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余姗姗作品凤唳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东宫承心下微动,隐约也嗅到一丝飘渺香气——龙涎香。

奚云绶常年染病,服药颇多,嗅觉已受影响,但见他二人神色异常,也猜出几分隔壁人的身份。

不约而同的,东宫承与奚云绶皆有心虚,纷纷寻了说辞,一道处理政事,一道过了服药的时辰,稍有不适,便一先一后从风云楼后门离去。

凤兮一人留于房内,尚觉得清净些,便悠闲等着隔壁人。幕幕恍惚昨日重现,她亦独坐苦等,等那赶赴南方辗辗车轮一路走来,又目送车队缓慢而去,逐渐化为街道尽头的尘埃,只可惜昨日毕竟是昨日,昨日的他们料不到今日,今日回顾过去也只会换来自嘲。

房门被再次打开,一道秀逸的身影明显的踯躅一瞬才踏入,身后低垂着头的老者一脸粉白,却有一副不搭衬的大胡子,驻足槛外轻带上门。

奚云启笑着陈述:“你知道朕会过来。”凤兮的聪慧他从不怀疑,敏感、机警、善变,都是她的特质,令人心动也令人心乱。

凤兮敛眸,抚了广袖一手执壶蓄满空杯,玉指轻推往他那儿挪了寸许,这才抬眼打量他一身青缎锦衣,笼纱高冠,革带靴履,蓦然笑了:“云启心中有疑惑,若我藏着不说也显得矫情,倒不如开诚布公……没想到你还是喜欢青色。”凤兮不唤皇上改唤名,本就有拉近关系,刻意勾起他往昔回忆的意味,令其放下戒心。

奚云启一阵恍惚,眸中晃过柔情,挑眉不答反问:“朕记得你说过你喜欢青色。”

凤兮一怔,似是忆起曾说过“红色极爱,青色最喜”的说法,但那时处于何种心态却记不起了,随即又一想这奚云启将话题引过来,故作以她之喜为喜,实乃情感投资,遂答道:“云启说笑吧,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是一袭青衫,且先帝也爱青色,与其说是为情,倒不如说是为亲。”

奚云启一脸笑意:“你还记得那次朕穿了什么?”

然凤兮早有说辞,断不会掉入圈套:“是啊,我还记得浩帝当年一袭紫红衫,头戴紫金冠,脚踩紫金靴,与青衫薄带相比各有千秋,不遑多让。”

奚云启被话噎了,正思妥如何切入正题,不想凤兮微掀眸子,流光溢彩的定定望来:“我只允许你问三个问题,其他的多说了我便当你问过。”

奚云启何许人,多疑、狡猾、善伪装,即便道貌岸然也令人难以窥伺内心,因此凤兮特意放出他们于此的密谈消息,再令费忠仁带这一肚子猜忌的皇上前来,当场上演此番好戏,足够搅和他的肠子、肚子,一锅烩。

奚云启沉吟良久,又望了眼不动声色的凤兮,心知她是当真的,便首先问了:“你与丞相上次共识是因为何事。”

凤兮抿嘴浅笑:“我为查父亲死因而与丞相定下协议,我助他女儿一臂之力,他便助我查明真相——一抹催情药,一夕销魂夜,足以。”

奚云启向来心密,至此忆起那日确实先有一抹暗香浮动鼻息,待情动意切时凤兮先婉拒,东宫荥后推门闯入,原来此乃美人局,可恶,可恼!

“好,朕再问你,京师内战那日你所说朕与丞相勾结,欲令一女子终身名誉尽毁为己博私利……你究竟如何得知?”

这随口的一问已将他二人合谋凤兮被辱一事不打自招,话方落,凤兮已笑不可仰,笑他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太蠢太笨也太浪费,但仍答道:“此事既然为你二人共谋,天知,地知,你知,他知,难不成你还以为办差的费忠仁能有多大的胆子泄露出去?”虽说此事当真是费忠仁卖乖透露给谈辛之的,但如此一反问倒令多疑的奚云启打消这猜想,保全了费忠仁——费忠仁不能死,起码如今不能。

“那……”奚云启欲再问,但已至嘴边的“那为何当夜会是承奚王”又咽了回去,这最后一问至关重要,用在此处甚为不妥。

揣度片刻,奚云启眸光一转,微阖了眼道:“最后一问,朕想留待以后。”

凤兮低低应了,遂道:“可以,但作为交换,我也要请教一问。”时至此时,奚云启不是无问,而是时机未到,凤兮自是心知肚明,便趁此顺杆爬:“请问皇上,若是景太妃诞下麟儿,你是真容得,还是真容不得?”

关键在个“真”字,奚云启沉吟不语,神色严肃却无犹豫之色,已等同告知凤兮答案。

松了口气,凤兮竟有丝庆幸,庆幸奚云启并无隐瞒,也不再做会善待皇兄之子的戏码。这也好,诡诈之外坦然表态,事后便看谁更技高一筹,谁更运筹帷幄。相比起奚云启,她景凤兮牵挂少,贪图少,后顾之忧更少;而奚云启又要权,又要名,又要斩草除根,则更容易瞻前顾后,左支右绌,得失如何往往存在一线。

——深宫内院,人心难测,流言蜚语亦或空穴来风,皆可翻云覆雨,在这样的环境生存着这些人,是命,是时,是机,是运,注定脚踩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云端,颠覆于怒、哀、惧、恶、欲、恨、嗔、痴、贪,难以自拔。

静坐片刻,待醒神时,佳人已悄然离去,徒留一丝飘渺余香,满室纱帐浮动。奚云启蹙眉盯着桌边香炉,余灰嘶嘶攒动,难怪方才他一阵心宁平和,原来又是香料。

淡淡回味方才的三言两语,他二人虽谈笑风生,彼此试探间亦难掩杀气肆横,句句皆有步步为营之势,生怕一步错满盘皆落索。

然寥寥数语已再另奚云启肯定,这便是他梦寐渴求的女子,狡诈、诡变、工于心计,明已知他真面目仍不慌不忙,明已知他多番做戏扮演痴情男子,以情谋事,仍镇定自若,一颦一笑皆恰到好处,言辞亦不卑不亢亦寻不着半丝破绽——曾几何时,她已变得如此妖艳诡诈,与狼为奸,与虎谋皮,游刃有余。

思及此,东宫荥那羸弱纤纤的身影晃入脑海,他虽曾真动情却也不过一响贪欢,即便应允结发白首之约,也有过你侬我侬,相处甚欢的数日,可论到相知相惜,行事默契,却远远不足三妃中任何一个,就连兰忻也知礼收矩,比如今愈发与他对着干的东宫荥也更显贤惠。

但不论是谁,都少了分令他难以自控的妖娆,仿若酸甜苦辣齐集,却独缺一味涩,一种毒、刺、鸠、刃融合相辅的韵味,一种媚、香、炙、腥汇聚相成的诱惑,使浅尝者即便溺死魂飞,亦甘心如芥。

脑中倏地一声,好似绷断了琴弦,奚云启豁然睁了眼,心底一片清明。

——江山、美人,他都要!

*

是夜,一鬓角银丝,身形干瘦的男子披戴着斗篷一路到城西小酒馆处,见了凤兮。听那沙哑干瘪的嗓音,但见佝偻诡秘的行踪,不用说便是费忠仁。

早先,凤兮在宫苑中点破费忠仁包藏祸心,多年蛰伏,诚心挑唆皇家内斗的那番话,已令他顿生冷汗涔涔,接连数日寝食难安,一面纳闷凤兮是如何得知,是故作试探还是已有确凿证据,一面却碍于认了便等同自招而兀自装傻。

但前几日凤兮又令他引奚云帝去风云楼,他起先欲推脱,但凤兮却道:“总管丹青妙笔,画龙点睛,栩栩如生,几行小字直抒情臆,实乃令世人唏嘘,无不赞叹此番情真意厚啊。”

这话就如利箭,啐了毒,精准直射靶心,叫费忠仁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更加确实他担忧底细被人探清的猜测。若是凤兮直言所知,他还可对症下药,早先寻个对策,毁掉证据,但就是凤兮似透露又不说透的意味,挠心挠肺,让人死不瞑目啊。

于是,费忠仁为求自保,只得先引了奚云帝去,再趁深夜应邀此处,势要问个明白。

但见凤兮面色自然,先让店家关门闭户,清走伙计,只留他二人对坐,这才将桌上一卷丹青铺展而来:娉婷仙姿,白皙无瑕的肤色从面部一路顺延颈项,隐没于对襟华琚,罗衣璀璨,丝绦轻裾,实乃绝色。

下侧小诗云:“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足显作画者一番思慕之情,发乎情,止乎礼。

费忠仁一惊,本就苍白的面更行惨淡,一股寒气至脚底汇聚而上,徐徐攀升,直攻心脉。

凤兮见他懵了,便好整以暇的凝神打量,两人眼神交汇时,但见费忠仁慌乱一闪,“咳咳”两声连忙问道这是哪家闺秀,端雅脱俗,令他一个阉人也看呆了去。

凤兮笑道:“好纸,好墨,好画,好技艺,好一出水芙蓉的俏娘子,总管大人难道老眼昏花,看不出这高髻、这簪钗,皆为宫妃所配……哦,莫非总管大人是一时忘记了?不过本妃却听说这宫妃曾育有一子流落在民间……保历二十五年算到今日,这孩子也该长大成了人……如果你当真不想探个真相,咱也不勉强,这秘密自会保守到底,再不会告知旁人。”

言尽于此,费忠仁哪敢再装傻,顾不得其他“扑通”跪下,连连哀道:“奴才自作了阉人,早就不敢奢望子嗣,虽连收数名义子却没一个省心,只有费刑这孩子不错,懂事机灵,奴才总以为他便是上天赐予补偿的,哪还料到当真有亲子在世!”

当时,费尽全与秀卿苟且之事东窗事发,奚世宗雷霆大怒,欲将他二人凌迟。费尽全贪生怕死,想到来日方长,先保了命再说,便连连称秀卿勾引在先,秀卿不敢置信,伤心欲绝,上前苦苦哀求道临死前有事要说与奚世宗。奚世宗念及往昔情分便准了……费尽全被人架入天牢,因此秀卿说过些什么他并不知晓,只知道奚世宗赐下毒酒,他被逼饮下恍若已死——哪知醒来,才庆幸捡回条命,又惊见容毁,身废,还要背负阉人身份一生一世当个太监。

奚世宗好面子,但咽下不下这口气,与其要置费尽全于死地倒不如羞辱其一生,遂令他拴上手铐脚铐,于冷宫行走——但此丑事有伤皇家体面,奚世宗手段凛冽,灭了知情者的口,自此图个清静,烟消云散。

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奚献帝继位时,大赦冷宫诸人,也因儿时照顾过他数年的淑妃也在其中受苦。奚献帝至孝至亲,连同那平日为淑妃奔走的太监费忠仁一并赦免。费忠仁早就改名换姓,早几年听说奚献帝得了宠,便刻意接近淑妃,终等到此翻身机会……

待奚献帝问他因犯何罪,为何案宗之上全无登记时,费忠仁暗喜,将编排的理由叙说一遍,又称那时年少不懂事,犯错后未及时承认,才会被重罚。

费忠仁因蛰伏冷宫多年,受尽人情冷暖,看遍世态炎凉,后因服侍奚献帝周到妥帖而深受荣宠,然内心怨怼已深,势要一报此仇。多年来,他挑唆奚家不和,诚如奚浩帝因何以为云妃害死生母;诚如奚浩帝年幼时因何与奚云绶大打出手,致使奚云绶身患顽疾;诚如当年的尹太后为何针对云妃,苦缠不休等等——费忠仁作用不小。

当然,这其中的变故自是不能全归咎于费忠仁,但奚家人生性多疑好斗,费忠仁不过从中推波助澜,加油添醋,才会事半功倍。

往事一一道来,细节逐一贯穿,有些凤兮已猜到、料到,有些凤兮尚疑惑、揣摩,遂问道:“这秀卿是否如画中一般肤色白皙,无瑕无疵?”

“不错,秀卿善于修饰,就连身上点点小痦都点了去……王妃问这是何意?”费忠仁有丝不解,转而又道:“您方才所说奴才尚有一子可是当真?”当年他与秀卿分别服毒,彼此再无蒙面,但既然他未死,想必秀卿也仍在世。

“真是可怜。”凤兮幽幽望着他良久,意味不明,暗藏怜悯,蓦然开口时,费忠仁心底莫名拔凉,又听她道:“你确有一子,但因毒酒药性,生来残缺,便同你一般只适合出入宫闱了……你且回忆回忆身边有何人脖颈长了红痣?”

费忠仁怵然惊了,自然不知乱军入京那日,凤兮已从他肩颈衣衫破碎处窥伺有同样胎记才大胆猜测,他只是径自回想,直至蓦然脑中窜出一人:费刑。

话到此处,多说无益,费忠仁已明白日后为谁效劳,往何处使力,就算为他大半辈子的苦,为报奚家的仇,为了这唯一残缺的血脉,也应与凤兮站在一边。

而凤兮,却从费忠仁话语中又生了别番猜测,心里有了主意。

临分手前,费忠仁似是脑子清醒些,又问道:“王妃如何肯定奴才便是费尽全,单单只凭一副丹青,一颗红痣?”费忠仁多年小心翼翼,刻意练了左手字,营造出左撇子的表象,这丹青字迹断不会与他左手字如出一辙。

凤兮噗的嗤笑:“其实费总管您扮的真是很像,一言一行不露昔日文采,别说一颗红痣,就是秀卿本人在此,想必对您如今相貌也难以辨清,更何况本妃道听途说,又岂会如此笃定?”说罢,挑眉,眯眼,口吻忽然转柔:“其实……我都是瞎猜的,事实也是你刚才亲口说的。至于是真是假……除非你有通天的本领,否则我今日一举必定能断是非。”

一句出,杀意增,血光残。

由骨子里溢出的瘆通体贯穿,恍然间,费忠仁脑中蹿出一幕——奚云帝登基前大婚当夜,也是在夜深人静时,他与景凤兮谈条件,首次见识了她的残忍乖戾,如同致命的毒药淬入骨髓,要挟、算计、谋害、怂恿,皆发,一股脑冲向敌人,夺魂噬魄,毫不留情,令他总以为手握一线生机,幡然醒悟时才知那是刻意营造的海市蜃楼,直到见血封喉才望见周身圈套。

如此说来,那时凤兮的毒辣性子便隐现端倪。

*

道德经云: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此番不论用兵作战,亦可用于攻心之术。

第二十九章

中启元年十月,入秋见凉,北方履传捷报,诸城不堪一击,连上峰困守最北处香洲,束手待毙。

承奚王府中,凤兮一早接到消息——这是数日来唯一一封象征他即将凯旋的书信。寥寥数语间不乏体贴关怀之语,不提战前如何辛苦,只言归心似箭,思妻甚厚。

凤兮反复细读,看着心里暖烘烘的,那猜忌,那嫉妒立时消散,心坎里哪还装得下什么“新夫人”、“美娇娘”,只欣慰于此时此刻他能做到绝口不提旁人,字字句句皆显示唯她足矣,这便够令人心揪心软的。

即刻吩咐下去,令下人着手准备,王爷要回府了。

十月末,在香洲兵尽粮绝,苟延残喘的几日里,城中百姓怨声载道,且连家强壮的根基已呈败象,哪堪与调遣部署周详严密,士气如长江后浪推前浪般的虎啸营,即便数声呐喊叫阵已足够令守城将士胆战心惊。

但不料城破之日,大军挺进,惊见粮草焚烧血光满天,百姓庶民尸横遍野,除了数名躲于暗处早已吓破胆者,赫然望去荒凉满目,哪还有昔日赋有米香之称的香洲之韵。

死城,人亡,幕后主使连上峰不翼而飞。

这一战守方惨淡,攻方雷霆万钧,不出几日此消息已传遍天下,承奚王嗜杀成性,狠洌残暴的名声飘扬在外,后被民间称“一面天之将,一面勾魂者”。

消息入了京,朝野为之震动,除了丞相、西平王默不表态,其余众臣皆联名上奏,禀承奚王屠杀罪行不容于奚朝,不容于天下,奚献帝只道此事还要听承奚王亲口解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连上峰一日未获,一日令人难安,尤其是连上瑾。

连家几辈铸造的根基,于几年间毁于一旦,连上瑾欲重振,遂令诸亲信留守各城,以连家之财助战后休养生息,趁此重铸连家声明,挽回百姓庶民之心。此事呈禀朝堂,众臣分了两派抒表己见,一派称连家罪有应得,连上瑾既已为谈家人,但先夫与弟皆为乱臣贼子,决不能再放任以此女为首的连家;另一派称连上瑾可大义灭亲,当为妇女之典范,日后必能克尽己任。

以往有罪臣女眷被纳为妾的先例,明里暗里的屡见不鲜,不过多日不问世事的尹太后却在这个当口给凤兮出了难题,口中称早先因承奚王新婚燕尔,不便出来做媒,然如今既开了先河,理应为开枝散叶再行努力,她这太后承了几位大臣的请求,择选三五书香女眷送进王府,择日再以承奚王喜好逐一册封,以慰子嗣大计。

凤兮碍于尹太后的面子,妥帖安置几名女眷于后房,然心火已蹿的老高。

*

谈辛之凯旋入城那日,京中围观百姓呼声如潮,喜悦振奋直达天庭,将功高盖主之名又推上一阶。

谈辛之接过封赏圣旨,一路赶回府中,见一切安排井然有序,便二话不说往后院而去,但里外里除了姨娘景氏,婢女巧月,却不见凤兮的影儿。姨娘笑笑告知凤兮入了宫,与景太妃叙旧叙旧,即刻便回。

谈辛之明显一怔,又听姨娘道,凤兮已命人收拾好西房,定可令二夫人住的舒坦。

谈辛之点点头,一脸狐疑之色,转身入了书房处理公事。

然傍晚方至,凤兮未归,巧月则捧了册子在外求见。待管家一问,原是凤兮入宫前吩咐的,几名精挑细选的女眷闺名、八字、容貌特征一一记录在案,全供王爷挑选当夜服侍人选。

管家颤着手接过,为凤兮捏了把汗,又在谈辛之高深莫测的神情下递上烫手山芋,心口的那个胆险些蹦出来——王爷这脸色沉的就似戴了绿帽般,可千万别殃及池鱼啊!

酉时已过,戌时未至,凤兮扶着头一腔烦躁的回了府,至门前巧月忙迎上前却欲言又止,凤兮身上一阵酒气,头晕眼花,也懒得理会,只道“不用服侍了”,便径自回屋。

然心里却在念叨:“好你个谈辛之,还真没在这儿等着,要是你敢去哪个小狐狸精那儿,我让你好看!”

屋内一片漆黑,她咕囔着“也不知点个灯”,跌跌撞撞的推开一扇窗,嘴里哼着方才酒肆中几名纨绔子弟吟唱的下流词儿:“姐儿俏,哥来笑,一来躬身摆小腰,二来哎呦销魂笑,三来扭身臀儿翘,四来吹灯……呃……”

词儿没唱完,难掩一个酒嗝儿出了去,酒气又浓又重的熏了一室,凤兮脚下不稳踢了矮凳,“哎呦”的一声,抽气呻吟延绵而出,倒真有几分销魂气儿。

摸到床边,“铛铛”蹬掉绣鞋,一个懒鱼打滚便翻身扑倒在床,触手摸着被角一寸寸拽过搭上腰身,一脚勾掉另一脚小袜,交替褪下,又蹭蹭丝被却不防蹭到两块暖物,灼烫灼烫的让人心闹,但下一刻两脚皆落入敌营,被那两块暖物交缠包裹,丝丝磨蹭,避无可避。

凤兮一惊,酒醒了大半,一睁眼正对上一双虎视眈眈的眸子,呼声欲出却被当下灭口,被温热的舌窜了进来,不管不顾的攻城略地,品着蔓延酒香的温软“女儿红”,滋滋有味。

谈辛之一个翻身跃上,又被凤兮膝下不依不饶的蹬踹弄下,他低沉笑着又来一次,又被打道回府,三、五次下来,一个不亦乐乎,一个气喘不休,后者终于力不敌恼羞成怒道:“好你个登徒浪子!”

谈辛之也不知哪学来的下流混话,硬是伸过长臂将她困入在怀,扎扎实实一字不漏的灌入她耳:“本王一路寻香而来,偷香窃玉,只求一宿销魂。”

“啪”的一声,凤兮也不管拍到哪儿,手便毫不留情往后打去。

转瞬间,手又被抓下送至唇边啃咬一番,又痒、又麻、又痛,透着那人不怀好意的嗤笑声:“兮兮处理王府井井有条,怎的不也服侍摆弄为夫一番?”这话别有暗示,含着下作无耻,却又颇富情趣兴味,恼的凤兮欲答显得矫情,不答又显得欲迎还拒。

凤兮红透了脸,虽身处黑暗仍有些无所适从:“王爷怎么没去后房,佳人暖床,如何摆弄还不任君选?”

谈辛之呵呵又笑,沙哑的声瘆的人一阵心慌:“弱水三千,当取一瓢辣椒水……”又是一句明褒暗贬,然凤兮偏不依从,遂一个翻身反击道:“那连上瑾生就是美人胚子,王爷享用消受的如何!别否认!是否吞下腹不用承认,验证验证就知真伪!”

说罢,腰身一摆竟如滑蛇般溜了出去,就着透进来的月光摸索至桌边,燃了蜡烛转身走来……然这么一照,那貌、那态立刻无所遁形,烛火妖妖娆娆,映着晕红的脸亦惑人的紧,灼灼网住观赏者的注目,晃了一室柔情暖意,侧靠暖床浅笑望着那人儿自投罗网。

凤兮一手执烛台,一手去扯他的衣带,软软凉凉的声伴着阴笑而出:“新夫人伺候的好,我倒要看看留下几道痕迹,滴上点蜡,更叫王爷记在心坎里!今夜就当你我夫妻叙这最后一场孽缘,他日你风流快活时,我也可大大方方逍遥……”

尾音未落,已被谈辛之一手拉过按倒,她欲稳住烛台,不得已被他强制定住颈项噎回余下的话,将他俯视时直洒而下的怒火吸入肺腔,逃不开、躲不掉那逼视充红的眼。

“我谈辛之这辈子只有一妻,心中只有一人,白首不离,贫穷不弃,兮兮竟然不信我么!你要逍遥?本王就是死也拉你一起陪葬!”

他的质问未换得半丝柔软,只见凤兮更狠狠望来:“王爷这句又是戏言还是糊弄?你死你的,那么多美人相陪,与我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了头望着手中红烛滴答滴答垂泪,诚如心中滴血。

谈辛之一怔,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儿,瞬间似看穿什么,遂低头轻语:“说下去。”

事到此刻,凤兮也懒得管了,什么颜面,什么尊严都一并抛开,豁然回首道:“你娶连上瑾共谱战前佳话,那时你可顾及夫妻之情,可顾念过我的信与不信!”

  如果觉得凤唳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余姗姗小说全集凤唳放学你别走北京遇上西雅图我没那么喜欢你所有人都不正常顾先生,我劝你善良肥肉恶魔恶魔几点了,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