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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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这个还太早。”有些皱的唇瓣抿了起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当然，我们不能让你父母倒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云藻想了想，笑道，“没有了，只是为了达成你的目标，恐怕我要在京里住才合适，但我爸恐怕不是能够随意调回京的。”
怀柔想想也笑，“不错，你的这个爸爸极得玄烨喜欢，恐怕还要在扬州呆个十几年，不过这样也好，你可以在扬州把女性解放运动推行开来，江南一向不喜欢女子走出家门，据我所知，还有不少自诩书香世家的保守分子继续给女儿缠脚！此风决不可以助长，这一点你我还是有默契的。”
“何止这点，我也是个女性权益斗士，你也不是不知道。”李云藻笑了，“还好，我年内就满8岁了，时间过得很快，很快我就能帮你的忙了。”
“那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活到那时候，”怀柔也笑，但神色突然又变得严肃，“不看到你接了我的班，我死不瞑目！”
云藻打了一个冷战，知道此时不能有任何犹豫，她坚定地迎上怀柔的眼睛，“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
说是这么说，她心里却也有点自我怀疑，自己真的想，真的能达到怀柔的这个高度吗？怀柔，又是怎样达到这个高度的呢……
“好了，你该回去了。”怀柔又歪回炕上，流露出一丝慈祥的笑意，“我想敏儿恐怕是睡不着的。”
“想来也是。”李云藻起身下蹲，“那我也给老佛爷道乏了。”
“哈哈！虽然有心让你不用摆这些虚套，但被别人看见又不好，你我心知就行了，去吧，你要在京，我时常把你接过来玩。”怀柔挥挥手，神色愉悦，李云藻也抿抿嘴，真心的有几分开心。
她蹲身起来，两人互视，突然都有种感觉，这一刻，怀柔又成了孝庄，而云藻也变成了黛玉。两世为人，毕竟都是有些变化了。
遍访宫眷得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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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黛玉回去怎么安抚贾敏，第二天早上她们来给孝庄道早安，和孝庄一起用了早餐后就去太后、皇后宫中问安了。太后正病着，对贾敏和气地说了几句话，赏了黛玉一把珐琅梳子就让退下了，皇后热情得多，虽然有孕，但还是招待她们喝茶，贾敏好说歹说她才没换大衣服，还是歪在炕上和她们说话。
“今儿就不让人过来了，我们姐妹俩好好的说说话，”谈了许久的闲事后，她微笑着说，腴白的脸上散发着淡淡的母性光辉，使得相貌只能算得上讨喜的她更加亲切了，“我入宫没几年，你就嫁到江南了，十几年来，咱们姐妹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说话呢。”
贾敏笑道，“娘娘忘了？我出嫁前还特特来看你一回呢，和你妹妹在一起的。”
佟皇后笑了，“可不是？我这个记性呀，你别见怪，事儿太多了，不是不把你放在心上。”
“我还不知道你？素来是个小心的，”贾敏和佟皇后看来非常的熟稔。“要真不把我放在心上，今儿就一定正经接见了。你也该注意保养，就是看在四阿哥的份上，也得要强些。”
佟皇后苦笑道，“你知道我的心，我看你给我额外送了几份产后补身的药就体会到了，我又如何不想好起来？不为了我，为了我那几个姐儿，也为了皇上，更为了胤禛，他虽不是我生的，但也是我亲自养大的，我若去了，谁来看顾他？”
贾敏微笑吃茶不语，黛玉也品出了这话里的深意，只是低头吃点心。
佟皇后叹息了声，“论理，我也不该和你说这些，可这延禧宫人口虽多，但却连一个能说知心话的都没有。虽然位份不低，但却孤单得很。”
“你也未免太自谦了，你是皇后，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皇上若不是那么心疼你，也不会给你封这个位置，你当时若去了，我也就不和你说这话，偏老佛爷疼你，又是请神医又是访名药的把你治好了，如今又怀了哥儿，你若还这么扭捏，就枉费了皇上和老佛爷的一片心了。”贾敏说着，看了女儿一眼，撇撇嘴道，“我僭越一句：那位也太过了，虽说为了儿女，我们做娘的什么都能做得出，但老四也是她儿子么，何不就让一步，非得这么闹，老佛爷心里也不喜欢得很呢。”
“我也知道老佛爷心里不痛快。”佟皇后淡淡的微笑着，神情间开朗了些，“但到底皇上爱她……唉，我也不好说些什么的。”
贾敏心知皇后已被说动，暗自松了一口气，也是暗庆自己没有为贾嫔说话，太皇太后始终是心许皇后，甚至还让自己来开解，现在皇后病着，说贾嫔进位的事就等着触霉头吧。
“是了，你看着我送的妆花缎了么？”她转开了话题，和皇后相视一笑，“虽然是老花样，但胜在料子稀奇，是掺了三分棉花织出来的，不合贡品规矩，所以我带上来给你瞧瞧。”
皇后也舒心的笑了，“是么？我倒是喜欢那瓶子玫瑰香露，叫人洒了一点子，屋子里香了一天呢，现在不敢多用，我收起来了，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可是？黛玉也喜欢那香露得紧，天天嚷着要用，多金贵的东西呀，我都不肯。”贾敏也是笑，不动声色的就把话题扯到孩子们身上。“四阿哥我这次见了，真是一表人才，进退得宜，娘娘教养得好。”
“我教养得再好，也没有你好。”皇后拿起茶碗呷了一口，漫不经意地道，“老佛爷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么，听说老十三也和她处得来——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就放心吧，咱们家的孩子，怎么能轻易被欺负了去，那个苏日娜已经被送回去了。”
贾敏顿时哽咽了，“十几年没见，我还没来请安就发落了，这就是娘娘待我的情分了。”
皇后摆摆手，“这是什么话，你看她，粉嫩嫩的多可人疼，脸上的酒窝浅浅的，倒比贾嫔还讨我喜欢。”
林黛玉心中一羞，低下头去，贾敏却是暗叹一声，皇后对林黛玉好，又说了这话，言下之意还不是昭然若揭？元春和她只差了七岁，与其说是姑侄，其实更像是姐妹，当时也是一同教养在贾母身边的，只是怎么没手段，入宫没两年就失了宠！
“娘娘谬赞了，看她，都羞红了脸儿，也是知道自己当不上的。”她紧接着话茬说。皇后不以为然，“小黛玉，你说自己当不当得上呢？”
黛玉也是一叹，不得已装可爱抬起头，迟疑地看了贾敏又看了皇后，脸上有些欢喜也有些犹疑，片刻才嗫嚅道，“当……当得上的……”
皇后不由得捂着嘴笑得弯下腰，贾敏也是无奈也是好笑，看女儿雪团般的脸上两朵红晕，心里一软，抚着她的头道，“当着娘娘的面也就罢了，到别的宫里可不能这样，知道了？”
皇后一哂，“得了，你也不必说这话，看在老佛爷和我的份上，谁敢发作她——吉祥，把那十样锦的裙子、红婵娟的相生花儿拿来，赏林小姐！”
贾敏一拉林黛玉，“还不快谢赏！”
敏妃住的景阳宫就在钟粹宫旁，她的小太监早就来传话请贾敏在见过皇后去她那用膳，贾敏和林黛玉才踏进景阳宫，她便笑盈盈地走出正房，直叫着快请。
“我这里虽比不得老佛爷，但也不差，老佛爷今儿吃斋，就把你们俩交代给我了，来来，咱们到东暖阁去，开个窗，那里是又暖和又透气，于敏姐姐你的哮喘也有益。”她亲切地拉起黛玉的手走进东暖阁，黛玉偷眼看了母亲，从她脸上藏得很好的些微吃惊看出了章佳氏平常并不是如此热情的。
进了暖阁，大家分宾主坐下，小厨房端上菜来，倒也平常，大家将就吃了，又吃过茶，章佳氏和贾敏就开始聊天，黛玉坐在一边，她实在不想再吃点心了，早上在皇后那已经吃得够多了，喝茶也没肚子，便拿出早准备好的手帕来绣，章佳氏见了便道。
“昨儿我就想问了，姐姐是怎么教孩子的，这谈吐行事和大人差不离儿，进退之间更是比有些大人还好呢。”
贾敏微笑道，“主子们都这么说，我怕是要当真了，其实她野得很呢。”
“再野，也没有胤祥放肆。”章佳氏笑了笑，把蜜枣糕放到林黛玉面前，“好在他心还是好的，皇上又说他是急公好义，我也不好管。听说昨天苏日娜在御花园撒野——”
“还是多亏了十三阿哥！”贾敏忙接道，“您也知道，黛玉身份低，比不得那些贵人，要不是十三阿哥出头，她就吃亏了。”
这倒是真的，黛玉对敏妃感激的笑了笑。敏妃慈爱的拍拍她的手。
“说什么身份，没有的事，虽说你现在诰命低，没几年也就上来了，”她看看左右，附耳道，“再说，我看黛玉这孩子很好，老佛爷前就透出口风，她呀……自有大造化。”
贾敏掩口道，“可是真的？我没听提呀。”
“那是几个月前的话了，再说，孩子还小呢，现在提也太早。我那孽障就是，宝音和苏日娜都喜欢他，他却和没事人似的，一点也体会不到人家女儿的心思，真是木头人一个。”敏妃别有深意的看了黛玉一眼，笑着说。
“十三阿哥也还小，大了就好了。”贾敏心中一动，思索着说，“记得苏日娜和宝音算来都是太后的侄孙女……”
“都订了亲了，虽太后有意配给胤祥，但他本人不喜欢也是无奈，皇上也说苏日娜太野蛮，宝音又是庶出，因此都没结果，今早皇后回了太后，把苏日娜送回蒙旗了。”敏妃和贾敏交换了个会意的眼神，贾敏便笑道。
“十三阿哥眼光高些也是自然的，我人在江南都听说了，他样样都来的，尖子中的尖子呢。”
“那也要有人配才好。”敏妃仔细地看着黛玉，黛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这孽障心高气傲，轻易不服人的——哎呀，吉庆，什么时点了？”
“回娘娘话，自鸣钟敲过三下了。”原本在炕前收拾的大宫女转身笑道，“想是娘娘和夫人聊得入神了。”
“可不是？”敏妃慌忙站起，“约了荣姐姐一起给太后请安的！”
贾敏也站起道，“别为了我耽搁时间，我去看看贾嫔，回去禀报老佛爷一声就走的。”
敏妃点点头，对黛玉道，“好孩子，你和你额娘帮了胤祥，我昨日本来就要好好谢你，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敢张扬，胤祥性子太张扬，往后一处玩，你要劝着他才好，这些东西就当做是先给你的谢礼了。往后你要常和你娘进宫玩，老佛爷、主子娘娘和我都喜欢。”
黛玉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谢自己，也不敢看贾敏，起身端端正正地福身请安，敏妃让吉庆把她们送到雨花阁，接着和她们一道出宫门，自往钟粹宫去了。
姑侄相逢道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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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的雨花阁已经被改为佛堂，此时还是妃嫔的居处，黛玉终于和进宫两天都没看着的贾元春相会了。她对这个表姐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毕竟她加上王夫人硬生生的拆毁了宝黛良缘，但鉴于现在她对嫁给贾宝玉没那么热心，所以还是挺客观的看待了这位传说中有个大胸部的姐姐。
虽然是王夫人生的，但贾元春和王夫人却殊无相似之处，小小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细巧的嘴唇，穿的是嫩黄色小袄、水绿裙儿，头发挽成一个小髻束在脑后，双耳坠着翡翠耳坠，看起来朴素又温婉。
因贾敏是长辈，双方就不见礼了，问了寒暖后，贾嫔便道，“不是不想见姨母，昨日本是机会，但去主子娘娘那了，今日姑姑又被主子娘娘和敏主子请去，我也只得在这候着了，横竖姑姑是定会来看我的。”
贾敏把黛玉搂在怀里道，“好孩子，你知道我的心。本也有心在老佛爷面前说说你，但佟姐姐病着，我也不好开口。”
元春淡笑道，“姑姑别介意我娘说的话，在老佛爷面前提起我，不但无益反而有害，她始终不懂，非得撺掇着老太太说这话吧？”
贾敏但笑不语，元春便知道她说的不错，叹了口气慢慢道，“唉，入了宫才知道不容易，姑姑在京的时候好歹多来看看我也就是了。”
“我听说，皇上还是很爱你的，没两年就进了嫔位，只是和荣娘娘宜娘娘处得不好？”贾敏拿起茶喝了一口，“黛玉，你到外头玩去吧。”
黛玉知道这是要传授一些自己现在不便听的话了，便听话地到外头去玩了。雨花阁外头有一个池子，清水下是密密麻麻的雨花石，黛玉站在池子边看了一会，有个小太监跑进来，一看到她，如同得了宝似的抢过来打了个千儿，急急地道。
“就说今儿起来喜鹊儿在奴才门外叫呢，敢是应着了，林小姐，十三爷找你下棋呢，说是带了高手，小姐快去吧。”
这是贾元春已听到了，隔着窗子道，“黛玉快去吧，别让爷们等久了。”
和百无聊赖的看雨花石比，她当然更愿意下棋，黛玉精神一振，说了声，“那我去了。”，提起裙子和那小太监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早些下棋，没走多远，小太监领她拐了个弯就进了个院子，胤祥站在院子里一畦芍药边和小太监说话，见她来了，二话不说转身进房。
不是这么找不到人下棋吧？黛玉有些狐疑，也跟着进了屋，窗边一样是一个炕，炕桌上放着棋盘棋子点心等物，胤祥早在棋盘后等着了，迫不及待地就开始落子。黛玉看了他一眼，见他眉宇间竟是自信，倒也用心地看棋。
落到三十手，她忍不住大笑起来，差些喘不过气，“倒垂莲！用得都滥了，你们还当宝贝！”
胤祥脸一沉，“谁输谁赢你还不知道呢！”
又过了十几手，胤祥败象已成，他也不在意，推坪认输，还不住地往外看，黛玉心中生疑，看了他一眼，胤祥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有个小太监跑进屋里，跪在胤祥脚下低声说了几句话，黛玉模模糊糊的听到“陪万岁呢……来不了了”等语，便冲着胤祥一笑。
胤祥沉下脸，气哼哼地道，“下次一定请他来！我不信我还赢不了你了！”
“你是好下棋还是好赢我？”黛玉笑了，“下得比我好的有着呢。”
“他们可都比我大！”胤祥下炕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天色，“老佛爷快起了，听人说你们今天要回去了，走吧，去老佛爷那请安。”
他不喜欢对别人解释自己的行为，黛玉在心里做了个笔记，他喜欢掌控局势。以前她可以不在意这些，但现在既然和怀柔相认，有必要注意一些该注意的事了。
时间算得正好，两个人一出门就遇着了贾敏和贾元春，贾敏笑着和胤祥说话，贾元春便先走一步了。黛玉也暗自佩服她做事小心，虽然胤祥才十岁……吧？都不忘了避嫌。
到了长春宫，几个妃嫔又坐在那，孝庄还是歪在榻上，微笑着让胤祥和黛玉给请安过了，对贾敏道，“知道你要回去了，六月里我们要到畅春园去，你回去和你娘说，别那么懒怠动的，也到那去，知道了？”
贾敏笑着应了，她又对黛玉道，“回去好好调养身体，别吃生冷的，得闲了常进来玩，我一个人在宫里，时常要找人说话的。”
黛玉心中一热，连忙点头应是，大家又说了几句话，贾敏就带着她回家了。
周瑞早就在城门外候着了，贾敏踏出城门他便上来请姑太太表姑娘上车，贾敏携着黛玉上车坐定，长长的嘘了口气，脸上堆满了的疲惫才显出来，她罕见的躺倒在坐垫上，看起来竟然是累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黛玉坐在侧边，也是在盘算着自己的心思，怀柔那晚对话到了最后欲说还休的到底是什么内容，虽说友情还是没变，但一个老妪一个少女，如今的身份是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没有顾忌的了，那又该怎么摆正位置。以后要常到宫中走动了，行动之间该如何拿捏分寸，说白了，怎么避开将来必定会倒霉的那些人呢……
想来想去，她也不由得笑自己俗了，怀柔再怎么样也不会算计自己，难得穿成林黛玉，还介意这么多是没必要了，难道就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交朋友？再说了，在江南推行“女性解放运动”也不算太难，反正有后台撑腰么不是……
一路上都在想些有的没的，母女俩到了家，又要去给贾母请安，幸得贾母遣人来说今日就不必过去了，好好休息，明天再聚。贾敏扶着杜鹃的手进了正房，黛玉想了想，跟进去看着丫鬟们为她宽衣洗漱，本来身为子女也该帮手服侍，不过横竖贾敏也不会答应的，她便坐在炕上吃茶。
待到贾敏上炕，黛玉便被请下去擦洗了，母女俩都换了家常装束坐到炕上时，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贾敏懒懒道，“我儿，今晚早点歇着吧，现下却不能睡，熬一熬。”
黛玉笑道，“谁要睡了，还有事儿没说呢。”
贾敏想了想，笑道，“竟忘了，不过，我也猜到少许。胤祥是个深沉人，想是敏妃在元春面前摆威风呢。”
黛玉有点吃惊，瞪大眼想了想，也觉得胤祥的举动有点奇怪，不伦不类的，让人品味不出其中的味道，只是她却不明白这和敏妃有什么关系，便看着贾敏。贾敏歪在炕上漫不经心地道，“把橘子剥一点烫了我吃——女儿，你还小，原我也不愿让你通晓这些下流事……但如今不同，老佛爷喜欢你，让你常常进宫去侍候，这些事你就得有个腹案在心里了……”
她拿眼一看杜鹃，大丫头会意，回头拍拍手，人都退了出去，黛玉起身开了窗子，贾敏一怔，笑道，“你能这样，我也放心些了。”
黛玉也歪到枕头上，轻笑道，“只是觉得闷，想透透风罢了么。”
贾敏透了一口气，缓缓道，“最近皇后怀上了孩子，还不知是阿哥或格格，宫里头就有人沉不住气了，四阿哥的生母乌雅氏是最坐不住的，你可猜得到为什么？”
黛玉想了想就知道答案了，等了一会儿才说，“这倒也简单，皇后无子，宫中最尊贵的阿哥除了太子之外就是四阿哥了，德妃身为他的生母也有许多盼头，若是皇后有子，那就不好说了，四阿哥身份陡然就尴尬了，可是这个道理？”
贾敏露出满意神色，“——总算不笨，”她喝了口茶，“德妃既然有这个想头，便做了一点事，谁知道事情做得不隐秘，被老佛爷知道了，老佛爷心疼皇后，如今皇上也知道了此事，乌雅氏眼看是要失势了，章佳氏却和她最好，难免就想笼络着我去说情，前阵子元春当宠，妃子们都吃醋，马佳氏出手把她拉下去，现在连我这个当姑姑的去看看她，章佳氏都要叫胤祥去搅局。她也未免把我看得太低了！”
黛玉也喝口茶，劝道，“娘何必和她计较，老佛爷待你好不就成了。”她想到孝庄把贾敏带到宫中抚养，搞不好还真的是因为想看看林黛玉的妈是什么样的人，不由得暗自一笑。贾敏却是没接她的话茬，径自道。
“她也是看我们家如今显贵，想把你许给胤祥，也好结下一门外戚，所以让胤祥老找你玩，但如今我们的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也是上三旗的子爵之女，但咱们家人丁不旺，也不是正经从龙的，做正福晋有些不足，章佳氏不肯在这上头发话，又只说叫你进宫玩，打得什么主意难道我不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谁愿意给他当小了！别人贪图富贵，把女儿送进宫，我贾敏岂是这种人？”贾敏是越说越气，“都是王玉环没志气，多尊贵的女儿，偏要送到宫里去给人糟践！现在叫人把我也看轻了！”
黛玉忙起身坐到贾敏跟前，先为她捶捶腿，再笑道，“娘，何必动气，反正我们是不做小的，她有什么想头，也叫她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别生气，还填了自己身体，本来在宫里两日就没歇好，偏又生气！还不快喝点滚水，你也消消气。”说着起身亲自倒了一杯滚水来喂贾敏，又出门叫丫鬟送水果来。
一时热水果送到，贾敏用了，又喝了一杯滚水，也让黛玉归坐，黛玉方才坐下，贾敏方道，“不是我动气，章佳氏着实是小看了咱们家，当年老佛爷亲自把我许给你父，万岁爷虽然说来是奶兄妹，但待我如亲女儿一般的，宫中人谁不看在眼里，才离京十年她就忘了？你虽比不得公主格格，但也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她也敢打你主意！也未免太轻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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