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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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里,黑暗而潮湿的地方没有半点的温暖,坐在杂乱的稻草堆里,伊夏沫漠然的看着狭长过道墙壁上那昏黄的烛光,或许她没有可能离开这里了。

“吃饭了,吃饭了。”随着一声铁棒敲打的声音响起,隐约的可以听见外面的牢房里传来的声音,嘈杂声里夹杂着牢头的怒喝声。

“吃饭了。”狭长而黑暗的过道里传来一声沙哑而暗沉的声音,牢头拎着木桶走了过来,在昏黄的蜡烛下,那张脸满是麻子般的脸渐渐的清晰起来,狭长的双眼带着阴冷的诡谲,脸上是坑坑洼洼的麻点,魁梧的身体看起来不像是个牢头,倒像是个打手。

“呦,怎么能给我们的和亲公主吃这牢饭。”随着牢头的身后,范鹰一脸阴沉笑容的走了过来,看着牢头放在地上的饭食,毒辣的笑着,一脚狠狠地踩在了饭菜上,“王妃是何等的身份,还不将饭菜拿走,换一份来。”

“是,大人,小的立刻就去。”牢头点头哈腰的应着,快速的从木桶里重新端出一份,扔进了牢房里,饭团已经乌黑的发霉了,散发着臭味,那腌菜早已经烂的不能吃,被扔在了地上,不时的有着蛆虫从腌菜里钻出来。

“怎么?王妃还是不想吃?”看着面无表情的伊夏沫,范鹰恶毒的冷笑,摇着头,“这可如何是好,王妃以后的饭食都是这样的,这里可是天牢,不是裴王府,王妃还是乖乖的吃吧,否则饿死了,裴王爷可会心疼的。”

牢房里回荡着范鹰那毒辣而得意的冷笑声,可惜坐在角落里的伊夏沫却没有半点的表情,神情漠然,似乎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一般。

笑声戛然而止,范鹰倏地一个上前,双手抓着牢门看着伊夏沫,恶毒的讥讽道:“可是老夫弄错了,裴王爷已经将这一切交给老夫来调查了,王妃,如果不吃饭,那老夫可要仔细审问毒杀太后的案子了。”

裴傲,你果真骗了我!伊夏沫清澈如墨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的神色,随后偶然的归于平静,看着牢头打开了牢门,她不能逃,逃也不可能逃出去,即使裴傲欺骗了她,可是凤修不会,他必定会来救自己出去。

漠然的让魁梧的牢头压着自己拿着脚铐锁住了双脚,伊夏沫走出了牢房,向着过道外的审讯室走了去。

依旧是暗黑的小屋子,一旁烧着滚热的炭盆,一张桌子摆放在前面,墙壁两变摆放着一样样黝黑的散发着恶臭的刑具,一个身穿囚服的男人双手被吊在墙壁的铁环上,身体上早已经是血迹斑斑,昏死过去了。

“王妃,老夫得罪了,来人,将犯人给铐到铁环上去。”范鹰坐到了桌子前,一掌拍到了桌子上,阴毒冷笑着。

双臂被拉开吊在了铁环上,伊夏沫明白这将是一场酷刑折磨,可是她如今只有等待,不要说这里是天牢,根本不可能逃出去甚至会让他们有借口杀了自己,然后给她安上一个畏罪潜逃,在混乱里被杀死的罪名,所以她必须等待着。

“王妃,你知道吗?你身边这个男人可是海上蛟龙——战浔,可惜犯到了老夫手上。”范鹰冷笑着,看了一眼无所畏惧的伊夏沫,慢悠悠的走到了炭盆前,拿起烧红的滚红的烙铁,阴毒的笑着,随后狠狠的将烙铁压上了战浔的肚子上。

啊!一声惨烈的叫声响起,被烫的肌肤处迅速的冒出白色的烟雾,伴随着呲呲的烧焦声,皮肉在烙铁下迅速的发出焦糊的气味,原本昏厥的战浔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身体剧烈的抖动着,束缚住双手的铁链更是叮叮当当的摇摆声响着。

“王妃,你怕了吗?”拿着烙铁,范鹰慢慢的将烙铁在伊夏沫的面前左右晃动着,恶毒的老脸上满是得意的冷笑声,“王妃,只要我这烙下去,王妃你的脸可就是毁了。”

“可是王妃,你不用担心,老夫不会如此的,至少也让你先招供了再说。”范鹰得意的大笑着,将烙铁扔回了炭盆里,手一挥,快速的走回了桌子前,拿过毛笔和纸张,这才再次看向伊夏沫,“王妃,你从和中堂拿来了蝎红毒药的茶叶,下毒谋杀太后,你可承认?”

漠然的睁着眼,伊夏沫看着得意洋洋的范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和中堂被灭口,阙云也跑了,一切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说什么都太迟了。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范鹰却丝毫没有半点的恼火,对着一旁身材魁梧的牢头道:“刘麻子,王妃看来还不懂天牢的规矩。”

“大人,小的知道了。”刘麻子残忍的笑着,一脸的麻子此刻看起来更加的阴森恐怖,快速的走到了一旁的刑具架子前,拿过乌黑的皮鞭,嘿嘿一声冷笑,脱了外衣,在掌心里啐了两口口水。

咻的一声,鞭子在划破了空气,发出咻咻的声音,范鹰悠哉的靠在椅子上,一双恶毒的眼看着伊夏沫,手一挥,刘麻子随即扬起了鞭子。

鞭打声回荡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原本进宫的宫装早已经被换下了,单薄的身躯外只有一件白色的囚服,在鞭打下,衣服快速的破碎成布条,鲜血顺着鞭打的痕迹渗透出来。

啊!低声的哼了一声,伊夏沫只感觉身体被一鞭接着一鞭的抽打分成了无数份,到处都是火辣辣的剧痛,皮肉被鞭子撕裂开来,片刻的功夫下,上半身却已经没有半点完好的肌肤。

“退下,老夫亲自来。”看着只哼了几声的伊夏沫,范鹰暴躁的低吼一声,快速的走了过来,一把拿过刘麻子手里的鞭子,阴毒的冷笑着,看着清冷脸色的伊夏沫,随即狠狠的扬起鞭子,重重的抽下。

一鞭接着一鞭,范鹰恶毒的冷笑着,脸上满是报复的狰狞之色,“王妃,放心,老夫不会要了你的命,老夫要你一点一点的偿还中直的在天之灵。”

狂胜大笑着,范鹰疯狂的抽着鞭子,随着皮鞭的落下,伊夏沫单薄的身体被打的左右摇晃着,破烂的囚服早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更是触目惊心的血迹斑斑。

嘴角带着一丝的冷意,伊夏沫喘息着呼吸着,看着濒临发狂的范鹰,漠然的勾着嘴角,桀骜不驯的小脸上有着不曾屈服的高傲,这副身体是该好好的磨练一下,即使没有她原来的身体灵活,至少也要挨得住抽打。

“好,好,王妃还能笑得出来。”恼怒着,清晰的感觉着伊夏沫那不屑的神色,范鹰狂怒的一把扔掉了鞭子,狠狠的掐住了伊夏沫尖细的下巴,狰狞而扭曲的脸上带着发泄不出的恨意,她竟然还敢笑,她竟然还敢笑。

“刘麻子,给老夫将辣椒水和盐水端过来了。”狠狠的掐着伊夏沫的下巴,范鹰恶毒的瞪着她那双清澈的黑眸,老脸倏地凑近,阴毒的开口道:“王妃,一会你可就笑不出来了。”

“是吗?”目光微挑,伊夏沫知道此刻她不该激怒一个失去了理智的人,可是骨子里的反叛性子却被激了出来,或许是裴傲的背叛让伊夏沫那清冷的脸上此刻更加冷傲而诡谲,甚至多了一份身为杀手的冷血无情。

“不错嘛。”一旁同样被束缚住的战浔抬起头来,满是污垢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脸庞,只有那一双眼睛带着精神,看不出来像是被囚禁一年多的囚犯,反而有着海上大盗才有的狂傲之色。

挑过目光看了一眼从烙铁的痛苦下醒过来的战浔,伊夏沫淡漠的收回视线,看向正在木桶里加辣椒水和盐巴的刘麻子。

“不错,老子喜欢,果真性子够辣。”伊夏沫的无视,让战浔竟然发出响如打雷般的闷笑声,声音很大,如同咆哮一般,配合着他那破烂囚服下的黝黑而魁梧如熊一般的身体,看起来就是一个江海匪寇的粗犷。

“老匹夫,有种的对着老子来,难为一个娘们你算什么。”得不到伊夏沫的回应,战浔拉了叮叮当当的声响的铁链,一张巨大的脸从乱发里抬了起来,对着坐在桌子前的范鹰挑衅的喊叫着。

“闭嘴,老夫没力气理会你。”对于这个在海上猖狂一时的大盗,范鹰根本懒得理会,如果不是为了逼问出他在海上的落脚地,早已经将这个熊一般的战浔给杀了,那里还容得他在天牢里撒野。

混合着辣椒水和盐巴的水发出辛辣的气味,刘麻子嘿嘿的阴笑着,看着全身满是鞭打伤痕的伊夏沫,麻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毒辣,慢慢的走了过来,拿起葫芦瓢,一瓢水就这样泼了过去。

原本就灼热刺痛的伤口被盐水和辣椒水泼上,伊夏沫身体痛的剧烈的抖动着,双唇紧抿着,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吃痛声,若不是那清瘦苍白脸上紧绷的神色,会让人以为这辣椒水不是泼在她身上一般。

“哈哈,老匹夫,看来这娘们根本不怕你啊。”看着伊夏沫那漠然承受的脸色,战浔纵声大笑起来,铁链更是哐当的声响着。

“好,好,王妃果真厉害,不愧是大燕朝派来的杀手。”范鹰铁青脸色,看着狂笑着的战浔,愤怒的瞪过一眼,啪的一巴掌甩了过去,把那张巨大的脸立刻被打倒了一边,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可是却打不断战浔那得意的大笑声。

刘麻子的辣椒水一瓢接着一瓢的泼了过去,伤口在辛辣的刺痛下带着一阵的痛苦,伊夏沫挑起眉头,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训练的时候,那时,她还是一副幼小的身体,而是依旧从那样惨无人道的训练里熬了过来,如今,她更不会垮下。

“够了!”看着伊夏沫那根本感觉不到痛的脸,范鹰愤怒的攥紧了拳头,拿起鞭子又狠狠的的抽打了几下,这才怒声道:“将人带下去,看好了,明天老夫再来审问。”

手上的铁链被解了下来,满是鞭打伤口的身体在虚弱之下软了下来,伊夏沫一手扶着墙壁慢慢的站了起来,在范鹰恶毒的视线里,慢慢的向着狭长的过道走了去,安静里,只有脚镣拖在地上的声音。

重新回到了地牢里,伊夏沫这才痛的呻吟出声,坐在杂草堆里,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身体,冷冷一笑,眼眸里染上一抹讥讽的冷意,身为一个杀手除了自己,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人。

可是她竟然犯了杀手最低级的错误,相信一个仇恨自己的人,到最后成了这样的结果,如果她不相信裴傲,和毕少白离开了,就算最终逃不出去,至少她还努力过,而不是这样被囚禁在天牢里,根本没有半点逃出去的机会。

“小娘们。”粗鲁而低俗的叫声响了起来,战浔敲打着一旁用木头彼此分开的牢门,看向坐在角落里的伊夏沫,拨开杂乱的头发,熊掌般的大手在脸上随意的抹了几下,继续道:“小娘们,不要怕,等老子的手下来了,劫了天牢,将老子救出去的时候,老子会带你一起离开的,让你做老子的夫人。”

余光撒了一眼一副色迷迷模样的战浔,伊夏沫漠然的靠在墙壁上休息着,既然裴傲背叛了她,那么不管是九幽和音璇,还是毕少白,凤修想要来救自己都不可能了,至少短时间里是不可能的。

“小娘们,你难道是个哑巴?”半天没有得到回答,战浔皱着乌黑的眉头,不甘心的怕打着作为墙壁的木头,“老子被关了一年了,他们什么刑罚没用上,可是老子还活的好好的,小娘们,你若是应了老子的话,老子就告诉你如何在那些酷刑下活下来。”

连在牢房里都不能安静一会,伊夏沫直接侧过脸,闭上眼睛休息着,神情漠然,等待着明天的酷刑折磨,也等待着凤修他们的行动。

天牢门外。

“小王爷,音璇小姐,太后交代下来,不管是谁,都不准见犯人。”挡住要进天牢的裴九幽和音璇,天牢的侍卫恭敬的开口,可是挡在他们面前的身体没有半点的后退。

“放肆,本公子要进去,还需要你过问,滚开。”裴九幽怒吼声,俊美的脸上带着愤怒和焦躁,“快滚开,否则本公子可就不客气了。”

“小王爷,老奴奉命看守天牢小王爷还是请回吧。”一声悠悠的声音从天牢里传了出来,洪公公依旧是那副悠然自得的脸,雪白的面皮,似笑非笑的模样,抿着小嘴,可是那精神灼烁的双眼里却流露出冰冷的寒意。

他不是这个老太监的对手,裴九幽愤怒的一甩衣袖,拉着音璇向着来时的里走了去,“进不去,那个老太监就是隐藏在宫里的四大高手之一。”硬闯,根本是不可能的。

双雄斗情 83章 太后用刑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王嫂在天牢里受罪。”音旋担心了一天,自责悔恨了一天,脸上早已经是满满地疲惫和无力。

“二哥是不可能放人的,我们去找凤丞相,他或许会出手帮小沫儿。”裴九幽快速的行走着,脑海里有着满满的担心,二哥将案子交给了范鹰,根本就是不给小沫儿活路。

连夜赶到了右丞相府,似乎凤修已经料准了他们会来一般,早已经让敬德等候在了门口,直接将赶来的裴九幽和音旋带回了书房里。

“请坐。”温暖的书房里有着炭火燃烧的热流,凤修站在窗口,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裴九幽和音旋,低声一叹,“我只在早上见了她一面,之后皇上的圣旨就下了,不准任何人进天牢。”

所以即使是他,身为苍紫王朝的右丞相,也没有办法进去,毕竟下的是圣旨,那代表的不是小皇上裴睿的意思,而是裴傲的意思,更不用说宫里的天牢都是太后和范鹰的人。

如果裴傲有心救人,就不会让侍卫将她关押进天牢,而是锦衣卫的地方,这样至少凤修可以有办法从中间斡旋,可是裴傲已经决定要牺牲她来铲除范家,或者来打击大燕朝。

“有没有可能将小沫儿劫出来?”裴九幽缓缓的开口,总是带着懒散笑容的脸上此刻却是万分的凝重,只怕晚一天救人,小沫儿就多了生命危险。

“没有可能。”凤修温和的嗓音里也染上了深思,将书案上的一张图纸平摊在了桌面上,“这是天牢的地形图,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去,而这里有洪公公把守着,里面的把守侍卫的情况也不清楚,硬闯是不可能的。”

如果可以硬闯,那注定着凤修要倾倒所有锦衣卫的力量去劫天牢,那意味着他必须动用自己的势力,而这样做,弄不好,凤修可能会同范家一样,一不小心就会失去自己苦心经营的成果。

“没有表哥的命令,我不可能调动暗卫。”音旋面色格外的沉重,不能动用暗卫,劫天牢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五楼的势力不可能随意的运用,裴九幽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目光犹豫地看着凤修,如今这些人里,唯独只有凤修有势力和二哥抗衡,可是如此一来,却需要凤修赔上所有的势力,为了小沫儿,这样做根本不可能。

“我会派人潜入天牢,了解夏沫的情况。”凤修和裴九幽对望一眼,视线再次的转向了窗户外,为了夏沫,动用自己的力量,如果这只是裴王爷的一个阴谋,那自己所有的势力会在一瞬间崩塌。

“难怪小沫儿对凤丞相如此上心。”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凤修,裴九幽诚挚的开口,这个时候,他再笨也明白凤丞相的担心,只要稍有不慎,凤丞相所有的势力都会因此而崩塌,太过于冒险,只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不要说是凤丞相,如果是自己,裴九幽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为了救小沫儿而放弃所有的一切。

再次回到了裴王府,已经是吃饭的时间,看着饭桌上摆放的精致菜肴,裴九幽不屑的冷哼一声,走了过来,视线扫了一眼,讥讽的冷笑声响起,“二哥还有心情吃饭,不知道小沫儿在天牢里有没有吃的东西,将案子交给了范尚书,二哥的心思果真没有人能猜的透。”

“她的事情不需要你过问。”裴傲冷声的开口,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站在饭桌前的裴九幽和间旋,沉声道:“坐下,吃饭。”

“抱歉二哥,我吃不下,二哥你自己吃吧。”不屑的哼了一声,裴九幽一甩衣袖,转身向着外面走了去,“和二哥这样的人同桌吃饭,我怕自己吃不下去。”

“放肆。”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裴傲倏地站起身来,怒视的看着转身离开的裴九幽,阴冷的五官上有着因为肃穆而紧绷着。

头也不回着,裴九幽转身向着外面走了去,而一旁音旋也转身跟了过去,原本总是热闹的花厅此刻只有裴傲一人站在这里,独自品尝着孤单的感觉。

他错了吗?可是他们可有谁知道情儿当初受到的苦,那样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却被伊啸给毁了,他这样报仇难道错了?

慢慢的坐了下来,裴傲拿起筷子独自吃起了晚膳,不管是为了苍紫王朝,还是为了情儿,他必须走到这一步,而她,伊夏沫也必须待在天牢里,即使因此丢了性命,那也是她欠情儿的。

竣冷的五官带着冷酷的漠然,裴傲慢慢的吃着,到口的菜肴却因此失去了味道,干巴巴的泛着苦味,“我会死吗?”耳边突然回响起黑暗里,伊夏沫那张清瘦的小脸,而他的回答是:“除了本王,没有人可以要你的命。”

是啊,这一切都是他亲自布下的局,看着范家一步一步的踏入陷阱,看着她那原本疑惑的目光渐渐的转为放松,或许是信任,她以为她不会死,所以即使有太多的折磨,她也无所谓,可是她不会想到,或许她真的会死在天牢里。

大年初二,苍紫王朝依旧沉浸在新年的喜悦里,被下了药,内力尽失的毕少白一天一夜不曾吃下任何的东西,砸毁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可惜院子外有着左丞相的高手在,毕少白根本出不了房门一步,而他那五百精兵也被安置到了皇城外,没有毕少白的命令是断然不可能回皇城的。

一夜不曾睡下,裴傲将手中收到的信笺放在炭盆里烧掉,毕忠可以爬到左相的位置,自然知道此刻是非常时期,不管是谁,若是想要救下伊夏沫,注定了要被牵连,谋杀太后的罪名下,毕忠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弄不好,就是勾结大燕朝叛国的罪名。

而凤修呢,打开了窗户,冷风飒飒的从窗口吹了进来,凤修会如同当时而对匡衡一般,不惜一切的将她从天牢里救出来,即使赔掉他那么多年培养出来的势力也在所不惜。

天牢里,伤口在辣椒水和盐水的浸泡下痛了一夜,伊夏沫舔了舔干燥的双唇,冻了一夜的身体僵硬的不能动弹,似乎每动一下,那冷意就从骨头里刺穿过来。

“小娘们,冷么,谁让你窝在墙角到,到这这来,老子这里还有件衣服给你。”战浔伸了个懒腰,扯动到了肚子上昨天被烙铁烫到的地方,一阵粗鲁而低俗不堪的骂声随即喷了出来。

沉默不语着,伊夏沫视线依旧看着狭长过道里的蜡烛光芒,一夜了,不管是谁都没有来天牢看她,看来裴傲已经决定牺牲她来报复大燕朝,然后等她死后,再查清楚真相,给范家安插上陷害的罪名,彻底的铲除范家。

“王妃,该吃早饭了,一会范大人可要来亲自审问。”依旧是昨日的刘麻子,拎着木桶走了过来,阴毒的双眼看着角落满是鞭打伤痕的伊夏沫,将一个破烂的搪瓷碗放到了地上,毒辣一笑,低着头将口水吐进了碗里,随后又蹲下身来,慢悠悠的抓起一把和着草屑的沙土丢进了碗里,用粗大的手指搅合着,这才开口道:“王妃,不要不吃啊,你昨晚可就饿着肚子,只怕不吃下去,你的身体熬不住。”

“你这个畜生,竟然这样对待一个娘们。”伊夏沫依旧是漠然的神态,如同没有看见刘麻子的举动,倒是隔壁牢房的里战浔骂了起来,啪的一声将自己面前的碗给一脚踢飞了,怒喝的咆哮:“有种的你放老子出来,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杀一双。”

看都不看发怒的战浔一眼,刘麻子看着地上渐渐凉下来的白粥,嘲笑的开口道:“看来王妃是不想吃饭了,那倒省了时间,一会范大人可要出来审问王妃了。”

一面说着,一面从腰间的铁环上将钥匙拿了下来,将牢门给打了开来,刘麻子向着角落里的伊夏沫走了过来,踢了踢依旧坐在地上的她,“王妃,你还是乖乖的起来,省的小的动手伤了王妃。”

漠然的站起身来,伊夏沫迈开脚步向着牢房外走了去,白色的囚服早已经是斑斑的血迹,干涸了,随着走动而摇晃着,露出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看着走在眼前那曼妙的身姿,虽然是血迹斑驳,可是单薄的身影,披散着长发,无一不透露着女人特有的娇柔,刘麻子吞了吞口水,突然猛的向着伊夏沫扑了过去,魁梧的身体将她狠狠的压在了牢门上。

“王妃,你若是从了小的,一会行刑的时候,可是会少受很多苦的。”淫邪而猥琐的说着,刘麻子一手更是放荡的移上伊夏沫单薄的囚服,一双眼里露出饥渴的欲望,粗重的喘息着,恨不能立刻撕毁伊夏沫身上那单薄的不能遮体的衣服。

“王妃,你不说话是不是答应了?”吞着口水,一想到这被自己压的可是裴王爷的王妃,更是大燕朝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刘麻子只感觉全身都燥热起来,色欲的双眼更是死死的盯着伊夏沫破碎衣服下的残余肌肤。

“你这个畜生,不准欺负老子的夫人,这小娘们老子可是要带回岛上去的。”看着被压在牢门上不能动弹的伊夏沫,战浔粗鲁的叫骂着,双手死死的捶打着粗实的木头。

“把你的手拿开。”看着那渐渐摸上自己腰上的手,伊夏沫漠然的抬起视线,清冷的目光里满是暗沉的肃杀,阴沉晦暗里带着一股漠然的杀意。

“王妃,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色欲熏天,刘麻子手不但没有移开,反而更加放肆的穿过那被鞭打抽开的缝隙里摸上伊夏沫的纤腰,扬着嘴角,满是麻子的脸上带着色迷迷的威胁。

“找死!”清冷冷的两个字从口中吐了出来,伊夏沫伸过手按住那抚上她腰上的胳膊上,手指倏地一个用力,身体在瞬间一个前倾,迈开了马步,随着用力,却见原本压着伊夏沫的刘麻子却被她狠狠的攥住了一支胳膊,在错愕之下,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直接被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却已经被砸在了地上,刘麻子震惊的愣住,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被伊夏沫攥住的手腕突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痛,刹那间,震惊的麻子脸倏地转为哀嚎的狰狞,“我的手。”

冷哼一声,伊夏沫漠然的松开手,而地上,刘麻子痛的喘息着,不敢相信的捧着自己的左手,原本粗壮的手腕此刻竟然软踏踏的耷拉着,竟然被生生的拉脱臼。

“你,你……”捧着手,刘麻子惊恐的瑟缩着身体,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依旧依靠在牢门上,伊夏沫那肃杀的面容,所有的话竟然这样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那一瞬间,她的双眼肃杀如同恶魔,冰冷的不带有一丝的感情,如同要将他给杀了一般。

“没用的东西!”过道里,一声气愤的骂声响了起来,范鹰重重地哼了一声,对着身后的侍卫道,“还着着做什么,还不将人给老夫带到审讯室里去,太后还在等着呢。”

原本他还想看看刘麻子就这样奸污了伊夏沫,也好让他泄愤,可这个没用的东西,七尺多高的个子竟然被直直的摔在了地上,还被扭断了手。

“小娘子,不要怕,等老子出来了,老子一定带你回岛上去。”吹着响亮的口哨,战浔兴奋的嚎叫着,不停的拍着木头,粗犷的脸上满是得意的大笑声,果真够辣,够性格,这个小娘子,他要定了。

依旧是昨天狭小而黑暗的审讯室,依旧是被束缚在了墙壁的铁环上,伊夏沫看了一眼靠在另一边墙壁站立的皇家侍卫,淡淡的收回视线,她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只要她一动,只怕就会立刻被击毙,所以此刻,她只有等待着,至少还有凤修,还有毕少白他们在。

“呦,这不是我们的裴王妃吗?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大燕朝公主,怎么如此的落魄?”阴毒而尖锐的笑声里,范琼在容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手一挥,四周的皇家侍卫快速的退到了屋子外头,只余下范鹰,蓉嬷嬷,范琼三人。

“居然没有毒死你,可惜了。”双手被高高的绑在了墙壁的铁环上,不能动弹分毫,伊夏沫看着脸色略带惨白的范琼,不屑的收回视线。

“那本宫倒要看看你还可以牙尖嘴利到什么时候!”尖锐的冷笑着,范琼露出一口森冷的牙齿,快步的走上前,高高的扬起手,对着伊夏沫的脸狠狠的扇了下去,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安静的审讯室里。

“你说啊,你不是敢用簪子威胁本宫吗?”放声大笑着,双手不停的扬起,掌掴下,清脆的巴掌声一声接着一声响了起来,而伊夏沫原来清瘦的小脸此刻却已经红肿的不能看,交错着鲜红的指印,嘴角更是被打的破裂,鲜血顺着干裂的唇流弹下来。

“怎么?不是依仗着裴王爷的身份,怎么现在,没有人来救你了?”打得手发软了,范琼这才停下动作,得意洋洋的看着双颊被打的不成人形的伊夏沫,一手叉着腰,喘息着,高贵而骄傲的脸上带着得意的冷酷笑容,“其实裴王爷不过是借用你来打击大燕朝而已,只有你这个贱人以为裴王爷是真的维护你。”

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伊夏沫不屑的冷哼一声,一口血水吐向了范琼那得意洋洋的脸上,倨傲的侧过红肿不堪的脸,她已经受到教训,轻信一个人的代价,在现代没有,到了古代她已经知道了。

“很好,很好,还敢吐本宫口水。”一抹脸上的血水,范琼发疯般的叫着,愤怒的盯着被困住在墙上的伊夏沫,大红豆蔻的手指愤怒的指向一旁的刑具,“蓉嬷嬷,给本宫用刑,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倔到什么时候。”

“太后,你休息,这里让老奴过来。”容嬷嬷恭敬的应下话来,小心翼翼的扶着身体依旧还很虚弱的范琼坐到而来一边,这才走向一旁的刑具架子,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有着得意的冷笑,“王妃或许还记得青莲那丫头,那丫头可是老奴最得意的弟子,可是被人给暗杀在了凤霞宫里,死前在地上用血水写着一个伊字,看来是有人给王妃报仇,今天,老奴也要为青莲讨回一个公道。”

哗啦啦声音是翻动刑具发出来的,蓉嬷嬷宛如枯树般皱纹的老脸带着如同当初青莲一般嗜血的冷酷和癫狂,似乎刑罚对她们而言是最大的乐趣。

“王妃,我们还是从最简单的开始,这个王妃必定认识,当夹到手指,随着慢慢的用力,手指的关节会被狠狠的压紧收挫。”容嬷嬷快速的拿着刑具走了过来,将竹制的枷锁套上了伊夏沫的左手,随着中间牛筋的用力收紧,六根竹棍狠狠的夹上了伊夏沫手指的关节,带来一阵高于一阵的痛苦。

原本白皙的手指因为血液不通,指尖快速的憋红充了血,而此刻,却见蓉嬷嬷拿出一根银针,狠厉的刺进了伊夏沫那因为痛苦而颤抖的指甲缝里,刹那,一阵尖锐的刺痛席卷了五脏六腑,鲜血如同一道喷泉般从指缝的伤口里喷涌而出。

痛的咬紧了牙关,指关节在枷锁的大力收紧下,骨头似乎在一根根的被夹断,而随着那银针不时的扎进指缝里,那痛如同高压电流一般,异常的尖锐而剧烈,似乎每一次都是扎进了心脏之上,痛的五脏六腑都绞到了一起。

“王妃,这会怎么不嚣张了?进了这天牢,可就是本宫的天下,不过贱人你大可以放心,本宫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的,死了可就没有折磨的乐趣了。”看着伊夏沫那痛的抽搐的左手,看着地上汇集成血流的鲜血,范琼得意的坐在座椅上,手指悠闲的敲打着桌面。

容嬷嬷突然的一个用力,刹那,手指关节剧痛传来,一阵晕眩的痛楚席卷了脑海,伊夏沫低吼一声,头因为痛苦而努力的昂起,红肿的印着巴掌印的脸庞紧紧的绷住,等待着那蚀骨磨心的痛一点一点的减轻下去。

“容嬷嬷,让他们带个死囚上来,让这个贱人好好见识见识天牢的乐趣。”对着容嬷嬷摆摆手,范琼冷声一笑,悠闲的泯着茶,她之前的推测果真没有错,裴傲根本不是喜欢这个贱人,而是为了借此来打击大燕朝,这样一来,只要裴傲一直查不出真凭实据来,伊夏沫就不用想从天牢里活着走出去,而阙云,那个小倌被冠上了大燕朝探子的罪名,说不字已经死在了山沟里,死无对证,这一次谁也救不了她了。

很快的一个死囚被带进了审讯室里,“跪下。”侍卫冷声的喝令着,快速的将囚犯按在了地上,对着一旁上坐的太后道:“回禀太后,这个就是当时绿林大盗封三,杀人如麻。”

“本宫听说你嘴硬的很。”范琼清幽幽的语调响起,在散发着腐臭味的屋子里显得异常的诡异森冷,随手指了指刑具架子上的刑具,“那就让本宫见识见识你的硬骨头,也好给我们的裴王妃做个样子,和本宫作对,没有一个好下场。”

“哼,想要老子招降,不可能,有什么,尽管使出来,老子要是哼一声,就不是爷们。”怒喝骂桑着,封三快速的被两个侍卫给拷在了墙壁上。

“就用这个铁梳子。”范琼端起茶杯,悠闲的喝着茶水,眯着眼,讥讽而得意的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伊夏沫,这个贱人,终于也有今天。

唰的一下,封三的囚服被撕了下来,露出满是伤疤的身体,还算壮硕,只是却遍布了伤口,刀伤剑伤,鞭打的,烙铁的,有的伤口已经因为没有处理,已经化了脓,腐烂着,流着恶臭的酸水。

双雄斗情 84章 天牢决裂

“来吧,老子不怕。”看着一旁侍卫手里的黝黑的铁梳子,封三豪迈的大喊着,可目光里却还是闪过一丝的惊恐,那是一把巨大的梳子,可是梳子上不是木齿,而是一根根尖锐的钢针,这一梳子梳下来,皮肉只怕要掉下一层。

“封住他的嘴巴,不要让他咬舌自尽了,否则就没有乐趣可言了。”范琼轻蔑的冷笑着,看了一眼封三,冷哼一声,“一会你就笑不出来了。”

被脱的光光的,侍卫一前一后拿着铁梳子走上前来,随着手上的动作,刹那,原本安静的封三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双腿之上的血肉随着铁梳子一点一点的被刷了下来,剧痛之下,被破布封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哀嚎声,脸色苍白成一片,冷汗淋漓渗透出来,一双眼死死的瞪大,充着鲜血,盛载着承受不了的痛苦。

血肉慢慢的堆积成一地,原本还结实的小腿,此刻却已经没有了一点的肉,只余下森冷骇人的白骨,夹带着鲜血,看起来异常的惊恐。

“继续,让裴王妃好好见识一下。”放声大笑着,范琼斜睨着神色不变的伊夏沫,“如果王妃还不招认刺杀本宫的话,那么明天这铁梳子就给王妃你来尝一尝。”

啊!含混不清的痛苦嚎叫声惨绝的不能入耳,小腿骨已经没有了半点的血肉,此刻梳下的正是饱满的大腿,一次一次下,鲜血肆意的流淌在审讯室里,已经痛昏过去的封三在冷水的泼洒下再次的醒来,看了一眼自己只余下一双腿骨的腿,惊恐的嚎叫着,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束缚住双手的铁链。

半个时辰的功夫,原本扭动的人此刻已经断了呼吸,地上是一堆一堆的血肉,恶心的让人脸色煞白。

拿过雪白的巾帕包住铁梳子的柄,范琼抓着依旧沾染着碎肉的铁梳子走到了伊夏沫的面前,兴奋的笑着,晃动着手里的刑具,“王妃,要不要招供你是如何毒杀本宫的,否则明天这铁梳子可就要招呼到王妃那柔嫩的腿上,只怕以后王妃再没有站立的机会了。”

思绪迅速的流转着,伊夏沫丝毫不怀疑范琼可以这样对待自己,可是如今裴傲已经不可能理会她的死活了,所以她唯一的依靠只能在凤修和毕少白的身上。

定了定心神,伊夏沫红肿不曾褪去的脸上噙起一抹冷笑,寒声道:“不要忘记了,苍紫王朝的边关还是毕少白在守卫,我若死了,他只要联合大燕王朝,到时候谁胜谁败还说不定。”

“怎么?这个时候王妃还要威胁本宫吗?”笑容倏地僵直在脸上,范琼愤怒的狞着脸,啪得一下扔掉了手里的铁梳子,一手狠狠的掐住伊夏沫的脖子,“你以为毕少白会为了一个死人背叛苍紫王朝。”

“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杀了我,只要边关一破,大燕朝和突厥会随时进攻,到时候你以为裴傲还会留着你,或许他会在那时查清楚一切,而你将要背负这一切的罪名,陷害和亲公主,甚至杀人灭口,为了平息大燕朝的战事,你将是我死后的陪葬品,范家都将陪着我一起下地府。”

看着范琼那沉思下的脸,伊夏沫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如今,她肯定不敢杀了自己,否则裴傲一定会让范琼背上嗜杀自己的罪名。

难道这就是裴傲的目的,一面打击大燕朝,一面铲除范家,范琼回头和一旁沉思的范鹰对望一眼,两人心头在此刻才都明白过来,为什么裴傲会默许他们的陷害,原来他根本算计好了一切,等伊夏沫一死,范家就成了顶罪羔羊,不但铲除了范家,也乘机打击了大燕朝,好狠毒的计谋,好精湛的算计,滴水不漏。

“将人带下去,不要弄死了。”挥挥手,范琼在容嬷嬷的搀扶下,和范鹰一起走出了审讯室,他们要从长计议,绝对不能因为一个伊夏沫,让范家因此被铲除。

再次回到了牢房里,一旁的战浔快速的侧过身体,视线打量的看了一眼伊夏沫,这才道:“小娘子,过来,老子看看你的手。”

懒得理会他,伊夏沫随意的撕下了衣服的下摆将左手慢慢的包了起来,随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休息着,至少目前可以肯定范琼不会杀了自己,那么,她只要等待着救援就可以了。

“小娘子,不要对老子不理不睬,虽然老子现在救不了你,可是等老子的手下杀进天牢里,老子一定将你给带出去,拿去,这个可是老子特意省下来的。”看着无动于衷的伊夏沫,战浔没力气的特意省下的窝窝头扔进了伊夏沫的牢房里。

看了一眼滚过来的窝窝头,比起给她的那些发霉的生着蛆虫的饮食要好了许多,可是伊夏沫却依旧没有看一眼,漠然的视线扫过包扎好的左手,静静的依靠在墙壁上,挂在脖子上的荷包如同烙铁一样烫着身体,裴傲!想起这个名字,伊夏沫原本死寂的目光渐渐的阴暗下来,清冷的黑眸里迸发出一股恨意。

寒冷的夜,牢房里没有避寒的衣物,寒冷下,伊夏沫瑟缩了一下身体,被打的红肿的双颊已经微微的消退了些,只是左手却是一抽一抽的痛着,如同有钢针不时的扎在那被夹的受伤的指关节上。

一片黑暗里,一个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牢房的门口,靠在牢门边睡着的战浔倏的惊醒,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却已经被点住了穴道,口不能言的瞪大一双眼看着那黑影渐渐的接近关押伊夏沫的牢房。

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一天一夜的挨冻,昨天鞭打的伤痕已经严重的发炎,加上左手的受伤,伊夏沫双颊烧的通红,呼吸沉重而浑浊,依靠在墙壁上,发丝凌乱着,露出依旧有着指印的瘦削脸庞。

这原本就是他的目的,先利用范家狠狠的打击大燕朝,等伊夏沫死后再查出真相,再借机铲除范家,天衣无缝的计划,可是此刻,站在牢门外,看着那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破烂的衣服上到处是斑斑的血迹,即使在昏睡里,纤细的眉头依旧是紧紧的锁住。

竣冷的脸在黑暗里深深的凝皱起来,裴傲甚至不记得她何时睡过安稳的一觉,好几次在长风院同枕共眠时,她不是独自蜷缩在床的最里面,就是一夜都是半睡半醒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戒备的清醒过来。

黑暗的牢房里蜡烛昏黄的光芒若隐若现着,惨淡的光亮里,那印在瘦削脸颊上交错的指印是那么的清晰,她那样高傲的一个人,竟然被掌掴了脸,抓着牢门的大手倏的收紧,裴傲幽深的视线愈加的冷沉而复杂。

昏睡里,全身都像是灼烧在大火里一般,伊夏沫难受的呻吟着,混浊的呼吸从鼻腔里呼了出来,忽然,隐约的感觉到一双探查的视线,一刹那,原本陷入高烧昏睡下的意识快速的清醒过来。

快速的坐直了身体,伊夏沫抬手拨开散落在脸颊之上的乱发,隔着地牢的牢门,目无表情的瞪着站在外面的黑色身影,颀长而伟岸的身姿,冷竣刚硬的五官,傲然一世的骄傲,裴傲。

一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半点的感情,甚至连那滋生出的恨意都消失了,如同看见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伊夏沫抬手探向了自己的脖子,一个用力,挂着荷包的线啪地断裂,掌心里是一个精致的荷包,里面还有三颗用来保命的药丸。

从此不再相欠,漠然的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裴傲,伊夏沫手腕迅速的用力,荷包在黑暗的牢房里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了裴傲的脚下,三颗药丸原封不动,她要靠着自己的力量活着走出这天牢,他与她,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嘎吱一声,大手抓住了锁住牢门的铁链,随着用力,粗重的铁链竟然被内力震断,裴傲弯腰捡起地上的荷包,大步的向着牢房里走了过来,走近了些,他才发现她的脸上是那么的红,嘴角干涸的破裂,脸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都是巴掌掌掴后的指印,靠在墙壁上的身体布满了鞭伤,应该还被泼了盐水,伤口只一天,却已经是红肿之后的溃烂。

“恨我吗?”第一次没有用本王称呼自己,裴傲在距离伊夏沫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般的醇厚暗沉,泛着男子特有的磁性。

连目光都没有波动片刻,伊夏沫漠然的看着远方,视线如同穿过站在身前的裴傲落在未知的地方,神态清冷,面容死寂,比起之前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的她完全不看他一眼。

“伊夏沫!”被无视着,可是为什么连恨他都没有?是他利用了她那一丝丝的信任,让她心甘情愿的走入了陷阱,最后却骗了她,丢弃了她,裴傲蹲下身来,快速的掐住伊夏沫的胳膊,冷厉的脸庞此刻染上一丝的恼火,她该恨他的,如同他对伊啸的恨,如同他对她的迁怒和报复。

“不要碰我。”大力的甩开手,可惜过大的力气下,牵动了身体上的伤口,一阵憋闷从胸口蔓延开来,伊夏沫压抑不住的躬着腰剧烈的咳嗽起来,每咳一下,身上鞭打的伤口就因此被震裂开,鲜血再次从那红肿的似乎要腐烂的伤口里渗透出来。

原本就是清瘦不已的一个人,此刻弯着腰,一声接着一声咳嗽着,黑发凌乱的披散下来遮挡住了脸,也遮挡住了她一贯冷傲的态度,此刻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孱弱,躬起的身体如同小虾米一般,露出骨瘦嶙峋的后背,伤口狰狞而清楚的出现在裴傲的视线里。

大掌刚要拍上她的后背,可是却被伊夏沫一个抬手挡了下来,喘息着,依旧咳着,伊夏沫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再次露出那带着清傲和疏远的小脸,即使是此刻,如此的惨不忍睹,她依旧是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伊夏沫,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同情。

“恨我的欺骗吗?可那是你们伊家欠我的。”伊夏沫那漠视的态度让裴傲只感觉心头一阵的烦躁,低吼的咆哮声从薄唇里吐了出来,双手重重的按住她瘦削的肩膀,不给她半点挣脱的余地,一双鹰隼般的黑眸里流淌出浓郁的痛苦和仇恨,不再有任何的保留和隐匿,“情儿的一生都被伊啸毁了,伊夏沫你要恨只恨你是他的女儿,是大燕朝的公主。”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峻彦,看着那黑眸里满满的痛和恨,看着裴傲那扭曲而狰狞的脸庞,伊夏沫忽然扬起干裂的嘴角,淡淡的笑容从清瘦的脸上荡漾起来,清幽幽的声音飘渺的不带一丝的感情。

“当初导师曾告诉我,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杀死的,而我第一次出的任务就是杀死导师。”

想起X岛那惨无人道的训练,想起那段宛如隔世般的生活,伊夏沫目光终于正视的看向了裴傲那双满是痛苦的黑眸,干裂的嘴角渗透着鲜血,轻轻的张启,带着无所谓的平淡,“所以如今这一切只是我自己的错,我不该相信任何人,不该将自己的生命托付到任何人手里,这只不过是我犯的错误而已,而我依旧是那句话,我不会死,即使是你,我也不会死。”

清冷的嗓音回荡在黑暗而潮湿的地牢里,裴傲看着面容平静到骇人的伊夏沫,她是真的不恨他的欺骗,她甚至不在乎现在着满身的伤,她的样子如同学到了一个教训,而不是被欺骗,甚至会死。

蹲在地上的身影如同承受不住的一个后退,裴傲黑眸如火般的盯着伊夏沫,心底有个声音渐渐的清晰起来,她不再相信他,或许从今之后,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凤修,包括毕少白,九幽和音旋。

烦躁里,忽然脑海里浮现出情儿那张绝望的空洞的黑眸,那原本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子却被伊啸给毁了,裴傲麻木的站起身来,掌心里的荷包死死的攥紧,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伊夏沫,漠然的转身向着牢门外走了去,“伊夏沫,这就是你的命。”

黑暗的牢房里再次回归为安静,伊夏沫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靠在墙壁上,而裴傲那黑色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向着外面走了去,她与他从来都只是仇人而已,如此而已!

天牢外,殷莫非看着走出来的裴傲,快速的现身跟了过去,恭敬的低声开口:“王爷。”

“回府。”冷言的吐出话来,裴傲转身向着皇宫外走了去,片刻的时间后,两道飞骑向着裴王府的方向狂奔而去,大地回归于安静和祥和,月朗星稀的苍穹,到底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纠缠。

天牢里,半个时辰之后,战浔的穴道终于自动解开了,可惜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却见黑暗的过道里又是人影闪过,刚要开口,穴道再次的被人封住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麻烦。”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杨柳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天牢里,蒙着脸,可是那秀美的眉宇还是挑了起来,一双美丽的丹凤眼里满是嫌恶和无奈。

“你来了。”这个说要保护她的女人,甚至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伊夏沫淡漠的挑起目光看向大步走过来的杨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天牢,只能说,她的身手非同一般。

“不要将我看的多么伟大,天牢里有密道。”似乎感觉到伊夏沫眼中的意思,杨柳冷冷的丢出话来,双手环胸视线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伊夏沫那惨不忍睹的身体,不屑的冷哼一声,讥讽道:“当初谁和我说她能保护自己的?”

“你来做什么?”听着杨柳那阴晴不定的不悦语气,伊夏沫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到天牢里来绝对不是来带她出去的。

“看你死了没有,我好给你收尸。”依旧是嫌恶不已的语气,似乎接手了是一个多么麻烦的东西,杨柳快速的蹲下身来,扫了一眼伊夏沫被鞭打的肌肤,黑色面巾下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表情,“还不错,打成这样,气势不减。”

从袖带里快速的拿出一个瓷瓶来,杨柳忽然停下动作,视线幽幽的转向隔壁牢房里被点住穴道的战浔,阴森森的语调诡谲的响起,“不想死的最好给我闭上眼睛,否则我挖了你的狗眼。”

饶是战浔再狂傲不可一世,此刻也被杨柳那森冷的语气骇到,更何况此刻他还被点住了穴道,身体不能动,口不能言,所以为了保命,只好不甘心的闭上一双眼。

双雄斗情 85章 营救开始

“从你出嫁开始,就给我添了多少麻烦。”快速的脱下伊夏沫那已经算不上是衣服的破烂囚服,杨柳毫不温柔的将瓷瓶里的药粉洒到了她满是鞭打伤痕的伤口上, 五楼特制的金疮药洒在伤口时异常的痛,而伊夏沫却没有感觉一般,只是安静的坐在了地上。

“那劫我出来的神秘骑兵是你的人。”终于明白那一次是谁将真正的伊夏沫从毕少白的迎亲队伍里劫了出来,伊夏沫淡泊的双眼里再次有了一丝的表情。

“哼。”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杨柳没好气的看着神情淡淡的伊夏沫,“你以为还有谁会救你?你那个禽兽不如的父皇吗?”

提起伊啸,杨柳语气倏地冰冷下来,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虽然算不上是仇恨,却还是一股懊恼和厌恶,如同她厌恶此刻正上药的伊夏沫一般。

快速的将伊夏沫那惨不忍睹的上身上满了药,杨柳这才收起了瓷瓶,扫了一眼伊夏沫那满是指痕的双颊,露在黑色布巾外的黑眸倏地阴沉下来,一股诡谲蔓延其中。

“那个死女人,竟然敢打你的脸。”怒火来的莫名其妙,对于伊夏沫一身更为严重的鞭打伤痕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却不能容忍她脸上那满是巴掌印的痕迹,杨柳诡异的冷笑一声,再次的换出了一个瓷瓶。

碧绿的药膏倒在了掌心里,晶莹剔透里散发出一阵阵的清香,看的出是千金难求的好药,随后快速的用食指蘸着擦上伊夏沫红肿而高烧灼热的脸颊,“不要死了,虽然可以带你出去,可是你只怕要背上毒杀太后的罪名,所以你多等几天,等我找到阙云那个小倌,只怕他早就给太后的人给灭口了,背负上一个大燕朝探子的身份。”

要洗清伊夏沫的罪名,首选要证实她去和中堂不是联络大燕朝的探子,而是为了给阙云买药,再次要证实血洗和中堂的人不是伊夏沫,最后要证明毒杀太后的毒是其他人下的,说起来简单,可是实施起来确实难上加难。

“他不是小倌,或许是个杀手。”看来杨柳还不知道阙云的身份,伊夏沫平静的开口,虽然不确定阙云的真正的身份,可是伊夏沫却知道阙云在整件事情里充当了导火索的作用,或许连太后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想安插个罪名给他,然后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杀手?”杨柳冷冷一笑,丹凤眼里冷意凝聚,扫了一眼面容平静的伊夏沫,“你到底惹了多少的麻烦?”既然他不是普通的小倌,可是却在暗中帮助太后完成陷害伊夏沫的阴谋,看来不是太后的人,也是和她有仇。

给伊夏沫的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上了药,杨柳这才站起身来,将一个白色的瓷瓶丢到了伊夏沫坐的草堆里“收好,每天吃一颗药丸保持体力,不要吃这天牢里的饭菜,担心毒死你。”

快速的离开了最里间的牢房,杨柳向着过道外走了去,而一旁的桌子前,两个牢头早已经昏厥的趴在了桌子上,杨柳迅速的走进了牢头身后的小屋,快速的在地上按上了一块地砖,一个隐秘的密道出现在了地板上,等杨柳进去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至于被迷晕的两个牢头估计只以为自己喝酒喝多了睡了一会。

凤霞殿里,此刻依旧亮着灯火,雀跃之下,范琼正半靠在床头,而容嬷嬷正给她捶着双腿,“嬷嬷,看来裴王爷对王妃是没有半点的感情,一切不过只是利用伊夏沫那个贱人而已。”

“是啊,太后,裴王爷心里只有苍紫王朝,从没有儿女私情。”容嬷嬷点头应声着,一面轻柔的给范琼捶着腿,“只是太后,如今看来裴王爷还是心要除掉范家的势力,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伊夏沫不能杀了,杀了,范家就背负上陷害和亲公主的罪名了,不过那个贱人也不能让她好过,让范鹰不必客气,只要不弄死了,往死里给本宫折磨她。”一想到裴傲之前对伊夏沫的维护,范琼脸色倏地一狞,狠毒之色出现在了狭长的双眼里。

“是,老奴明天就给范大人口信。”容嬷嬷轻声的应下,看着依靠在床头的范琼,太后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惜嫁给了先皇,还不曾享受到一个女人该有的幸福就守寡了。

此刻,忽然桌子上的蜡烛在一阵莫名的冷风下被熄灭了,容嬷嬷错愕的一怔,快速的转过身来,可惜一片黑暗里,却是半点的光明都看不见,“太后,老奴立刻去掌灯。”

“去吧,记得把窗户关好了。”依旧半靠在床头没有动,范琼闭目养神的开口,脑海里浮现出白天在天牢里报复伊夏沫的一幕,嘴角不由勾起得意的冷笑,和她斗,那个贱人还不够资格。

黑暗里,突然感觉到眼前有一个黑影,范琼一惊,刚要睁开眼,却见眼前的黑影迅速的在她的身上点了两下,一刹那,身体就这样定格住,张口想要呼救却根本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巴掌声清晰的回荡在黑暗的内殿里,范琼原本还算整齐的青丝被左右开弓的巴掌打的凌乱不堪,而原本总是高贵而端庄的脸庞,此刻却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巴掌声下,迅速的红肿起来,嘴角也被打的裂开,直到看不到一丝完好的肌肤,黑影却迅速的消失在了黑夜里,留下双颊被打的红肿,口不能言的范琼。

从天牢回来,裴傲便在长风院里喝了一夜的酒,宿醉着,却愈加的清醒,甚至还记得第一次醉倒在院子里的亭台里时,她被罚跪祠堂,却为了那个胖丫鬟而到他这里拿糕点,那个时候,她总是清冷冷的模样,即使被罚,似乎也是无所谓。

后来,她似乎有些的改变,偶然会笑,偶然抬头看着夜空,思绪似乎飞远了,该死的!暴躁之下,裴傲一掌击碎了桌上的酒壶,清醇的烈酒随即流淌向了地上,只余下破碎的碎片在桌子上。

她原本就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从一开始的和亲开始,他就原本准备报复伊啸的,可是随着范家的猖獗,他才会想到她来达到铲除范家的目的,可是为什么此刻,他竟然有着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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