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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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话和你说。”看了一眼一旁的杨柳,看了一眼同样但笑不语的铁立,伊夏沫对着毕少白沉声的开口,转身向着外走了去,屋外,夜色凄迷,如同诀别时离开皇城的那一夜,伊夏沫静静的站在城楼上,大风呼啸的吹拂着染血的锦旗,城门外,地上还有着残余的血迹,在说着白天那一战的激烈和凶猛。

“裴王爷不信任我?”毕少白缓步跟了出去,看着站在城楼前纤瘦的身影,连日来瘦削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的疲惫,此刻眼眶凹陷的黑眸里更是浓郁的心疼,他知道爹用死来陷害自己,裴王爷肯定会相信的,因为他不只是伊啸的儿子,还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大燕朝日后的希望,裴王爷就算想要信任自己,也无法让他活着离开苍紫王朝。

“他信任你,却留不下你!”心头一痛,想着那一夜,裴傲绝望而冷漠的面容,伊夏沫放在城墙上的手猛的用力收紧,他要毕少白死,即使他是无辜的。

“爹来运送粮草之前已经和伊啸联络了,所以黑旗军和铁立合力狙杀的那些士兵都是大燕朝的人,不要说裴王爷不相信,就算是我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的。”毕少白无所谓的开口,颀长的身影倨傲的站在城楼之前,多少次,他曾经这样战场杀敌过,多少次,他曾经这样站立在城楼之上,看着苍紫王朝的锦旗,看着毕字的将旗在大风里张扬,可是如今,自己却成了阶下囚,成了叛国贼。

“王爷要罢黜我的将军一职,不过是为了苍紫王朝的安全考虑。”回头,毕少白看向夜色下沉默的伊夏沫,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如今却已经是瘦的不成人形,如果说以前的她虽然清瘦,可是在纤细的眉宇之间却有着一股清傲之气,冷漠的让人不敢轻视。

可是如今,阵阵的夜色在城楼前呼啸着,吹拂着伊夏沫散乱的黑发,眼下有着灰黑的一圈,眉头轻皱而起,凝聚起一丝夹带着思念的哀愁,她在担心,在无奈,在想念着那日离开之后的裴傲会如何?

“你准备怎么办?”伊夏沫幽幽的开口,虽然想着要回去,可是却不得不担心毕少白的安全,虽然裴傲已经下令铁立攻城救毕少白出来,可是这不代表着他已经放弃了狙杀毕少白。

“伊啸带军已经向着稽河城而来,我不能放任着铁立他们在这里而不顾。”纵然如今已经是待罪之身,可是毕少白知道他不能放弃苍紫王朝,所以即使战到最后,他也会和苍紫王朝生死与共。

“我曾经说过要为你守在苍紫王朝的边关。”凄迷的夜色下,毕少白眷恋的凝望着眼前的身影,那眉,那眼,那一颦一笑都已经刻在了心底,纵然是妹妹又如何,他也会一辈子爱着她,默默地守护着她。

稽河城攻克不到三日,伊啸却已经率领了五万大军逼近,在稽河城外五十里处,两万大军扎营住了下来,而伊啸则亲自率领着一万先锋军,向着稽河城逼近,在清晨时分,两军对峙着,一万先锋军一身铠甲,战马躁动着刨着蹄子,银色的长矛大刀清晰的映射出初升的阳光。

大燕朝的先锋军早已经在稽河城外挖好了工事,似乎只打算围困稽河城,却没有立刻发兵攻城的打算,遥遥相对着,二十万的粮草早已经被毕忠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稽河城里的粮草虽然还可以支撑三千精锐的一个月,可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城楼里,空旷的教场上,毕少白一身铠甲,手握长剑,在战鼓声声里,正操练着士兵们,七月的阳光浓烈的骇人,白亮白亮的,似乎要将人给晒成人干一般。

“你不需要操练吗?”阴凉的城楼角落里,杨柳眯着眼看着依旧是一身儒衫打扮,摇着扇子的铁立,就算是毕少白也是从早晨到正午都在操练士兵,他这个副将是不是太闲了一点。

“姑娘此言差矣,有将军在末将自然退位成军师,不需要如此劳累。”

悠哉至极的开口,似乎根本不在乎城楼之外,一万大军已经围困数日,铁立看着阳光下一队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最终将视线缓缓的落在校场正中央的毕少白身上,将军年少有为,率领麾下十万大军,向来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只是没有想到却有了今天的局面。

“哼,等着伊啸攻城而入,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悠闲。”不屑的冷哼一声,随着号角声,一天的操练算是结束了,士兵整齐有序的退出了校场,刚刚还是黑压压一片士兵的校场已经在瞬间空旷下来,只有毕少白一人依旧站立在浓烈的阳光下,看着湛蓝的天幕,似乎在想什么。

“你有打算了?”安静里,一声清幽的嗓音响起,也让毕少白快速的回过神来,看向站在身前的伊夏沫,原本冷毅的脸庞随即温柔下来,“这么大的太阳你怎么出来了。”

毕少白温声的开口,汗水顺着帽盔滴落在刚毅威武的脸庞之上,显得格外的落拓而张扬,一手拿起长剑,向着阴凉的地方走了过去。

看着汗水淋漓的毕少白,伊夏沫蓦然的握紧了手,这几天却夜夜无法入眠,闭上眼,一片黑暗里,浮现出的就是裴傲那吐血而绝望的脸庞,才知道,分开之后,更多的却是想要回到皇城,回到他的身边,想告诉他,她并没有因为任何人而放弃他,只是她不能看着毕少白枉死。

“杨柳的黑旗军虽然损伤了不少,不过护送你回皇城应该没有问题。”静静的,毕少白抬手按住伊夏沫瘦削的肩膀,朗声笑着的开口,却只有自己明白那份不舍得此刻更如同利剑一般割在心头,“大燕朝不可能一直围城不攻的,所以你离开稽河城也好。”

“那你呢?用三千精锐对抗大燕朝三万兵马?”想要离开的念头从没有如此的强烈,可是伊夏沫看着眼前的毕少白,却怎么也说不出离开的话,她若走了,他该怎么办?如今裴傲已经不信任他,他要如何和伊啸抗衡!

倨傲一笑,极尽的张狂,毕少白负手而立,目光凌厉的看着在城楼之上飘摇的军旗,“夏沫,纵然他是我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可是从我出生之日,我就是苍紫王朝的人,从军之后,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成为将军,把守边关,不管是大燕朝,还是突厥都不要想逼近苍紫王朝一步,如今,我还是苍紫王朝的大将军,你若是见到裴王爷,告诉他,毕少白生是苍紫王朝的人,死亦是苍紫王朝的鬼!”

“你准备怎么做?”伊夏沫心头隐隐的感觉到不安,总感觉这几日毕少白似乎早已经有了定夺,除了操练士兵,就和铁立还有其余几个副将在书房里研究战局。

“诈降!”幽幽的两个字从口中吐了出来,毕少白原本俊朗的脸上此刻却多了一份了冷厉的杀机,竟然大燕朝不惜和爹(毕忠)勾结,烧毁粮草,陷害他成为叛国之贼,那么他就如两人他们的愿,真的投靠大燕朝,到时候,釜底抽薪,让大燕朝从此再没有翻身的余地。

“我一定会告诉裴傲的。”明白毕少白的计策,伊夏沫郑重的点了点头,那个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狂傲青年将军,如今却已经真正的成熟,他不在那么的倨傲轻狂,反而多了份隐忍的成熟,否则他断然不可能用诈降这样的计策。

“好,今夜我会出兵迎敌,而你和杨柳带着五百黑旗军今夜就出城去,一路南上,过了春风渡,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半个月之后就可以到达咸丰城,那是龙将军把守的城池,易守难攻,兵强马壮,到了咸丰城,你就安全了。”

毕少白朗声的开口,看着阳光的黑眸紧紧的眯起,压抑住那满腔的不舍和眷恋,她能从皇城离开来稽河城救自己就足够了,如今,是该将她送回裴王爷身边了。

烽火狼烟 146章 生离死别

当天夜里,乌云遮挡住了苍穹之上的月亮,却是偷袭突击的最好时刻,黑暗之中,五百黑旗军已经整装待发,纵然人数如此之多,可是却安静的听不到如何声响,看得出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不用担心我,记得出了稽河之后,向咸丰城去,中途不要停下来。”而另一边铁立也一惊率领部队准备突袭大燕朝的军队,毕少白一身银色的铠甲,帽盔下,俊朗的脸上有着压抑的情愫,只是轻柔的握了握伊夏沫的手,随后立刻翻身上了战马,黑暗里,背对着她的脸上有着倾泻而出的感情。

“保重!”归心似箭,伊夏沫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毕少白,低声的开口,随后快速的扬起马鞭,带着五百黑旗军向着城外的方向狂奔而去,而几乎在同时,毕少白也率领着手下的士兵,向着相反方向的大燕朝部队偷袭而去。

黑暗的夜色浓郁着,伊夏沫不停的催促着骏马,冰冷清瘦的脸上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抹轻松的表情,她会告诉裴傲,毕少白没有叛国,她也会告诉他,她真的没有放弃他!

一连马不停蹄的赶了三天的路程,饶是杨柳也面露倦色,双腿早已经酸痛的麻木着,无奈的看着站在树下小憩的伊夏沫,原本妖娆而妩媚的脸上此刻却是满满的疲惫,有气无力的开口抱怨道:“蠢丫头,裴傲没有死,我们不用这么急的赶回去给他送葬!”

“杨柳!”听着杨柳那口无遮拦的诅咒,伊夏沫纤细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面带冷色的制止,幸好这一路行来,她的身体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楚,所以她至少可以放心他一直都是安全的。

“好好,你根本和连烟一个模样。”看着伊夏沫那毫不掩饰的维护神色,杨柳有着一瞬间的恍惚,那个时候,即使知道裴梓阳皇帝的身份,即使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范琼为皇后,可是连烟却依旧不准她对裴梓阳动手,也不准她和董婉儿诋毁他半分。

“有人!”脸色稍微舒缓下来,伊夏沫突然面色伊凝,锐利的目光迅速的向着浓密的树林里看了过去,隐隐的,身为杀手的本能警觉让她明白有危险。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杨柳懒散散的笑着,冰冷冷的目光看向缓缓从林子里快马骑来的一个多年不见得身影,除了连烟,她对任何人不曾在意,即使是当初同在连烟身边的董婉儿。

“杨柳,多年不见了。”利落的翻身下马,丝毫没有一贯的娇弱和病态,董婉儿依旧是一张倾国绝色的柔美脸庞,粉颊含笑,只是那双柔丽的眼睛里却有着诡谲的精光。

“是啊,多年不见,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伊啸,毕少白的年纪比夏沫还要大上七岁,所以差不多是我们离开苍紫王朝到大燕朝的第二年你就和伊啸狼狈为奸了!”语带着冰冷的讥讽,杨柳冷冷的笑着,亮丽而招摇的脸庞有着阴寒的讥讽。

“那又如何?”不错,她就是在第二年就和啸有了关系,并且怀了少白,可恨有连烟在,伊啸不但不愿意娶她,甚至要杀她灭口不想让连烟感觉到背叛,所以董婉儿一怒之下,并没有告诉伊啸她怀了孩子就回到了苍紫王朝,为了遮掩而嫁给了当时落魄的毕忠,用连氏商铺的势力帮着毕忠一步一步的向上爬。

“无耻之人,我杨柳没有什么可说的!”不屑的冷哼一声,杨柳轻蔑的看着浑然不知道悔改的董婉儿,讥讽的冷笑着,“伊啸对连烟可是死心塌地,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爬上他的床,不过也无所谓,原本连烟在乎的人就不是伊啸,让给你又何妨。”

“杨柳,不要和我争口舌之快,你以为你还能离开这个树林吗?”被戳到了痛处,董婉儿脸色一冷,阴毒的目光毒辣的看向一旁神色漠然的伊夏沫,到如今,十多年了,伊啸居然还想着连烟,甚至也因为自己有用处,才会将自己留在身边。

“怎么?你以为你可以拦得住我?”放声冷笑着,极尽的张狂,杨柳缓缓的走到了前面,身后是重新聚集的五百黑旗军,可是心底,杨柳却有着一股不安的感觉。

“杨柳,我们曾经在一起那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得意的笑着,看着杨柳身后的五百黑旗军,董婉儿没有半点的顾虑,因为她早已经准备妥当了,却见她手一挥,呐喊声和马蹄声在整个树林的四周密集的席卷而来。

风似乎都静止了,黑压压的一支军队将整个树林都包围起来,也将那五百黑旗军和伊夏沫等人给包围在了正中间,只要董婉儿一声令下,只怕杨柳的黑旗军想要突围必定万分的困难!

手心有着冷汗渗透出来,伊夏沫目光冷漠到麻木,慢慢的扫过四周包围住他们的军队,那一张张得脸庞都是肃穆而冰冷的,眼神锐利有神,是正规的军队,可是这是苍紫王朝的境地,董婉儿就算再有势力,也不可能将一支上千人的军队秘密的避开所有苍紫王朝的探子,在树林外伏击他们,必定有人在暗中相助。

毕少白不可能,裴傲更不会,那能让大燕朝这一支军队潜入苍紫王朝的境地,伊夏沫脸色倏地煞白成一片,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几乎已经可以知道是谁暗中帮助董婉儿的了。

“蠢丫头,记得,你先走!”视线飞快的掠过,杨柳依旧是那副冰冷冷的笑容,低声对着身边的伊夏沫开口,随后冷傲一笑,看向自己身后的黑旗军,晴朗的嗓音里有着如毕少白同样的狂傲之色,“所有黑旗军听令,不愿意和本楼主杀敌的人可以立刻离开!”

可是随着杨柳话音的落下,五百黑旗军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只是将一双双信任的目光看着眼前站立在树下的女子,这个张狂不逊的女子,五楼的楼主,是她将他们从一个普通的人训练成高手,同样的,也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忠心!

“我不会丢下你离开。”五百黑旗军虽然都是高手,可是董婉儿带来伏击他们的军队必定不会是善茬,伊夏沫看了一眼笑容飞扬,眼神冰冷的杨柳,淡淡的丢出话来,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们独自离开。

“蠢丫头,记得连烟说过的一句话,打不过就跑!”杨柳倒没有意气之争的愚蠢,锐利的目光冰冷冷的扫过董婉儿,她有备而来,只怕自己和五百黑旗军想要脱身不容易,不过掩护蠢丫头离开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等杨柳和伊夏沫再说什么,董婉儿阴冷一笑,手一挥,刹那,四周包围住的军队猛烈的向着被围困的黑旗军冲杀而来,烈日炎炎之下,杀喊声震天。

鲜血再次的飞溅在碧绿而茂盛的林子里,杨柳猜测的半点没有错,董婉儿带来的果真是精锐的部队,虽然比不上黑旗军的骁勇,可是在经历了稽河城突围一战,黑旗军死伤甚多,这五百人里也有一小部分的人都受了伤,而此刻被人数多一倍以上的精锐军队围困着,虽然不至于溃败,可是想要取胜却也根本不容易。

没有半点的退缩,更没有丝毫的惧怕,伊夏沫手中的长剑如同魔鬼冰冷的爪牙一般,疯狂的在敌军里砍杀着,速度之快让所有的黑旗军再次见证了一个女人宛如战神般冷酷刚毅的一面!

鲜血早已经在树林里染成了红色,浓密的林子里,虽然是荒芜的郊外,可是若按正常而言,差不多两千人在决战角斗,远在咸丰城外的守城将军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可是,过了半个多时辰,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有那一声声的杀喊声,只有那刀剑砍在身体之上的沉闷声。

“蠢丫头,你还不走!”挥舞着带血的长剑,杨柳杀红了眼,一把抹开脸上飞溅的鲜血,挫败的对着比杀敌比自己还要勇猛的伊夏沫低吼的开口,杀敌开始,她已经派一个人向着咸丰城快马加鞭的去禀告,如今看来,咸丰城根本是坐视不理,这说明了什么,即使自己从董婉儿的包围里突围出去,也不可能活着离开咸丰城。

漠然的看了一眼愤怒而焦急的杨柳,伊夏沫长剑猛的一挥,刹那之间,挡在前面的敌军一条手臂被血淋淋的砍了下来,鲜血喷涌而来,伴随着那一声痛苦至极的嚎叫声,整个树林却已经成了人间地狱般的恐怖。

“走!你不想裴傲不明不白的死,立即就突围出去,告诉他发生的一切!”鲜血早已经染红了衣裳,杨柳愤怒的对着伊夏沫吼叫着,这个时候,只能用裴傲来做要挟了。

刹那,原本勇猛向前的纤瘦身影猛地一顿,伊夏沫目光犹豫的看向四周,黑旗军和敌军猛烈的厮杀在了一起,血淋淋的一幕幕,血肉横飞着,马蹄践踏在地上,那些已经死去的尸体,和一些还不曾死去的伤者在马蹄之下发出痛苦至极的惨叫声,可是谁也顾不得伤员,所有人的眼中只有一个杀字。

裴傲必定不会知道这一切,他没有防备凤修!一瞬间,冰冷的眸子猛的敛起一股酷寒,伊夏沫调转马头,看了一眼大喜的杨柳,低声吼道:“活着回来!”

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伊夏沫长剑猛的向着骏马的屁股上使劲的扎了下去,吃痛之下,骏马仰头嘶鸣着,撕开蹄子疯一般的向着林子外狂奔而去,而杨柳则立刻和身边的黑旗军组成了一道人墙,将敌军严密的阻挡下来。

骏马狂奔着,即使出了树林外,依旧可以听见那一声声的杀喊声,伊夏沫没有回头,黑发飘扬在身后,鲜血染红了全身,战马也在剧痛之下猛冲着,片刻的功夫,却已经在树林里的厮杀远远的抛开。

天渐渐的黑了,狂奔的战马因为血流过多最终倒塌在了地上,伊夏沫漠然的看着黑暗一片的天幕,风呼啸的刮在原野之上,放眼看去,一片的荒芜,如同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人。

看了一眼在地上抽搐的战马,鲜血在荒芜之上拖出一条血长的红线,默默的走了过去,满是鲜血的手缓缓的抚摸上马头,伊夏沫面色阴沉下来,手一挥,掌心里匕首的银光闪过,鲜血猛的喷涌出来,原本抽搐的战马此刻终于闭上了眼睛,动弹了几下,最终彻底的死去。

温热的血湿透了一身,伊夏沫起身收起了匕首,迅速张望的看了一眼四周,随后向着咸丰城右侧的方向快速的走了去,进城太危险,所以她从右侧的山脉悄悄的潜入城里。

厮杀了一个早上,又在马背上狂奔了一个下午,没有吃上一点的东西,可是即使在疲惫和饥饿下,伊夏沫的脚步却没有任何的停顿,一直向着前面走着,骏马一路狂奔,鲜血都滴落在地上,如果要追踪她是非常的简单,所以伊夏沫要尽快的进入山林里,这样才能最终的安全。

夜色越来越黯沉,点点的星辰在黝黑的天幕里发出明亮的光芒,原野右侧的山林里,不时的传来虫鸣的声音,夏季的深夜,四周显得格外的清凉而安静。

小心翼翼的走着,不时的留意着四周的地形和危机,伊夏沫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杀手训练时,在热带雨林,她是唯一一个活着走出雨林的人,半个多月,没有绝望,四周还潜伏着危机,她凭借着过人的耐力和韧性,解决了所有来狙杀她的人,最终活着走出了雨林,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杀手。

山林很大很密,清晨,四周都是白色的浓雾,随风飘散开来,鸟儿的鸣叫声响彻在山林之中,初升的太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镂空的照射在林子里。

身上的衣服因为鲜血而坚硬起来,甚至发出让人作恶的血腥味,草草的吃了野果子,伊夏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掌心里的匕首砍断着眼前的藤蔓,依旧脚不停的向着前面走着,停下来就可能遭遇危险,所以她即使已经走了一整夜,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停顿,如同根本不知道辛苦和劳累一般。

一走又是一整个白天,曾在正午的时候在林子里看见了砍柴的农夫,伊夏沫则警觉的躲避到了树上,在人走后才开始了继续的行走。

夜色再次的降临,饥饿的感觉又一次的涌现而来,伊夏沫停下脚步,仔细的听着林子里的躁动声音,似乎是有水声,迅速的锁定了方向,伊夏沫向着水声的方向快速的走了过去。

山林的下方,一道弯弯的山泉蜿蜒而下,伊夏沫麻木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快速的蹲下身来,并没有立即喝水,而是仔细的借着月光看向水下,有小鱼快速的游动而过,所以水应该是干净的,没有被人下毒,这才小口的喝起水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裴王妃竟然是如此谨慎的一个人!”突然,黑暗里,一阵戏虐的巴掌声响起,伊夏沫已经,袖子之中的匕首却已经快速的纳入了掌心里,起身回头,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的从密林深处走了过来,白色的锦衣随意的穿在身上,领口并没有收拢好,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邪魅如同女子般的脸上挂着魅惑的笑容,宛如妖孽一般的美艳。

“阙云!”终究她不是古代人,没有深厚的内力,所以如果是阙云这样的高手在暗中跟踪者,即使她有着杀手般敏锐的洞察力,却也根本没有发现身后一直有人跟踪着。

“王妃的警觉果真不是普通人所具有的,阙云甚至不敢近身,只能在百丈之外远远的跟着王妃。”白色的锦衣随风摇曳着,阙云墨黑的发丝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上,颀长的身影斜靠在身边,一双眼带着桃花般的暧昧笑容凝望着戒备的伊夏沫。

“你从树林开始就跟着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伊夏沫可以断定自己一出了树林,阙云应该就掌握了她的行踪,一路尾随着她而来,只是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果不是确定王妃的脸上没有人皮面具,阙云都不敢相信王妃真的是大燕朝的公主,在冷宫里关了十多年,看来这些年,五楼的人给了王妃最好的训练。”阙云幽幽的笑着,薄唇染着笑意,赞赏的看着临水站立的伊夏沫,一个公主可以有一个杀手的能力,不得不佩服她的韧性,可是唯一让阙云奇怪的就是她虽然空有招式,可是却没有习武之人的内力。

“你想要抓我回大燕朝。”慢慢的移开步子,伊夏沫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虽然知道自己不是阙云的对手,可是即使如此,清冷如霜的脸庞上却没有任何的惧色,相反的,滋生而出的是身为杀手才有的戾气和冰寒,生死一绝之下,她宛如要攻击的野兽,没有半点的害怕,有的只是静静的等待,等待对敌人那致命的一击,然后让自己生存下来。

“王妃你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即使是杨柳在,在经历了昨天一早上的厮杀,一天两夜的奔波,她也不会是我的对手的。”阙云自得的笑着,依旧是一派云淡风生的邪魅姿态,白色的锦袍随着走动而摇曳着,黑发,白衣,魅笑,他不像是走在山林里的杀手,怡然自得的模样却像是走在自家庭院的懒散公子。

“是吗?”语调微微的上扬,伊夏沫漠然的视线扫过左手指尖的戒指,一瞬间,霜冷的眸子里快速的闪过一丝的温柔,随后整个人如同腾跃而起的猎豹,握紧了匕首,向着仪态自得的阙云迅速的杀了过去。

银光闪烁,近距离的搏击,伊夏沫有着傲人的身姿,那躲闪的动作,攻击的猛烈,半点看不出她之前是又累又饿,反而如同养精蓄锐的猎人,攻击猛烈,宛如行云流水,根本不见疲惫的拖拉。

“好身手!”诧异伊夏沫那样漂亮至极的动作,阙云勾着薄唇,嬉笑的开口的同时,却也打起了戒备,那把匕首,虽然短小,可是在她的掌心里宛如活了一般,总是出其不意的攻击向他的要害处,如果不是事先曾看过她出手,阙云半点不怀疑自己会因为大意轻敌而死在她的匕首之下。

白色的长袖舞动着,占据着雄厚的内力和充实的体力,几番这下,在被削下了一缕黑发,阙云却还是成功的点住了伊夏沫的穴道。

“可惜了,王妃出手果真没有半点的心慈手软。”挑起肩膀上的落发,阙云叹息一声,这才将目光重新的看向被点住穴道的伊夏沫,如果她有内力的话,阙云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这么容易的可以制服她,那么诡异的动作,甚至说不出有什么招式套路,完全是一种本能的躲避和攻击,迅猛,激烈,毒辣,半点没有犹豫,简直比一个杀手更像杀手。

“幸好我给王妃带了衣服。”嫌恶的扫了一眼伊夏沫满是干涸鲜血的衣服,阙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懂得一个女人居然能忍受自己一身的血腥,看到水并不第一时间清洗干净,而是仔细观察水里是不是有毒。

凝着眉头,伊夏沫不发一言的看着去而复返的阙云,却见他修长的手指半点没有迟疑的解下她满是污渍和外衣,随后脱下白色的单衣,黑暗的夜里,月光皎洁之下,伊夏沫在瞬间被脱去了衣服。

“王妃,不担心吗?”挑眉笑着,阙云目光好整以暇的扫过伊夏沫纤瘦却不失美丽的身躯,盈盈的月光渡在她的周身,若是普通女子,面对这样的境地,不管是羞,是怒,是愤恨,终究会是有种表情的,可是此刻伊夏沫的脸上却依旧是平静如水,似乎被脱去衣服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般。

幽冷的目光斜睨了一眼开口的阙云,伊夏沫漠然的看向远处黝黑一片的山林,根本不在乎他的大手撕下一截衣服,蘸着水擦洗着她两天没有清理,满是血腥味的身体。

山泉的水冰冷冷的,接触到了肌肤带来一股的寒意,伊夏沫却淡漠着一张清秀的小脸,目光悠远的看向远方,那一瞬间,有着羽化成仙的冷漠,似乎她的灵魂早已经飞远。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呢?阙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却也不再是故意的挑弄,利落的替伊夏沫洗去了一身的血迹和污垢,这才将带来的衣服重新替她穿戴整齐。

淡蓝色碎花的粗衣,粉色的绣花小鞋,原本散乱的发丝也被阙云的巧手给熟练地盘在了脑后,宛如一个最平凡的村姑模样,当然了,如果不去看那一张冷冷如霜的脸庞会更加的相像。

“好了,只差最后一步了,娘子。”看着以前的伊夏沫,阙云忽然笑了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掏出一个易容用的药丸,快速的用内力融化,随后将药膏一点一点的涂抹上伊夏沫的脸上,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修饰着,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原本清冷如霜的脸庞此刻却是一副蜡黄的病态,配上她原本就干裂的嘴角,一身粗布衣服,如同最平常的村妇,只是那一双眼,却还有着遮挡不住的冷冷光芒。

“大功告成,娘子,将这颗药丸吞服下。”倒出一粒药丸,阙云喂向伊夏沫的嘴边,可是此刻,被擒住的人却冷冷的别过视线,根本不听从他的话,“难道要为夫来喂你吗?”

语带要挟,看着根本不理睬自己的伊夏沫,阙云却没有半点的恼火,诡异的笑着,将药丸吞进了自己的口中,倏地倾下身,一手快速的压向伊夏沫身上的痛穴,在她本能吃痛张口的瞬间,薄唇带笑的快速压了上去,也将口中融化的药丸渡入了她的口中。

有着瞬间的愤怒,伊夏沫原本以为她根本不在乎被一个男人凌辱,对杀手而言,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当阙云的唇映上她唇的瞬间,一股愤怒带着嫌恶从心头蔓延上来,让原本纤细的眉头倏地皱紧,愤怒的目光阴冷的看着阙云,随后又归于漠然的平静。

冰冷的人,冰冷的性子,可是她的唇却是异常的柔软,阙云压抑下一股的悸动,懒散邪魅的直起身,抬手这才解开了伊夏沫的穴道。

身子可以动,可是却根本没有半点的力气,如同真的病了多年,四肢无力,头也有些的晕眩,似乎药丸已经快速的发挥了药性.

烽火狼烟 147章 擦身错过

无力的依靠阙云的身上,独自一人甚至无法支撑着身体,伊夏沫扫过幸灾乐祸的阙云,漠然的抬起宛如千斤重的手臂快速的擦过嘴角,将不属于裴傲的气息狠狠地的擦了过去,力度之大,让原本就干裂的唇立刻被她粗鲁的动作擦破了皮,丝丝的头透出了鲜血。

“娘子何必如此呢?”过大的力度之下,伊夏沫身体再次疲惫无力的倒了下来,阙云无奈的轻笑着,一手接过她虚软的身体,一手轻佻的摩擦过伊夏沫的薄唇,状似无比的怜惜和疼爱。

“你……”一开口,伊夏沫立刻发现了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这药丸不仅让她失去了力气,虚弱的如同新生儿一般,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娘子,记住了,你天生哑疾,是为夫的娘子,我们这次去咸丰城给你看病。”将事先准备好的两人的身份文书举起了起来,阙云快速的扶住根本无法移开步子的伊夏沫走向了树边,片刻之后,阙云却也易了容,换了衣服,一身儒雅的秀才装扮,原本被换下来的衣服在火堆里渐渐燃烧成了灰烬。

放我下来!无声地张启的薄唇,伊夏沫冷冷的目光看向横抱起她的阙云,他如果是要将她带去大燕朝,直接快马加鞭的赶向稽河城就可以了,毕竟毕少白要诈降,只怕此刻稽河城已经是伊啸的地盘了,阙云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大费周章。

“娘子你天生体弱,为夫怎么能让你劳累呢。”黑暗的夜里,阙云惬意而放肆的笑声清脆的响起,横抱着因为吞服了药物而无法反抗的伊夏沫向着山林外走了去。

天色渐渐地明亮,稽河城的方向燃起了烽火,毕少白投诚大燕朝的消息在第二天已经传到了最近的咸丰城。

官道之上,咸丰城的戒备立刻森严起来,马车缓缓地向着城里的方向赶了过去,马车里,伊夏沫无声地转动着手中的戒指,如今被易了容貌,不要说逃跑,就算是离开马车的力气也没有。

“什么人,下马车!”咸丰城的城楼前,一排士兵境界的检查着进入城里的所有人,“这位兵爷,我带我家娘子进城去看大夫的。”

阙云细声细气的开口,雪白的面皮,儒生的打扮,让清瘦的身躯显得更加的单薄,一面掀开了帘子,让检查的士兵看向马车里脸色蜡黄而病态的伊夏沫。

“走吧走吧。”确定没有任何的异常,士兵挥手赶人,去检查下一波的人,而阙云也立刻笑容满面的赶着马车向着咸丰城里走了进去。

咸丰城,兴隆客栈,住的是最普通的丙字号房间,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此刻,却已经是正午时分。

“娘子,为夫喂你吃点东西。”桌上摆放着简单的几样菜肴,阙云一手捧着碗,一面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伊夏沫,夹起一口菜喂到了她的嘴边。

他到底要做什么?从没有如此的窝囊过,伊夏沫漠然的看着喂着自己吃菜的阙云,却没有任何的抗议,顺从的张开嘴,不管如何,她要争取最大的机会逃出去。

“娘子果真和普通人不一样,一般女子必定会不理睬为夫,倒是娘子似乎是能屈能伸着。”就着一双筷子,阙云也吃了一口,随后再次的喂向伊夏沫,他以为依她冷傲的性格,必定不会理睬自己,也不会吃东西,却没有想到她根本没有一点的犹豫和不甘,似乎被囚禁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她究竟手机什么样的女子,如此的奇特。

一餐饭吃的还算顺利,之前伊夏沫因为赶路所以两天两夜没有睡,而阙云一直尾随其后,自然也是两天两夜没有睡。

“娘子,我们休息吧。”虽然正午的阳光浓烈的晒人,可屋子里还算凉快,阙云扶起无力的伊夏沫向着床边走了过去,笑容款款的开口,将她直接抱上了床,自己修长的身影也随后倒了床的外侧。

她确实需要休息了,闭着眼,伊夏沫再次的动了动胳膊,依旧是没有单点的力气,所以不要说偷袭阙云这样的高手,就连抬手都是困难无比的。

“娘子,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如何?”躺在凉席之上,阙云突然邪魅的笑了起来,一手撑起下巴,侧目看向躺在床里侧,如同石像般闭眼睡下的伊夏沫,暧昧地目光游移在她的脸上,一手更是握住她的手,暧昧地用手指抚摸着她的手臂。

依旧没有回答,伊夏沫闭眼沉思者,阙云带她来了咸丰城,看来是想要将她带回皇城,如果真的有可能回到皇城,左手的手指慢慢的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她如今唯一的信物了,如果可以将戒指送出去,裴傲必定知道她遇险了。

根本没有察觉到伊夏沫的沉思,阙云等了半晌,突然地倾下身在伊夏沫的唇上偷得一吻,这才悠然的重新躺回了床上,却不是平躺着,而是一手将伊夏沫无力的身体直接的揽进了怀抱里,笑得如同偷腥得逞的猫儿一般,轻搂着她睡下了。

咸丰城,在毕少白投诚大燕朝之前,裴傲却已经将京城托付给了凤修,率领着裴王府的暗卫和音璇一起快马加鞭的向着边关赶来,可随行的音璇却知道,表哥根本是不放心王嫂,所以才会连皇城都不顾,率领着暗卫出城来边关。

“表哥,这边有家酒肆。”音璇依旧是一贯男装的高挑装束,看了一眼神色日渐阴冷黯沉的裴傲,低声的开口,两人一起向着酒肆走了进去。

临窗的桌子上,店小二已经将饭桌摆放好了,这才躬身退了下去,将安静的环境留给眼前两个器宇轩昂的男子,淡蓝色衣裳的这位眉清目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一身黑色装束的男子更让人不敢仰望,冰冷如霜的双眸,刀斧般凿刻分明的轮廓,紧抿的唇,漠然而冷酷的气息,让人只看一眼就立刻滋生出一股的仰慕。

“表哥,既然不放心夏沫,为何又让她出城呢?”看着连日来越来越沉默的裴傲,音璇不解地开口,她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是那一夜,表哥回到王府时依旧在吐血,莫非只说了一句话,王妃离开了音璇也就立刻明白过来。

“那是她的决定。”握着筷子的手压抑不住的一个用力,啪的一声,一双竹筷从中折断,竹篾也立刻扎进了掌心里,渗透出殷红的血迹,裴傲冷漠的丢下筷子,重新拿起一双,冰冷如霜的目光漠然的看向窗户外,她终究还是放弃了他离开了,为了毕少白,为了凤修,他不该出皇城的,凤修依旧不能让他完全的放下心来,可是如今,等裴傲理智回归时,人却早已经出了皇城。

想要说什么,却也无法再说什么,音璇低头吃着东西,表哥虽然话是如此,可是却在稽河城失守之前就离开了皇城,根本还是放心不下王嫂的安全。

“主子!”安静里,突然,一个暗卫快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用餐的裴傲低声的开口道:“王爷,刚刚派出去的探子已经汇报,王妃和毕将军都在稽河城里,不过城池把守森严,根本无法近身接近王妃。”

她如今可知道自己不准她离开皇城去救毕少白的原因了?凝重的目光里染上了一丝的失望,裴傲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暗卫退下,随后又漠然的吃着饭,却只有自己知道心底的那份痛此刻有多么的折磨着他。

“夏沫或许是被要挟的。”看着裴傲原本黯沉,此刻更是冷漠如霜的脸庞,音璇牵强的解释着。

“音璇,她离开的时候就知道会有日后的结果。”冷冰冰的低沉嗓音里没有半点的感情,裴傲冷声的开口,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伊夏沫清瘦的小脸,她该知道,她若离开了皇城,有可能,她与他,连见一面都困难。

如今,伊啸的人马此刻已经占领了稽河城,不管她是自愿,还是被胁迫,想要再见面,却也只有攻城一条路可走,可是伊啸有她当人质,裴傲几乎感觉不到这一战是否还有胜算。

“表哥,夏沫也只是不放心毕将军而已,更何况他如今和夏沫却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第一次看到裴傲如此落寞的神情,整个人都阴郁下来,缺少了那股王者的狂傲和霸气,音璇低声的开口,不由的想到那个曾经让她动心的人,同样是一个情字,至少表哥和夏沫还是两情相悦,而自己不过是阙云利用的棋子而已,她甚至连他究竟是谁,又为谁效力都不知道。

她曾说最在乎的人是他,可是为什么还是一次次为了别人而放弃他,裴傲眼神剧烈一痛,不再多言,整个人都被冰冷笼罩着。

“娘子,睡了一觉好多了吗?”傍晚时分,夕阳透过回廊照射进了屋子里,阙云邪魅的轻笑着,扶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过来的伊夏沫向着客房外走了过去。

漠然着一张脸伊夏沫无力摆脱阙云的胳膊,也只能任由他半搂着自己向着饭厅走了过去,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突然停顿在二楼窗户上的身影时,伊夏沫整个人倏地一怔,狂喜的感觉如同泡泡一般的在心头发酵着。

可是仅仅是片刻的喜悦,却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任由阙云搀扶着她向着角落里的桌子走了过去,对着店小二吩咐的点了几样菜。

虚弱的脸上是易容膏的蜡黄色,口不能言,身体虚弱的没有一丝的力气,甚至连抬手的动作都做不起来,伊夏沫无声地攥紧了拳头,第一次痛恨如此虚弱的自己,尤其是刚刚的那惊鸿一瞥,看着裴傲那阴郁的脸色,一股难受从胸口溢了出来。

“娘子,小心烫。”似乎很是享受和伊夏沫如此亲密的关系,阙云低声惬意的开口,如同一个宠爱娘子的好男人,一面小心呵护着身旁的妻子,一面替她将菜肴夹进了碗里,虽然只是几样最简单的菜式,可是那种呵护疼爱的感觉,还是让客栈里其他人看了不由的生出一阵羡慕。

吃的很慢,不是刻意放缓动作,而是她的手根本没有半丝的力气,伊夏沫漠然的看着阙云那伪装亲密的举动,一面小心翼翼的留心着楼上,左手的戒指此刻已经紧紧的攥在了掌心里,只要裴傲和音璇下楼的时候,她将戒指扔过去,他必定会认出自己来。

那背影,漠然里,突然余光不经意地扫过楼下,看见角落里那熟悉的纤瘦背影,裴傲猛地一怔,随即苦涩的扬起嘴角,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烈酒,这是第几次了,在街市上看见酷似她的背影,总是压抑不住的追上去,却每一次都是失望,更何况刚刚暗卫已经来报,她和毕少白都投诚了,如今人在稽河。

“表哥不要喝了。”看着根本没有吃过一口菜一口饭,却已经喝了一壶烈酒的裴傲,音璇担心地开口,甚至逾越的拿过桌上的酒壶。

突然的声音下,阙云猛的一愣,视线锐利地扫过依旧平静吃着菜的伊夏沫,不动声色的向着楼上看了过去,临窗旁的两个人正是裴傲和音璇。

“娘子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为夫真的见识了。”阙云低声的开口,起身换了位置,做到了伊夏沫的左边,也成功的阻挡住了楼梯口的方向,一手握住了伊夏沫的手,邪魅不已的低笑着,“娘子看见了熟人居然还能如此的平静。”

如果不是音璇那过于清朗的嗓音,阙云是不会发现楼上的两个人,等裴傲下楼,只要她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即使易了容貌,可是以裴傲的精明的锐利,阙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要将人带回皇城的计划是失败了。

左手依旧握的紧紧的,被阙云的手包裹住,伊夏沫压抑下甩手的举动,冷冷的侧过脸,也拉开和阙云过近的距离。

楼上传来踩踏楼梯的沉闷声,伊夏沫再次有了紧张的感觉,如同第一次伏击目标时,那样的紧张,甚至屏住了呼吸,只等待着最后的一搏。

“娘子,小心一点,不要呛着。”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阙云突然鬼魅一笑。一手揽过疲软的伊夏沫,将她苍白而不甘的脸庞狠狠的压进了自己的胸膛上,一手状似体贴的拍着她的后背,过于亲密的动作却也成功的将伊夏沫那双无法遮掩的冷厉双眸用自己的胸膛给掩盖下来。

不甘心那!余光看着裴傲那黑色的凝重背影一步没有迟疑的向着大门口走了过去,伊夏沫用尽所有的力量抬起左手,将掌心里的戒指向着门口扔了出去。

哐当一声,清脆的戒指在地板上撞击出声,而几乎在同时,阙云脸色一变,掌心里倏地聚集起内力,迅速的隔空打了一掌,凌厉的掌风下,原本坠落的戒指被扫落到了黑暗的角落之中。

听着背后突然地清脆声,裴傲麻木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空空没有一物,倒是角落之中,刚刚的秀才快速的弯下腰将掉落在地上的铜板给捡了起来,而就在裴傲看过来的瞬间,那秀才已经重新的坐直了身体,殷勤的给身边的女人夹着菜。

阙云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视线,余光看着裴傲和音璇一步一步的远离,伊夏沫喉头哽咽着,一瞬间所有的希望都在此刻破灭了,他没有看见她,也没有看见她丢在地上的戒指。

直到裴傲的身影远的看不见了,阙云这才松开手,让伊夏沫可以自由的坐在椅子上,桃花眼里勾着邪魅的笑容,“娘子居然还藏有一手。”

慢慢的起身,将角落里的戒指捡了回来,阙云玩味的把弄着,戒指很精致,尤其是镶嵌其中的一颗珍珠,异常的莹润,晶莹透体里,泛起了闪亮的色泽,却是难得的东海之珠。

将戒指还给我!无法出声,伊夏沫冷冷的看着阙云,那是她和裴傲的信物,如果他敢将这戒指毁了,穷其一生,她也不会放过他,即使他是音璇最在意的那个人。

“不过这戒指为夫给你收起来,省的娘子又扔地上了。”有那么一瞬间,阙云很想用内力震毁掌心里的戒指,可是对上伊夏沫那双冰冷如霜是的黑眸,心莫名的软了下来,不是惧怕她眼睛里那要杀人般的冷光,而是看见她清冷背后的那丝的脆弱,竟让他放弃了原来的打算,只是将戒指收进了内袋里。

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不甘心,可是戒指没有被毁,这已经足够了,伊夏沫收回暴戾而起的冷寒,平静的继续吃着饭,思虑着如何可以脱逃离开。

咸丰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果是稽河只能说算一个屏障的话,那么咸丰城则是坚固的壁垒,尤其是裴傲亲自到来,整个咸丰城的士兵都热血澎湃着,虽然他们都异常的崇拜毕将军,可是那是他不曾叛国之前,如今,他们心目中英雄则是亲临战场的裴傲。

因为裴傲的到来,所以阙云决定在第二天清晨就带着伊夏沫离开咸丰城,向皇城赶去,天色初凉,即使在床上躺了一夜,却没有半点的睡意,伊夏沫静静地看着原本黯黑的天幕渐渐地明亮起来,当初在长风院,没有分开时,却根本不曾察觉,如今,才知道有一种叫做思念。

“只因为白天看见了裴王爷,就想了他一夜?”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荡漾在心头,阙云讥讽的冷笑着,看着一夜不曾合眼的伊夏沫,掀开身上的薄毯径自的下了床,“我们今早就离开。”

无声地看着洗漱的阙云,伊夏沫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药性控制下,她的身体依旧没有半点的力气,甚至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唯一的信物却也被阙云给收走了。

夏日的清晨格外的清凉,咸丰城里和风徐徐的吹拂着,四周悠远的传来小贩子早市的叫卖声,不时的有马蹄声在石板路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好嘞,客官你们走好。”将马车赶到了客栈的大门口,店小二殷勤的招呼着,第一次看到这么恩爱的一对夫妻,虽然妻子孱弱多病,可是当相公却没有半点的嫌弃,甚至亲密的嘘寒问暖,关心的无微不至。

“谢谢小二哥了。”伪装过的嗓音非常的普通,阙云致谢的开口,这才重新上了马车,驾着马车向着城门口的方向缓缓地行去。

城楼之上的风有些的大,裴傲黑色的身影孤寂的站在城楼之上,风吹拂着插在四周的锦旗,清晨肃穆的天际之下,将他的身影拉的格外的寂寥而瘦长。

早市要出城的人很多,城门口因为戒备,所以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更因为裴王爷正站在城楼之上,所以士兵检查的格外的仔细,也因此耽搁下了出城的速度。

风撩起了马车的窗帘,远远的看见了城楼之上的身影,伊夏沫动容的抓紧了马车车窗,眷恋的目光痴迷的看向那抹傲然而立的身影。

清晨的天空不时湛蓝的美丽,反而多了份灰蒙蒙的暗淡感觉,裴傲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地休息,却总是在躺下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张清瘦的脸庞,依旧清晰地记得当他进入她身体时的美好感觉,那一刻,他们拥有着彼此,可是……神色一瞬间阴冷下来,可是她却在第二天一早偷偷离开,夏沫,你可曾想过,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失望,不会心痛吗?这样一次次的抛弃,真的无所谓吗?

莫名的,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视线,裴傲一怔,视线快速的向着城楼之下看了去,黑压压的一片人正排起了长龙等待着恶化检查通过后出城,他竟然以为她在那里,用她一贯的眼神看着自己。

裴傲苦涩的冷笑着,风卷起了衣袂的一角,一人,一城,此刻,天地之中,显得是那么的虚无而落寞,马车里,伊夏沫使劲的抓紧马车的窗棱,只可惜不能说话,如果不是阙云在马车外,即使是用爬的,她也爬出马车,爬到他身边。

“报!”出城的噪杂声里,突然,一匹快马由远方飞奔的疾驰而来,手中高举着令旗,快速的越过人群,穿过城门,让四周等待的人突然的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抑感觉。

原本开启的城门突然被八个士兵给关闭,禁止出城的牌子挂了起来,骚乱里,百姓虽然抱怨着,可是前方战事连连,所以大家也只是嘀咕几声,最后都认命的调头返回。

“看来是出不了城了。”有些的挫败,阙云调转了马车头,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伊夏沫,随后重新向着兴隆客栈的方向赶了过去。

此刻,咸丰城将军府。

“王爷,前方哨兵已经再次确认,伊啸率领之前的三万大军,一路向着咸丰城压境。”龙四乃是咸丰城的守将,此刻正向着背对着自己,专注看着地形图的裴傲回禀着。

“三万大军?”冷冷的嗓音里有着不屑,裴傲视线依旧停留在眼前的地形”图上,咸丰城外乃是一片荒原,可以将敌人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只有左侧有山脉,不过那里人烟稀少,想要从山林突进咸丰城,却是没有胜算的可能。

“是,毕将军已经投靠大燕朝,只怕此次正是由毕将军当先锋军。”龙四将得到的消息一一地向着裴傲叙说的,突然想起之前哨兵的带回来的消息,不由的道。

“王爷,末将有一事没有想明白,哨兵在三日前,王爷还不曾到咸丰城的时候曾回禀,在距离城外一百里的树林里,似乎发生了一场战役,虽然已经被善后了,可是看得出那至少是有上千人的战役,可是末将却不曾收到前方回禀来的消息,如果不是毕将军投降大燕朝,末将将亲卫兵派出去打探消息,只怕到如今还是不知道百里外的林子曾经发生过战乱。”

“千人的战乱,你在城中居然没有收到消息,前方哨兵立刻给本王找回来。”倏地转过身来,裴傲脸色阴沉下来,这不是普通的失误,虽然是咸丰城百里之外,可是那交战的双方会是什么人?如果龙四收不到消息,只能说咸丰城里也有了叛徒,将这个消息给生生的压了下来。

“末将已经派亲卫军去调查了。”龙四扫了一眼裴傲冷郁而凝重的脸色,郑重的点点头,“王爷,如今三万大军压境,前方步老将军的人马王爷不曾调回,咸丰城里只有一万守城士兵,如何抵挡?”

148章 汝伤吾受

听到龙四的询问,裴傲抬手快速的在悬挂在正面墙上的地形图指了过去,淡淡的开口道:“咸丰城物产丰富,是虽算不上苍紫王朝首富的城池,却也是列于前三甲,且位踞东南要冲,右接稽河,左临骊山,互为表里,虽然看似没有天险之碍,可是荒原百里,敌军要水战,则陆路易遭袭击,要陆战,我军则可以从水路去伏击。

“王爷所言甚是。可是如今,我军只有一万守城军,而大燕朝却兵发三万,毕将军对咸丰城地势必定也是了解,王爷要分开陆路和水路伏击,只怕人手不够,顾东边就顾不得西边。”这才是龙四将军最担心的地方,一万对三万大军,胜算渺茫,更何况对方军中还有苍紫王朝当初的铁血大将军毕少白。

“的确棘手,咸丰城难就难在要想水军陆军双强,兵力远远不够,战线太长,却也只能顾一头,可是敌军却可以分开两路偷袭,如果我军压错了一方,被敌军偷袭成功,咸丰城则告危。”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地形图上的山势和水路,裴傲酷寒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担心,似乎根本不用担心咸丰城会被攻破。

“王爷,最多十日,大燕朝的军队就要压境,不知道王爷如何处置?”龙四有些的急躁,毕竟兵力不够,而且王爷却一次也没有提到从前线调兵回来救援,这让龙四却也只能干着急,半点猜测不透裴傲的个中玄机。

“龙将军不但多虑,有本王在,咸丰城必定守得住。”倨傲的狂笑着,裴傲收回视线,对着一旁的龙四快速的交代了一些基本的军中事宜,可是对如何迎敌,却还是没有透露出半分。

因为大燕朝的军队压境,所以咸丰城禁城了,一栋简单的四合小院里,阙云看了一眼坐在窗户边,一坐就是一整天的伊夏沫,不由的怀疑她和裴傲在一起时,是否也是如此的冷漠,安静的让人快要忽略她的存在,可是她也会吃饭,甚至面对他有时恶意的挑逗,却也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似乎无论自己做什么,对她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大燕朝可是三万大军压境,咸丰城里龙四只有一万人马,我都怀疑裴傲要如何退敌,尤其是在不打算援兵前来救城的情况下。”将打听到的最新消息告诉给一旁的呆漠冷坐的伊夏沫,阙云邪魅的冷笑着,目光之中染上一丝的嘲讽之色,“你不担心裴王爷会因此丧命吗?”

他从来都是强者,运筹帷幄,既然他没有要援兵,只怕已经有了退敌的计谋,伊夏沫静静的看着窗户外湛蓝湛蓝的天空,对于裴傲,她总是由衷的信任,信任他的能力,信任他的谋虑,更不用说,如今她和她早已经缔结了血咒,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危险和灾难也将由她来承受。

“你….”即使她不能说话,可是那双晶亮的眸子却无声的诉说着对裴傲的信任和仰慕,阙云阴冷一笑,倏地站起身来,快速的点住了伊夏沫的穴道,将她横抱而起的走向床边,桃花眼里泛起一抹挑逗的暧昧,“娘子,夜夜都是软玉温香,为夫可也是正常的男人。”

不屑之色无声的从眼中流露出来,想起之前他刻意接近音璇和自己,甚至不惜被范中直凌辱,伊夏沫眼中的轻蔑更甚,她之前并没有半点的歧视,因为那时她也当他是弱势的一方,可是如今,才知道他是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这样的男人,她鄙视的看不起!

似乎明白伊夏沫眼中的意思,阙云原本还是笑容鬼魅的脸庞倏地阴沉下来,猛的将怀抱里的伊夏沫扔到了冷硬的床上,颀长的身体也随即压了上来,寒声冷酷道:“你当真认为我不敢碰你吗?”

冷冷的目光不带有半点感情,伊夏沫漠然的看着狰狞真着面容的阙云,那冰冷的目光,在霜冷的同时却也显得是那么的清澈,似乎没有半点的杂志,干净的可以映出阙云恼怒的脸。

“我出去买些吃的!”她为什么不反抗,不害怕,而是如此的无动于衷,阙云愤怒之后,更多的却是懊恼,深深地看了一眼伊夏沫,猛的低下头狠狠的吻住她的薄唇,可是任由他如何的挑逗,她的神色不曾有过变化,眼神也没有一丝的害怕,似乎这一吻与她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如同吻到的只是一具僵硬的尸体,挫败着,阙云快速的起身头也不回的向着屋子外走了过去,可是即使点住了伊夏沫的穴道,却还是将卧房的门给牢固的锁了起来,不给她任何肯能逃脱出去的机会。

烈日炎炎之下,街道两旁的大树上,夏蝉一声接着一声的叫着,让人显得更加的心浮气躁,汗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天空之中的日头毒辣的厉害,似乎真的要把人给烤干一般。

为了安全,所以阙云没有在屋子里安排任何的仆役,所以一天的三餐都是在街上买些熟食回去吃,“这个糕点,要早你口味的。”

“好嘞,客人请稍等。”随着店铺掌柜热情的嗓音,阙云懊恼的一怔,他为什么要特意记住她的口味,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记了下来,知道所有的糕点之中,她虽然根本不会挑食,可是还是偏爱红枣味的糕点。

付了银子,阙云提着糕点向再次的走入了炎热酷暑的阳光之下,“让开!”突然的,一对人马快速的向着将军府的方向飞驰而去,而刚跨向正中间的阙云还没有来得及躲闪,马蹄声已经在片刻之间逼近,四周的商铺和行人倒抽了一口气,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文弱的书生就要葬身在马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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