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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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奚云帝再无刁难,却眯了眼半含不善的打量丞相,对噎回来的这番话隐忍了一股火气,冷笑道:“怎么?兵部尚书食朝廷俸禄,却直接听命于丞相?竟可视其马首是瞻,先斩后奏了!”

这话一出恐有欺君之罪,只听“啪”的一声,奚云帝右手拍在龙椅扶手上,五指大张,清晰可见指节泛的青筋,与指下雕刻栩栩如生的怒瞪龙眼。

丞相笑而不语,却听兵部尚书胆颤声声“臣不敢,请皇上恕罪”。

如此,丞相仅在三言两语间,瓦解了兵部尚书归顺奚云帝之心,亦同时再树“东宫盛”之势,令因新帝登基而已见风使舵的一部分朝臣,如齐泰等人,心中已起了悔意,左右交换眼色,暗自计较形势……

料想今日下朝后,相府可恢复往昔门庭若市,又该是另一番景致了。

众人眼中,奚云帝隐忍怒火,丞相老神在在,却已有了剑拔弩张之感,正当燃眉之时,承奚王却微启了一直半阖的冷眸,淡淡收起旁观者的姿态,健步出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等皆食朝俸禄,理应为朝办事!”不过一句,已将僵局缓解,且明示众人,他承奚王并非拥兵自重者,亦不会危机朝廷。

后,只见他眼尾一扫,遂上扬挑眉又道:“北方之乱迫在眉睫,臣愿领兵讨伐,还北方安定!”

此时,西平王亦同道:“北方战事刻不容缓,请皇上下旨!”

奚云帝怒从胸来,却一时没了主意,一面不想就此搁置“调军集权”之策,错失良机,一面又怕承奚王一旦领兵出征,便如外方的鸟儿再难收回,再难架空……

不想,尹太后却于此时接了话:“本宫乃女流之辈,本不该妄议朝政,但既然北方局势如此紧急,若帅大军前往,所需费时,岂不耽误?”

此提议令奚云帝灵光一闪,只见他扫向下首南溪王,南溪王则立刻出列:“禀皇上,臣有一策。承奚王若亲帅迎敌,必定马到功成,然大军行进所耗费时,不如由承奚王持圣旨帅领先锋部队尽早赶赴前线,调兵遣将,北方几城见圣旨如见皇上,必定服于朝廷威严,届时以北方之势平定北方,粮草、军饷亦出自北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可缓解京中财政,又可趁势收归各府。”

奚云帝一听龙心大悦,欲称赞却又被丞相下一句噎回:“南溪王远在南方多年,对北方形势了解不多。那北疆王一方尊大已非三五日,且北方各城早有牵一发动全身之势,早失了臣子之心,各个自视甚高。届时,如若北方诸城视圣旨于无物,又该如何是好……再说,护国公当日也是帅先锋前往,却苦无大军呼应,终被困敌营,身首异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北方乃我朝隘口要地,直接关系到反叛联合异族南下入侵的大事,承奚王更是我朝股肱,顶梁之柱,此事怎可轻率定论!”

此言一出,足令奚云帝左支右绌,南溪王也险些慌乱。

至此,心思再愚钝的朝臣亦看出点门道,纷纷揣测莫非因皇上攉了荥皇后一巴掌,等同直接下丞相面子,终令两人不和?而丞相字字句句均靠向承奚王、西平王,莫非此三人已连成一线!

然不过眨眼功夫,承奚王已先一步单膝跪下,朗声响彻大殿各个角落,轰然决绝:“臣一心誓死报效朝廷,请皇上下旨北征!”

西平王、丞相亦跟随,一左一右下跪,成了三方之势。

众大臣惊见之下无不心颤,其中一人乃皇上亲弟,当今王爷千岁,另两位皆为三朝元老,身份重中之重,且一文臣之首,一武将之巅,谁人得罪的起?眼下急于站定立场者,表明心迹者,皆纷纷随着跪下,谁也不敢慢一步,齐道:“请皇上下旨北征!”

便连南溪王亦无可奈何,恨恨望着跪倒的一片,一水的青色朝服,一水的高冠低首,遂紧攥了拳头,终也跪下。

一时间,附议声声声如潮水,豁然涌来,直击上首在座。

奚云帝灼灼瞪着承奚王,瞪着这个独一没有低首反而直逼圣颜的男人,虽单膝跪地却以巍然之姿凌然于世,没有半丝尊敬之意,更无半点俯首之心,仿若他跪的是天,是地,而不是九五之尊。

奚云帝欲开口,然声到达喉咙竟无端卡住……那日得宫人回报,德兮夫人盈盈浅笑,与丞相二人相会御花园中,虽时候不长,想来该是寥寥数语……然而此时,那二人相会的一幕在奚云帝心底逐渐描绘清晰,挥之不去,如刀尖,如粗沙,刺透肉心,痛彻心扉。原来,原来如此,原来一向视丞相于无物的凤兮,却停步笑以好言,竟是为了结盟,竟是为了牵制皇室,竟是为了承奚王!此番用心良苦,当真可令她不顾个人喜恶,不顾仇怨,只为了这个男人……

奚云帝脸色骤然灰败,唇血顿失,然承奚王却淡淡敛眸,谁赢谁负一目了然。

*

是夜,凤兮得知谈辛之出征消息,心中有丝忐忑,言行皆心不在焉,一面为其收拾衣物行礼,一面揣测良多。

抬眸望去,见他仍一派悠闲品茶,手捧一书册,看的津津有味,可苦了她忧心如焚。

终是忍不住,凤兮上前一把抽掉书,拿走茶盏,遂揪住他的衣袖,问道:“此次平乱首领可是连家人,名上峰?”

他低笑,有趣的往来,兴味非常:“你知道?”

“废话!我又不是无知妇孺。”凤兮白了他一眼,撩起裙摆一同坐上了软榻,又道:“听闻连上峰为人狡诈,计谋了得,本就是阴险之徒,更善于下毒设陷阱,你……”

还未说完,她便被谈辛之搂去轻轻啄吻数下:“莫非兮兮是怕他用奇门遁甲困住为夫?”

朗笑几声,好不得意,凤兮见他不领情,不由得一恼,脸颊一红,便双手其上掐向他腰间:“什么奇门遁甲,我恨不得他施妖媚狐仙之术,收了你这狂妄之徒,也省得本王妃费心!”

谈辛之一怔,随即笑不可仰,朗朗声响彻屋内,更添了她一丝懊恼。

但直至他索吻而来,又被她轻巧躲过,一面妩媚笑着,一面眼眉斜扫,挑衅道:“出征在即,王爷应心无旁骛,自律自洁,切莫让女色扰乱了心……”

只见谈辛之一脸啼笑皆非,凤兮却仍不住嘴:“大丈夫胸怀天下,哪能整日蜷缩闺房沉迷此乐,又不是身在烟花柳巷,又不是下流嫖客……”

不想耳垂一痛,凤兮瞬间哑口,紧捂住麻麻热热的耳,怒瞪回去,却听他调笑回话:“本王情愿做一次下流之事,只要有兮兮相陪……”

遂来不及反抗,那巧言令色的女子已被一把抓下,坐实了逞口舌之能的下场……

*

中启元年五月,北方十四城作乱犯上,奚云帝勃然大怒,遂令承奚王亲帅大局北伐,以振声威。

同月,丞相一派重组势力,包揽朝中五品以上三分之二,除却西平王自理一派,孑然一身,南溪王以行动表明辅佐皇上之意:率旗下军队十万之众归划入禁军。

后,奚云帝执意推行“调军集权”,令各府衙精选良兵组军入京,并将京中盘踞年过四十者、体弱者分拨各地,欲实现壮大禁军,稳固皇权的第一步,然而一时阻碍重重,各地施行皆有敷衍。

另,随着月末入京的三位皇妃,也入住三座仅次于皇后宫的寝宫,端看天阙之作,白玉铺设,金翡入木,檐脊环扣,雾纱锦缎,排场、讲究概依据体制,却在细微精致处更甚荥皇后用度。

翌日,三位夫人于祭祀大殿受封受赏,封南风王之女为“明妃”、流春王之女为“鸢妃”、宝超王之女为“静妃”,三者不分先后。

史官笔下亦记录:“明妃端方大雅,鸢妃媚于静好,静妃娉袅聪慧。”

是夜,宴殿贺之,丝竹歌舞,觥筹交错,三妃一冷,二媚,三艳,花钿、步摇、梳篦摇摇曳曳;锦纱、金丝银线、广袖丝绦层层繁裹;足令六宫粉黛无颜色。

且看奚云帝、西平王、南溪王、丞相各具风流,竟毫不逊于怀中美人,帝、王、相一派和乐融融,逢场作戏时哪还起兵戎,哪还见分歧。有人称,姹紫嫣红,百花争芳,三妃真真的赏心悦目,亦有人称,那是艳冠京师的德兮夫人未到场,然说起未到场亦不乏病中的荥皇后……

不日,内侍监按规制献绿牌,独独拿掉病卧在床的荥皇后,三妃一事分光无二,分度有方,雨露均沾。

三妃入京,皇后失宠,自此便划开了后宫太后太妃、皇后、三妃各据一角,壁垒分明的局面,亦象征奚朝迎来南方三王之势渗入京师,与丞相一派分庭抗礼的一日。

*

一转眼,已是中启元年七月,酷暑袭来,燥意丛生,后宫人人倦怠,主子懒散度日,奴才敷衍了事……

北方前线来报:承奚王帅军连夜兼程,临到北境遂兵分两路,一路趁夜直捣珺州,出其不意,当下擒拿珺州众官,立斩珺州谋反之首,据查实此人姓连名曰,亦为连家人。另一路由副将夏允统帅直逼觞州城外,呼喝呐喊,震慑一方,觞州之首欲反抗,却不料承奚王一路已平定珺州,从后方呼啸而来,雷霆万钧,将其包围,直攻觞州防守要害。

承奚王帅虎啸营连夺两城,赢得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且一面振盛名,扬威望,将承奚王之名传遍北方。北方余下十二城皆严守以待……

觞州归降那日,兰贵人宫亦报喜,奚云帝喜不自胜,遂直言道,此胎伴随大捷而来,便是上天赐予,与生俱来的大富大贵之子,且不论男女皆要赋予他荣宠一生。

一时间,兰贵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便是与之走得近的荥皇后亦不再受冷落,众人皆猜测若兰贵人一索得男,荥皇后定过继此子,那便是太子至尊,且二母一后一妃,便是日后的太后、太妃,地位稳固,恐再无人可动摇。

可想而知,不论是尹太后、景太妃,还是那三妃中任何一位,皆不甘、不服,虎视眈眈。

第二十六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然则伊人并非如此飘渺,只是懒懒起身,舒展腰肢,梳洗、穿衣、点妆、揽镜,轻推窗放眼望去,排排柳树娇弱无神,被日头照弯了腰,被暑气熏耷了头,一道慌张赶路的身影闪入眸中,却是一路而来的费忠仁。

兰贵人微蹙了眉,片刻功夫已听到门外通传费总管求见,淡淡允了便听费忠仁于外间道:“启禀兰贵人,尹太后、荥皇后、明妃、鸢妃、静妃皆请娘娘过宫小叙。”

兰贵人挥退左右,步出外间,盈盈笑的如晶莹雪花纯丽柔弱:“德兮夫人呢,可有入宫?”

“有的,一个时辰前先去了皇后那儿。”

“哦。”兰贵人沉吟片刻,遂一笑:“那咱们就先去皇后那儿吧。”说罢敛了笑容,轻搭手于费忠仁,款款步出宫外。

兰忻自问美貌不比皇后、三妃,便是尹太后如今仍风韵颇丰,比她更是艳丽雍容几分,索性她自小便服侍皇妃、皇后,对修饰妆容这门学问游刃有余,自是胜在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上。

她斜眼瞄着费忠仁恭敬神色,心里着实搞不清楚。也不知德兮夫人与这两面三刀的费总管说过什么,有何协议,总之这两月费忠仁对她恭顺异常,照顾谨慎,左右奔走亦甘心如荠。

前日里西方桑国来了使臣,这与近三年来说还数头一遭。奚献帝在位期间,北、南、西皆有朝贡,然自献元十四年起,除了西平王偶尔派人上书西北安泰民富外,便再无使臣进献。此次桑国突然入京,先一步拜会南溪王处,皆由引荐才见了奚云帝,从头至尾未提西平王半个字,遂因此闹了不小的风波。

那日,奚云帝正在兰贵人宫内用膳,顺便问起身子近况,命了太医好生照顾,恰此时听了通传南溪王领了桑国使臣于议政殿外候着。

奚云帝一听便起了疑,待见过二人后遂龙颜大怒,终明白近三年桑国无人朝贡的原委。原是西平王坐拥一方,压榨边陲诸地,恃强凌弱,不禁私自扣下贡品,更篡改来往税费,用于封地建设,然西方封地日渐强盛除了西平王治理有方,亦因强取豪夺。

桑国素来弱小势单,全国兵力不足两万,人口不过五十万,且占地仅为西北封地一半大小,以放牧、采矿为主业,年年以此兑换奚朝粮食为生。不想近三年西平王坐地起价,那税费亦水涨船高,从初期的一头成年牛换取五千斤粮食,至如今一头成年牛只换两千斤粮食,可谓是天差地远,然桑国畜牧牛羊有限,成长时日较长,如此兑换之下已捉襟见肘,兑换成年牛亦降为牛犊子,却换不到五百斤粮食。桑国无奈几番进献哀求,却仍满足不了西平王的胃口,遂更以“桑国人狡猾奸诈”为由趁机压榨,廉价强换战马,亦于交界处派重兵把守以作要挟。

献元十六年,桑国矿工发掘金属矿,却碍于桑国开采能力有限而苦无对策。西平王不知如何得知,便以“以粮换矿”为名,强制与桑国拟定协议。桑国国主懦弱保守,身系几十万人性命,唯恐大军压境,只得签下条约。

本以为就此受欺无止,不想西平王突然回京,桑国老臣连番觐见,建议国主趁此机会釜底抽薪,即便不成功也好过国祚日衰。国主心动,令使臣乔装入境,绕道北方,躲过探子眼线,辗转几月终抵达京师,正逢奚朝京城战事初定,几番打听之下遂得知奚朝势力分得几派,那奚云帝与西平王早先便不算亲厚,却较为器重南溪王,且与西平王一向交好的承奚王又帅军北讨,使臣认为此乃良机,遂先见了南溪王道明原委,终被引荐入宫。

奚云帝得知详情便下了圣旨,意为暂留准备返回的西平王数日,表面以兄弟再续情谊为由,实则已下了密令不准西平王出京,城外更加派禁军严守西属铁骑,打定主意一心彻查此事,趁机定其罪,收其地。

且说在宫中颇有眼线,亦有能力差遣费忠仁的兰贵人,得知此事便即刻告知了景太妃、德兮夫人。兰贵人不算聪明,却有分与生俱来的警惕本能,遂一时弄不清利害关系却可及时判断情势,德兮夫人、景太妃都是她的靠山,是她腹中孩儿的寄托,亦是她要为奚浩帝报仇的开路先锋,兰贵人自是宫中最不愿见到奚云帝羽翼渐丰的人。

德兮夫人琢磨一阵,遂连日入宫探望荥皇后,据闻有次恰逢三妃同往皇后殿请安,还起了一番口角,全因三妃言语讥讽荥皇后体弱无子,指桑骂槐,德兮夫人当下便道:“不论有子出无子出,亦要视乎身份贵重,不论他日何人继位,皇后若无大错是不可废的,然妃则不同,于名分上总非正室,要废、要立便容易许多。”

明妃、鸢妃、静妃三者之父皆为王爷,受封爵,独霸一方,于奚献帝在位时受尽荣宠,并列为南方三甲,便相当于北方做大的连家。展望南、北,连家与南方三王隔千里之遥,互不侵犯,谁也别想踏入对方领地,这便逐渐形成北以连商控制经济命脉,南以三王横扫千军的由来,遂有“北富,南强,西杂”之说。

南北如此垄断制衡,死守阵地虽是利大于己,却亦有弊端。北城多,拧成一股势力,以连家为首,钱银不愁,然粮草要靠南北商业往来,路途遥远横跨京城,若真遭逢连年战事,这一来一往便恐有粮草供给不足的隐忧。而南方虽兵强粮丰,却分三股势力共统,这些年表面虽和,宝超王、流春王皆以南风王为首,却难免有些抱怨猜忌。

在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下,西方再出矛盾纠葛,致使德兮夫人看准荥皇后拿三妃没辙,趁机献策,亦导致奚云帝与荥皇后互为仇视的起因。

等兰贵人随费忠仁赶至皇后殿,便正巧见了德兮夫人与荥皇后相谈甚欢的一幕,二人见兰贵人便笑颜以对,一个说:“妹妹辛苦了,快来这边做,王妃带了点干果,颇具西北风味,却是宫中难得的口味。”一个道:“来前姨娘才嘱咐这四干果既适合孕妇食用,又适合咱们女人家调养身子,贵人不妨趁着味鲜多吃些。”

兰贵人刚坐稳,又听门外报“景太妃驾到”,三人均起身,等景太妃踏入门槛,几人见礼,遂又将有关干果的话说了一遍,围坐一桌闲话家常起来。

暗暗观察荥皇后、德兮夫人的神色,兰贵人心里有数她们的正题是讲完了,又望了望景太妃一脸欲试探的摸样,便敛眸,好整以暇的陪笑。

景太妃得知德兮夫人一早又往皇后殿,后兰贵人也来了,心里不由得起疑,生怕漏下自己,错过什么谋划,毕竟兰贵人那秘密令她既心喜又忧心,遂存多了个心眼,事成之前亦处处提防。

但不过小聊了三刻,突至一阵惊痛,如针扎,如刀绞,景太妃心底骤凉,不仅面上灰白,身下更是阴冷一片,湿湿的似有水流涌出,喉咙一紧,怎奈大叫不出只得频频喘气,引起了在座三人的注目,均是一愣。

“啊!”凄厉的惨叫终脱口而出,然心凉如水,大势已去。

当日尹太后得知景太妃胎儿险些不保,追问下来,只听回报是德兮夫人带了干果与荥皇后品尝,遂大怒要将其拿问,却又听宫人道是兰贵人先一步去了,也吃食了不少,还津津有味,经太医诊断却是无碍……此二人皆有孕在身,一脉象稳定,一脉象紊乱且有服食活血之药的症状。

众人哗然,只道德兮夫人虽有嫌疑,然既无事先邀约,后有兰贵人一切如常,再经检验,干果无毒,如此人证、物证,德兮夫人便洗脱了干系。

然奚云帝有旨,景太妃险些滑胎一事必要追究。可此胎正是奚浩帝独一血脉,若然失了且受益者为谁,不言而喻,此番荥皇后、德兮夫人、兰贵人的身份背景皆有些连带,又是在场目睹,一时间谁毫无干连,谁全然无辜,反而说不清了。

这厢景太妃哭天抢地,声声道有人害她,死后不得超生……然不过一日,宫里又起了风波。

而后,德兮夫人又去了兰贵人宫,见兰贵人好酒好菜设宴款待,满面巧笑,心里猜测已然坐实大半,便单刀直入重点道:“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然兰贵人以己代人,以已伤人,以己误人,看来我送你的那些书册是没白读了。”

兰贵人不躲不闪,心知宫中有费忠仁做德兮夫人的眼线,景太妃胎流真相早晚入其耳,也必然会上门来问,遂做了一番准备,她既知德兮夫人是一向顾全大局者,便早想好了由头说服。

“王妃昔日知遇之恩,兰忻铭记于心,然而纵使我不出手,景太妃也难保住此胎,是一尸两命,还是以子换母,我也是为了她好,为了大局好。”

那日,兰忻随德兮夫人去见景太妃,自始至终都听的真真的:景太妃明知逃过初一,难逃十五,别说孩子难生下来,就是生了也躲不过母子皆丧的命运,她若是聪明便该自行解决以保己身,却一直执拗不前,更央求德兮夫人相助保全。

德兮夫人料定此事与兰贵人有关,遂令费忠仁尽快彻查,不出一日便得知景太妃身边宫人收了兰贵人的好处,逐次将滑胎的药加入饮食,每次量少不足以事成,症状亦轻……然久而久之,终有不保的一日——然而德兮夫人亦早有准备,这太医却一早得了好处,遂不敢做主上报,后得了她的吩咐才对外道:“胎儿暂且保住,太妃尚需静心休养。”

德兮夫人一时悲痛难耐,顿觉愧对对景太妃的承诺,更何况此事因她而起,当下便直来贵人宫质问:“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对奚云浩用情多深,本妃的姐姐也绝不输你,你既一心为他报仇,又怎忍心夺去他的子嗣,夺去你腹中孩儿的兄弟!”

兰贵人自入宫后长了不少心机,心知这时硬碰硬于她无意,便示弱低声啜泣:“对不起,对不起,可我这也是为了大局……景太妃有子又岂会尽心帮助我儿,倒不如二选一,既然都是他的孩子便不该有先后,分亲疏,她痛失爱儿便只会更加珍惜这余下的,我也大可以让孩子认她为亲,到省却了二虎相争的尴尬。” 因为如此,兰贵人才生了夺其子的念头。

——兰贵人入宫前被查已有二月身孕,恰逢奚浩帝身亡,德兮夫人遂心生一计,一面告知原委,一面诱导兰贵人萌生以身报仇、以子谋位的念头,与此同时收买太医,再领了兰贵人去见景太妃,将其利害关系说与二人听。

景太妃得知兰贵人腹中亦是奚浩帝之子,遂松了戒心,以为有了盟友,便当下与兰贵人协定:若她生男,兰贵人生女,便相互调换,定要奚浩帝之子继了奚云帝的位子,蒙受一生富贵;可若她生女,兰贵人生男,或两人皆生男,她也会尽心辅佐;可若两人皆生女,便是上天亡奚云浩,她们只得自认倒霉。

哪知兰贵人心中又有了别番打算,既要奚浩帝之子继位,又恐景太妃若真生男只会厚此薄彼,到时若有二心岂不是亲兄弟争位,徒惹事端?为此,兰贵人便害其子,断其后路,令景太妃为了奚浩帝也会将全副心思都用在她的孩子身上。

德兮夫人难以苟同,不禁垂眸痛道:“那个初成型的孩子是个男孩儿……”兰贵人一怔,却又听她道:“若你此胎是女儿,那一切便真是天意了。”

德兮夫人呵呵笑了两声,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本妃姐姐的孩子是没了,可只要本妃在一日,该有的孩子便始终会有!你们之间的协议亦不可废!不信的话,你只管等数月之后见见分晓。”

德兮夫人这话颇有暗示,意味不明,兰贵人听的心乱如麻,左右没了主意,不禁揣测莫非她是要硬找个婴孩滥竽充数!虽然此番有些胆大包天,但以德兮夫人为人皆有可能,是以她的危机岂不是未除去,反而更深!一个不慎更另外姓人混入皇室……

但兰贵人却不敢声张,若真逼急了德兮夫人撕破脸,吃亏的还是她母子二人,可她也不想束手待毙,遂于德兮夫人走后连连哀号,说道肚痛。

太医急忙赶来,诊治之下并无不妥。

然经景太妃一事,奚云帝已有怀疑,此番更为紧张,便问道饮食谁人负责,一宫人立刻回报早先德兮夫人来过……

两次事件,德兮夫人均在场,难免嫌疑最大。

德兮夫人得知后,当下便明这是兰贵人自编自演的戏,以作威胁,明知她为保景太妃数月后能有一子,断不会拆穿此事,借此提醒她协议尚在,切莫轻举妄动。兰贵人此招看似悖谬,却于此前便笃定德兮夫人为景太妃的一番心思,绝对只会先顾长远而隐忍不发。

果然,景太妃胎流的真相并未泄露出半句,旁人只以为景太妃、兰贵人先后不适,胎儿幸保不失,更与那德兮夫人脱不了干系,虽无证据却也太过巧合。

德兮夫人乃重臣之妻,未有真凭实据之下不便拿问,奚云帝遂下旨令德兮夫人进宫解释清楚,却正逢本该稍后觐见的桑国使臣与西平王入宫,前者晚到,后者早到,竟如此巧的赶到一起,奚云帝只令德兮夫人先于偏殿稍后,便先行处理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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