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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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筷子射过来的同时,裴九幽定定的看着屋子里的老太监,顷刻之间,身影骤然间侧过,一双筷子刷的一下擦面而去,狠狠的扎入了他身后的墙壁上,力道之大,让筷子不仅插入石壁之上,筷身甚至不停的抖动着。

这才缓缓的抬起眼,滕德宝慢悠悠的看着面前这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闯入者,眉头微微一抖,对方的头脸全部被包在头罩之中,根本看不清楚容貌。

“阁下是谁。”站起身来,滕德宝满脸笑容的询问,姿态卑微,看上去就像是个卑微的老太监,但是在场的十个人都清楚的明白,能射出刚刚那一筷子的人绝对不是如此的简单,他比表面上呈现出来的要可怕许多。

朗然的一抱拳,十足的江湖人的姿态,裴九幽勾着桃花眼,出口的嗓音如同一弯清泉般清朗,“向老人家要一个人。”

“到这里来要人?”滕德宝笑得更开心了,似乎是很久很久没有遇到人了一般,浑浊的老眼里竟然泛着光芒,“这里可是皇宫最机密的地方,闯入者,只有一个下场——死。”

“公公,晚辈也不想来啊,上有八十岁老母,小有嗷嗷待哺的黄口小儿,可为了那几两银子,不得不出来养家活口,还请公公体谅。”裴九幽哀叹一声,似乎是万般的无奈,可是其后,余下的暗卫和锦衣卫杀手皆纠结的皱着终年麻木脸,小王爷难道就不能正经一点吗?这可是生死存亡的时候。

“这里是皇宫啊。”滕德宝似乎想到了什么,无力的叹了口气,嗓音突然一转,原本浑浊的双眼此刻却迸发而出一股的犀利,“难道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说完这话,滕德宝右手突然的张开,苍老的身体竟然却在地面之上滑行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当所有人都反映过来时,他却已经来到了裴九幽的面前,枯瘦的如同老树枝的手倏地向着裴九幽的脸上抓了去。

裴九幽笑容一敛,好快的伸手,可是来不及多想了,裴九幽迅速的一个退步,曲膝,抬手,一把银色的软件倏地出现,剑芒顺着他的手势快速的席卷而上,直接的攻击向滕德宝抓过来的手腕。

裴九幽快,可是滕德宝更快,却听见他阴阴的冷笑一声,嗓音略带拔尖,刺耳的响起,“左边。”说话提醒裴九幽的同时,左手自宽大的太监袍子中如同苍老出海,拍向了裴九幽的胸膛,这一掌挟风儿来,掌力浑厚而苍劲,用足了十成的功力。

裴九幽黑色面巾之下,脸色惊骇的一愣,再次的撤步后退,身体硬生生的往后退开数步,长剑倏地收回横在了身前,说是退,可这一剑却精妙的保护了他被攻击的胸膛,精准无误的挡下了滕德宝来势汹汹的一掌。

“功夫不错。”滕德宝的声音愈加的尖了起来,似乎是遇到了难得一遇的对手,苍老的脸上光彩更加的诡异,收了左掌,暗自的敛聚起真气,身体突然莫名的抖动起来,一声诡异的闷哼声下,刹那,几十年的真气,此刻却化为一道道凌厉而诡异的气流,悉数的喷发而出,宛如看不见的利剑一般,倏地向着裴九幽的落脚处猛烈的席卷而来。

躲避不开,甚至不能有任何的躲避,否则他身后那就个人都会被这真气直接伤到,裴九幽第一次感觉到了高手的厉害,而他只能生生的接下。

一刹那,气流却已经扑面而来,裴九幽迅速的舞动起双掌,体里的真气也在同时迸发而出,抵挡着滕德宝那暴戾而强势的攻击。

胸口一阵撕裂的痛,冷汗从额头慢慢的滴落下来,不愧是四大高手,裴九幽粗重的喘息着,就在要抵挡不住时,却听见身后那狭长的只能容下一个人走的楼梯上传来轻微的声音。

一道纤瘦的黑影快速的掠过众人的头顶,宛如展翅而来的狂鹰,手臂倏地滑过,强大的内力竟然硬生生的隔断了裴九幽和滕德宝的对决。

“救人!”当黑影落在众人前,大家这才发现那身影异常的瘦,虽然比普通女子要高挑一些,可是却依旧是女子的神色,这一夜,竟然能遇见这样两个高手,众人都有些的恍惚。

“你是……”谁字还没有出口,裴九幽却已经猛烈的咳嗽起来,而几乎在同时,一颗药丸倏地从女子的手指间飞射而出,直接落入了裴九幽的口里。

五楼的清风雨露丸,裴九幽只感觉憋闷的胸口一阵清凉,深深的看了一眼和滕德宝对决的黑影,第一次明白过来五楼的楼主竟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嗓音冰冷的女人。

“好功夫,老夫真的长见识了。”说话的同时,滕德宝再次的发起了攻击,不是和裴九幽对峙时的漫不经心,却是浸入了十成的功力。

一刹那,狭小的空间里,两个打斗的身影猛烈的交缠在了一起,身影之快,只感觉是一黑一灰的两阵风和在了一起,不要说出招了,甚至连人的身影步伐也看不清楚,模糊成一片,只是那愈加强劲的真气让四周的人不敢再多做停留,快速的冲入了小屋后的牢房,片刻的时间扛着早已经饿晕的圆儿出了密道。

禁宫外范家的死士早已经没有了招架之力,而锦衣卫的杀手和裴九幽带来的暗卫快速的发出了消息,一时之间,数十个竹筒制成的烟雾弹迅速的在禁宫里炸了开来,大片的浓雾之下,等着范家的死士反应过来,四周早已经是一片静悄悄,不见半点人影,安静的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若不是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真的会以为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凤霞宫,“太后,圆儿被救走了。”一个黑衣死士快速的掠身进了宫殿,单膝跪在了地上回禀着一直等待消息的范琼。

“什么?”震惊的站起身来,范琼双手狠狠的握成了拳头,狭长的双眼里迸发出愤怒的凶光,竟然能在滕德宝手下将人救出来,她是太小看了锦衣卫和裴王府,还是她高估了滕德宝的功夫。

“回禀太后,腾公公说有高手插足,所以导致事情失败了。”单膝跪地的黑衣死士再次的开口,高手?他们可是连外面的闯入者都挡不住,更不用说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密道的高手。

“下去。”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范琼阴冷冷的勾着嘴角,很好很好,为了一个伊夏沫的丫鬟,裴傲竟然不惜派高手潜入禁宫,伊夏沫你以为这一切都是结束吗?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蓉嬷嬷,派人通知范尚书,告诉他计划不变。”这一次,她要新仇旧仇一次算清楚,伊夏沫就让你再舒坦几日,安稳的过了这个年。

守在了禁宫外,整整一夜,却根本没有看见楼主出来,裴九幽疲惫的打了哈欠,看来楼主是早已经离开了,可是楼主竟然会知道他今夜会有所行动不说,甚至还知道密室里有个厉害的成精的老太监,楼主不愧是五楼的楼主,神秘莫测。

而皇城外的珍宝轩,初升的阳光缓缓的从窗棱照射进了屋子里,站在窗户边,凤修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愈加的透明。

“大人,天寒了。”冬日的清晨是格外的寒冷,更不用说在窗户边站了一夜不曾休息的凤修,敬德快速的走了过来,将厚重而暖和的披风披上了凤修的肩膀。

“庞宝宝那里的伤亡如何?”拢了拢衣裳,冰冷的手指在阳光照耀下骨瘦嶙峋的手异常的丑陋,凤修不由的想起伊夏沫那温暖的小手,那样轻柔的包裹住他的手,很温暖,暖的不是手而是他孤寂冰冷的心。

“庞大人回禀,死了四个死士,其余轻伤,另一批暗卫是小王爷带领的,没有任何死,在密道里,有一个神秘女人出现,和密道里的神秘太监都是极顶高手。”敬德沉声的回答,担心的看着一夜不曾休息的凤修。

“嗯,派人查清楚那个女人的底细。”凤修清咳着点了点头,这才迈开僵硬的身体向着屋子外走了去,圆儿回来了,她也该放心了,都说她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可是谁又知道她为了一个丫鬟竟然承受了那么多的伤害。

“锦衣卫回禀,他们去凤霞宫时,青莲却已经被人杀了,七筋八脉皆被震断。”看来苍紫王朝还有很多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是的大人这边的人,只有可能是裴王爷,或者毕将军派去的人。

“应该是裴王爷的手下。”听着敬德的话,凤修脸色漠然的凝重了几分,裴傲,这个苍紫王朝的立柱,为人睿智,城府极深,手下的势力即便是凤修却也不清楚。

“为什么不会是毕将军派去的?”敬德跟上了凤修的脚步,大人身体自从小时候落下了寒病之后就一直不好,而后来一直忧虑深思,劳心劳力,才造成身体越来越孱弱。

“庞宝宝之前送过来的消息,昨天毕少白从一品香出来不久之后,一批人秘密的搜捕了毕少白副将厄尔多的住所,似乎已经知道毕少白带了一批精兵进皇城。”下楼梯的脚步顿了一下,凤修看着珍宝轩院子里冬季萧索的精致,一夜无眠,不是只担心夏沫,他却想不通裴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大人你要去裴王府?”敬德错愕一愣,大清早,大人甚至不曾吃饭,而且一夜无眠,看来大人熬了一夜,终究是放不下裴王妃。

“嗯,有些不放心。”点了点头,凤修这才上了马车,敬德也立刻跟了过来,马车向着裴王府的方向疾驰的赶了过去。

裴王府。

被音璇强制的按在床上睡了一夜,在第一缕阳关照射进长风院的时候,伊夏沫却已经清醒过来,而音璇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床边,拿过一旁的衣服,“圆儿回来了,在前厅。”

“哦。”神情淡漠的接过音璇手里的衣服,伊夏沫却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回来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王嫂。”叹息一声,音璇算是明白过来,王嫂不是寡情的人,而是她从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如同她对圆儿一般,即使担心,可是面容之上却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一刻钟的时间,和音璇一起向着前厅走了过去,却见裴九幽目瞪口呆的站在桌子边,而桌子之上,刚刚摆放而来的几碟菜肴宛如狂风过境一般,而端坐在椅子上的圆儿正毫无形象的大吃着。

“小王爷,谢谢你,我还要一碗饭。”抹着嘴上的油渍,阵阵三天不吃不喝下,圆儿早已经饿的不知道东南西北,对着裴九幽咧嘴一笑,将吃的干净的碗再次的递了过去。

“天那。”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胖了,裴九幽受不了的摇头,余光掠过站在门口的两个人,随即扬起最邪魅俊美的笑容,快速的向着伊夏沫扑了过来,“沫儿,你的胖丫头回来了。”

“公主。”快速的吞下嘴里的菜肴,看着走过来的伊夏沫,圆儿泪水刷刷的流淌下来,哽咽不已的开口,“公主,圆儿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

“嗯。”淡淡的语调下,伊夏沫快速的将圆儿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没有任何的伤,这样就好,终究是将她从皇宫里给带出来了。

“公主。”泪水汩汩的从眼眶里落下来,圆儿快速的擦着肥圆的脸,看着半点不曾担心过的伊夏沫,不由的扁扁嘴,“公主,你难道就一点就不想圆儿吗?圆儿被关的时候,出了想吃的,想的最多的就是公主,没有圆儿在,谁伺候公主啊。”

“不想。”少了她在身边,却是清净了不少,伊夏沫冷淡的吐出两个字,语音不曾落下,却见一旁圆儿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粗壮的胳膊狠狠的抱住伊夏沫单薄的身体。

“公主,圆儿知道公主肯定是想圆儿的,公主你都瘦了。”顾不得以下犯上了,圆儿抱着伊夏沫再次的痛哭起来,差一点她就回不来了,不能再照顾公主了。

面无表情,被圆儿过于粗壮的手臂勒的有些的喘不过起来,伊夏沫漠然的睁着眼,而一旁裴九幽嘴角早已经笑开花了,还是皆大团圆的好啊。

“小王爷,凤丞相来了。”周管家呆板的声音响起,对着大厅里的裴九幽恭敬的鞠躬,这才欠身让凤修走了进来。

看着被圆儿死死抱住的伊夏沫,凤修温雅的笑了起来,只是目光掠过伊夏沫垂在身侧那包着白色纱布的手时,清澈如水的视线却不由的暗沉了几分,她受了不少苦。

“没事了。”推开圆儿,顺着凤修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双手,伊夏沫淡淡的开口,凝皱着眉头看着大清早赶过来的凤修,这么冷的早晨,他的身体只怕受不了。

她总是如此,不爱惜自己,每一次都说没事,可是每一次都是伤的那样重,凤修无奈的叹息一声,丝毫不曾避嫌的握起伊夏沫的手腕,还不曾细细的看,却已经被圆儿那惊呼声打断。

“凤丞相,放开我家公主了。”顾不得吃食,圆儿气恼的直叫唤,这里可是裴王府,公主怎么能和凤丞相这么亲密,尤其自己的小命还是裴王爷给救回来的,从这一刻起,裴傲在圆儿的心里形象立刻高大起来,自然要捍卫裴傲的权利。

“你手怎么这么冷?”没有理会一旁圆儿气急败坏的喊叫声,伊夏沫倏地反握住凤修的手,那冰冷的双手早已经冻僵了,冷意似乎从他的指头蔓延到了自己的骨血之中,再抬头细看,才发现凤修苍白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却显得有些的疲惫,眼下更是有着一夜不眠才会有的灰黑色。

“大人一夜没睡。”一旁安静站立的敬德低声的开口,如同没有看见凤修投过来的制止眼神,大人明知道他的身体不能熬夜,却还是在珍宝轩站了一晚,这个时候也应该回府休息,可大人却还是坚持先来看裴王妃。

来前厅的路上,伊夏沫已经听音璇大致说了,出了九幽带去的人,更多的人确是锦衣卫的手下,而这一切只因为圆儿是她的丫鬟,伊夏沫清瘦的小脸上带着不认同,握紧了凤修冰冷的手,“回去休息。”

圆儿还要开口说什么,却已经被一旁的裴九幽给拉到了一边,眯着一双同样一夜没睡的眼,打趣的看着眼前的凤修和伊夏沫,小沫儿果真不够朋友,为什么她没有发现他的双眼也是熬夜之后的通红,却只顾着关心凤丞相。

“我无妨,倒是你,好好调养,不要再受伤了。”清澈的视线下移的落在伊夏沫包着纱布的双手上,凤修疼惜的开口,这双手原本该是养尊处优的,可是如今却是伤痕累累。

“快回去休息。”点着头,伊夏沫直接拉着凤修向着门外走了去,而一旁的敬德这才松了一口气快速的跟了过去,大人虽然温和,可是大人的决定确实没有人可以改变,倒是裴王妃的话似乎大人很在乎,总是在不经意之下遵循着。

长风院三楼的回廊上,裴傲一手扶着木制的扶栏,冷风呼啸的吹拂着,视线悠远的看向前院的携手向着门口走去的人,俊冷而刚毅的脸上是漠然的麻木,根本看不出表情。

裴王府门口,凤修视线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长风院的方向,这才专注看向眼前的伊夏沫,“好了,外面冷,快回去。”

“谢谢你。”想着音璇的话,为了救圆儿出来,锦衣卫死了几个高手,想到此,伊夏沫不由感激的看着凤修,他原本就不需要为了她做这些,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却让他损失了得力的手下。

“傻丫头,和我何必如此的客套。”凤修温和的笑着,日光下,面容淡若秋菊目光更是无比的和煦,“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可是为了我,你和范家反目了。”没有凤修的轻松表情,伊夏沫语调凝重的开口,以裴傲的势力根本不需要锦衣卫出手,而且他对裴王府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易秉章偷偷将信笺送给凤修,裴傲不可能不知道,他不去阻止,就是为了逼凤修出手,让他和范家反目。

凤修目光闪了闪,重新认识般的看着伊夏沫清瘦的小脸,他一直以为她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是她竟然看的如此的透彻,确实,这就是裴傲这样做的目的吧,明知道叶如眉是太后的人,却对她没有任何的防备,让叶如眉折磨上夏沫,让自己不得不出手尽快的将圆儿救出来,否则最后受伤的还是夏沫。

庞宝宝不愿意出手,就是因为这是拉拢范鹰的最好时机,可是为了夏沫,他还是让庞宝宝带着锦衣卫的高手闯了禁宫,救下了圆儿,和范家和太后也算是彻底决裂了,裴傲的睿智和远虑,根本无人可以比拟,这样一个简单的事情,却可以造成如今的结果,不愧是苍紫王朝最尊贵的王爷。

“不要多想。”冰冷的手掌疼惜的揉了揉伊夏沫的头发,凤修再次笑了起来,冷风之下,却忍不住的轻咳起来,一瞬间,苍白的脸因为咳嗽而憋屈的通红。

“没有药吗?”担心的看着凤修咳得佝偻起来的身体,伊夏沫面带愁虑的开口,一手扶着他的身体,一手快速的轻拍着凤修瘦弱的后背。

“咳,不要,手上还有伤。”快速的直起身体,凤修含混不清的阻止,快速的握住伊夏沫的手,她的手还需要好好的调养,不要再将伤口裂开了。

“上马车吧,外面风大。”动容的看着凤修那因为冷而冻得青紫的手,伊夏沫低声的催促着,看着凤修上马车的一瞬间,忽然开口道:“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让周管家告诉我。”

傻丫头,凤修动作一滞,回头看着站在王府门口的伊夏沫,大风凛冽之下,她一身白色的衣裳,发丝没有梳成发髻,只是随意的用发带扎了起来,在风里,缕缕的青丝随风舞动着,那一张清瘦的小脸却是异常的坚定。

“丫头,对我而言,你好好保重自己最重要,不要再受伤了,我会心疼。”凤修嘴角染笑,轻柔的开口,这才对着敬德一挥手,马车向着右丞相府邸快速的行了去,或许第一次救她的时候,他也曾想要拉拢大燕朝的公主,为调查那一支从毕少白手里救走她的神秘骑兵,为大燕朝的势力。

可是此刻,依靠在马车内壁之上,温暖的炭火下,凤修脑海里浮现出被匡衡刺杀时的那一幕,她不顾一切的挡在了他的身前,明明是那么瘦弱单薄的身体,可是那一刻,她却傲然站立在他身前,宛如巍峨不可催倒的山峦一般,将他隔离在安全的地方。

每一次,当自己咳嗽时,她的一双眼总是承载者或许连她都不懂的担心和关切,不是朝中那些大臣的伪装表情,不是那些背后幸灾乐祸的毒辣,是真切的,恨不能替他取代痛苦,那个丫头,面容清冷冷的,甚至不懂人与人的感情,可是却总是用她温暖的手握住他冰冷数年的手,那个丫头,实在让他放不下啊。

看着凤修的马车在寒冷的风中渐渐的远去,手指之间还有他冰冷的寒意,伊夏沫静静的站在风里,她虽然不清楚裴傲的想法,可是此刻却已经有了一些的明白,他在利用凤修对自己的重视为他的目的铺路。

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或许凤修就成功的拉拢了范家的人,拉拢了太后的势力,而不是因为自己的丫鬟,损失了锦衣卫的高手,和范家太后更是反目成仇,自己终究还是连累了他。

“怎么,站了半天还不舍得回府?”裴傲迈步走了过来,带来一股压抑的冰冷气息,目光斜视的扫了一眼伊夏沫,“连本王都怀疑你和凤修相似的那个男人对你究竟有多重要。”

“其实不动用锦衣卫你也可以将圆儿带出来。”冰冷冷的嗓音从薄唇里吐了出来,伊夏沫漠然的看着凤修马车离开的方向,面容出了冰冷外,此刻却多了份冷厉。

裴傲一怔,倏地转过头来,看着站在身边的伊夏沫,明明她就站在他的身侧,随风舞动的发丝甚至缠上了他的发,可是莫名的,他却感觉她似乎离他很远很远。

不等裴傲开口,伊夏沫继续道:“你想要铲除范家的势力了吧,所以才会利用我,让你有了行动的理由,而你也担心范家被打击后,会在朝廷之中寻求保护,所以你放任圆儿被范家抓去,逼着凤修为了我而不得不和范家为敌,或许范中直也是你派人杀的吧,这样一来,范家不管如何都会要对付我,而无论是凤修还是毕少白,他们都不会置之不理,你可以安心的铲除范家,而不用担心范家为了自保而投靠任何一方。”

刚硬的脸上线条此刻紧紧的狰狞在了一起,鹰隼般的视线里晦涩如同深潭,裴傲倏地攥紧了拳头,漠然的,一瞬间原本狂怒的脸此刻却带着讥讽的冷笑,“这就是凤修来看你的目的吗?”

“不要牵扯到他,他什么都没有说。”不愿意让凤修背负上莫名的罪名,伊夏沫倏地转过头来,面容冰冷的凝视着裴傲那带着诡异笑容的俊彦。

一阵狂野的冷笑声响起,裴傲看着对着自己完全戒备的伊夏沫,放声冷笑着,目光愈加的凛冽而霜寒,一字一字的缓声道:“这么说这些都是王妃自己推测的了,本王倒是不知道王妃竟然如此的了解本王,连本王的意图都推测的如此精准!”

被裴傲那突兀的笑声弄的有些的疑惑,伊夏沫皱着眉头,是她推测错误了吗?思虑了半响,这才再次道:“我不在乎你如何利用我,可是不许你动凤修,否则就算拼了命,我也不会罢手的。”

耳边是随着冷风飘过来的警告声,裴傲看着转身擦肩而来的伊夏沫,忽然的伸过手抓住她的手,也根本不在乎抓痛了她还没有痊愈的伤口,依旧是带着冷笑的低沉嗓音,“那本王也告诉你,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如何利用你,这都是你的命。”

“我说过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大力的挣脱开裴傲的大掌,根本不在乎伤口再次的裂了开来,伊夏沫抽回手漠然的向着王府里走了进去。

这一次换裴傲在冷风凛冽的王府门口站立着,一旁一直隐身的殷莫非不由的现身出来,看了一眼裴傲,低声道:“王爷。”

“莫非,本王倒成了杀人凶手了。”冷傲的笑着,裴傲一甩衣袖,大步的向着王府里走了去,倨傲的背影在寒风之下浓郁的化不开。

076章 凤修生病

即使是没有眼睛的人也可得出裴王爷和裴王妃之间似乎到了彼此漠视的地步,虽然之前两人也是如此水火不容,可是此刻看起来却似乎和之前有些的不一样。

“音璇,你说小沫儿是不是和二哥吵架了?”难得的是冬天特有的温暖阳光,裴九幽闲的无聊的在庭院里晒着太阳,北苑和书房都被低气压包围着,所以无处可去的他只好拉着音璇来晒太阳。

“王嫂和表哥,你以为他们能吵起来?”投给裴九幽一个看白痴的眼神,音璇疲惫的站在阳光下,阙云的伤易太医已经看过了,还好都是皮肉伤,可是最让音璇气恼的是,他似乎根本不在身上的伤,完全的作贱自己,不喝药,不上药,每一次都是被音璇强制的上药。

“说的也是,可是我怎么看都感觉有点不对劲呢?”懒散散的伸了个懒腰,裴九幽眯眼看着明晃晃的太阳,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朝廷在年末政事更是繁忙,不管是工部礼部吏部,见个人都是忙的如同陀螺一般,连毕少白都看不见人影,似乎小沫儿手受伤之后,就么有再看见毕少白了,那个痴情种子不是最维护小沫儿的,怎么像是失踪了一般。

“是你想多了,这几天魂不守舍而已,九幽,大晚上的你常常出去做什么?”音璇侧目看向眯着眼,俊美如斯的裴九幽,脑海里再次浮现阙云的面容,同样是两个可以媲美女人外貌的男人,为什么九幽的心态那般的好,而阙云却是愤世嫉俗的冷傲,甚至冰冷道不近人情。

“本公子夜出自然是去采花啊。”咧嘴一笑,含混的瞒了过去,裴九幽眼眸深处滑过一丝的深思,人的好奇心足可以杀死一只猫啊,五楼的楼主不是他想象的糟老头,不是他以为像二哥一样深不可测的狐狸,竟然是一个女人,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可是清风雨露丸是五楼特制的疗伤圣药,而其功夫比他还要高出许多,出了楼主之外,别无第二个人选。

年关越来越近了,再有三日却已经是大年三十,冬日的夜晚格外的阴寒,即使睡在厚重的棉被里,依旧感觉到阵阵的寒冷,而一旁小塌上圆儿却裹着被子打着呼噜,伊夏沫倏地睁开眼,却见漆黑的夜色里,外层的门拴有着被拨动的声音。

戒备着,伊夏沫悄然无声的下了床,快速的向着外屋走了去,手中是从音璇那里拿来的匕首,动静很小,至少不会是在凤丞相府里那一次的大规模暗杀。

随着门拴被跳开,一道黑色的身影随即推开门垮了进来,而就在这时,伊夏沫一手握紧匕首,单薄的身体迅速的一个上前,一手攻击向来者的腹部,一手握紧匕首迅速的扎向来人的脖子。

“野丫头,你做什么?”眼明手快着,毕少白气恼的低吼着,一手快速的钳制住伊夏沫握着匕首的手,一手迅速的关上门,不能被暗中把守的暗卫发现踪影,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伊夏沫结实的一拳狠狠的打向了毕少白的胸口,虽然力气不大,可是直击上他的腹部,依旧让毕少白痛的哼了一声。

“是你。”看清楚来人,伊夏沫的防备在瞬间松了下来,疑惑的挑了挑眉头,无声的询问半夜来访的毕少白,他会不会太清闲了,半夜潜入裴王府。

“野丫头身手不错嘛。”毕少白倨傲的笑了笑,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中,掌心里是她白皙的已经恢复的小手,依旧握着匕首,他刚潜入,她竟然就发觉了,看来她的警觉能力不是普通的好,而且能瞬间出手攻击,只是力道太小,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有事?”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圆儿,伊夏沫忽然庆幸即使是换了一个身体,她本能的警觉性依旧在,所以才能在浅眠里清晰的感觉到有人来了。

“我……”开口说着,视线微微下移,顾着伊夏沫白色的单衣看着那站在冰冷地上的赤白双脚,毕少白倏地皱起眉头,一股莫名的火光在瞬间染上狂野狷狂的脸庞上,“你不知道冷吗?”

不等伊夏沫开口,却已经快速的松开她的手迅速的将赤脚站在地上的人给横抱起来,这个野丫头,果真没有半点公主的气质,竟然连鞋子也不穿。

“放我下来。”不敢太大声,一来怕吵醒了圆儿,一来怕引来院子外的暗卫,伊夏沫不悦的开口,推了推毕少白的身体,虽然知道他无害,可是她不习惯这样和人亲近。

“闭嘴野丫头,本将军抱你可是你的荣幸。”手中力度加大了几分,毕少白同样不悦回答,快速的抱着伊夏沫回到了里间的床铺上,清冷的屋子里漏着风,甚至没有半个炭盆,“野丫头,裴傲就给你这样的地方住?”

原以为外面虽然破陋,可是毕少白才知道这屋子里更是破落不堪,窗户缝里偷着冷风,虽然有着厚实的棉被,可是这样数九寒冬的时候,屋子里竟然连一个火盆都没有。

“有什么问题?”虽然有些的破陋,可是比起当初在七岛训练时的丛林沼泽地,这里已经算是不错了,只是这身体还是不太能适应。

“野丫头,我带你走吧。”看着一脸坦诚而漠然的伊夏沫,毕少白忽然感觉到一阵心痛,倏地抱紧她坐在床铺上的娇小身影,低喃的开口,“野丫头,我带你去边关。”

“你能带我离开?”伊夏沫淡淡的回了一句,视线看着漆黑的夜色,连凤修都能被裴傲算计到,更何况是冲动的他。

“只要你愿意,本将军就带你离开。”毕少白朗声的保证,总是狂野的帅气脸上有着一抹坚定,即使这样做的结果不是他能承担的,可是他亦会带着她离开去边关,那里是他的天下,即使是裴傲,也绝对拿他没办法。

“你知道圆儿失踪的事情,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这里,被什么事羁绊住了吗?”眸光里闪过锐利的光彩,伊夏沫平静的看着毕少白,他的性格她多少明白一些,如果不是被事情给绊住了,他绝对不会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都没有露过面。

“野丫头,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本将军说带你走就可以带你离开。”粗声的打断伊夏沫的思索,毕少白快速的隐匿下深思,俊朗的脸上扬起一抹不羁的傲气,“大不了本将军带着你畅游江湖,这将军谁要当让谁当去。”

“你爹娘你可以不管吗?”家人是她一辈子最珍视的亲情,伊夏沫感激的看了看蹲在身前的毕少白,对于他此刻好孩子气十足的话不由的扬唇轻笑起来,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即使在这个没有历史记载的苍紫王朝也不是孤独一人。

“野……”余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毕少白痴迷的看着伊夏沫苍白脸颊上那抹轻松的笑容,樱红的唇角微扬,因为笑,总是清冷如霜的眼眸也微微的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弯弯如月牙,笑容点点,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娇颜,可是却那么的撼动人心,让人忍不住的去疼爱去宠溺。

扬起眉,短暂的笑容却已经在瞬间收敛起来,伊夏沫不解的看着突然沉默不语,宛如被钉住的毕少白,他今晚来北苑到底做什么?

他可以浪迹江湖,可是娘身体不好,自然不可能再随他一起走,毕少白英挺的眉宇之中闪过一丝不甘心,“野丫头,我教你武功吧,等我处理好一切,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好。”刚刚昙花一现按的笑容再次浮现上清瘦的脸颊,甚至连眼里都泛出了光亮,伊夏沫喜悦的点了点头,在这个冷武器的时代,讲究的是刀和剑,而她一流的枪法根本没有半点的作用,徒手暗杀的招式在和裴傲的身手比起来更是不堪一击。

野丫头这样容易就满足了,毕少白再次的沉溺在她突然多了神韵的小脸上,一直以来,她总是清冷冷的脸庞,可是如今他才知道她笑起来的摸样竟然如此的绝美。

“我们怎么开始?”没有功夫理会毕少白的失神,伊夏沫清冷的嗓音里多了份期盼,如果这身体可以强大起来,她就可以独自离开裴王府,而不用担心被裴傲的追捕。

“野丫头本将军可是最严厉的师傅,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毕少白站起身来,看着明显喜悦的伊夏沫,嫌弃的抓起她骨瘦嶙峋的手腕,剑眉再次的皱了起来,“你这么瘦,身体又弱,会影响出手的迅速和力度,从明天开始,本将军亲自带你出去吃饭,先喂胖你再说。”

语音落下,毕少白转身看向小塌上肥圆的睡的香甜还打着呼的圆儿,不由的看向伊夏沫,“你的丫鬟这么胖,你难道每天不吃饭吗?”一个丫鬟比主子都胖那么多,难道她的饭都给这个胖丫鬟吃了。

“圆儿那是天生的。”对于毕少白的推测,伊夏沫彻底无语,可是一想到之后可以跟在毕少白后面学武,终于在暗淡的生活里看见了一丝的希望。

“野丫头,你先睡,明年我来接你出去吃饭,先教你调养气息,等身体养好了,再教你招式。”听着隐隐的打更声,已经是三更的时候了,毕少白快速的开口,掀开被子将一身单衣的伊夏沫推到了床上,略带粗鲁的给她盖好被子。

重新回到温暖的被子里,伊夏沫第一次乖巧的闭上眼,而就在这时,突然感觉着脸上有温润的气息喷洒而来,还不等伊夏沫睁开眼,薄唇上突然被蜻蜓点水的吻住,他?

一时之间伊夏沫僵直了脸色,而偷吻得逞的毕少白抿唇张扬的笑着,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大步的离开了破陋的屋子。

夜色下,冰冷的寒风呼啸的从耳边吹过,毕少白快速飞掠在屋檐之上,敏锐的躲避开裴王府外的暗卫,迅速的出了高耸的围墙,这才减缓了速度,慢悠悠的向着左丞相府晃了回去。

被子里,毕少白刚好睡下,一片黑暗里忽然浮现出伊夏沫那浅柔的微笑,想起那碰触下柔软无比的红唇,刚睡下的人倏地掀起被子,也不曾穿衣,大步的走到了书案前,摊开宣纸,一手拿起毛笔,快速的在画纸上勾勒着那抹清瘦的身影。

略微散乱的发丝,白色的单衣,坐在床沿上,微微的侧着头,清瘦的小脸上笑靥如花般的绝美,画笔迅速的勾画着,半个时辰后,看着浮现在纸上栩栩如生的面容,毕少白这才心满意足的折身回到了床上。

这几日厄尔多和部下的行踪被人发现了,不时的有人跟踪着,毕少白为了不暴露自己的部下,只好连夜出了皇城,一直将五百多部下安排在了皇城外,只留下一小部分依旧蛰居在了皇城里。

而等他安排好一切,回到皇城才知道野丫头出事了,幸好有凤修在,有惊无险,手也没有事了,躺在了床上,毕少白凝皱起剑眉,事情出的太过于蹊跷,刚好野丫头出事之前,他就离开了皇城,似乎是有人可以安排的。

究竟是谁呢?不但知道他暗自带着五百名精兵回了皇城,甚至还了解自己的一举一动,逼的毕少白只能将部下转移到了皇城外,而暗中那些追查的人,似乎在他们出了皇城就没有再出现了,目的似乎很明确,就是让他带着部下离开皇城。

如果没有出事,毕少白明白他绝对会带着部下闯了禁宫,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他是不可能看着野丫头遭受那样的酷刑和折磨,暗中的人似乎救了他,保存了他的实力。

第二日,清晨,寒冬时节,依旧是萧索冰冷的气息,伊夏沫却已经早早的起来,浅眠了两个时辰,便起床在院子里活动着身体。

“小沫儿,你怎么醒这么早?”裴九幽打着哈欠走了过来,一手提着剑,额头上微微的渗透着细汗,二哥这么多年的规矩依旧不曾变,依旧清早将他从温暖的被子里拉起来,练了半个小时的剑,才放他离开。

“你起来练剑?”虽然裴九幽是一脸的疲惫,可是眉眼之间却已经没有了惺忪之色,脸上有着汗滴,看来大清早起来练剑了。

“小沫儿,你不相信?”看着伊夏沫一脸的怀疑之色,裴九幽嗓音不由的拔高,一手快速的拉着伊夏沫的手向着北苑外大步的走了去。

长风院空旷的院子里,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锦袍,长剑如虹,七尺青峰剑在初晨的阳光下犀利的舞动着,折射着明亮的光亮,伊夏沫停下脚步看着正舞着长剑的裴傲,虽然看不懂剑招,可是那长剑过处,剑气凌厉的逼迫而来,心如流水般的身影让她明白这个男人绝对是一个高手,无论是从形,气,还是神,都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

“小沫儿,你现在知道我多可怜了吧,每天都被你家没良心的相公,我的二哥拉起来连半个时辰才准回去补眠。”依靠在墙壁上,裴九幽套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开口,音璇是女子,所以根本不是二哥的对手,莫非是暗卫,所以他的功夫不能有半点的暴露,于是裴九幽就成了最可怜的一个人,出了溜出王府的时候,否则每天都要和裴傲一起练武半个时辰。

“小沫儿,我们去吃饭,饿死我了。”拉过看着裴傲失神的伊夏沫,裴九幽拉着她向着门口走了去,只希望小沫儿看见了二哥的身手之后,不要再和二哥闹别扭了,否则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她而已。

目光微微的侧过,扫过向外面走去的两个身影,裴傲手中的长剑忽然转了方向,掌心里内力在瞬间积聚,握紧的青峰剑在强大内力之下倏地被震飞,向着角落里的裴九幽和伊夏沫凌厉的飞射而去。

危险!几乎在同时,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伊夏沫纤瘦的身影在瞬间侧移,目光快速的看向手中无剑的裴傲。

“二哥,你谋杀啊。”迟了一步,等裴九幽感觉到身后的剑气时,慌乱的抱怨着,白色的身影骤然之间一个腾跃,险险的躲避开偷袭的长剑,刚一落地,俊彦上立刻多了份懊恼,二哥不知道自己的内力多深厚吗?他要偷袭,没有防备的自己根本躲不开。

嗡的一声长剑笔直的插入正前面的粗壮树干上,嘎吱一声,原本矗立在寒风冷日下的大树被狠历的一剑贯穿,看得出这一剑裴傲下足了功夫。

“小沫儿?”裴九幽看了看被殷莫非拿回的贯穿树杆的青峰剑,呆滞的目光缓缓的转移到一旁先自己一步躲避开的伊夏沫,俊美如斯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错愕,二哥和小沫儿真的没有吵架吗?他怎么感觉二哥看小沫儿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了,似乎回到了当初的日子。

“我没事。”那一剑气势浑厚而锐利,伊夏沫忽然想尽快的和毕少白学习武功,这样一来,即使没有和裴傲抗衡的本事,可是至少也不会处于这么弱势的一方。

“谁准你擅入长风院的。”冷冷的吐出话来,裴傲阴冷的目光盯着神情漠然的伊夏沫,眉宇之间的冰冷之色愈加的浓郁,似乎连看到她都感觉到厌烦。

没有开口,伊夏沫看了一眼裴傲,漠然的转身向着院子外走了去,丢下依旧愣在原地,不曾弄明白的裴九幽,二哥和小沫儿之前不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大过年的,难道不能和谐相处吗?

“二哥,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和小沫儿是不是吵的太久了?”看着伊夏沫远的看不见的身影,裴九幽这才转过身来,一脸谄媚笑容的看向裴傲,为什么在裴王府,在他的眼皮底下,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凤丞相似乎病了,一会吃过早膳来我书房。”斜睨了一眼裴九幽,裴傲冷声的丢下话,不理会他那后悔至极的眼神,和墨菲向着屋子里走了去。

“为什么你们吵架,我却成了受害者。”仰头长啸着,裴九幽气急败坏的瞪着已经闭合的屋子,俊彦之上各式的神色快速的流淌着,随即一抹诡异的笑容染上嘴角,二哥,既然你不让我安生,我也不让你安生了。

入夜,暗黑的天幕下,感觉着隐藏在黑暗的暗卫似乎比白日多了许多,伊夏沫疑惑的怔了怔,看了一眼睡下的圆儿快速的走进了院子里,她的感觉没有错,裴傲真的加强了北苑外围的戒备,为什么?

“小沫儿,你果真和我心有灵犀啊。”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伊夏沫,裴九幽快速的一个跃身的进了院子,笑容暧昧的看着站在黑暗里的伊夏沫。

“有事?”看着闪身而来、笑的邪魅的裴九幽,伊夏沫疑惑的皱着眉头,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小沫儿,你不知道吗?凤丞相这几天可没有上朝,听小厮说似乎病的很严重。”裴九幽懒懒散散的开口,这才惊觉暗中的暗卫似乎变多了,二哥难道是故意告诉自己凤丞相生病了,可是这是为什么?

“病了?”伊夏沫倏地皱起眉头,一手快速的抓住了裴九幽的胳膊,快速的询问,难道今夜四周的暗卫变多了,裴傲是故意的,知道她会担心凤修的身体,所以才会加强了暗卫不让她出去。

虽然心底还有着疑惑,裴九幽却已经顾不得深思,顺势拉过伊夏沫的身体,压低嗓音道:“小沫儿,你放心,还有我在呢,一会我引开暗卫,你趁机出去。”

北苑是整个裴王府最偏僻的角落,围墙之外就是巷子,只要拉住了暗卫,小沫儿绝对可以顺利的出裴王府。

快速的揽过伊夏沫的腰,在暗卫们惊诧的视线里,裴九幽诡谲的笑着,纵身飞掠而去,快速的越过了高耸的围墙,落在了北苑外的后巷里。

“小沫儿,顺着前面一直跑,到了第二个巷子口,左拐,在继续跑,还是左拐,然后一直跑下去,你就能看到右丞相府了。”裴九幽低声在伊夏沫耳边低喃着,看着快速现身拦在四周的暗卫,随即云淡风轻的笑了起来,他还没有领教过音璇训练的暗卫身手到底如何。

“小王爷,请不要难为属下。”最前面的暗卫头痛的看着笑的诡异的裴九幽,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小王爷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推测,更不用说今天王爷特意让音璇小姐命令下来,不准王妃出任何的意外,在之前王妃差一点被武三伤到,所有暗卫都被音璇小姐像骡子一般训练起来,这次要是再出了意外,只怕他们只能提着自己的脑袋去见王爷和音璇小姐了。

“小沫儿快跑!”朗声一笑,话音落下的瞬间,裴九幽迅速的掠身上前,快速的阻挡下前来围堵的暗卫,一时之间,黑暗的夜色里,几个身影快速的交错打斗在了一起。

黑夜之下,快速的飞奔在暗黑而安静的巷子里,伊夏沫按照着裴九幽的指示向着右丞相府的方向快奔而去。

喘息着,看着高悬在门口之上的右丞相府三个字,伊夏沫这才深呼吸着,随即叩响了门,在小厮错愕的视线下,也不等回禀向着丞相府邸快速的走了去。

卧房里,不时的有着咳嗽声传了过来,高烧着,凤修嘴角在体内燥热的火气下,嘴角都烧的干裂而苍白,可是即使病的这样厉害,却依旧不曾休息,“敬德,夜深了,你先去睡。”

“大人,已经三更了,大人该休息了。”看着依靠在床头,支撑着身体依旧专注在奏章之上的凤修,敬德皱着眉头的开口,恨不能将床边的烛火给熄灭,太医已经说了,大人是劳累过度,加上之前吹了冷风,过两天就是年关了,休息不够才会导致高烧不退。

“无妨,还有些奏章需要批阅,明日送到宫里让吏部分发到各地。”不停的咳嗽着,甚至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灼热的,凤修一手拿着奏章,勾着床头矮柜上的烛火快速的审阅着,对着一旁的敬德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休息。

“大人,你何苦这样劳累自己。”烦躁着,不明白凤修为什么要这样劳心劳力,敬德不解的抓着头,颔首的脸上有着对凤修身体的慢慢担心。

“在其位谋其政。”头也不抬的低声一叹,凤修再次专注着手中的奏章,虽然苍紫王朝是这片大陆之上国力最强盛的,可是北边有好战的突厥部落虎视眈眈,南方富饶之地乃是大燕朝的地方,虽然国力强盛,可是还是有太多需要处理的政务。

“大人,属下替你热些饭菜过来。”知道劝不住凤修,敬德无奈的开口,转身向着门外走了去,与其这样打扰大人处理事情,还不如端些吃的过来,病了这几天,大人都很少吃东西。

关好门,敬德刚一转身却错愕的看着走过来的伊夏沫,再次的愣了愣,这才知道不是自己眼花,真的是裴王妃,这么晚的时候,“王妃,你?”

077章 出府惩罚

脚步停顿下来,听着屋子里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声,伊夏沫纤细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咳得这么厉害,他为什么还不休息?

“大人还在看奏章,王妃还是不要打扰了,否则即使今夜睡下了,明天晚上大人依旧会熬夜。”看着伊夏沫那凝皱的眉头,敬德低声的开口,“我要给大人热些吃食,王妃若是不嫌弃一同过来。”

“病了几天了?”点了点头,伊夏沫这才收回视线跟上了敬德的身影向着一旁的厨房走了去,她虽然懂得一些基本的药疗知识,可是对凤修的咳嗽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不同于北苑那狭小而破烂的厨房,右丞相府的厨房显得宽敞太多,器具一应俱全,而一旁的炉火边,敬德熟练地搅拌着用药材煨出来的稀粥,一面回答着伊夏沫的问题,“上一次从裴王府回来,大人身体就有些不适,要过年了,大人日夜操劳才会让病情加重。”

“我送过去。”接过敬德手里的托盘,看着那一大碗浓郁香味的稀粥,和凉碟清淡的小菜,伊夏沫恳切的看向敬德。

“上一次匡衡的事情,敬德谢过王妃。”憨厚的笑了笑,想起了上一次的凶险,敬德感激的看向伊夏沫,如果不是王妃那一次,大人就真的危险了。

推开门,进了卧房,异常温暖,可是烛火下,凤修的脸却是那样的瘦弱和疲惫,泛着病态的红,那是高烧不退才造成的。

“敬德,放一边,我一会吃。”神情依旧专注的看着奏章,甚至没有看一眼推门进来的人,凤修掩嘴轻咳着,半天没有听到敬德的回答,这才疑惑的抬起头,却见伊夏沫站在床边,一脸担心的看向自己。

“你怎么来了,这么晚?”这才放下手中的奏章,凤修牵强的笑了起来,可是胸口一阵憋闷,快速的别过头压抑住那咳嗽声,不想让伊夏沫更加的担心。

“不要忍着。”快速的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强制压抑的凤修,伊夏沫眉头凝的更加的紧,纤瘦白皙的手迅速的拍上凤修的后背,看着一旁矮柜上那堆积的奏章,心头立刻溢生出一股的恼火。

“我没事。”小声的,压抑着咳嗽着,凤修含糊不清的开口,半响后终于感觉憋闷的感觉散了去,这才再次抬头看向脸色不悦的伊夏沫,“你一个人来的?”

“九幽挡下了暗卫。”抬手探上了凤修的额头,灼热的感觉似乎要烫伤掌心,伊夏沫原本只是清冷冷的脸此刻却如同乌云般的密集起来,烧成这样,他竟然还不休息。

“你啊。”凤修心疼的看着伊夏沫,既然有暗卫阻挡,看来裴王爷定不是让她出来,听周管家的回禀,她似乎和裴王爷又闹僵了,这样出来,只怕回去又多些麻烦。

“我没事,敬德说你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了。”皱着眉头,压抑着心头那股的不悦,伊夏沫快速的转身将托盘上的稀饭和小菜端了过来,看了一眼矮柜上堆积满满的奏章,忽然有着将他们都扔进炭盆烧毁的欲望。

“丫头不可胡闹,这些都是明天要用的。”察觉到伊夏沫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意图,凤修快速的开口,侧过身体将奏章迅速的移到了床上。

“为什么一定要在朝廷里?”敬德熬稀饭的时候,伊夏沫也听了些凤修在朝廷之上的事情,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依靠着自己爬上丞相的位置,伊夏沫清楚的明白那其中的艰辛,可是仕途再重要也没有他的身体重要。

“没事的,这身体就这样,天气暖和就好了。”感觉着伊夏沫那明显担心的摸样,凤修轻笑的开口,接过碗慢悠悠的吃了起来,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不是说放手就可以放手的。

“吃了就休息吧。”第一次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系统的学过医,否则多少可以有些的帮助,看着凤修已经没有了食欲,却强撑着吃下稀粥,甚至依旧一脸温和的表情,伊夏沫痛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

“看一会奏章就睡,我让敬德送你回去。”凤修轻柔的开口,虽然高烧之下,头已经是晕沉沉的疼痛,可是看到她这样不顾一切的从裴王府来看自己,那孤寂的心扉渐渐的感觉着温暖,似乎病情也轻了许多。

“凤修!”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连名带姓的喊着他,伊夏沫瞪着一双眼,恼怒的看着笑的让人不忍责骂的凤修,他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不知道休息,还要看奏章。

“丫头,我倒是第一次看见你生气。”笑声轻柔而温和,凤修看着站起身来气的脸色阴沉紧绷的伊夏沫,不由的放下碗握住她的手,“你看你,上次手伤成那样都没有告诉我,我明明对你说过周管家是我的人,你还不是独自承担下来了,幸好宫里的药材效用奇好,否则我真的要打你的。”

“不要转移话题,休息。”强势的开口,在凤修凝望的视线下,伊夏沫快速的将床上堆积的奏章一一的整理好,直接放到了中间的桌子上,服侍着凤修躺了下来,替他掖好被子。

“快睡,敬德说稀粥里加了些药材,好好休息。”根本不理会凤修抗议的表情,伊夏沫吹灭了烛火,坐在床边监视着被迫躺上床休息的凤修。

“好,听你的。”重新躺回了温暖的被子里,身边坐着是关心自己的人,凤修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无奈的看了一眼被搬到桌子上的奏章,看来只能早起将没有看完的奏章都审阅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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