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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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已是换上了白色粗布做的孝服,云霁和水明把她搀到灵堂,饶是她再不轻易落泪的人,看到那红得耀眼的棺材一角,眼泪不禁也夺眶而出。当下在灵前尽了全礼,到后堂休息。

因为李纨有了胎,丧事里里外外是熙凤料理,王夫人等只在后堂说话喝茶,黛玉进门,先看见邢、王二人脸上虽有戚容,却也带着喜意,心中就不高兴。再看李纨,倒也有些哀意,迎春也在抹泪,知道隔代的才亲,做媳妇的怕都盼着婆婆死呢。虽然能够理解,但止不住还是十分不悦。她是小辈无法开口,想来若是等贾敏到了这些人还是这个样子,贾敏少不得要发火的,因就先把一腔怒火放下,去劝两位伯母节哀,不必伤了身子。又到灵前啜泣一番,焚香祝告。

晚间回到潇湘馆,黛玉见丫鬟们都不当回事的样子,只是垂眉,面上无甚戚容。心里有些生气,旋又冷静下来,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再正常不过了,自己从扬州带来的这四个丫鬟和贾母本就没感情,不能强求她们也发自内心的悲痛。只是她心中十分奇怪,贾母怎么好端端的就去了?在外头一问王夫人,王夫人便哭着含糊过去,在她离京前也曾吩咐过水明勤快着和熙凤走动,因此便看向水明。

水明是个精乖的,低眉顺眼到黛玉面前,黛玉端一端茶碗喝口茶,天方便下去把小丫鬟子都遣散了,四个大丫环一字排开跪到黛玉面前,黛玉不愿受别人跪的,皱眉道,“起来吧,跪着说我听不安稳。”

水明磕了个头,坚不起身,说出一番话来。

欺人太甚黛玉终动怒

贾母的去世确实不是没有来由。然而这来由却被王夫人下了禁口令,是以水明才要等到了大家独处的时候才肯说出原因,这些倒都没有让黛玉讶异。只是水明的这番话,却让她挑起了眉毛,半信半疑地盯着水明不挪眼。

“丫头们都敢以性命保证,府里流传的的确是这番话,姑娘,俺们也觉得此话疑点甚多,只是这些事姑娘须亲自出头做主,因此也都没有吭声,就等着姑娘回来再做计较。”云霁等人也都跪下了,黛玉松眉笑道,“谁都会骗我,唯独你们几个不会,都起来吧,我只是想事儿。”

原来这贾母前些日子递牌子进宫给孝庄请安,才进了宫就碰见了年轻时候不是很处得来的老相识,因孝庄这些日子较为贪睡,两人便在太后宫中坐下谈话,这位老姐妹也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尚书马尔汉的母亲,当年顺治帝在位时,兆佳氏和贾家有过几场交锋,但孝庄有意无意地偏向了贾家,怨仇就这么结下了,如今两个阿哥,一个中意贾家的孙女,一个中意贾家的外孙女,还有一个在宫中炙手可热,这位兆佳夫人心里便有些不快,言谈间多有讥刺之语,贾母虽然不放在心上,但唇枪舌剑难免费神,兼且回来的时候刮起大风,老人家不耐寒,回府后就发烧了。

这本是小病,按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家中静养几日的事,却不料也真赶巧,因李纨生病不能视事,家务是王夫人在管,多年没照管家务了,王夫人难免有些不上手,王子腾夫人也染了时疾,那一日又到王子腾家去了,就没人拦住马尔汉家来的媳妇子,被她混到贾母院子里不阴不阳地拿宫里做幌子,见着了贾母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当晚贾母就痰涌昏迷,现出了下世的样子来。

事发之后,这婆子被马尔汉家的家丁强要回去了,前几天贾珍贾珠领着一帮子武师家丁堵在马尔汉府门口,出来一个人就拉住臭打,轰动了全城,应天府尹愣是不敢出来拉人——这贾家老祖宗当年可是当过皇上的乳母!马尔汉家的人把她气死了,这事玩儿大了,他敢动手拉人吗。好在贾政就在直隶一带巡查,闻讯星夜回京,这才把事情压下来,饶是如此,听说回京的贾敬、贾赦都还嚷嚷着要找马尔汉家的算账。

这就是云霁等人身为丫鬟所能打听到的极限,绿梅等媳妇也在外面听到了一些流言,云霁等也一五一十给黛玉说了,倒是都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黛玉在太师椅上坐着,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红木书桌,脸色阴沉得可怕,天方乍着胆子开口,“姑娘,您……节哀……”

节不节哀那是小事,说实话,这没朝夕相处过的血亲并不是很上心,只是贾母也不能被人就这么欺负了去,黛玉心里有数,这笔账不但贾家要讨,她也要讨,是和兆佳氏至死方休的一场鏖战,胜算还不分明呢。只是这贾母在太后宫里遇到了兆佳夫人的这件事,透着十分的蹊跷,不能不让她疑到孝庄身上,若真是孝庄下的手……那这件事就大发了,连她林黛玉的至亲都敢算计,就别怨她……

她忽然坐直了身子,左右张望了一下,几个丫鬟都在附近关切地望着她,黛玉心中淌过一道暖流,冲云霁招招手小声道。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四个大丫环都长出一口气,黛玉又道。

“我不管谁在兆佳夫人身后,反正是她派出来的人,不让她以命偿命,我心中是不服的。紫梨是不是还没走呢?”

月圆点头应是,黛玉呷了一口茶,却是冷的,忙吐出来,微笑道,“去年听说,咱们酒楼手下有人和云南几个马锅头拉上了交情?”

四人交换了几个眼色,均有些迷糊,云霁应道,“是。”却也无以为继,黛玉知道她们对烟土这东西没什么概念,看着天方换了个茶盏,便又喝了一口,是芬芳香甜的玫瑰露,她惬意地叹了一口气。

“告诉紫梨,我眼下要找的东西至关重要,若被第二个人得了去,那我们就是历史的罪人,而用好了,我们会流芳百世。让她派司徒寒到云南找马锅头一起,找几株罂粟给我。这东西,用处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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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是在第四天上头到的,先赶着摔盆哭了一场,和兄弟们彼此道哀,王夫人亲自出来接到后堂,大家喝茶叙话。黛玉坐在下手看着母亲,果然清减了不少,想来是哀痛过度了,心中更是十分愤怒,憋足了劲要收拾兆佳氏。

因此事虽然是兆佳氏有错,但王夫人恰好出门,也有照管不力的责任,心中实是有愧,对贾敏便是有些迁就,府里上上下下此时也都知道了老太太去世的真相,便都意会。孰料贾敏反而没有责怪王夫人的意思,仍是和颜悦色的,众人都吃了一惊,黛玉却知道母亲这样做的原因——贾母是这个家庭的大家长,且是康熙乳母,和康熙关系亲近,身为她最宠爱的小女儿,贾敏自然可以摆小姑子威风。如今她既然去了,元春又在宫中当红,王夫人的身价是今非昔比了。

她猜想得没有错,虽然贾敏对王夫人的失误也很愤怒,但却没有就此事过多计较的意思,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斗垮兆佳氏,而且要让天下人知道,兆佳氏是被贾家和林家一同搞下马的,不如此,怎能泄贾家人心中之怒!

黛玉却有些忧虑,私下劝了贾敏好几次,还是让康熙做主较好一些,否则兆佳氏固然有错在先,但贾家也未能讨得了好去,贾敏只是不置可否,看来是真要为自己含冤而死的亡母出一口气了。

黛玉十分无奈,遇到这么大的事,按照她以往的习惯,早就和三五个信得过的人商量起来了,可是如今没有厉害关系的朋友哪是那么好找的?大家不都围着皇家转吗,牵来扯去也是一张大网,谁和谁都有联系,只能自己想,没了提意见的人,还真怕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也的确不大好办那。

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得着落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一样是姓兆佳的兆佳谧宁,赵子静。

忘亲恩世态炎凉

要见赵子静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先不说贾家正在丧中,黛玉根本不能外出,赵子静本身就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现在还和康熙一起在北戴河逍遥呢。黛玉也只得把心中的疑惑强压下来,先打足精神参与贾母的白事。

按说贾母已经年过古稀,丧事也是喜事,但因为这蹊跷的死因,贾家上下的气氛还是比较悲戚的,贾珠悲痛得重病起来,和李纨成了同命鸳鸯,宝玉也清减了不少,三不五时也要请太医来看病。王夫人不以管家为能,里里外外张罗了几日,自己也病了,只得把家事暂委凤姐,自己勉强支撑起来对外应酬,连日里道士和尚来往不绝,众姐妹也在女眷棚里轮流守灵,虽黛玉是外孙女,但贾敏亦坚持也让黛玉和内孙女一样轮值,再加上饮食服饰必须遵守礼制,那些公子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待到四十九日之后都是大为清减。

这人的悲戚,自然是随着时间递减,贾母已是去了一个多月了,众人心中大多也都平静了下来,他们都是少年男女,手中丝毫权力没有,什么事都要等着大人去做,不添乱就是好的了。宝玉见姐妹们都面有哀色,便强打精神说笑话,众人都微微的笑。黛玉在靠壁旁坐着,心里也是感慨,任何一个人去世之后,只能在最亲近的人心中留下一点阴影就算好了。比方她自己,到了后来为了生活奔波,还有什么空闲想起过去的人?甚至连悲伤都渐渐褪色了,要不怎么说笑到最后是笑得最好呢。

经过一个多月的全盘考虑,她也大致对这件事有了几种看法,兆佳氏和贾家并没有明显的利益冲突,就算是有,朝家里的老太太下手,固然是能对贾家造成沉重打击,在皇上那儿影响也很不好,据说这件事传到北戴河的时候,康熙大发雷霆,踹折了一把椅子,可见老太太在皇上心里挂着号呢。不是背后有人在指使甚至是陷害,兆佳老太太应该不会故意在贾母犯病的时候和她过不去。

那么,在兆佳氏背后的那只黑手是谁呢。

怀柔第一个成为了怀疑对象,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性子,念大学的时候,李云藻的表妹来看她,被班上几个混混调戏了几句话,小女孩脸皮薄,掉眼泪了,一直到毕业那几个人和班上的大小事务都沾不了边。要真的是她在背后动手动脚,那就是下半辈子死磕的事,不把她弄出来的这些事打压殆尽,她也就不是这个护短的性子了。更何况老太太也没得罪过她,这么做百害而无一利,应该不会是她吧……

太后,这个一直非常沉默的宫中贵人,近来渐渐地活跃起来了,想来是盼着孝庄早死,她能够名正言顺地接位吧,黛玉对此是没什么意见,但她好像不太喜欢贾元春,也有可能是她对贾家几个女儿都得到皇室喜爱的情况不太满意,在暗中做了这件事?但是把老太太气死,这个好像不是一封信能做到的,再说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还不知道呢,老太太亲手把它烧了。这样看来,估计不管是谁下的手,可能都没想到会把老太太气得去世了吧。

到底是没想到要争什么,手里的那些酒楼虽然开得多,但也就是搜集一些和商机有关的信息而已,顶多为父亲着想,再吩咐管事们留意和盐务有关的信息,官场上的事并不是重点,现下连勾勒出个轮廓都难,只是现在再布线也晚了,这件事问过赵子静之后,再问问……

再问问纳兰性德好了,横竖自己有他的把柄,不怕他不开口。黛玉垂下眼和众人一道轻笑起来,耳边宝玉还在问她。

“林妹妹还没大好么?”

“还是有些头疼,别的都不碍了。”她抬起头问探春,“三妹妹,你的腿不疼了?”

探春是瘦的最多的,蜡黄着脸儿,显得十分可人怜,精神头倒还好,摇摇头笑道,“我好多了,最近横竖出不了门,在家静养也就是了。”

黛玉会意,也是微微一笑,对于探春来说,在家守孝要比被九阿哥纠缠要好多了。迎春更是无所谓了,她现在就等着选秀之后找个夫家,虽然也愁着找不到好夫家,但这是父母做主的事,她乐得不出门。正好等过了十四个月的孝期就是选秀,倒是也不耽误。

头三个月是热孝里不好出门,那就等十月圣驾回京了再找机会吧,也就正好把人品测试找了地方做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外婆去世,和兆佳氏打官司,她倒要看看谁在雪里送炭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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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到了九月份,康熙便返回京城了,这个多事之夏显然让他很是不悦,甫一回京便把马尔汉叫到宫里一顿训斥,坊间流传,马尔汉跪在地上苦苦央求,皇上这才没赐兆佳老太太自尽。贾家人多少也气平了些,接下来,皇上又派人赏赐了许多东西,并且给贾母上了封号,看来是不准备再对马尔汉家开刀了,贾家人颇识大体,已经不准备再和兆佳家继续为难了,贾敏却仍未服气,黛玉苦劝了十数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扬州去了。

到了十一月份孝庄的生日,皇上下旨请了不少素日里喜爱的女眷们进宫陪伴孝庄,黛玉自然也被记起了,她被安排在孝庄生日前一旬就进宫请安,想来是怕身上的孝冲撞了正日子,她倒是无所谓,到了时间便稍稍打扮打扮,上车进了宫,这次就没有什么特殊待遇了,得到候传的地儿等着。守孝的人穿不了毛皮,那屋子里对黛玉来说就冷了些,也无人上来奉承,里面的小姐太太们谈笑风生,却是极少有人来和她搭腔。

这些人都还算明白,皇上虽然似乎是对贾家的事儿义愤填膺,然而最终的处置结果却是明显偏向了兆佳氏,贾家人只求圣眷不衰,自然不会再出头了,是以贾敏也只能忍气吞声。黛玉心里和明镜似的,她也没恼,更没有出言打扰这一出世态炎凉小戏的意思,只是在屋角找了个椅子坐着,慢慢地吹着茶碗里的浮沫。

看这个意思,如果孝庄再对自己表示出少许厌弃之意,怕是日后在女眷们聚会的场合,自己就要彻底透明,或是被人冷嘲热讽了?

黛玉深感有趣地笑了。

河东河西胡小姐暗炫耀

或许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黛玉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被叫进去,而且是和一群贵妇们一起觐见的,孝庄也并未表现出任何偏爱,就连元春都没有派人来请她去说话。一时之间,仿佛全世界都遗忘了她。

如果指望黛玉能有什么反应,那无疑是小看了她,既然她从来没有在乎这些人的重视,那么她们的冷淡无疑也就不能影响她的心情,反倒让她有些庆幸不必再堆起笑脸应酬,横竖这次进宫请安并没有什么要做的事,她也就准备直接出宫了。怀柔那个态度估计是有些古怪,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暂时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

然而想来怀柔费了力气把她搞进宫里,是不会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算了,在看到几个阿哥一边说笑着一边朝长春宫走来时,黛玉自然体认到了这点。贾母可以算是她的政治价值上一个很大的筹码,如今她去了,死人总是比不上活人被皇帝惦记,可以算是一个大减分啦,就看阿哥们是怎么想的了。而为了让她看清现实,那几位被列入考虑范围的阿哥全都出现了,也不知道怀柔是怎么安排的,闲杂人等居然一个都没来掺和,就连九、十这两个和老八几乎形影不离的小子都没跟来。

黛玉稍微自顾片刻,看得自己打扮得妥当,这才放心立在角落里,含笑看着香饽饽们缓缓步进,还滞留在长春宫外头的女眷们满面堆欢,相熟的长辈直接上前招呼,年纪相近的少女们含羞带怯地低头不语,只等着别人来看,阿哥们有的含笑,有的板着脸,有的面无表情,有的不老实地巡梭着当龄少女,众人情态各异,活脱脱的世情图。

她有意站在人群背后,只等那些“追求者”来找,果然见得只有胤禔、胤禛和胤祥游目四顾,却不知道是不是要找她了。终于胤禔和她目光相遇,无喜无怒转开了头冲着另外一头的一个人影点点头,黛玉心中大致有底了,胤禔的“追求”应该只是表露他争位的决心。

胤禛随意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胤祥则在找到她后冲她微微一笑,又把目光调到了别的地方。黛玉冷眼看着这几个人在重重青眼中艰难地走过,和后世的明星大有相同之处,心中暗自好笑,却不提防八阿哥胤禩回过头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在阿哥们走进长春宫之后,黛玉终于如愿地夹杂在人群里出了宫门,随着人流往神武门走去。女眷中不少人则转向了去往不同宫室的方向,虽然她们被安排得比较早来觐见,但并不意味着身份没有别人高贵,主要还是因为这些女眷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比较不祥的事情罢了。到得最后,直接出宫的也只有十数个贵妇罢了。

黛玉并没有和这些年龄大都比她大的妇人们攀谈的意思,而是径自埋头走着,天气已是入秋了,西二长街上刮起了冷风,她紧了紧自己的棉布披风,巴不得快些回贾府才好。

“咦,这不是林家姑娘吗。”远处传来了一声轻呼,黛玉看去时,却是个陌生的少妇正看着自己善意地微笑着。

“这位嫂嫂——”黛玉心中回想着,一边笑着以询问的口气开了口,那少妇会意地一笑,走过来拉起黛玉的手。

“妹妹不记得了?我是胡若真嘛,那年送了你无锡泥娃娃的。”

哦!原来是当年只有一面之缘的胡家小姐!记忆一下就席卷过来,算来也就是几年前而已,却真正是恍若隔世了,那一夜虽然暗潮汹涌,但女儿家们在月下恣意谈笑的快乐回忆,却叫现在的黛玉感慨万千,她收束一下思绪,笑着也反握住了胡若真的手。

“若真姐姐不要见怪,实在是姐姐改了装束,一时真没认出来。”

“不妨事不妨事,我也看了好一阵子才肯定是你。”胡若真连忙摇摇头,“林妹妹是在京中长住了?”

“是,怕是要到选秀之后才回去。”黛玉见胡若真身着嫩绿旗装,便知道她多半是为人妾室,不好问她何时出嫁,只笑道,“姐姐一向也在京中吗?”

“我却是嫁到奉天去了,本来也轮不到我进宫来,只是我们奶奶快……家里没个能见得了场面的人,说不得我只得来一趟了,没想到居然和妹妹相认了。”胡若真一脸笑意,和当年见面时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比,自然多了不少自信,黛玉听出她在夫家很是得宠,也为她开心。两人又寒暄片刻,原来胡若真嫁给睿亲王的第四个儿子叔郓已经两年了,叔郓的发妻叶赫那拉氏病重不起,她代替其和叔郓一起请安。黛玉便知道叶赫那拉氏去世后,她多半可以扶正,代替主母进京也是借此来稳固自己地位的意思。

胡若真在京中只是客居,不方便接待来客,在知道黛玉正在守孝,自己也不好上门拜访,遗憾得连连嗟叹,只得和黛玉约定要时常书信往来,便在通往储秀宫的路口和黛玉分手了,原来她是要替叔郓给胤禛送点东西,并且饱含深意地看了几眼黛玉,邀她和自己一起前去拜访,黛玉心知恐怕自己的光荣事迹已经传到奉天,以她的不在意都不由得十分尴尬,打了几个哈哈和胡若真道别,再一看周围,就这么一说话的功夫,原本还在前后的人都走光了,她叹口气,继续往神武门的征程。

在孝期中难得进门一次,她怎么能平平安安的出宫?没走了多久,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到面前,打了个千儿,身子快触到地,恭声说,“太后请林姑娘到慈宁宫说话。”

黛玉呆了一呆,简直快笑出来了,这么多年来到宫里请安,慈宁宫慈眉善目说了几句话,茶也不留就辞出来的,现在要把她叫去羞辱呀?做得太不好看了吧?

不管怎么说,太后来邀,自然是要去的了,她冲那小太监笑了笑,本来想赏个香囊的,思及他是太后的从人,便收回了手,做了个请带路的姿势。

这个博尔济吉特氏,在历史上并不以心计出名,而是个没什么个性的无知女子,就看在这个世界里,她能不能有什么让自己惊喜的花招了。

“诶,这不是林姑娘吗!”

谁知道才走几步,迎面又来了个小太监,冲着黛玉惊喜地叫了起来,“十三爷新得了一本棋谱,想着让我给你送来呢!”说着就高高奉上了一本边缘泛黄的书。

那太后宫里的太监不由得以异样的眼神打量着黛玉,黛玉仍是淡淡笑着,随手摘了一个香囊把里面的银镙子倾出来丢给那太监,道声辛苦,便又往前走去。

慈宁宫里外悲喜两重

才跨进慈宁宫的大门,殿里就传出一阵女人的欢笑声,声音有老有少,混合在一起,显得十十分的喜庆,黛玉扬扬眉,跨进殿内先趋到主座面前恭恭敬敬地下跪请安,口称给太后请安。

过了半晌,身边的欢声笑语都静了下去,太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黛玉还是带着笑起身,又一个一个地给在太后宫中的妃嫔请过跪安,这才恭立到最下首。而原本在她下拜前就笑着扶起她的妃嫔们,也都带着笑受了她的跪礼。

康熙朝的这位太后,因为顺治帝短命的关系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头上还有个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压着,并没有积累到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就被捧为高高在上的傀儡。在这次召见黛玉之前,她就像是一个悄无声息的影子,尽管进宫时都得去向她请安,但黛玉其实并没有把这个太后看在眼里。

自然,她现在更不会介意了,只懂得明面上冷落的人,哪里比得上背地里捅刀子的需要提防。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侮辱,她都可以甘之如饴,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李云藻有足够的应付能力。

太后偶然想起和黛玉说一两句话,还是在她已经和不少人都点名倾谈了之后,才不冷不热地对黛玉说一两句话,不等她回答,便又转过身去。不到一炷香时间,众人都知道了太后就是要晾着她,臊着她,不让她脱离众人的注意,却也不让这个少女有摆脱窘境的机会。

黛玉真的完全不介意,她知道越是不在意,就越让人生气,而她看不出有任何对博尔济吉特氏示弱的理由,第一,只要孝庄还有让她登上后位的意思,她就不怕孝庄会任林家被太后打压,这和私人感情无关,纯粹政治需要;第二,就算有一天她入宫做了皇子福晋,那么孝庄的暗桩赵子静一定被她握在手中,除掉这个挡路石太过容易。除此之外她根本无求于太后,无欲则刚真的太有道理。

究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后能说出什么大不了的话,不过是在含蓄地暗示黛玉的德言容功有缺憾罢了,可虽说黛玉今日没怎么修饰,只是随意地穿着一件松绿镶松花边旗装,但整个人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嘴角抿着笑意,那副悠游自在的样儿,要说她容,无可挑剔,言,大方得体,这都是明摆着的,一句话不用说,光是站着就是最好的反驳。太后最后索性不再理她,让她在那里罚站罢了。

黛玉垂首肃立了小半个时辰,脚实在麻得厉害了,忍不住悄悄挪了挪,身边的一个少女低头拿袖子挡着脸轻笑了声,所幸上首热闹,不曾听得,黛玉当她是笑自己没形,心下暗恼,却不说话。那少女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搭讪着轻声笑道,“姐姐可用过午饭了?我也肚饿得很呢。”

“我倒还好,妹妹若饿了,那桌上不是点心?”黛玉看着那边桌上摆满了的点心碟子,随口应了一句,其实她也有些饿了,就是懒得在慈宁宫吃东西罢了。

那少女果然就拿了两块桂花糕过来,还递给黛玉一块,黛玉便随手接了,她不愿吃别人碰过的点心,只是握在帕子里罢了。那少女见她不吃,大眼眨动几下,轻笑道,“姐姐吃呀。”

黛玉至此也被她的善意打动,正要笑答,忽见那少女眼睛眨了几下,似乎闪过一抹期待,她略一思索,便想到对方可能是想借吃点心来整人,不由得啼笑皆非,心道真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她今天特别疲倦,只是微笑道,“妹妹自己吃吧,我真不饿。”便转身懒得理她,孰料那少女还不断和她搭话,黛玉不胜其烦,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

终于到了午饭时间,太后大发善心,只是钦点了几个老妯娌和特别喜爱的后辈一起进膳,黛玉大松了一口气,只希望自己的马车上能有些点心什么的,心中默默祈祷别再被谁拦下了,随着人流慢慢地往外挤。

天不从人愿,在半路上她被十三阿哥胤祥派来的小太监又一次拦了下来,这一次递上的是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小太监则还是那个小太监。黛玉漫不经心地接过盒子揭开一看,却是四色点心并一张短笺,那小太监屈膝道,“十三爷恐姑娘饿着了,遣小的送来。”黛玉倒是记住了他,上次来还自称‘我’呢,格外多看了他一眼,见他脖子处有一道红肿没看过,正有些纳罕,身后就有人道。

“咦,高大全,你怎么来了,十三爷呢?"

那被唤作高大全的小太监忙又请了个跪安,“兆佳姑娘,小的给你请安了。”黛玉猛地一回头,却是那之前站在她身边的姑娘。

“怎么又被打了?没出息的玩意。”那姑娘看了眼黛玉手里的小木盒,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道,“十三爷没能来呢?”

高大全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兆佳姑娘,干笑起来,笑声里倒是还带着一丝童音。“回兆佳姑娘话,主子在景阳宫用膳呢,这大中午的——呵呵……”

黛玉抿嘴笑了笑,揭开盒盖把盒子送到兆佳姑娘面前,“原来是兆佳妹妹,妹妹怎么称呼呀?适才劳你费心了,来,尝块点心么。”

兆佳姑娘的脸白了白,旋又稳住了,强笑道,“我饱了……也多谢姐姐费心……”

“真的?那就偏了我了。妹妹出宫?我们一道走。”黛玉随手丢给高大全一个银镙子,“——别叫你走空,代我谢过十三爷——妹妹,这里走。”说着搀起兆佳姑娘亲亲热热地笑起来,“妹妹今年多大了?”

“刚十五。”兆佳姑娘的笑容还是有些勉强,黛玉吃了一惊,忙道,“那是姐姐了!妹妹才刚过十四岁,不知道姐姐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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