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余姗姗作品凤唳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于下首的承奚王转首扫去,但见各部官员脸色灰败,似是吞了死苍蝇般各各有口难言,均望了过来,在他威目迸射的寒光中立刻心虚垂首。

“臣,求一人。”承奚王清冷的声再次响彻于殿内,这话突兀的惊扰在场所有人,太子侧目,南云王微怔,就连丞相都面露疑惑。

未等奚献帝细问,尹皇后婉然而笑:“不知是男人还是女人?是恩人还是仇人呐?”这话问的有趣,似有调侃之意,也似有挑衅。

“女人,一位臣心仪的女人。”承奚王朗朗声答,毫不掩饰眼底的渴求,神情间竟融入一丝笑意。

一听之下,奚献帝倒兴趣盎然,刚要问又被尹皇后抢了话:“能配得上承奚王的除非皇上膝下公主,否则本宫还真想不出旁人呢。可这公主之躯,年方十五,与承奚王怕是不配。”

承奚王锐目微眯,慢条斯理的答道:“并非公主,只不过一介平女。”

丞相出行接话,一派和煦:“呵呵,原来承奚王是有了心上人,可须知王爷身份非比寻常,寻常女子怎可玷污王爷美名?本相到有一人选,出身士族大家,容貌端庄,不知……”

“不必了,相爷好意本王心领。在本王心中,出身不论卑贱,端看人心。”承奚王淡淡拒绝,遂仰首望向奚献帝,炫黑如墨的眼中透着坚决,透着势在必得。

回视之下,奚献帝竟陷入恍惚。那年他不过乃一闲散皇子,整日饮酒作乐不问政事,却也曾听人谈起先皇与一宫女淼儿的情事。淼儿本叛臣之后,本该处死却念曾以身救过先皇,特令其在宫中为奴为婢,以示皇恩。可时日一久,流言四起,众臣皆道淼儿引诱圣驾,以卑贱之身断不可留于宫中,更遑论封妃受赏。

那淼儿,少年时的奚献帝也曾见过几次。生的肤如凝脂,面如白玉,体态窈窕,楚楚可人,放眼宫中亦是难得佳人,也难怪先皇心喜爱之。可碍于众人皆反,先皇纵使有意留之,也暗箭难防祸端伤其身。就在淼儿二次小产后,先皇终于决定遣送出宫令人好生照料,却在此之后不过三月惊闻淼儿噩耗,遂哀痛数月。此时,一老臣举荐秀卿入宫,凭借音容笑貌与淼儿竟七分相似,立时赢得先皇宠爱,一时风光无二。

那日淼儿出宫,也是以这种眼神瞧着所有人,透着坚决,透着势在必得,更多的是不甘、怨愤、恐惧,那里似诉说了诸多言语,令人生寒,令人心胆。

淼儿啊淼儿,莫非你当真心忧怨怼,要对这宫里恶人、宫里不平事要讨个说法么?

“皇上?”尹皇后见他径自回望承奚王,蹙紧了眉却不语,不由出声提醒。

奚献帝一怔,瞧了眼尹皇后,遂望于下首众人揣摩之色,只淡笑问:“承奚王说得好啊,好一个端看人心,难得。不知何女如此幸运?”

承奚王抬眸一笑:“景氏四女,凤兮。”

此言一出,众人蓦然一惊,丞相立时又道:“听闻景氏恰如昨日失踪,这……”

恰这时,一小太监门外传话:“启禀皇上,殿外夏将军求见。”

待宣见,只见俊秀将领夏允缓步入殿,身后跟一女子垂首莲步徐徐,一身水色锦衣,腰身高束,广袖盈盈摇曳,若轻云之蔽月,妖娆绰态,更衬体态襛纤得衷,修短合度。

待走近一看,赫然是景氏四女?!

凤兮跪拜帝后,遂盈盈抬首,娥眉青黛,明眸流盼,点上淡淡妆却是笑的意味不明,隐带几分诡异,几分算计。那笑恰似一缕春风,徐徐拂过众人发髻吹散鬓发,却随即而来冬末寒意阵阵,透着寒凉虽不刺骨,却也凉了半截心。

众人不解,丞相心底暗惊,尚琢磨凤兮何时逃离相府——待望向承奚王一脸成竹在胸,遂明白几分。

只听奚献帝问道:“此女可是景氏?”

凤兮巧笑答道:“回皇上,民女景凤兮。”那声,那样,透着陌生,仿若一切如初见,哪还有半分行走宫中游刃有余的神态,哪还有身为景姑姑时的生冷淡漠,只一副小女儿家羞涩之态,出入宫殿一切皆谨慎局促。

尹皇后皱眉不语,总算看出点门道。这承奚王只道心系“景氏四女”,从不言“景姑姑”,更加绝口不提景氏被辱一事,以及险些许给太子、南云王之事,感情是为了这出请婚的戏码?莫非承奚王以为只要随口一开,那景氏装作懵懂无知,此事便可成?顿时间,尹皇后心里起了不郁,有种被人戏耍愚弄之感,遂以为景氏是借她当了踏板趁机攀附权贵,眼神瞬息冷了几分。

第四章

眼见承奚王与那景氏做戏,尹皇后心里顿起了不郁,有种被人戏耍愚弄之感,遂以为景氏是借她当了踏板趁机攀附权贵,眼神瞬息冷了几分。

“哦?承奚王是何时对本宫身边婢女上了心,本宫居然毫无所知。”尹皇后这一问摆明是刁难。宫廷规矩繁复,为防内外勾结,宫廷内院女眷虽多,重臣行走亦有礼可依,就是当初尹皇后身边的红人巧月,在被派往相府之前也与丞相所见不多,景氏既为明喜宫姑姑又岂可与外臣私交。

话到此,在场众臣皆频频摇头,眼神暗示额外猥琐,摆明了不看好景氏品性。以承奚王的身份地位,娶妻当娶份,当娶贤,景氏虽出身将门,可既入宫为姑姑自是婢女,在份位上已不足为正妻,更遑论尹皇后此时以一句话定罪,刻意透露景氏行为不端,不守本分,将那“贤”字亦一同抹煞,想来就算入门也是贱妾。

承奚王只淡淡一笑:“去年深秋,臣送回护国公,四小姐虽言谢,臣却自觉有愧。后幸蒙四小姐不弃,倾心相交,四小姐气度、见识乃臣平生仅见,此生再无悔恨。护国公曾于臣有恩,四小姐于臣有情,臣曾立誓不破蛮奴不娶贤妻,而如今蛮奴已破,臣理应请娶景氏。”

承奚王言辞淡定自若,谈笑风生便将局面扭转,隐隐约约的将景氏品性才情推高了一阶,大有不娶佳人当悔恨终生之意。再望景氏,双眸含情脉脉隐藏痛楚与欣慰,听闻一番话似要垂了泪,却任凭那水雾氤氲于眼眶内打转迟迟不下,情动隐忍之间掌握的分毫不差,既不会多的失了矜持,亦不会乏的显露矫情,欲语还拒,更突显两人情到浓时,有口难诉衷肠的感动。

气氛瞬息扭转,太子、南云王都不由微怔,前者冷颜晃过懊恼,后者淡笑融入慌乱,却不约而同直望向场中二人。

但见他们目光相交不回不避,承奚王如墨深眸难得蓄了温意,景氏如水之目遂再容不下其它剪影。

一时间,胸中钝痛,太子、南云王均口中酸涩,欲说些什么却再找不到恰当言辞。

“哦?这也难怪……”尹皇后状似大悟,玉手轻抚额角似是回忆些事,眼角却瞥向奚献帝,见他神情淡漠遂起了妄意,口出惊语:“也难怪承奚王如此热血男儿胸怀一片相思,原来可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话落,众人眼神均望向尹皇后,奚献帝亦挑眉看来,遂又听到:“古来今往女子贞洁最为重要,亦是妇道恪守之准则,试问若是失了贞洁亦或受辱、受侮者,又以何颜面回报承奚王情真意切?”

需知道,朝中士族达官均乐于争权夺势,对于边关战事倒无人问问,也就造就了今日的承奚王军权在握,只手遮天的局面,但凡有何内乱外祸均要依傍其一二,反而致使文臣如何手段翻云亦不过在朝内,于外则寸步难行。

诚然,请婚这出戏本是承奚王与景氏早有默契,借着大捷荣归的机会,特请圣上赐婚,名正言顺……

前日子夜,那护送景氏出宫的车夫一路寻到夏允告知情况,夏允遂连夜出京禀报承奚王。由此承奚王仅带十三铁骑乔装入城,连夜奔赴相府。

当时,景氏正连夜思索出逃对策,那门外便通传南云王前来,她不由心里一紧,顿觉出了虎口又入狼窟,更鄙视丞相既为南云王岳父,却暗中帮其与她私会,当真令人啼笑皆非。

奚云启入门便一幅心急火燎的样子,上前一步欲搂凤兮却被躲开,不由哀声道:“凤兮,你总算出宫我也安心了。既然那皇宫并不适合你,你且在此安心住下,日后待我寻得机会一定……”哪知,最后“娶你过门”四字还未脱口便被她打断:“南云王美意心领,夜深人静,你我本不适合独子相处,未免惹人闲话您还是尽早回宫吧。”

话虽说得恭敬,凤兮却不禁在心中冷笑。尚记得她往明喜宫之前,奚云启还有意暗示令她借机感染尹皇后,令其转了支持。如今一看她出宫,却又以情谋私,试想该是为那不知在何处的虎符。

如此,凤兮心里便有了计量。既然众人都不敢肯定虎符何在,这便是她最有力的筹码,可身在相府受人钳制,她也怕早晚会被拆穿任人鱼肉。

正当此时踯躅,门外却响起呼声:“有刺客!抓刺客!”

屋内二人均一愣,奚云启游移不定,本不想放过此软化凤兮立场的机会,可若真因刺客而暴露身份,“南云王漏液离宫”的说法传来出去定令奚献帝怀疑。

而凤兮也是怔了片刻,一时间也不知来人是谁,只道:“王爷还是先回吧,为了您的安全,你我之事来日方长。”

但听此言,南云王心下一动,顿时泛出柔情,刚要伸手过去却听“咣当”一声巨响。

一身穿黑衣,黑布蒙面的男子立于门口,锐目扫向二人不由说便一刀刺来。凤兮眼光一瞄,先一步巧妙闪躲于内室,透过珠帘观望二人频频过招,不由心底一惊。

原来奚云启并非文弱儒雅之辈,不但身手敏捷还出招极准,但见他招招攻向来人要害,虽被一一化解却犹如波涛之势,连绵不断。此人当真深藏不露,妄她曾倾心以对,却连对方身怀武艺都不知情,如此一看奚云启心机颇深。

高手过招分分不停息,稍有错漏定会连连败退。凤兮只看着仔细却不心急,不由得琢磨究竟何人会知奚云启在此?再看刺客招数并不陌生……当真是行刺,还是另有所图?

正当揣摩时,身后却一紧,一股力道来势凶猛,未等她作出反抗已被一黑影拽入怀里拖往内室。始料未及,口鼻先被掩了发不出声,她心尖漏跳一拍,双目直瞪向来人那炙目灼灼,脑中早已一片空白。

那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温度,令人心慌的眼神,健硕的身体……怎会是刺客?!怎会是他?!

“别出声,只听我说。”低哑的声响于耳际,她连忙眨眼。

隐隐的他胸膛起伏,原是汩汩笑意溢出,又道:“出征之前我要的答案,你可想清楚了?如果这辈子注定要一同颠覆坎坷,你可愿意?”

难掩胸中激昂,凤兮早已找不到了声儿。

听不到她的声,深吸口气只觉馨香扑鼻,触目那晃着水光的大眼,那难掩激动地神情,不需回答,只感她头轻轻点了下,这微乎其微的动作便足以令他心跳剧烈。

刚放了手,她冰冷的指尖快速拉扯下此人蒙面,随即毫不客气的插入他发间将其拉低,紧紧攀附着身子遂垫高了脚尖,直吻而上。

掠起难以言喻的颤抖,通体战栗充满了快意,在他火热的眸中,嘴角轻笑饱含的期待里,她的热情,她的执着,她的欢喜均无保留的汹涌而出。那双盈盈秋眸再不无助,再不彷徨,那纤弱腰肢承载坚韧的灵魂,苦苦支撑,如今已有双健臂将其禁锢,成为她的天,她的男人,她的荣耀。

“嘶!”一声低呼,他轻舔掉嘴角的血渍,望着怀里坏笑着一脸霸道的女人,心里仿佛被一下子填满了。

“咬了你,留个印记,以后你就是我的男人,我一个人的!”耳中听着她的大言不惭,有种甜丝丝的感觉缓缓注入灵魂,那是种新鲜的领受,从未体验过,却不排斥,就连这句话他都无意反驳,甘之如饴。

“如此凶悍。”咕囔了声,他欲再低头俘获却听外室响动愈来愈大。

“你究竟何人,为何行刺本王!”听奚云启的话音,该是缠斗了好一会儿,气喘吁吁却有周旋的趋势:“宵小之徒,见不得人,本王就是除了你也不光彩。”可惜不论他如何出言讥讽,那刺客依旧沉默。

突然,刺客冷目一扫,狠招其出,刀刀力道极大,只听闷哼一声,奚云启被砍伤右臂,恰此时听门外大声喧闹“抓刺客”,内室二人见时机紧迫再顾不得纠缠,他先低声交代了几句,见凤兮点头便先一步翻窗而出,外室刺客见凤兮又走回外间,心知时机成熟,也夺门不知去向。

刺客遁逃,奚云启受伤,凤兮一副心焦重重的样儿,语出关怀几句。丞相赶到遂先派人护送奚云启回宫,特令人严加看守相府,却不知“那人”早已交代了凤兮:“卯时三刻,东宫承赴早朝,自有人前来营救。”

这句话一直缠绕凤兮心头久久不去,低哑沉厚的声魂牵梦萦,整整一夜辗转反侧,只待翌日卯时至冲出相府,直赴宫廷……

命里有时终须有,直至这日凤兮才体会各种真意。亲人离散,情爱遗失,一切仿若噩梦冲来,可那人的来势汹涌,那种野心充斥胸怀的激荡,她却在片刻间都得到了。

原来,她本不是娇弱的锦带花,注定做不来雍容皇妃,受不起世人拥戴,更无能力享受荣华富贵。她,只是飘荡在风雨中独立于世的杂草,注定活在血腥杀戮中,注定一辈子游走于血雨腥风,甘愿在那人的臂弯中承受风吹雨打,狂风暴雨,一同颠覆沉沦,一同堕落宁赴修罗场。

原来,一切是非对错均因对象不同。

第五章

“古来今往女子贞洁最为重要,亦是妇道恪守之准则,试问若是失了贞洁亦或受辱、受侮者,又以何颜面回报承奚王情真意切?”尹皇后这话一出,话里话外都暗示着景氏不贞不洁,众人一听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论是太子党、东宫盛,亦或是南云王之流,均不会乐见此婚事成,且不说承奚王屡战屡胜早已深得民心,就说景门于民间声望亦非同小可,需知此二人联姻,对承奚王之势有如如虎添翼,瞬息令其势力节节升高。况且那三分其一军权如若真在景氏手中,如此岂不是再无人可与承奚王匹敌?

三分忌惮,三分揣测,三分忧虑,事到如今已火烧眉毛,在场众臣不论为私、为公、为己、为他,谁人不心慌,谁人不畏惧?

可见当事二人神情淡然,承奚王并无愤怒,就连景氏也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仿若尹皇后此言与他们并无关联,全是旁人故事。

承奚王、景氏相视一笑,尴尬气氛哪见得半分?

又听承奚王道:“皇后关心,臣铭感五内,只不过这女子贞洁一事,微臣一向看的淡,若是因为世俗之见,蜚短流长而错失真情,岂不荒唐一生?”

乍听之下,奚献帝、尹皇后均脸色微变,往昔云妃薨逝之谜徒留一丝遗憾于此二人之间,正如那 “错失真情”四字,令人唏嘘。尹皇后又岂会不知承奚王话中讽意,心底伤疤仿若被直射而来的利剑穿透,“嘶啦”一声突兀掀开脓疮,黄红色的脓血汩汩溢出,顿生扎人的恨,撕裂的愤。

“话虽如此,可承奚王毕竟身份不同,若是贤妻之名未得证实,那失贞一事却被传至街知巷闻,届时不但王爷名誉受损,就连皇上威名也恐有污啊。”尹皇后低低淡淡的接了话,明说了赐婚一事不妥,是打定主意要棒打鸳鸯:“当初本宫也是看她可怜才收了做宫人,以期此事淡化几年再寻个好人家指了做‘妾’,可如今……哎!”尹皇后状似苦恼大叹,又将景氏身份贬了一阶,斜眸一瞟见奚献帝脸色已沉,不由心里大快。

“巧了。”承奚王虽微微蹙眉,语气却仍不疾不徐:“臣亡妻李氏虽出身官奴,却知礼守份,善诗书。亡妻宋氏亦曾为姬,却打理王府井井有条,令臣出征在外全无后顾之忧。论及出身,贞洁,臣从未以此衡量她二人,又岂会以此评判景氏。臣只知世间万物贵乎真心难求,既觅得乃臣之幸,于愿足矣。”

心跳铮铮有声,全身的神经都兴奋舞动的告知凤兮,这男人不拘于男女之别,不促于世俗之见,只为渴求一心,才当真顶天立地值得托付的人。

思及此,凤兮更扬起了头望向呆愣的帝后,心底快意非常,仿若久旱逢骤雨,细弱枯草却丝毫不畏惧,宁愿颠覆于风中浪里,情愿承受被浇灌灭顶的窒息感,亦无怨无悔。更如那脱缰野马,一旦拉开缰绳亦畅快奔赴于草原、沙漠,肆意享受通体舒畅,即便遭遇悬崖陡壁亦不过在拔足翻越的一刹那,是一跃惊险而过亦或是跌入万丈深渊,但求一快解千愁。

众人尚在寻求说辞,承奚王已诡异一笑,再次语惊四座:“况且,那宫房受辱一事……臣既为当事人又岂会不知情。”

话一出,群臣呼,但听惊喘诧异声此起彼伏,但见众人眼珠子外凸骇人,仿若见了鬼魅魍魉般惊恐异常,何止不敢置信,只怕是下巴都已掉落一地了。

再望向那景氏,但见她坦然自若,清浅一笑已足具倾城,淡然姿态早已超脱以往,侧脸弧度秀丽,微仰的下巴线条优雅,眸中浮浮沉沉,深幽难测底,那唇畔笑意似有非无,意味颇深,令人揣摸不透真实想法。

原来那晚……

真想大白,再无异议。

良久,奚献帝仿若先找回声音,沉沉的不显波澜:“景氏,你可愿嫁与承奚王。”

凤兮心中早已汹涌澎湃,脑中翻转数次激荡难耐。宫闱之深犹如阴寒刺骨的冰窟窿,庙堂虽高犹如豺狼虎豹横行的野枯林,民间流寇肆虐更如蛆虫啃咬的尸腐肉。而他,恰如熊熊烈火,烧的妖冶,焚的肃穆,以凛冽的杀气纵横疆场,以浴血的耀光叱咤朝堂,阴冷邪气、厉鬼妄神均化为血水,战火纷飞亦敌不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她,还有何可犹豫的?

只见凤兮双膝微弯行了个礼,眸笑唇翘回望承奚王,不过须臾刹那间,已风华绝代:“纵使来日坎坷疾苦,纵使遭遇腥风血雨,不图富贵荣华,不畏艰难险阻,即便洪荒一世,妾亦愿生死追随……与君相伴,何处皆逍遥,何处皆归宿。”

话音落,已有哽咽声,可那眸中坚韧之意,顽强之念早已迸发,令在场众人心惊胆颤,那如钢铁般的意志再难动摇。

承奚王冷颜柔了三分,隐有动容之色,却令奚献帝恍惚片刻。

像!真像!当真像极了淼儿!如若不是身为军人,一派肃杀之气,那俊朗妖异的五官岂止“俊美”二字可形容。而立于他身边的景氏,虽生来秀美若芙蕖出渌波,可一观方才言辞举止,知进退,晓大义,平生出的凛然之气,足看出胸襟高广。

奚献帝敛目,恍然一笑:“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朕令承奚王与景门四女凤兮择日完婚,赐封号德兮夫人,立正妃位。”

一语出,定混局。“当啷”一声不知谁家心砰然碎落,却见太子攥紧了拳头,青筋尽显,一脸苍白面容竟泛了青。南云王脸色灰白,仿若被定了身般呆愣直矗。又见丞相、尹皇后之流僵住笑意,似哑巴吞了黄莲,再难开口。

一切尘埃落定——承奚王在笑,景氏在笑,奚献帝在笑,就连夏允亦在笑,金殿辉煌,梁柱横亘,衣香鬓影,谈笑风生间,枭王耀凤,比肩而立,再无外力可撼动,动荡时局遂悄然而破。

*

议后,奚献帝宣承奚王、景氏入内参见,费忠仁身旁侍候。

谈话间,奚献帝详问景氏过往,景氏恭敬行礼,遂娓娓道来。原生于将门,本弱质纤纤,忽闻鼙鼓起硝烟,父骤然逝于疆场,令铮铮景门轰然倒塌,昔日窈窕女沦落如斯,遭人左右,任人欺凌,幸得承奚王不弃,宁为挡阴风遮暗箭,她亦愿执手情丝绕。

听闻她一席话,奚献帝唏嘘不已,不由感叹:“护国公有此女当真死而瞑目了。”

却见景氏微微蹙眉,遂反问:“敢问皇上,为将者为国捐躯,是否分所应当?”

费忠仁高声呵斥:“大胆景氏!”

哪知景氏毫不畏惧,仅阴冷再笑道:“庙堂虽高,狼豺登仕,殿阁之柱,蠹贼侵蚀,兽心畜行之流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权,社稷危殆,民坠涂炭。敢问皇上,如此江山政权是否还值得为将者舍生取义,浴血奋战,即便身首异处也应无怨无悔?”言辞间,景氏步步紧逼,词句缜密,字字珠玑,当如俯瞰精网中顽虫的蜘蛛,密而不透的萃取毒液,张开利爪,却迟迟不动仅直盯猎物挣扎,肆意享受它对死亡的恐惧。

“你!大胆!”费忠仁再次高呼,涨红老脸的纹绷得死紧,一身皱皮震颤,看来气得不轻。

  如果觉得凤唳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余姗姗小说全集凤唳放学你别走北京遇上西雅图我没那么喜欢你所有人都不正常顾先生,我劝你善良肥肉恶魔恶魔几点了,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