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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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等到夏天渐渐过去,夜越来越长的时候,陈娇吃过晚饭,正好带了楚服出来散心,同楚服一起商量太子妃的事。

她和刘彻夫妻要二十年,和楚服又何尝不是相处了快二十年?楚服虽然一直很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就因为她处事谨慎,陈娇才越来越信任她。她就是这样获得了刘彻的宠爱,不争是争,这句话也很适合楚服和她。

“要不是刘陵一家始终令我有居心叵测的感觉,她的女儿,倒的确是聪慧大方,血脉也够高贵。”陈娇就和楚服说。“想想,第一次见她,也是十多年前了。”

楚服不动声色地说,“诸侯王的血脉,又是淮南王一脉。娘娘您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陈娇也笑了。“是啊,谁让她是淮南王的血脉呢。”

又有些发愁,“可朝中重臣人家的女儿,不是这个不好,就是那个不行,有心让阿寿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又觉得这么大的事,牵扯到前朝太多,由得他一个小孩子自己做主,也不大好。”

想到刘寿年纪小小,就过分沉稳,有时候心思深得连自己都要费上几分猜疑,不禁叹了口气,“太阴郁了,没有太子的样子。他现在可以粗糙,可以鲁莽,就是不能自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说。”

又抱怨,“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楚服只好浅笑:真是丈八烛台照不到自己,刘寿照猫画虎,学的是谁,岂不是一目了然?

正要开言缓颊,陈娇忽然轻轻地哎呀了一声,拉着楚服挺住了脚步。

两个人一道望向前方时,就见到那一片血一样的红霞下,韩嫣正同一位年轻贵妇喁喁私语,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进了丛林。

陈娇唇边不由得浮上些许笑意,她和楚服打趣,“你要不是太谨慎,其实也早就可以和东方朔幕天席地,效法他们,来一段风流韵事了。”

楚服白了陈娇一眼,姣好的眉眼间,波光一阵流转,又让陈娇有几分诧异:看来,楚服瞒着她,也的确有了一两个男人。

她忽然间又有些烦躁起来:连按理来说,和男人没有一丝接触机会的楚服都……她贵为皇后,受到的限制却要比任何人都多。

陈娇就沉下脸吩咐楚服,“去把这一对野鸳鸯喝散,把韩嫣带过来见我

91、安心

陈娇在附近的一所小亭子里等韩嫣过来。

他被楚服带到亭子里的时候,自然已经整束好了衣裳,看起来又是那个年轻俊朗的韩大夫了,当然,这一次有了军功文功傍身,韩嫣的气质里再也没了隐约可见的虚弱,他已经是一个年轻而自信的高官,深知自己的权力与智慧才是立身根本,除此之外,一切都不过锦上添花。

而有了这种底气,他在陈娇跟前虽然依旧要低头行礼,但却要比东方朔有胆量得多。陈娇也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东方朔的那些情绪,她其实一直都隐约可以看到,那种被重重压抑过的渴望……就像是一个贵族少女看到了同侪头上精致的玉钗时,眼中所迸发出的光芒。她很美,又是天子的女人……男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看着就越好。

陈娇不动声色,她冲楚服微微一摆头,一边目送楚服离去,一边不动声色地说,“是哪家的少妇?能进上林苑来,我却还没有见过她。”

上林苑这么大,当然不可能只给刘彻一家人居住。除了皇亲国戚之外,还有些面子特别大的高官,也被许可带上一两个家人随从住进上林苑里,享受着炎炎夏日里难得的阴凉。当然,他们也不会放过讨好皇后的机会——也不是每个高官的夫人,等闲可以随意陪皇后说话的。

“是安乐侯的侍妾。”韩嫣坦然地说,“恐怕因为身份低微,没有能到娘娘身边说话。”

陈娇不禁骇笑,“连安乐侯的女人你都敢碰?王孙,你难道还不知道,安乐侯虽然号为安乐,可却一直都安乐不起来,陛下那样看重他。圣心默运,下任宰相恐怕是非他莫属。你这样胡来,真令亲朋失望啊。十三妹人在长安虽不知道,难道你忘了上林苑里,也不是没有她的娘家人?”

身为娘家人,说这话倒是份所应当,韩嫣也并不显得讶异、局促,显然在过来之前,已经想到了陈娇的这一说。

“安乐侯年纪大了!”他说,“管不住自己的女人啦,再说,就是侍妾而已,即使闹到安乐侯跟前,他也不会怎么样的。”

这种家妓一样的侍妾,也的确是不应该带到上林苑来的,李蔡的确有几分托大。可话虽如此,陈娇还是被韩嫣的态度气着了,她沉下脸说,“你的伤倒是真的好了,有本事搞别人的女人,没本事上阵提枪?十三妹这几年对你不差,你就这样回报她?”

这就有几分无理取闹了,韩嫣只有露出笑容,并不回答:虽然碍于身份,没有出口,但显然是作出了容让的姿态,显得不和陈娇一般计较。

陈娇看他这样,反而也没了脾气,只好叹了口气,自己找台阶下。“算了,十三妹也不是没有在外头玩乐,不然,也不至于连上林苑都不来。”

这对夫妻是要比卫青夫妻动静大一点,虽然孩子没有少生,对外也都维护小家庭的利益,但私底下韩嫣风流韵事不断,韩夫人也不管他,还是刘彻私底下告诉陈娇:虽然人少,但韩夫人也有几个相好。供职宫廷的太医,经常要给她开些避子的草药汤。

看韩嫣的表情,他对妻子私底下的小动作也不是心中无数,不过反应却也很漠然。就像是堂邑侯,对馆陶大长公主的事情,他一般也不轻易抱怨,反正他身边新鲜的美人也没断过,夫妻各玩各的,见了面客客气气,倒是有几分举案齐眉的意思。——贵族家庭,和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也就没有平民的爽快,能够保持和气,就成了最大的追求。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没有什么话说,过了一会,韩嫣小心翼翼地说,“娘娘要是没有什么别的吩咐,下臣就回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眼来望向陈娇。两个人目光相对,忽然间都有了几分不自在:陈娇今晚的表现迥异寻常,面上神色,再也没有平时的俨然。虽然并没有一句话是不应该说的,但气氛的微妙,是并无须言语挑明的。

上一回陈娇这么失常,那还是在十多年前,椒房殿的后花园里了。那一吻属于太久远的回忆,陈娇根本心不在焉,就是要回味也都无从回味起。尽管那么多人都品尝过了韩嫣的滋味,甚至连她的丈夫对此都不陌生,但韩嫣和她就好像是两条粘得很近的线,彼此对彼此都有点什么,却这一点点什么,似乎又不够让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踏出一步。

今晚就不大一样了,陈娇是早有准备,她一摆手,近乎刁蛮地说,“干嘛那么着急走?月色这么好,陪我多说几句话。”

她又看了韩嫣一眼,狡黠地一笑,“除非回去之后,还有人在房里等你?”

韩嫣只好尴尬地擦了擦腮边的汗水,“娘娘这是在开玩笑吧?下——我也没有那么荒唐。”

他抬起眼来,又撩了陈娇一眼,便又垂下头去,保持了恭顺的姿态。但从他略微绷紧的脊背,紧抿着的双唇来看……韩嫣心里恐怕也并不平静,陈娇能看得透他的矛盾。他是想要她的,这一点她能感觉得到,但他还没有想要到那样的地步,想要到可以不顾后果,可以纵身燃烧。

“还记得十多年前。”她便撑着下巴,梦呓一样地说。“有个尹姬吗?那时候的韩王孙,是要比现在更大胆得多了。”

韩嫣一下就更尴尬了:尹姬也是天子的女人,他是敢当着皇帝的面来偷天子的女人的。

不过,当然陈娇的身份和尹姬又不一样了,刘彻对她和对尹姬的看重,自是截然不同。不过,这两种情况也不一样,以陈娇的手段,她自然会妥善安排,不使得两人之间的事,为第三人所知。韩嫣只要对她稍微了解,就应该明白尹姬的命运,不会落到这两人任何一人头上。

现在选择摆在他跟前,就看他敢不敢了。

陈娇反而有一种推出筹码后的爽快,她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欣赏着韩嫣的姿态,也在心中想着韩嫣可能的答案。他会怎么答呢?说是还是说不?这一点,是连陈娇本人都料想不到的。

她也第一次有机会,可以好好地欣赏这个曾让她惊艳的美男子。两个人虽然熟悉,但这么多年下来,陈娇一直都没有心情来细细地用眼光追寻着韩嫣身材的曲线,欣赏他脊背的线条,欣赏这种天然生成后、又经岁月琢磨的美,这种几乎是惊心动魄的、吸引着人来占有的英姿。她托着下巴,想到了初见时双方眼中的惊艳,想到了刘彻的醋意,想到了韩嫣的那一问,想到了自己的那一吻,忽然间又有几分伤感:这点风流韵事,对他来说可能转眼就会忘记,但在她,已经是她生命中除了刘彻之外的大部分情动了。

没等韩嫣的答话出口,她就肯定了他必定会作出的态度,而话虽如此,等韩嫣说出口的时候,陈娇还是感到一股淡淡的失望从心底蔓延了上来。

“尹姬的事,嫣当然记得。”韩嫣抬头望着她,诚恳地说。“当时年少轻狂,得罪太后,几死者数,多亏娘娘周全,否则现在韩嫣坟头的草恐怕都要没过人腿了。也就是那一次事情,令嫣幡然悔悟,更是深感娘娘救命之恩。此后便以侍奉天子、娘娘,为毕生志向,又岂有片刻敢忘?”

尹姬的事差点把他玩死,他又怎么会不记得乱动天子的女人,能落得个什么下场?精神上的暧昧,玩玩也就算了,要动真格,韩嫣还没那么大胆。

陈娇虽有淡淡的失望,但终于也还是感到了深深的安心。

感情好气氛佳都不敢动,韩嫣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小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将来他和卫青一内一外,要撑起的可是大汉这一艘大船,小心一点,也好。

“看来,你终究还是学到了不少。”她便迅速又露出了宽和的笑,欣慰地直视韩嫣。“你的年纪还太轻了一点,对地方政务,了解也还不够。明年要是北疆能够大胜,你还是到外地走走好些,到时候记得主动一点,不要等阿彻来安排,彼此都伤感情。”

这两个人精要遮掩刚才的暧昧,自然是驾轻就熟,韩嫣微微一怔,便若无其事地说,“娘娘与微臣是不谋而合,微臣也正想寻找机会向娘娘进言。既如此,娘娘请放心,微臣知道怎么做的。”

陈娇便站起身来,冲他点了点头,缓缓地下了台阶。

“娘娘。”韩嫣又在她身后说,她真是好奇,为什么他永远没有勇气当着她的面把话说出口。

这一次,陈娇没有听他说下去的兴趣,她加快脚步,走进了新生的黑夜里。

楚服正在附近的林木阴影中等着她,双眼在黑暗中竟似乎散发着绿光,像一头温驯的野兽。见到陈娇,她微微屈膝施礼,便又打起灯笼为陈娇前导,令她消融在了夜色中。

92、二次

刘寿的婚事还没个眉目,刘宁的婚事就又摆到了台前。

平阳长公主过来陈娇这边说话看杂耍的时候,就半开玩笑地和陈娇提起,“眼看着今年都十一二岁了,怎么还舍不得给她定亲?”

当时成亲虽然晚,但女孩子定亲一般比较早,陈娇自己就是很早定亲,随着了刘宁一天天越来越大,她的亲事也就越来越招人惦记——就是不说皇后养女的身份,光是刘彻给长女的封地,就足够令姐妹们羡慕的了。当利产盐,刘宁将来是金山银海地花,也不怕把家底给花空了。

不止平阳长公主,就连隆虑长公主都为昭平君可惜,“是比阿宁小了几岁,不然,天造地设的好夫妻。”

平阳长公主家的曹襄就又比当利公主大太多了,前头还死了一个妻子,虽然对他身价无损,但刘彻心疼女儿,倒并不看好这门婚事,陈娇又无求于平阳长公主,对这门亲事也就不很热心。问了刘宁的意思,发觉她很怕曹襄这个表哥,也就无可无不可地把刘宁的亲事搁置了下来。“现在是一心为太子选妃,阿宁还小,亲事慢慢来。”

没想到椒房殿的路子走不通,平阳长公主就直接去求刘彻,刘彻没办法,回来和陈娇商量,“不然就许了这门亲事?”

“亲事是好,阿宁自己不喜欢。”陈娇一边说一边和刘彻下棋,连吃刘彻两块腹地,还要得了便宜卖乖,“你不认真下,尽让着我!”

女人的棋力本来就比男人低些,刘彻平时往来的都是大国手,随随便便耳濡目染,都是陈娇在深宫接触不到的招式,他要不耐着性子容让陈娇哄她开心,两个人还怎么下棋?

“那就是要回绝,也要有个理由。”刘彻说,“不然以后也不好和大姐见面,难道摆明了阿宁看不上曹襄?”

太后过世之后,刘彻也不是没有悔意,多次和陈娇说,“可惜当年没有和母后把话说开。”

虽然是马后炮,陈娇也很肯定就算重来一次,刘彻依然不会把话说开。但毕竟在太后离世前几年,刘彻对她是从心底有些疏远,这是不争的事实,得到便宜的反而是刘彻几个姐姐,出于补偿心理,刘彻放下了十多年前的往事,和平阳长公主是又要日益亲近起来了。当然,这份亲近也越不过他对子女辈的疼爱,人就是这样,眼睛总是往下看不往上看的。

陈娇想了想,也觉得条件比曹襄更好的人其实不多了,只好端出底牌。“卫家现在也是有功勋于国了,要是卫青这一战再胜,你拿什么赏他都不过分,还有什么比拿个公主赏他更好?又是他姐姐的遗腹女,嫁到卫家,正好不怕受委屈了。”

“可这年纪也差得太大了吧!”刘彻不禁皱起眉,“卫伉是他长子?上回听起来,还是在襁褓中的孩子,三四岁吧?余下两个弟弟那就更小了。这差得大了,婚后夫妻生活太容易不谐。”

“卫家也不止卫青一个人有孩子不是?”陈娇说,“霍去病是卫青的外甥,他本人极为看重,据说虽然在锦绣中成长,但为人非常聪明,又能吃苦,是个能当大任的少年郎。卫夫人几次和我说起他来,除了卫青的看重外,她本人也极为推崇。说起来,他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做你的侍中也有两年了。桑弘羊提醒了我几次,都说你对他的疼爱过分了一点。你说,他配阿宁,岂不是天造地设?”

刘彻顿时神色一动,若有所思,“不管怎么说,他倒是要比曹襄赏心悦目得多了,曹襄随爹,长得是不怎么好看。”

“哪有你这样做人家舅舅的。”陈娇笑得合不拢嘴,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不过,曹襄是……说不上太英姿飒爽。”

刘彻就指着她哼哼连声,并不说话,老夫老妻,还是耍花枪耍得开心,你来我往抬了几句杠,才又一边下棋,一边商量刘寿的婚事,刘彻想来想去,还是感慨,“选媳妇要比选女婿难。”

这个媳妇选回来,全家立刻跟着飞黄腾达就不说了,以后那是天下之母,当然要慎之又慎。陈娇却不跟着刘彻叹气,又和刘彻开玩笑,“干脆让阿寿自己选,身边的宫女子,喜欢谁就是谁,也免得将来又要换。”

这话说得太损,连窦太后、王太后都打趣进去了,刘彻又想笑又有点生气,指着陈娇哼哼几声,到底还是笑出来,又扣住陈娇的肩膀逼问她,“现在连这种事都可以拿出来开玩笑了?嗯?”

陈娇咯咯直笑,偏过头躲开刘彻的袭击,“你别磨我,胡茬子磨得我脸都红了——哎呀!”

惊叫声中,又被刘彻扯到怀里,两个人的说笑声,很快又化成了喘息。刘彻比什么时候都放得更开,好像陈娇的开朗是真的影响到了他的心情,令他也比平时更意气飞扬,更快乐得多了。他熟稔地挑弄着陈娇的身体,令陈娇连跪都跪不稳,自己却显得从容有力,随意地摆布着陈娇,他用他的粗疏的技巧来取悦陈娇,令她明白:也只有她才能令尊贵的天子如此讨好了。

既然会拿皇后位被人取而代之来开玩笑,可见是真的不在乎失宠危机,心的确安下来了。自从刘彻和她谈开,陈娇的改变,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刘彻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动作真的打开陈娇心结,令她一天比一天快乐。

周围人自然也都乐见其成,虽然都是一头雾水,但也没有谁敢来问陈娇其中细节,楚服虽然纳闷,但当着陈娇的面,也只能把这纳闷给吞回去:她要是会胡乱打听消息,也就不是楚服了。

唯有一个人,或者说,普天之下,唯有一道声音,敢和陈娇当面对质。而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自然也只能是陈娇自己了。

“我还以为韩嫣的事,对你会是一重新的打击。”声音不是没有好奇的,“怎么你反而似乎好像和他睡过了一样,这几天连脚步都已经轻盈。”

“你以为我有多美丽,又有多特别?”陈娇随意地说。“能让谁冒上丢脑袋的风险来和我偷情?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我看得上的男人,就没有谁是不优秀的,而越优秀的男人,对女色的迷恋,对感情的依恋也就越少。他们是永远不会放下自己的政治前途来追逐一个女人的,想要在美色身上找到慰藉,始终是痴心妄想。”

能看得这么透彻平和的人,世上也实在不多了,陈娇要不是阅历丰富,也很难这么轻易地就接受这个盖棺论定:权力和美色,也许有人会选择美色。但权力和一个女人相比时,不论这女人有多特别,她也只能黯然走开。

东方朔也好,韩嫣也罢,就算他们再想要她,也不可能真的付诸于行动。陈娇想要追求的也始终都不是一夕之欢,刘彻把她满足得很好,在这一点上,她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但我始终还是试过。”她轻声对心中的自己,在这世上唯一一个和她一样关心自己的自己说。“我始终还是有去尝试,只要肯试,路就还没有走绝。出口这么多,一个个去试,总会有一条能够走通。坐困愁城,金屋又和长门何异?这一世我不要再被困死,我终于明白我想要什么……”

“什么?”那声音又跟住紧迫地问,“你想要什么?”

前一世的她想要的很多,想要名誉想要地位,想要权力想要宠爱,她想要重新站在巅峰,这些陈娇也都知道,但她忽然想到了很多年以前,在那个现在已经名满天下的金屋之约前,声音是何等急迫而尖利,却又无比虚弱地告诉她,“勿许金屋,勿嫁刘彻,不要嫁,不要嫁!”

“和你一样啊。”她轻声说。“这一辈子,我们想要的不都一样?所求不是名利,只是快乐。”

“只是从前我还太小,我必须受人摆布。”陈娇觉得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安宁了,她说,“现在我已经知道我的心意,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拦在我前面,阻挡我寻找我的快乐。”

睽违了起码十年,她终于听到了那声音真正的笑。不是冷笑、嘲笑,她笑了,像个当龄的少女,轻盈地在草地上奔跑着,像是正在逝去的青春,发出了无限洪亮又无限紧迫、无限张扬的笑意,她兴致勃勃地说,就像是刚从长久的窒息中醒来,“那你又该如何快乐呢?你寻找到你的方向了吗?”

是啊,前后两世,她们有太多不同,相同的只有这一点:她们始终都没有答好这一份考题。陈娇不知道什么能让她快乐,美色不能,权力不能,金钱不能,娱乐也不能。

她想了想,立定主意,便坐言起行,叫人,“把阿宁喊来。”

又添了一句,“霍去病在宫中的话,也接来说话。”

人眼向下,也许儿女可以呢?

93、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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