的一切都落空了,她不能死,除了死在他的手上,伊夏沫绝对不能死!

神情冷峻的骇人,甚至连暗中的莫非也感觉到了裴傲情绪的波动,深深的呼吸着,裴傲快速的伸起手要推开那关合的木门,可是此刻,他竟然发现他的手竟然开始颤抖起来,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伊夏沫一身鲜血躺在地上的情形。

嘎吱一声,门突然的从屋子里被拉了开来,突然看见站在门口的裴傲,伊夏沫惊吓的一怔,随即又归于平静。

站在门口没有动,裴傲目光怔怔的锁住同样站在门口一身鲜血的伊夏沫,脸上没有擦干净还残留着血迹,肩膀上的伤口汩汩的流淌着鲜血,看来是第二次受伤了。

“你没事吧?”伊夏沫终于打破了沉默,看着神情复杂的盯着自己的裴傲,他每一次看她都是那样的仇恨,即使偶然做戏时,眼睛里也是冰冷成一片,可是此刻他却一脸的紧绷,似乎在担心什么?目光流转着,眼睛微微的眯起,似乎有了考虑,看来自己没有死,他很失望。

成功的读懂了伊夏沫脸上表情的意思,裴傲只感觉他那一瞬间的担心真是白费了,这个白痴女人,原本因为担心而紧绷的脸此刻转为阴冷的仇视,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伊夏沫,裴傲冷声的开口,“回去,莫非,善后。”

也不等伊夏沫开口,大手紧紧的抓起她的手腕拖着她大步的向着长风院的方向走了去,不愧是冷宫里住了十多年的白痴女人,想到此,裴傲脸色又阴霾了几分。

被拖的一个踉跄,伊夏沫不得不小跑的才能追上裴傲的长腿,瞄了一眼他阴冷的侧脸,伊夏沫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推测,看来自己没有死,他真的很失望吧,可是为了姐姐,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去,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长风院里,裴睿和圆儿看着一身鲜血走过来的伊夏沫,双双惊吓的瞪大的眼睛,可惜还不曾开口,却被裴傲那张冰霜冻结的脸庞骇到,只能将要说的话吞回了喉咙里,然后看着木门枰的一声关上,也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伤口裂开的不是很严重,可是今天刺客的一刀却重叠的扎上了另一个伤口,裴傲不知道该庆幸她的好运,至少肩膀上没有多添一个伤口,还是该气恼这个白痴女人带着伤,居然敢去见下毒的刺客。

“你在生气?”半敞着衣服,伊夏沫没有在意肩膀上的伤口,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在训练的时候她常常受伤,甚至严重的差一点死去,可是有着强烈的信念支撑着,每一次紧要关头,她都会支撑的活下来。

擦拭伤口的动作停顿下来,裴傲侧过目光,阴冷的视线瞪着一脸平静的伊夏沫,随即再次处理着她肩膀处的伤口,冰冷冷的嗓音冷酷的响起,带着一贯的讥讽和冷傲,“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杀了你。”

伊夏沫抬头凝望着裴傲的侧脸,刚硬冷毅的线条,薄唇因为威严似乎总是紧抿着,唇线下垂,无时无刻不显示着他的冷酷疏离的一面,高挺的鼻翼之上,剑眉飞扬,冷傲之气展露无疑。

而那一双深沉不见底的黑眸,终年总是沉寂着,晦暗莫测里满是冷厉和睿智,裴傲无疑是一个好看的,却冰冷的男人,对于自己有着深沉的仇恨,似乎是因为那个叫情儿的女人,因为每一次说起,裴傲自持的情绪总会崩溃,双眸更是喷出愤怒的岩浆,似乎要将她生生给吞噬了一般。

“看够了没有?”低沉暗哑的声音如同被冻结过一般,冷冷的丢掷过来,裴傲冷眉扫了一眼盯着自己失神的伊夏沫,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王爷,凤丞相来了。”在伊夏沫开口之前,门外却响起了殷莫非的提醒的嗓音,随后是略带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那阵阵的咳嗽声。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伊夏沫,裴傲快速的放下帐幔这才起身开门,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快速走过来的凤修,沉声道:“凤丞相消息果真是灵通,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王爷,夏沫如何了?”对于裴傲那尖锐的话语没有正面回答,凤修温和一笑,微微颔首,步伐不减缓的向着屋子里走了进去。

“我没事。”听到凤修的声音,伊夏沫快速的掀开被子,浑然忘记了裴傲放下帐幔的目的就是因为她此刻正衣裳不整着,半边的肩膀是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里。

脚步倏地一顿,凤修总是平和镇静的脸颊边上第一次浮现出了尴尬之色,却见视线里,白色的帐幔被掀起一角,伊夏沫快速的探出身来,雪白的颈项下肌肤完全暴露出来,而随着视线的转移,凤修脸色倏的冷寂下来,那瘦削的肩膀此刻却是惨不忍睹的两道伤口,靠近脖子边的一个伤疤已经微微的收复,可是外侧的另一个伤疤此刻却是狰狞的呈现在肌肤之上,没有上药包扎,所以伤口呈现出最真实的一面,血腥,丑陋,宛如一个血窟窿。

这个白痴女人!裴傲狠狠的瞪了一眼浑然不知的伊夏沫,快速的回身到床边,迅速的将探出身的伊夏沫塞进帐幔之中,这才回头看几已经恢复常态的凤修,“凤丞相稍坐,本王替她将伤口处理一下。”

“王爷不用客气。”眉头已经紧皱着,凤修视线里还残留着那血淋淋的伤口,她只是个半大的丫头,却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也完全的不在乎。

帐幔里,强烈的感觉到了裴傲脸上凤阴郁骇人的脸色,伊夏沫再次的收回目光,不明白他又在生什么气?裴傲的心思太重,而她根本就无法理解他那复杂晦涩的思虑。

看着伊夏沫一脸的平静之色,裴傲只感觉心头一股怒火熊熊的燃烧起来,愤怒之下,上药的手倏的加重了力道,而过大的力气之下,伊夏沫平静的脸终于起了波澜,微微的皱起眉头,疑惑不解的看着故意加重力道的裴傲。

他快要发为她根本是个没血没肉没感觉的石头女人,紧绷的俊颜终于有了微微的舒缓之色,裴傲挑眉睨了一眼痛的皱起眉头瞅着自己的伊夏沫,心情大好的冷哼一声,继续包扎着,只是手上的力道却不时的加重,故意弄痛伊夏沫的伤口。

肩膀上不时传来刺痛,伊夏沫愣愣的睁着眼看着故意加重动伤的裴傲,眉头微微的凝皱一下,随即又归于平静,他恨她,所以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白痴女人!看着又一副平静,似乎根本不在乎肩膀上痛楚的伊夏沫,裴傲再次冷沉下俊颜,愤怒的看了一眼伊夏沫,快速的将伤口包扎好,拉起她的衣裳,这才快速的掀开帐幔下了床。

“凤丞相小坐片刻,本王去处理一下事务。”刚刚面对伊夏沫的情绪此刻却已经消失殆尽,裴傲冷沉的开口,一贯的倨傲之色。

看了一眼离开的裴傲,凤修这才快速的向着床边走了去,而伊夏沫此刻也掀开帐幔再次探出了身体,只是这一次衣服已经穿戴整齐。

061章 吃醋怒走

“你还有伤,怎么敢去自己找刺客?”站在床边,接替了伊夏沫的动作将帐幔挽了起来,凤修这才一脸担忧的看着伊夏沫,当手下回报消息时,凤修当时只感觉心都凉了她怎么就不知道爱护自己?

“你生气我独自行动?”冰冷冷的询部,饶是伊夏沫感情再淡泊,可是此刻看着凤修那苍白脸颊之上失去了笑容,眉宇深皱的模样,也知道他在不高兴。

“夏沫,你不是一个人,即使是裴王爷,他不会置你的安全不顾的。”凤修无奈的叹息一声,看着仰起头,脸色依旧苍白的伊夏沫,无力的坐在了床边,冰冷的手疼惜的抚平她蹙起的眉头,“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会死在刺客手里?”

感觉到脸颊之上那冰冷的手指,伊夏沫却忽然笑了起来,苍白的笑容飞扬上清瘦的面容上,快速的抬手握住凤修的手,眯眼纯净的笑着,保证的开口,神情愉悦的宛如当初那个五岁的没有被掳到X岛的可爱小女孩,“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王府的周管家是我的人,有事联络他。”心头猛的震撼着,被伊夏沫那纯然信任的眼神所撼动,凤修忽然低下头,轻声的在伊夏沫的耳边低喃,“记得,以后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去面对,你还有我。”

半靠在床头的身体猛的僵直住,伊夏沫的笑容停滞在脸上,耳边是温润的气息,那温暖的话语一点一点的撞击到了心头,让一直以来冰冷的心再次的感觉到了温暖,她不是一个人,不管是在血腥的训练场,还是在凶险的任务里,九死一生中,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姐姐在等她回去。

可是此刻,看着凤修近在咫尺的身影,那笑容是那般的温和,那嗓音是那般的关切,伊夏沫肯定的点了点头,清冷的双眸没有半点的清冷之色,反而是那般的璀璨,她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她还可以有一个依靠。

“傻丫头,这么高兴吗?”感染着伊夏沫那单纯的笑容,凤修温和的笑了起来,冰冷的手轻柔的拥抱住伊夏沫的身体,清澈如霜的眼中满是宠爱的神采,或许是因为在冷宫里住了这么多年,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淡泊感情,甚至根本不懂感情。

“嗯。”乖巧的点了点头,伊夏沫放任自己被凤修抱住,虽然是那样瘦的咯着骨头的孱弱身体,可是温暖的却是一直以来孤寂,无依无靠的心头。

“傻丫头。”感觉到伊夏沫那回抱在腰上的手,凤修低叹一声,忽然庆幸他成为了她的依靠,她不是冷漠,不是无情,而是根本不懂感情,纯净的如同孩子一般,所以才会那样的信任自己,才会为了他舍命。

“野丫头!”长风院外,知道伊夏沫再次受伤的消息下,毕少白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猛的推开门,却错愕的看着床前的一幕布,原本担心而害怕的俊脸此刻却煞白成一片,大口喘息着,目光剧痛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怎么了,杵在门口做什么,刚刚不是还担心的火烧屁股?”裴九幽一贯懒散的笑声传了过来,和身边的音璇对望一眼,双双跨进了屋子,随后如同毕少白一般彻底僵直的站在原地,这又是什么情况?

“夏沫,记得我的话。”依旧亲密的在伊夏沫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嗓音开口,凤修这才松开手,回头看几房门口石化的三个人,微微颔首,万般的优雅,“毕将军,小王爷,音璇。”

视线依旧停留在床头的伊夏沫身上,毕少白痛苦的拧着眉头,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接受凤修?为什么?是因为她危险的时候是凤修陪在她身边,而自己却醉倒在一旁人事不知吗?

余光瞄了一眼浑然不知道掀起轩然大波的伊夏沫,凤修无力的扬起唇角,她果真是不懂情,“好好养伤,我先回府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伊夏沫,毕少白视线看向擦身而过的凤修,随后快速的追了出去,野丫头是他的,只是他一个人的!

“毕将军有话要说。”出了屋子,凤修迈步在寒凤凛冽里,这才停下脚步,温和的开口,虽然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此刻身后毕少白那阴冷的脸色。

“不要利用她!她根本就和你们的朝政权谋无关!”怒,张狂的脸上已经有了狰狞之色,可是再怒,毕少白却依旧是一个叱咤疆场的将军,怒的是他一贯不曾压抑的直率性子,不代表他有头无脑。

“毕将军多虑了。”寒风之下,面容微微的变了色,却又在瞬间回归于平静,凤修转过身来面对着神情冷厉的毕少白,淡雅一笑,秋菊之姿的苍白脸上有着温和,“本相只是关心夏沫而已。”

“你能为了野丫头放弃右相的位置吗?你能为了野丫头和王爷反目吗?如果你什么都不能做,凤丞相,本将军劝你离野丫头远一点。”飒飒西风下,锦袍猎猎风舞着,毕少白迎风而立着,属于俊郎青年的嗓音带着几分的威严,不在朝廷之中,不代表他不清楚凤修的手段,这些人,心机城府太深,深到看不透,猜不透,而最后受伤的只会是野丫头。

目光一如既往般的清澈见底,一阵冷风席下,凤修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寒冷之下,异常清瘦的身体不由的佝偻下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咳嗽声响起,许多之后,这才直起身体,看了一眼迎风而立,却浑然感觉不到冷意的毕少白,转身向着长风院外继续走了去。

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毕少白看着要出院门的凤修忽然再次的开口,狂傲的嗓音回响在风里,“凤丞相,野丫头初到王府,就在地牢被人刺杀,那时她和范中直可不曾结仇,而这婚约是太后定下的,太后定不会做什么手脚,凤丞相是不是该告诉本将军,那地牢之中的刺杀是什么人安排的?”

脚步没有停顿,伴随着断续的咳嗽声里,凤修拢紧了衣裳向着外面走了去,一开始的刺杀,究竟是谁做的呢?看来也只有幕后之人自己明白而已。

笨蛋野丫头!看着凤修那瘦弱的身体越来越远,毕少白这才快速的转身向着屋子里大步的走了过去,而屋子里,裴九幽却已经恢复了一脸邪魅的笑容,快速的搬了把椅子坐到伊夏沫床边,眨巴着桃花眼,一脸暧昧的瞅着伊夏沫。

“小沫儿,你和凤丞相什么关系啊?”笑的异常的欠扁,宛如发现了莫大的奸情,裴九幽双臂环胸的瞅着伊夏沫,“刚刚凤丞相和你说了什么?”

“和你无关。”看了一眼笑的邪魅的裴九幽,伊夏沫毫不客气的丢下话,她算是真正明白过来,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小沫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我好歹也是你的小叔,你相公的亲弟弟。”哇哇叫唤着,裴九幽一脸被抛弃的模样,不甘心的拉着伊夏沫的左手,作势要抱住伊夏沫。

“你做什么?”快速的抽回自己的胳膊,身体也迅速的向着床里边侧了过去,伊夏沫一脸戒备的看着裴九幽,虽然她已经知道他和音璇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可是却依旧不习惯和其他人太过于亲近,这是杀手多年养成的习惯。

看着被甩掉的双手,裴九幽大受打击的哇哇的叫着,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邪魅一笑,忽然扬起性感的薄唇,勾着目光看着戒备的伊夏沫,不怀好意的开口,“小沫儿,你竟然嫌弃我,可是刚刚你分明还让凤丞相抱住,看来不施展一下我的魅力,小沫儿是不会知道我比起凤丞相可优秀许多。”

“裴九幽,要抱女人你去青楼!”看着扑向床铺上的裴九幽,音璇挫败的开口,一手快速的揪住他衣服的后领口,直接把将要扑向床上的裴九幽给拉到了一边,自己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语带担忧的开口,“王嫂,你和凤丞相很亲近。”

“音璇,你是不是女人啊,力气这么大!”直接被甩到了一旁,踉跄的稳住身体,裴九幽挫败的摇着头,从一开始,裴王府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女人。

“王嫂,凤丞相不简单,你还是不要太亲近他。”懒得理会叫嚣的裴九幽,音璇一脸担心的看着床上的伊夏沫,她喜欢王嫂,可是却不想她因此被人利用,苍紫王朝的皇城就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漩涡,污秽不堪,人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可是背后却是残忍的血腥。

“就是,小沫儿,你以为各个都像我这么英俊倜傥,而且心无城府吗?”勾了把椅子坐好,裴九幽懒散一笑,自恋不已的开口劝导,可是更多的却还是不忘记夸奖自己,“其实这皇城里,除了我和音璇,也就那毕少白算是干净的一个人了。”

“没关系。”片刻的沉默里,伊夏沫淡淡的开口,凤修绝对不是表面上来的那么简单,她自然是知道,一国之相,他绝对不是一个干净的人,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原本就是满手血腥,背负着太多的生命和罪孽,对她而言,活下来,等待姐姐将她接回现代是她唯一的目的,而在苍紫王朝的每一天,她就会护着凤修一天,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

音璇脸色一暗,难看的看着面容平静的伊夏沫,王嫂怎么这般傻,明知道凤丞相或许只是利用,竟然还陷的这样深,可是转念一想,脑海里浮现出阙云那异常美艳却冷漠的脸庞,音璇脸色更加的晦暗。

“野丫头。”毕少白神色阴郁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傲气十足的脸上有着气恼,狠狠的看了一眼伊夏沫,快步的走了过来,一把拉过她的手,不给她拒绝的余地,强势十足的开口,“野丫头,你离凤修远一点。”

“没事。”明白毕少白的担心,伊夏沫摇了摇头,他不会害她的,否则被行刺的时候他不会两次不顾生命的要替她挡下危险,可是就算他真的想要利用她,伊夏沫也不会在意的,对她而言,如果能帮到凤修,任何的危险她也不会在乎。

“野丫头,你!”话语卡在了喉咙里,毕少白愤怒的看着眼前的伊夏沫,狰狞着一张俊郎而狂傲的脸庞,恨不能摇醒她。

“裴九幽你和音璇出去,我有话和野丫头说。”深呼吸着,毕少白沉声的开口,视线依旧浇铸在眼前的伊夏沫身上,狂肆而俊郎的脸上有着被情所苦的痛苦。

“毕将军,这可是裴王府,再说你孤男寡女,我怎么能让小沫儿和你共处一室。”勾搭着音璇的肩膀,裴九幽懒散的开口,一脸的戒备,宛如他这么一离开,屋子里立刻就会发生奸情一般。

“裴九幽!”压抑的暴怒声下,毕少白张狂着愤怒的双眼,倏地转过身来,一拳狠狠的砸向身后说着风凉话的裴九幽,这么多日的憋屈和痛苦在此刻悉数爆发出来。

强劲的拳风之下,裴九幽脸色一紧,倏地揽过音璇的脸,险险的跳离到了一旁,而拳风过境下,裴九幽身后一个木柜竟然哗啦一声被击中,轰然倒地着,木屑飞扬下,映着毕少白那狰狞而愤怒的脸。

“音璇我们出去。”看来是真的发怒了,裴九幽拉着音璇的手快速的向着门口走了去,忽然脚步一停,回头看向床上的伊夏沫,魅惑一笑,不怕死的开口,“小沫儿,我和音璇就在院子里,如果有人对你意图不轨,记得大声喊叫,本公子一定会来英雄救美的。”

“裴九幽!”蹭的一下抬起头,毕少白狰怒着一张脸,狠狠的看着回头的裴九幽,双手攥成的拳头颤抖了一下,看得出刚刚的发泄并没有让他心头的怒火都爆发出来。

被毕少白那阴冷的脸庞吓到,裴九幽快速的缩回脑袋,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了起来,一回头,却见一旁音璇呆愣的站在门边,却不知道思绪游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音璇,你还在想着那个阙云?”虽然是问话,可是出口的却是肯定,裴九幽叹息一声,一把搭过音璇的肩膀,俊颜邪魅的脸上有着一丝的担心,“音璇,阙云原本是北方风岩城知府的三子,当年阙家因为谋反之罪被抄家,阙云也被冲为皇城的奴仆,可是最终却不知为什么会卖到了小倌馆里,去年,他已经脱籍,可是因为谋反之罪,即使离开小倌馆,却不得不待在五福巷。”

难怪他一脸的清风傲骨,难怪他那般的拒人千里,原来他也曾算是天之骄子,只是被家变连累,音璇明白的点了点头,可是一想起之前的几次见面,却被狠狠的羞辱,甚至赶出门来,原本总是爽朗亮丽的脸上不由地蒙上一层阴霾。

“音璇,皇城多少俊杰,你怎么偏偏看上那愤世嫉俗的阙云。”头痛的哀号着,裴九幽无力的看着音璇,猛的甩着头,垂头丧气的向着院子外走了去,还是让二哥来解决吧,这事他是无能为力了。

卧房里,看着紧紧闭合的门,毕少白依旧不曾转过身来,各种的神色在脸上变化着,他没有开口,而屋子里的野丫头是绝对不会先出声的。

在X岛,伊夏沫唯一的信念,唯一的坚持就是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将姐姐从X岛带走,那时她除了在那血腥残酷的训练里生存下来,就没有其他的想法,所有人与她也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她需要就狙杀的目标,就是陌生人,而唯一是仇人的只有X岛那些变态的研究者,可是到了苍紫王朝之后,伊夏沫才发现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竟然那么的复杂难懂。

不知道何时毕少白已经转过身来,目光炽热的盯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人伊夏沫,几个跨步已经到了床边,一手紧紧的握住伊夏沫的手,狠狠的紧紧的,不给她一丝挣脱的机会。

“野丫头,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毕少白坚定不已的开口,视线紧紧的锁住伊夏沫的目光,狂野非凡的脸上有着坚定,与其这样让野丫头在危机里,他宁愿放弃一切,带着她离开。

“裴傲不会让我离开的。”没有毕少白那狂喜和坚信的态度,伊夏沫平淡的阐述事实,裴傲与她有仇恨在,以裴傲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让她脱离裴王府,或许还没有出皇城就会被抓回来,甚至连累到毕少白。

“野丫头,我说会带你离开,就会带你离开,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你,难道你就那么的不相信我吗?”被拒绝,毕少白情绪倏地爆发出来,愤怒的低吼着,炽热的视线痛苦的盯着伊夏沫,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一次,他会安全的带着她离开裴王府,一定会。

“我不走。”看着情绪不稳的毕少白,伊夏沫平静的拒绝,走,她倒无所谓,可是他呢?他是苍紫王朝的将军,有父母,亲人在,他不能这样不顾一切的带着她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你有危险的时候是凤修保护了你,是裴傲保护了你,而我却醉的不醒人事?”情绪激动着,毕少白怒红了双眼,双手狠狠的抓住伊夏沫的肩膀愤怒的摇晃着她,痛苦的咆哮声已经失去了控制,那一次的刺杀让他到如今都后悔至极,他竟然让她在那样的危险里差一点丧命,而自己却醉倒在一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最后让凤修那样一副孱弱的身体来保护她。

“你失控了?”第一次看到毕少白如此愤怒的模样,伊夏沫却已经顾不得受伤的肩膀被他抓痛了,只是担心的看着神情狰狞而失控的毕少白。

“是,我是失控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冷静,还要这么无情!”俊郎的脸早已经挫败的情绪而扭曲成一团,毕少白狰狞着双眼,愤怒的看着神情那般平静的伊夏沫,忽然才明白,从一开始动了情的只有自己而已,她在乎的人只有凤修和裴傲而已,否则她不会在凤霞宫的时候哭倒在裴傲怀抱里,不会在危险的时候舍命保护凤修,那他又算什么,他算什么?

狂怒着,抓着伊夏沫的手倏地用力收紧,毕少白仰天痛苦的哀嚎一声,闭上眼,掩盖住双眼之中的痛苦和无力,为什么那时候救她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不是自己?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此刻却已经再次的流出血来,可是伊夏沫根本无暇顾及,只能担心的看着濒临崩溃的毕少白,抬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他究竟是怎么了?愧疚那时没有保护自己?想到此,伊夏沫不由的再次开口,“你不要这样,你根本没有保护我的责任,更何况你那时喝醉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毕少白只感觉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扎进了胸膛里,紧闭的双眼倏的张开,痛苦而失望的看着略带无措的伊夏沫,“野丫头,我问你,如果那时,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凤修还是我?”

“凤修。”虽然疑惑毕少白为什么问了和裴傲相同的问题,可是伊夏沫的答案没有变,在她的心里,凤修和姐姐一样重要,不管发生了什么,即使要丢弃性命,她也要保护凤修。

“我知道了。”饱受打击着,身影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了几步,毕少白刚刚的失控的更为倏地压抑下来,只是痛苦而绝望的看着浑然不知道发什么事的伊夏沫,在她心里,凤修果真是最重要的人。

自己伤了他?伊夏沫拧着眉头看着宛如陌生人般的毕少白,思虑着自己刚刚的回答,为什么他会用如此受伤而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因为她要救凤修?可是就是丢了自己的命,她也会救凤修的。

“我知道了,知道了。”自作多情,那裴九幽说的一点不错,一直以来深陷感情不能自拔的只有自己,毕少白敛下痛苦的神色,狂野一笑,极尽的张狂,“野丫头,你好好休养吧。”

转身,离开,背景寂寞而痛苦,一步一步,毕少白向着卧房外走了去,其实他早该发觉的,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强求而已,可是为什么会那样的心痛,可即使是痛,毕少白却不能回头,他是堂堂苍紫王朝的铁血将军,他是手握十万兵马的将军,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容不得他回头去乞求一段不属于他的感情。

“毕……”想要喊住他,可是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垂落下来,伊夏沫担心的看着出了门的毕少白,是因为自己说了会救凤修吗?可是那是实话,当初她这样回答裴傲的时候,却也没有看见他那般的生气。

书房里,裴傲依旧埋首在繁忙的公务里,扫了一眼从推门进来,到现在依旧窝在椅子上的裴九幽,头也不抬的低声开口,“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突厥的杀手究竟是怎么进入皇城,甚至在东大街部署暗杀的?”

“二哥,比起匡衡那个死人,我更在乎是音璇那笨姑娘竟然对阙云上心了,你说在我们这么多好男人的熏陶下,她怎么喜欢上一个小倌了?”哀怨的叹息一声,裴九幽却不愿意承认,比起他的风流潇洒,阙云却有着一股阴柔之美,夹杂着他那桀骜不驯的冷酷气息,分外的惹人心疼。

“那是音璇的事情。”峻冷的眉宇也凝皱了一下,不过在瞬间双归于平静,裴傲继续审理着公文,“莫非一直在调查这几次的刺杀,所以王府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让音璇去找阙云,或许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二哥,你原来还是很关心小沫儿的吗?”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就像音璇竟然对阙云那样的上心,就像小沫儿舍命救凤丞相一般,裴九幽片刻的功夫就将烦恼之事抛到了脑海之外,快速的起身到了书案前,一手搭上裴傲的肩膀,笑的格外的暧昧,“二哥,这会毕少白把我们赶出来了,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会发生了什么吗?”

握着狼毫的手停顿下来,裴傲抬起头看向搭在自己肩膀上一脸暧昧笑容的裴九幽,峻冷无波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的思考。

“就是嘛,二哥,你也该有点忧患意识了,毕少白对小沫儿可是刻骨铭心的感情,你再这样,担心小沫儿跟人跑了。”绝对坦诚而且关心的表情,裴九幽老神在在的叮嘱,二哥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寡情,所以需要他这个弟弟不时的提点提点。

“是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好的。”站起身来,在裴九幽满脸雀跃的神采下,裴傲直接将手中的狼毫笔塞进了裴九幽的手中,对上他错愕不解的眼神,俊颜不带表情的开口,“我去看看,这些公文就留给你处理了。”

接过狼毫笔,再看看书桌之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公文,裴九幽呆呆的回过神来,惨叫的哀嚎一声,可惜裴傲的身影却已经快步出了书房,甚至好心的给他将门给关上了。

062章 误会重重

听着书房里裴九幽那惨痛而后悔的叫声,裴傲薄唇微微扬了一下,继续迈步向着长风院走了去,而卧房里,伊夏沫依旧坐在床上,思虑着毕少白离去时那样失望而痛苦的表情。

“怎么伤口又裂开了?”刚跨进门,视线就落在伊夏沫那被鲜血渗透的肩膀上,裴傲大步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沉默的伊夏沫,快速的拿过一旁柜子上的药,重新替她包扎起来。

“裴傲,为什么他会生气?”伊夏沫忽然抓住裴傲的手,抬起目光,不解的询问,在裴傲注视的视线里将自己和毕少白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终究只是个年少将军,一面处理着伊夏沫肩膀上的伤口,裴傲一面回答的开口,“你不知道吗?毕少白喜欢你,而在你心里凤修却在第一位,他自然会生气而受伤。”

“喜欢?”伊夏沫重复着裴傲口中的话,清冷的小脸上有着疑惑和不解,只能再次的将懵懂的视线看向裴傲。

活该毕少白会受苦,竟然喜欢上这样一个根本不懂感情的人,收到伊夏沫那不解的视线,裴傲无力的叹息一声,最后将伊夏沫的伤口给包扎好,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你透过凤修看到的那个人,你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毕少白对你亦是同样的感情。”

她对姐姐是家人,是血脉相连,割舍不断的亲情,毕少白对自己也是如此这般吗?伊夏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或许是吧,如果姐姐对她说,她最重要的人不是自己,自己肯定会很难过。(裴傲太强悍了,无形之中,直接将小白那还没得到回应的感情就扼杀在摇篮里了,他那炽热的爱情经裴傲这么一解释,刷的成亲情了,抓狂那。)

红袖楼一贯都是裴九幽最常去的地方,只是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红袖楼是没有时间去了,毕竟敢公然在王府安插杀手行刺,对方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只是无法判断出究竟幕后是什么人而已。

软玉温香,红袖楼每每到了夜里,自然是一派热闹裴凡,而此刻,厢房里,丝竹声缓缓的倾泻而来,淡淡的熏香萦绕在雅致的厢房里,桌上摆着酒菜,桌边,毕少白却只是静静的听着那缓缓而来琴声,好几次拿起了酒壶又再次放了下,他已经因酒误事一次了,那一次,他就告诉自己,这裴子滴酒不沾。

酥手拨弄着琴弦,杨柳一脸漠然的神色,似乎只是机械的拨动着琴弦,而一旁,毕少白却只因为她那几分酷似伊夏沫那清冷的脸色,所以才会一连在红袖楼里住了几天几夜。

“将军!”淡淡的琴块下,忽然门口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毕少白快速的站起身来,颀长的身影迅速的身着门外走了去,却见幽暗的回廊里,自己从军队带出来的副奖厄尔多正恭敬的站在一旁,“将军,事情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了。”

“说,匡衡那样的杀手究竟是怎么从突厥进入皇城,甚至能部署在东大街伏击的?”压低了声音,混迹在红袖楼却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他是从连关述职回京的将军,明着,跟着他回来的也就几个手下,所以要调查,必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除了随从,他还带了一支五百多人的军队,只是化整为零的分散在皇城里,而副将厄尔多正是这五百人的头领。

“匡衡从皇城的西城门进来的,当时,有一辆范尚书控亲的家眷马车进皇城,当值的人正是皇城参将武三,匡衡他们只怕就是混迹在控亲的马车里进皇城的。”厄尔多快速的开口,低着头,视线却依旧不时戒备的扫向四周,虽然这红袖楼早已经探查过了,可是皇城重地,天子脚下,还是小心为妙。

“武三,果真是他。”狂傲俊郎的脸上多了分冷厉,毕少白傲然一笑,对着厄尔多继续道:“你带上几个人,将武三秘密的带走,本将军要亲自审问他。”

“将军,我们迟了一步,武三已经下落不明,不但如此,连范尚书之子范中直也失踪了,范尚书对庞宝宝说,范中直回乡探亲了,结果半路却不知道怎么就失去了消息。”厄尔多快速的回禀,他们都是军队的人,在皇城的消息和人脉有限,所以才会无法及时的打探一切。

“秘密搜捕,范中直必定是知道事情暴露,所以躲起来了。”眉头一皱,却已经在瞬间明白过来。毕少白快速的命令,随即想起一个不该想起的面容,脸色不由一暗,“她的伤势如何了?”

“裴王爷让小王爷加强了王府的戒备,裴王妃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厄尔多看了一眼眼前的毕少白,当初将军来军营时,才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可是短短几年,却已经战功赫赫,除了他一身卓绝的武艺之外,将军虽然年少,却有勇有谋,战场杀敌,更是一夫当关,所以征服了整个军宫的将士,可是到头来,竟然会因情所苦。

“嗯,继续安插人在裴王府外,有任何消息回报。”她很好,原来没有他,对她而言根本没有区别,傲然清冽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毕少白转身进了厢房,一旁杨柳依旧拨弄着琴弦,只是听者心思早已经飞远,而拨琴者,思绪也飞离了厢房。

裴王府,书房,灯火明亮着,裴九幽懒散的翘着二郎腿,听着一旁殷莫非带来的回报,桃花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笑意,看向忙碌的裴傲,“二哥,你说这范中直果真是个猪脑袋,虽然查出来匡衡有可能是武三放进皇城的,可是这根本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他倒好已经吓的带着武三一起躲起来,这不明摆的告诉庞宝宝,他们畏罪潜逃吗?”

“庞宝宝那边有什么情况?”一面审批着奏章,裴傲一面开口询问,这事或许是范中直独自安排的,或许是有心人指使的,只是这么一逃,他的罪名算是定下来了。

“回王爷,锦衣卫已经开始秘密探查范中直和武三的下落,只是暂时没有任何的消息。”莫非快速的回答,抬头瞄了一眼裴傲,“王爷,我们需要派人继续查找吗?”

“不用,把所有的暗卫都撤回来,这事就让庞宝宝去处理。”裴傲冷声的回答,烛光掩映下,低垂的脸上有着漠然的冷峻之色。

“二哥,你说匡衡真的是范中直派来的么?可是这样说也不错,毕竟当时他们狙杀的目标只有小沫儿,可是之前在地牢里用袖箭刺杀小沫儿和之后在药里下毒的人又是谁呢?”看着退下的殷莫非,裴九幽再次的开口询问,这事情太过于复杂,太多的人可能对小沫儿动手,当初他甚至怀疑过二哥,可是转念一想,二哥虽然恨小沫儿,手段亦是狠毒,可是二哥却不会杀了老孙头,所以这还是王府外的人安排的。

“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冷哼一声,裴傲抬眼扫过过于懒散的裴九幽,“没事替我来处理这些公文。”

“二哥,我有事,我去看小沫儿。”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裴九幽忙不迭的摇头,“毕少白如今可都是夜夜住在红袖楼里,我这个风流王爷的句号都快被他抢去了,所以还是让小沫儿去劝劝的好。”

可惜不管裴九幽怎么刺激,裴傲却根本没有任何的表情,再次将视线转移到需要处理的奏章上,根本不在乎裴九幽意味深长的挑衅。

二哥太过于寡情,唉,裴九幽耷拉着脑袋向着书房外走了去,他已经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二哥每月那几天都会醉酒,甚至痛不欲生,到底被二哥藏在心底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甜美的?温柔的?妩媚的?又或者是冰冷如同小沫儿的?

北苑,依旧是破落的地方,屋子里灯火亮着,圆儿虽然总是笨手笨脚,可是比起音璇和伊夏沫,她的女红要好很好,至少绣出来的东西还像个样子。

“公对,不对,不对,你绣的这一团乱的是什么?”看着伊夏沫手里大红盖头上那乱糟糟的一团线,圆儿气恼的拍着桌子,大燕朝和苍紫王朝的出嫁习俗差不多,嫁衣盖头,大红的被子床单,枕头都需要新嫁娘自己绣,即使不行,也需要最亲近的女眷家属帮忙绣,这样出嫁的女儿才会幸福。

“啊!”还没等伊夏沫回答,一旁的音璇则因为针头扎到了手指头,吃痛的低喊一声,直接将手里的枕套丢到了桌上,“不绣了,圆儿,这些我们直接去绣庄买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呢?一定要新手绣的,公主年后成亲才会有幸福。”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同坐在桌子边的音璇和伊夏沫,顾不得尊卑的念叨起来。

“圆儿,我肩膀有点痛。”看着茶壶姿势的圆儿,伊夏沫站起身来,揉了揉肩膀,在得到首肯下,顾不得音璇那要吃人的目光,快速的放下手中的大红盖头向着屋子外走了去。

卑鄙!看着被扎破手指手的手,音璇挫败的盯着出门伊夏沫,在圆儿怒目圆瞪的面容下,无奈的再次抓起枕套开始绣了起来。

十指连心还真痛,夜色下,晚风冷冷的吹拂着,看着惨不忍睹的十个手指头,伊夏沫无奈的摇了摇头,圆儿那丫头是真的想看她出嫁后会幸福吧,可是她却不知道裴傲与自己根本只是一个仇人。

“小沫儿,你还有心思赏月,你不知道吗?毕少白为了你可是夜夜留宿在红袖楼,气的左相就差没断绝父子关系了。”踏着夜色而来,裴九幽看着惨淡月光下伊夏沫单薄的身影,不由魅惑一笑,直接拉过她的胳膊,“小沫儿,你不担心吗?”

“我们去红袖楼。”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亮着的灯,伊夏沫随即肯定的回答,倒让裴九幽有着片刻的错愕,随后唯恐天下不乱的带着伊夏沫出了王府。

依旧是杨柳的房间,倒是二次来了,听着里面的琴声,裴九幽随即推开房门,瞄向坐在桌边喝着茶的毕少白,不由失望的耷拉下脑袋,逛青楼,居然不左拥右抱,而且一点酒味都没有,反而是喝茶,这是逛的哪门子青楼,这是嫖的哪门子女人哪?

“裴公子。”琴声停了下来,杨柳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裴九幽冷漠的开口,已经算是招呼了,毕少白握着茶杯,头也不抬的道:“你来做什么?”

“看来我是白担心了,还以为有人会醉的不醒人事,正好让我送回丞相府去。”往毕少白的伤口上踩,裴九幽一脸欠扁的笑容,自顾自的坐到了桌边。

“裴九幽!”郁闷的怒火蹭的一下燃烧起来,毕少白张狂着一双眼,倏的揪住裴九幽的衣服领口,狠厉的咆哮,“滚出去!”

“啧啧,火气这么大,难道是欲求不满?”弹了弹被毕少白揪住的领口,裴九幽笑容愈加的魅惑,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伊夏沫,懒散的笑了起来,“小沫儿你算是白担心了,毕将军这会发火了,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看你偏要来红袖楼,打扰了毕将军和柳儿姑娘的春宵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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