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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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一曲完毕,墨今一时之间还难以平复心怀。待平息之后,轻抬微闭的眼眸往宇文綦看去。

诶?人呢?

此时,墨今才感觉到身后一股强烈的存在感,背后的热度以及拂过耳际的呼吸都激发着她的感官。墨今顿时又再度紧张起来。

宇文綦一手轻覆上墨今摆在琴弦上的手,带领她一起拨动琴弦,另一手也随后跟上。仅仅三五下,就将方才韵律的其中一段演绎的与众不同。

墨今心中突生敬意,想来“清晨”二字在不同的人心中亦有不同的看法。在宇文綦心中,清晨亦是一天之始,最应振作之时。

每每这时都是早朝之时,也难怪宇文綦的曲意更显明朗气清。想来,历代年轻帝王之中,又有几个如宇文綦一般政事顺畅?虽然如今老臣仍占多数,大权尚未集中,但是说到对君王的尊重与敬畏还是可以看的出的。

早在宇文綦登基之前,墨今亦曾听闻父亲念道:“太子年少有为,假以时日必能亦新换旧,以精去粕。”父亲平日沉默寡言,对旁人甚少夸赞。在墨今看来,父亲此番评价已属不易。

这时,宇文綦拉起墨今走向书房之外,淡笑着问:“贵妃爱兰,贤妃爱牡丹,何以爱妃独爱竹?”

墨今看向随风摇摆的青竹,低语:“竹,清韵悠然,臣妾虽不敢妄自攀比,却也敬佩这种闲致淡雅的高洁。”

“哦?”宇文綦低头看向矮自己一个头的墨今。从这个角度看去,墨今小巧挺翘的鼻尖与如扇般的睫毛很是可人。

宇文綦又问道:“若是朕赐予爱妃一小块园子,爱妃可有想种植之物?”

墨今轻锁眉心想了想,嘴角不由自主的抿起。淡淡的回道:“想来臣妾大概会种植一些庄稼吧。虽然臣妾在入宫之前,深入检出,甚少踏足民间。但是臣妾亦曾拜读过古人诗词。对于‘稼穑艰难,百姓疾苦’之意也偶有所感。所以臣妾也想亲身深入体会一下。”

宇文綦扯了下嘴角,轻叹口气,转头看向天际,喃喃道:“‘稼穑艰难,百姓疾苦’,作为君王,当为民之苦为己苦,当为民之愿为己愿,当为民之忧为己忧,当为民之思为己思。这,也是朕在儿时所受之教诲。”

墨今仰视宇文綦,深觉宇文綦的胸襟不同凡响,百姓若得此君王,想来亦是福气。虽然皇上初掌大权仅两年,但是就政策与行事上亦不输于先皇。也无怪乎父亲对宇文綦评价如此之高。

墨今右手被宇文綦握在手心,虽然她仍觉得紧张害羞,但是原本冰冷的指尖已然温暖许多。

墨今举起左手轻抚向宇文綦的手臂,柔声低语:“臣妾乃是一介女流,所思所想不比皇上远见。但是臣妾亦觉得要做到皇上所说,绝非一朝一夕可成。”

墨今心中亦希望宇文綦能做到方才所言,如此百姓的生活才会更加平顺。之前,墨今也听闻新皇登基免税三年之说。当时,墨今还觉得此为帝王之术,实乃收买民心。现下看来,宇文綦当真是心系天下,心系民望。

宇文綦拉着墨今缓慢的行走在竹林之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登基之前他在民间的见闻与经历。墨今认真的聆听。

宇文綦的声音低沉稳重,仿若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说起故事甚是动听。再加上墨今身处闺中,对民间了解不多,更加被宇文綦所述故事所吸引。

虽然,宇文綦的故事平淡,但是正是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才深深蛊惑着墨今。想不到这些难以被注意到的琐碎之事被讲述出来确是生趣盎然。

好比说,宇文綦十三岁初入民间之时所遇一对夫妻。

方至清晨,整条市集极为寂静,宇文綦只见一农夫打扮男子费力的拉着一架木车前进,车上两大之桶污秽不堪,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异味。

宇文綦上前问农夫此为何物。农夫看了看宇文綦华贵的衣着,说道:“馊水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姗寨版短歌行:

对文当歌,码字几何?

譬如灵感,去日苦多。

读当以霸,姗姗难纾。

何以解忧?唯有分多。

隐隐霸王,评评我心。

但为霸王,沉吟至今。

呦呦偶呼,食文之思。

霸王我有,鼓吹言留。

评评如星,何时可掇?

评丛丛来,不可断绝。

阅文度评,枉用相存。

契阔谈剧,心念日更。

日评分稀,霸王漂浮。

绕文三巡,何章可呼?

分不厌多,评不厌盛。

读者吐哺,榜单归心。

情景故事时间:

小白:555我嫉妒!

姗姗:(抚摸)白白怎么了?

小白:为什么我那么悲惨,墨墨却这么温馨!皇上对她好好哦!

姗姗:剧情需要!

小墨:(撩了下头发)哼,本宫识大体,又贵为宰相之女,美貌出众、才气盎然,你也配跟我比!

姗姗:(一脸冷汗的拉住暴怒的白白)咳咳,偶保证墨墨会虐的,白白也会迎向光明滴!

小白:(掐住33的脖子)啥时候!!!

墨墨:(一脚踩上33的脸)你敢藐视本宫权威,来人啊,拖出去陵迟处死!

二二、竹林戏弄

宇文綦自然不知何谓馊水,又问道:“那为何你要拖着馊水?气味古怪难道你闻不到吗?如此沉重不辛苦吗?”

农夫又答:“自然闻得到,辛苦也是一定的,只是就算它们臭不可闻,就算它们在沉重,对我一家来说都是赖以生存的工具。”

农夫解释到,每日清晨他就会为街道各家各户运走前日的馊水,虽然吃力、辛苦但是却可挣得几吊钱。也许在他人眼中,区区的几吊钱难以入眼。但是对他们一家来说每天多辛苦一点,每天就会多几吊钱,一段日子下来,生活就会多些保障。最起码,若是孩子嚷着吃糖葫芦,他们夫妇二人也不至于囊中羞涩,苦了孩子。

宇文綦奇道,生活如此艰苦为何不像官家申请扶助?每年朝廷都会拨出一笔庞大的数目用来救济生活困苦的百姓,朝廷有此一举正是为了改善百姓生活。

农夫解释道,朝廷的救济金,分到百姓手里其实不多,既然他一家生活尚算可取,与其索要救济金,倒不如将这笔钱留给更加需要的老弱妇孺们。他堂堂一个男子汉,有手有脚的怎能靠救济过活?岂不被人嘲笑?

农夫又说,馊水虽臭,但是就连皇家也需要有人处理馊水,更何况是百姓家?就算他不做这份工作,总会有人去做。他多倒几次,其他人就会减轻一点负担。

此时,农夫的妻子赶了上来,手里拎着个篮子:“相公,你连早饭都没吃,力气怎么会够呢?”

农夫告诉妻子自己已经误了时辰,等待取馊水的民户肯定已经等急了。若是因此失去这份工作,以后就没有人请他倒馊水了。

最后,农夫一边拉着馊水车,一边吃着妻子分块儿递过来的烧饼。夫妻俩和乐融融,身后的馊水气味腥臭仿若不存在一般。

宇文綦很是奇怪,为何他们二人生活艰难确实那么愉快?当真是百姓比较容易满足吗?

听到此处,墨今好奇的问道:“馊水?请恕臣妾愚昧,馊水乃何物?”

宇文綦淡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朕当年对此也是一无所知,还跑到书库去查。结果确实一无所获。但凡圣贤之书皆是渲染高尚情操与治国为人之道的,对于众所周知的小事毫无记载。”

后来,宇文綦只好去问当年的太傅大人。起初太傅大人很奇怪皇子殿下何以会对“馊水”感到好奇。在听闻宇文綦将故事叙述之后,太傅大人大笑的抚摸胡须解释道:

“馊水乃是残羹剩饭与汤水收集到一起的污秽之物,皇子你身在高墙之内,所见所闻皆是富丽堂皇,又岂会知道这等琐事?”

太傅大人的这句话深深触动了宇文綦。宇文綦也感到自己的所见所闻太过狭小,若不深入民间,如何得百姓疾苦?若对百姓生活一无所知,又有何脸面高谈阔论治国之道?岂不可笑?

自那以后,宇文綦便不再只局限于书斋之中研习诗书、苦读兵法。也就是从那时起,宇文綦开始游历天下,将诗书中所学所知均与民间见闻相结合。

从京城的繁荣市集到穷乡僻壤,从名川大河到山间小道,从塞外沙漠到草原丘陵,宇文綦见到许多生平想都未曾想过之事。他很庆幸自己可以有勇气突出那个黄圈圈,勇敢的走出来。无所谓吃苦,无所谓受骗,因为这些正是他要体验的要经受的。若是如其他皇子出巡一样,浩浩荡荡摆着排场,又如何有机会领受不一样的见闻?

那四四方方的软轿对于宇文綦来说只不过是个金丝牢笼,不但笼罩了狭小的世界,与世隔绝,还阻碍了视听。

历代君王无不以将治理天下作为己任,可是往往只能坐在高堂之上听取朝臣的意见。如此闭塞,若是满朝文武皆趋炎附势,报喜不报忧,试问作君王的又如何下手?还不是坐井之蛙,自以为天下太平,百姓富足。

反之,民间的善恶才往往可以体现出百姓的生活,若是乞丐满街,若是强盗横行,这些也都只不过是宵小之徒,但是这背后的意义则反映了王朝的治安。百姓生活困苦,自然滋生流寇,流寇多了,百姓人心惶惶,治安亦受影响,治安变得差了,百姓又何谈安心生活?这些都是循环的因果,虽不能根治但是却可以改善。

宇文綦发现,走到民间将所见所闻结合书本。这样的学习方式反而更有助于分析问题,总好在书房里对着四面墙胡思乱想。而有些诗云子云,与本朝实情略有差距,若是一味的按照书中理解,反而会误导自己。走到民间观风向、听民心,则更为重要。将切合本朝的学说作为己用,对于不切合本朝的学说也不会弃之不顾,大可记录下来以作后效。

正是宇文綦这种格物致知的学习态度,使得他不论是在学业、治国之谈、亦或是为人处事之上都精进神速,才会博得太傅大人与闻人宰相的一致好评,进而引起先皇的注意,先皇更以“孝而谦恭,德以服人,仁以治才,才以治国。”十六个字予以评价。

虽说,宇文綦的威名正是从那时起传遍民间的,但是若仅靠美名又如何有资格坐上帝位?若非宇文綦在政事上屡建奇功,在纳才选德上更得到了先皇的嘉许,试问宇文綦又如何能顶替太子之位呢?

宇文綦与墨今走到竹林的藤桌藤椅处,宇文綦坐下继续道:“君王自是高高在上,朝臣自是富贵已极。但是,无百姓便无君,失民心的江山又何谈社稷之道?君王若不能为民忧,岂不昏庸?朝臣若不能为民诉,岂不庸碌?富绅若不能为民顾,岂不横行?”

墨今上前为宇文綦捏着肩膀,力道不重不轻,慢慢的放松宇文綦僵硬的肩颈。墨今低声说道:“臣妾虽不懂治国之才,但是亦知晓身为主子,但凡大小事亦要靠办事勤快、做事上心的奴才。”

宇文綦微眯双眼,渐渐放松。听到墨今的这番话,他笑了笑,不疾不徐的说道:“做大事者以找替手为先。懂得知人善用,做起事来往往事半功倍。这一点不论是做官、做君王都是一样的。”

墨今轻笑不答,两手卖力的按摩着。突然,宇文綦大手向后一握,有力的抓住墨今的左手,顺势往前一带。墨今始料未及,脚下不稳便被宇文綦带进怀中。

墨今惊呼,惊慌未定的睁大眼睛与近在咫尺的宇文綦对视。

宇文綦戏谑的看着墨今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小嘴微张,如此傻乎乎的样子哪里还有往日的淡雅?

宇文綦的眼睛浓墨深幽,墨今发现每次与他对视都会被吸进去,那种飘飘荡荡的感觉很美好,让人不想清醒。

墨今恍惚的看着眼前男性面孔,突然发现原来女人的柔软与男人的健壮差距是这么大,自己在他怀中很是娇小无助。

墨今的手轻覆在宇文綦的胸口上,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那心跳通过指尖传向自己急促的呼吸,使得墨今更加害羞起来。

正在墨今迷茫之时,她却感觉到似有什么东西勾着自己的脚踝,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似有若无缓缓上爬。

墨今心中大惊,怎么在明雪宫的竹林之间还有蛇虫鼠蚁吗?墨今不敢看,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那轻柔的触感上,身体一阵阵的发冷。那感觉越来越靠上,直到爬上膝盖的时候。墨今已然濒临了忍耐的极限。

只见墨今大眼猛地睁大,深吸了好大一口跳下宇文綦的膝盖迅速跳到地上,原地跳了好几下,边跳边扯自己的裙子。

好一会儿之后,墨今感觉那东西似乎没了,才渐渐稳定下来。她的双颊已然涨的通红,慢半拍的想到身在何处,惊慌未定的看向宇文綦,只见后者轻挑着嘴角,黑眸直直的盯着自己,一副看戏台上耍猴的表情,那抹戏谑中隐隐透着各种意味,难以道明。

墨今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连忙行礼说道:“皇上恕罪,臣妾失仪。”

墨今从小就怕那些会动的软绵绵的东西,虽然还不至于到了一见就尖叫的地步,但是若是那些玩意儿近了她身,她也是难以忍受的。要不是当时皇上揽着自己,她又怎么会连有东西爬上自己身上都能忍那么久?

宇文綦似乎欣赏够了,长臂一伸将墨今又拉回怀里,原本低沉的声音更显沙哑,低语的几不可闻:“爱妃何以如此惊慌?”

宇文綦的声音险险拂过墨今的耳垂,气息似要钻进她耳中,在耳廓处徘徊荡漾,不愿散去,好似流连忘返的盘旋在那儿。

墨今被他的声音蛊惑了,正顾着害羞的当头,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这回反而更加快速的滑向膝盖。墨今刚要惊呼就被宇文綦以齿轻咬住耳垂,惊得墨今把要脱口而出的声音又吃了回去。

紧接着就听到宇文綦更显暗示的问着自己:“原来朕的触摸,爱妃会这么大的反应。”

墨今这才明白过来。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久久不能成言。

说实话,她怎么都想不到那是皇上的手,因为皇上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再加上之前两人正说着为人处事的大道理,墨今又怎么会想得到皇上一转眼就开始调戏自己?

墨今懊恼的咬住嘴唇,将脸埋进宇文綦的胸膛内,心里一阵气一阵慌,又好似有点喜悦的感觉。

气什么呢,墨今自然是气皇上的恶作剧。她就不相信宇文綦不是故意的,那感觉分明不像是抚摸更像是有腿的小东西在爬,肯定是宇文綦故意拿手指作怪。

慌,又怎能不慌呢?被这么一吓,墨今平时的好修养、一向的沉稳全都跑的烟消云散了,频频出糗。

至于喜悦墨今也搞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似乎很开心。虽然,可以博得皇上宠爱自然是高兴的,但是这种感觉又不像是由此而来。

不过,不容得墨今再细想下去。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近越趋于缓慢。待到脚步离进时,就听到:“奴才惊扰圣驾。”

宇文綦放开墨今,淡淡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文权:“说。”

墨今恭顺的站起身立在一旁,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也看向文权。文权会如此不识趣的这时过来,必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墨今有种预感,这件事对自己来说绝不会是一件好事

文权回道:“皇上,刚才春华宫来报,怜贤妃有喜了。”

宇文綦眉峰微挑:“哦?摆驾。”

说完,宇文綦站起身走了两步,撂下一句“后天是个好日子”便箭步离去。

正是皇上这句话,墨今的心中被惊起了一阵波澜,久久难以平复。虽说墨今已然知晓后天就是十五,也正是皇上钦定她的侍寝之日。但是如今由皇上亲口说出,还是让墨今激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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