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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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的心思到底有多邪门,竟然能这样坐在那里默默地盯着她……

  像是存心要吓她,柳惊蛰抱臂看着她,向沙发上一靠:“你可以啊,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这里演戏。想要对我撒娇?哭闹?还是威胁?说说,嗯?”

  陈嘉郡一张脸通红:“你偷看我!”

  “偷看,说得那么难听,”他抬抬下巴,指指方才她在那自我导演的方位,“那些话本来就是打算对我说的吧。下次有什么话当面说好了,也省得我浪费时间听两遍。”

  陈嘉郡丢脸丢大了,闷闷地说:“当面说给柳叔叔听,你会笑话我吗?”

  “笑话你?怎么会?”

  陈嘉郡挺意外。

  柳惊蛰盯了她一眼:“我估计会直接鄙视你。”

  “……”

  陈嘉郡被他三言两语玩得团团转。

  柳惊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没有开口说其他的,只对她道:“很晚了,吃完了夜宵就进去睡觉,不准熬夜。”

  说完这话,柳惊蛰觉得他能对她交代的大概也就这么一句了,索性也就住了口不再多言。今晚被她这么一打搅,他一个人想心事的心情算是彻底毁了,男人站起来,准备回房。

  她忽然叫他:“柳叔叔。”

  男人停下脚步,侧了侧身:“还有事?”

  陈嘉郡低着头,没有去看他,一只脚无意识地抵在地板上打着转,这是她心情复杂的表现。挣扎了半晌,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公平’这件事是错的吗?是分人的吗?”

  柳惊蛰是什么人,再含糊不清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听一遍就懂了。

  他明白,陈嘉郡是说得含蓄了。

  如果她性格再狠一点,暴戾一点,恐怕这句话就会是这样的了:你他妈做生意讲不讲“公平”两个字啊?看人家老头是外国人就好欺负啊?滚蛋!有良心没有啊?

  明白了这一点柳惊蛰就更明白另外一点:他是没有办法跟她谈的。

  世界上常常会有这样的事,不同得那么明显,却分不清一个对错高下。这就好比各文化中古圣先贤的画像,犹太的眼向着上是在祈祷,印度的伸手是在待接引众生,中国则常常叉手或拱着手,历史、人文学家往往会津津乐道其中的不同与奥妙,但没有人会试图从中分出一个优胜对错,这就是不同象限的意思。象限不同,位置不同,你与我不同,则一切不同。

  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语气反而淡了下来,平静无波:“早点睡。”

  陈嘉郡一愣,像是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没有生气,没有争执,没有鄙视,也没有教训。他只是全无反应,对她封了口,只字不提。

  她被他这样一种丢在一旁的态度弄伤了:“柳叔叔,你不负责任。”他那么不负责任,连与她沟通都不愿意了。

  柳惊蛰没有转身,直接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留给她一句话:“我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关于这个问题我对你无话可说。”

  陈嘉郡显然低估了柳惊蛰六亲不认的本性。

  他说了“无话可说”就真的是将她晾在了一旁不理不问,六亲不认的程度令人发指,一点折扣都不打。

  三天后的新年晚宴,陈嘉郡没有太多期待。

  她甚至有些想要躲开。

  陈嘉郡站在这座庄园的三楼转角露天阳台,俯瞰整座半山,天下之大,哪里是家。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是最容易感怀伤时的,更别说是在唐家这个恢宏、残酷却又诱人的地方。池塘中停留的纸灯,会客和室的浮世绘,半夜长廊中摇摆的落地古钟,这里的一切都是无常、无望、无告,她的直觉和理性都告诉她,她不属于这样的世界,但她喜欢的人属于这里,所以她舍不得离开。

  方是非拿着一个天蓝色礼盒来到陈嘉郡面前的时候,很有些正面人物的光辉。这是个对女人兴趣不大、对柳惊蛰身边的女人兴趣很大的奇男子,以救场的姿势空降陈嘉郡眼前:“陈嘉郡。”

  她回头:“哎?”

  “狼外婆送礼物来了。”

  “什么?”

  男人递给她一个礼盒,丝绒缎带系成一个蝴蝶结:“三天后就是新年晚宴,送你的小礼服。”

  他说着,左手递了递,做出了一个“去试试看”的动作。

  陈嘉郡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这个人在唐家的地位,举足轻重,不亚于柳惊蛰。

  这些人的性格中都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强势色彩,亲切待人如方是非,也是边邀请边做出了一个不容她拒绝的动作。

  陈嘉郡听话地点点头,接过礼盒:“谢谢方叔叔,我这就回房穿穿看。”

  “不用谢我,”方是非唇角一翘,促狭的音调中话中有话,“我也是受人之托。”

  陈嘉郡心念一动,抬眼看他:“谁?”

  他不答,两个人并肩走在长长的庄园长廊,两旁烛火幽幽燃烧着,燃出一段暧昧不明的路。

  “听说你和柳惊蛰吵架了呀?”

  本以为他会以长辈之姿对她教训一二,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来了一句:“干得好,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陈嘉郡:“方叔叔……”

  方是非这人立场分明,谁能让柳惊蛰不爽谁就是他方是非的朋友,当即亲近地挽着陈嘉郡的手,甜言蜜语:“柳惊蛰那人眼高于顶,看谁都带着鄙视,那眼神你见过是不是?那家伙自我感觉就是这么良好,从小到大都没变过。说说看,他哪里惹你生气了?”

  方是非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人畜无害,脸上的年龄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给陈嘉郡的感觉哪里是叔叔简直是哥哥,没有社会经验的小女孩抵挡不了方是非精准猜度人心的拿手好戏,陈嘉郡被他套了几句话,剩下的那些心事也全都被他套了去。

  “柳叔叔和人谈合作,嗯,比较不客气……”

  方是非一听就笑了。

  陈嘉郡说话真是太客气了,话里对柳惊蛰的行为描述起码减掉了三分之二的恶意。柳惊蛰那人做事的风格整个唐家都了解,他哪里是不客气,他简直是穷凶极恶。“唐家柳总管”这个名号不是白叫的,在政商两界他对人对事所表现出的那种狡黠与城府,与寻常财团“强取豪夺”的粗野作风截然不同,他是更为精致、也更深入地占为己有,将一个大家族完成积累与蜕变所需要的没有道德底线的血腥与狡诈,展现得淋漓尽致。

  陈嘉郡声音低低的:“他不讲公平,我很怕将来有一天,也会换成别人对他不讲公平。”

  方是非一听,感慨万千。

  柳惊蛰那种人,哪里来的好运气,弄来这么个小女生,会和他吵来吵去也只是因为担心他,别人家养个女儿都没有这么好福气,这年龄还处于和父母对着干的青春叛逆期呢。

  方是非忽然问:“你见过煮螃蟹吗?”

  “嗯,有。”

  “你换个角度,假设你也是螃蟹,想象一下那个场景。”

  陈嘉郡想了下,不说话了。

  “很残忍是不是?”方是非笑笑,“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是无解的。尤其是当处于一个比较上层的高度时,比方说,柳惊蛰的那种高度,在一个有着悠久的‘你死我活’传统的商业文化里,他不想伤害别人,就会被别人伤害。这还不止,不是他受伤害之后事情就会到此为止,是一直要到他身后所有受他守护的人和责任都受到伤害之后才会停止。这也是为什么,柳惊蛰可以为信念去死,因为他可以肯定,他的信念是对的。”

  陈嘉郡愣在当场。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脱离“监护人”这个身份之外的柳惊蛰,还有怎样的身份和责任。

  方是非慢慢地走到她身旁,以长辈之姿与她谈:“陈嘉郡,你要给自己成长的时间,不要急着下判断。等你再长大一点,对人对世的衡量标准就不会再是当下的样子了。那个时候,你再去评价柳惊蛰,对他会比较公平。你要知道,即便是在你们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价值观的时候,柳惊蛰也是成全了你表达公平的理想主义的。”

  “他成全我?”

  “你不是当着他的面质问和批评他了吗?”方是非都笑了,“人之所以为人,尊严就在于无论何种境地之下都有表达的权利。这一种权利,柳惊蛰给你了。陈嘉郡,你要知道,在唐家,能当面质问和批评他的人可绝不多。”

  陈嘉郡心中震动。

  她冲口而出:“可是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把我晾在一边。只让我表达却不和我沟通,这也对吗?”

  “是吗,他连这个都没有对你讲清楚啊?”

  方是非意外极了,摸了摸下巴意犹未尽,“那柳惊蛰对你可真是不错,一切不干不净的游戏法则都被他一言不发挡在你的世界之外了。”

  柳惊蛰忙起来连唐律都很难找到他,这一晚柳总管送走关联方客户,回房时在走廊和唐律撞了个正面,对方一把抓住他左臂,说着“喝两杯再走”就把他往庄园的地下酒吧拖,柳惊蛰转身躲开了他,连连笑着摆手:“我还有事呢,下次好了,我请。”

  唐律在兴头上,不肯放人:“下次,哪次?”

  柳惊蛰边笑边走人,脚步都不带停顿:“就是下次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柳总管打太极拳的场面功夫就让对方明白了:你还真指望我不骗你啊?那就是你傻了。

  唐律盯了一眼他的背影,一笑,放过了他这一次,施施然走了。

  柳惊蛰躲过了这难缠的男人,一头扎进屋里锁了门。他太需要给自己放半天假了,关了手机拉了窗帘,卧室里漆黑一片,男人靠在床头开了落地灯,随手拿了本杂志翻。

  翻了几页,该有的睡意没有袭来,倒是被隔壁房间的声音吸引了几分心思。

  那是陈嘉郡的声音。

  柳惊蛰神色幽幽地听了会儿,听出那是一段华尔兹。他这才想起来似乎从来没有教过陈嘉郡参加舞会的要领,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永远都小,他虽不是父母倒也染上了这惯有的毛病,在他眼里陈嘉郡永远还小,永远离“女人”两个字差了一步。柳惊蛰放任自己听了会儿音乐,忽然将手里的杂志扔在一边,下床走了出去。

  陈嘉郡是个很有创意的人。

  柳惊蛰往她没关的房门口一靠,看见她正拉着一副人体骨架做舞伴,对着录像光碟自学华尔兹。

  “你倒是胆子挺大,审美也很独特。”

  “啊!”

  猛地听见他的声音,陈嘉郡从专心练习中惊醒。人体骨架的手还搭在她的肩上,她看见靠在房门口正一脸幽幽地盯着她的柳惊蛰,像被看见了秘密,脸“噌”地红了。

  想起前不久发生的不愉快,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沉默下来,心就开始累起来了。

  陈嘉郡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之前那件事,我向您道歉。”

  她从小到大都这样,一紧张,就“您”啊“您”的用尊称。

  柳惊蛰似乎也不愿多谈:“过去的事就不说了。”

  陈嘉郡却有话要说,不肯放过他:“柳叔叔。”

  “干吗?”

  “以后,就算不想放过我,生我气,也不要拿表舅舅来做理由,好吗?”对于这件事,她有惊人的执着,“我跟柳叔叔之间,是可以生气、可以原谅的关系,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柳惊蛰涌起些兴致,明白了她是为了他当日那一句“如果你不是你表舅舅交到我手上的人”在表明立场。

  他唇角一翘:“陈嘉郡,你知道在唐家,在这里,有多少人想和你表舅舅沾染上关系,从而自保甚至风光一世吗?”

  “我知道,应该是有很多这样的人的,但我不是。”在人间,她只认一个人,“我的监护人是你。我和你,才是一家人。”

  柳惊蛰心神一晃。

  遇到刚烈小女子,道理都难讲。

  似有暗香嗅进了心里,带着许多情。

  他猛地止住了某种危险的联想,话锋一转及时变了方向:“你在学舞会上要跳的社交舞?”

  “啊?嗯,”陈嘉郡思路一跑,就被他拐跑了,“本来想找一米多高的毛绒玩具当练习对象的,可是我没有找到,只找到了这个。”

  “你从收藏室拿来的?”

  “嗯,我就用一会儿,学会了舞蹈我就把它还回去。”

  柳惊蛰悠闲地靠在门口,隔岸观火:“它很贵,你搬得起吗?”

  “啊?”

  陈嘉郡对视了一眼正抱着的人体骨架,似乎不太相信就这么几根骨头模型,能值几个钱。

  “这是古董,很多年前你表舅舅特地从国外拍卖会上带回来的,每天有人擦拭,每周有人保养,虽然是死的东西但比你这个活人的待遇还好,你掂量掂量。”

  所谓紧张,就是越告诫自己不能做错事,就越会做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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