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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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铸造的水鉴成兽型,套有大环,双龙攀缘作操水状,周身饰有繁茂的蟠龙纹。时人好龙,讲究一些的器具俱是精雕细刻,这样的水鉴同时沐浴三人都不成问题。

第54章

原本还在担心着王诩来闹她,没想到却是真正的温泡,两人各守一边倒也相安无事。

莘奴渐渐放下心来,看到水鉴一旁有小几,上面一早摆上了切好的瓜果还有温热的粥品。

在吃食上,王诩是向来任着莘奴的,也无甚奴主的规矩可言。是以她看到有一种切小块的黄瓤的瓜果,便顺手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轻轻地咬了一口,甘甜的滋味竟是从来未尝过的。

王诩伸手夺了她咬了一口的瓜果,放到一旁,将浸湿的巾帕放置额头上说到:“这是一位相熟友人带来的瓜果产地,产自犬戎盘踞之地,中原从未得见,味道甘甜,甚美…你还为没食饭,一会喝些稻米粥,再吃果。”

有些嗜好是幼时一直能带到大的。她自小嘴娇且馋,遇到平日食得不多,吃到新鲜顺口的,便停不住嘴儿。

记得她十一岁时,跟谷内其他的幼童一起在田埂间嬉戏,寻得了一棵野山楂树,本是没有什么稀奇的酸果,偏就她抖了机灵,取来了王诩给她掏取的野蜂蜜,挑开陶罐子,用山楂沾着蜂蜜食,结果满满一小铜盆的山楂就这么被几个孩子分食了。待得仆役们寻过来时,那几个被酸得倒牙的孩子难受地捂着肚子哭。她这个始作俑者,亦不能幸免,倒在枕席上滚来滚去。

本就娇弱的身体经这番折腾后愈加脆弱,稍微吃些硬冷胃就疼得不行。

当时王诩来看她时,本就不多言的少年,那脸冷得跟挂了冰霜一般,就连她拽着他的衣袖哭喊着诩哥哥,也是不太想搭理的样子。

不过从那时起,王诩似乎热爱钻研起了医术,每日钻入深山里采药,常常被锋利的山岩刮伤了手臂大腿。

他的小院子里,满院子都是草药的清香,后来他自己寻了些方子,用板栗磨粉加入中药熬煮成药粥给她食用,这才将养得肠胃慢慢出息了。

也因为如此,谷内之人但凡有个头痛脑热也爱找王诩来医治,一来二去竟然也慢慢被他琢磨出了些门道,鬼谷的医道便是由此而来。

不过从那时起,他绝不许她空腹食用水果,看见了便冷着眼抢夺她手里的果儿。莘奴早就不是当年的幼童,只是偏巧今日被那西域的果子引得起了口舌之欲,却又被他夺了去。

有些事,如肩头的烙印一般,印得太深,痛意消失时,浑噩忘记。可是偶尔垂首,看着那伤疤,一时全又想起,心内便有些说不出闷苦委屈。就像当年食的酸果一般,酸得人忍不住便想垂出莫知所云的眼泪。

王诩夺了她的果子,便看这小女子呆愣愣地看着小几上的那一碗加了板栗的米粥,嫣红的嘴唇微微嘟起,偏偏嘴角微垂,一副似哭非哭的模样,便只当她起了幼童的心性,因为嘴馋,而自己夺了异果便心有不悦。

当下他不由得柔和了表情,笑着伸手将她搂了过来,微微摇晃着她道:“又不是不让你吃,听子虎说你这几日忙着搬盆泡米,温泡得活血后再用粥最好,这些瓜还未给别人尝,全是你的,没有人同你抢。只是不要食得上瘾才好,犬戎之地路途凶险,这瓜可不是常能带得的…“莘奴却是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才问到:“今日妫姜可是来见过了家主?”

王诩不以为意,随口道:“清晨来过。”

莘奴没有再言,只是挣脱了他的怀抱,起身用巾布裹身,低声道:“有些饿得慌,家主且泡着,奴婢去吃些东西。”说完便端着那粥竞自出了浴房的木门。

王诩怎么能不知她这是突然起了性子,只是这等日常的琐碎而已,倒也由得她去了。待得他终于也更了宽袍出来时,却发现莘奴已经出了屋门,而那一碗粥正被奴婢准备撤下,平平的一碗变得冰凉,却似乎并没用食用半点的模样…

那天莘奴借口太过疲累,终于能回转自己的房内,不必在王诩的榻前服侍。

她居住的院落并不是与其他的奴婢混居,而是自成一院,清幽得很,自从出谷一来,如今夜这般的清闲自在就变得奢侈。她半靠在玉栏床榻上,闲极无聊地拨弄着挂在栏杆上一串祈福之用的玉兽,呆愣愣地听着它们互相撞击的声音,思绪是一路的扶摇,偏又不知自己的烦恼歌什么,干脆起身抽了一份齐国的图志出来,看了消解一下心闷之气。

她在谷内见识太少,如今来到了齐国,突然发觉海角天涯之大,非自己所能想象,每一地的风俗都各有差异,若是将来自己自由能周游列国该是何等的舒心畅意!

尤其是介绍齐家国君的那一段看得尤为仔细。

在这礼崩乐坏的年月,齐国的国君也有更迭,当年周武王亲封姜尚子牙为齐国诸侯,煮盐垦田,富甲一方、且兵甲数万,这便是姜齐的由来。只是后来姜齐传至齐康公时,大夫田和放逐齐康公在一个临海的海岛上,美其名曰:“食一城,以奉其先祀”。

篡权的贼子田和自立为国君,是为田齐太公。从此以后,齐国的王族便是妫姓田氏。

就算当年的姜子牙料事如神,又能怎么样,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子孙失去封地,流落荒岛而已…

这一看入了神,竟是熬夜了半宿,待得第二日晨起准备开店去时,竟是一时睡迟起得晚了许多。等到匆忙起身洗漱,喝了些粥吃了切碎的腊脯,便上了马车赶到了店铺。

可是还未及到店铺门口,便看见有一辆马车早早等在尚未开张的店铺前。

莘奴心道;齐都消息竟然这般飞快?昨日才卖了五盒,今日便有新客寻踪而来?

可是待她戴了纱帽下车才发现,那站在店铺门口等候的并不是什么丽姝贵妇,而是一位英俊安雅的少年。

看他的衣着服饰,应该是临淄里的贵人,当下,便微微施礼道:“不知君在我的店铺前盘桓所谓何故?”

那少年看莘奴从马车上下来,略一愣身,打量着她的身形道:“不知丽姝是这燕脂店铺的主事?在下想要替母亲购得些燕脂水粉,却不得入门。”

莘奴微微施礼后,将一旁的木牌翻转,露出雕刻的篆字道:“店面甚小,唯恐不得照顾周全许多客人,是以本店只接待女客,还请君子移步他处。”

那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举拒绝,微微一顿,道:”是我贸然前来,冒昧唐突了。不过听闻贵店燕脂润泽,而水粉更是一绝,母亲寿宴在即,还请姬通融一人,能让我购得一盒。”

他这一番话倒也合情入礼,看来倒是昨日那几位贵妇介绍而来,只是昨日才说水粉告罄,今日却又售出,还真有撒谎之嫌。昨日那一票生意油水甚足,王诩虽然搜刮走了大半,所以莘奴决定还是维护了店铺的名声,只说已经无货,还请君子移步他处。

那人央求了半天却是无果,自然是失望异常。

在一旁随侍的子虎,却没有什么善待客人的心思。同为男子,他倒看出眼前的少年绝非为一盒抹脸的狗臭玩意,而卑躬屈膝之辈。

于是便走前几步,粗声道:“既然此处已经没有尊驾想要之物,还请让出地方,我们要卸门板开店!”说完便对莘奴道:“同他多言作甚?从后门先进去吧!”

莘奴自然知道子虎是王诩派来监视自己的,见他这般言语,便知自己若是再与这位少年多言一句,只怕这子虎又要同王诩讲些什么生出不必要的风波,于是默默转身去了后门。

那少年看这言听计从的神色,只当子虎是莘奴的丈夫。

心内不由得大为骇然,生出几许的抱憾。如此绝色,怎么会是这样莽夫之妻?不般配!不般配!

当下又上下打量了子虎半晌,什么也没有,便转身上马车离去了。

子虎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那马车背后的纹饰正是齐国王族妫姓田氏的图腾。

既然已经打开了齐地贵妇们的钱袋,便不愁接下来的生意。过了一段时间,当莘奴又售卖了出预定的水粉后,小店的生意顿时兴隆了起来,又增添了不少客人。

王诩的打点之用的金也骤然阔绰了许多。于是便叫莘奴将这店铺的生意交给能干的仆役,让她抽身出来。

莘奴做得得趣,加之这几日看见王诩的脸较比往常更加厌烦,想到若是不去店铺,岂不是要日日呆在宅院中?是以心内很是不愿,便低声说了想要继续经营的意思。

说这话时,王诩正带着三位女弟子游河,在河畔的草亭里安歇。

出了鬼谷后,齐地的生活倒是似乎让王诩不再那么日理万机,竟然携着三美,戴着大大的斗笠悠闲地垂钓岸边,听闻了莘奴之言,他开口冷冷道:“那么一间小店,如今已经做到极致,便当抽身而出,另辟新境,又有何眷恋?你的眼界还是要再远些…”

妫姜见恩师说话稍显硬冷,连忙替莘奴打着圆场道:“这家店是莘姬一力操持,只盼着获利替恩师解忧,一时要离开自然是心内舍不得,不过恩师之言在理,莘奴姐姐,还是要听恩师的教诲才对…”

听了妫姜的温言相劝,王诩的脸色和缓了很多,转头对妫姜言道:“这店若不是有你帮衬,还不是要亏本到几时,怎么会全是她的功劳?”

说话间,仆役送上果品,里面正好有莘奴前几日吃到的那犬戎之地的异瓜。

原来自从那天后,莘奴似乎对这物失了兴趣,再不食用便要烂点,是以今日俱切了出来。

姬莹从未见过这红心多汁、肉厚皮薄之物,自然是万分好奇,王诩似乎心情不错,难得多言解释了一番这瓜的来历,顺便受了说这比秦地还要偏远的异域的些许风情。

姬莹也是少女心性,自然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后惊呼:“竟然这般的甜?绵软多汁、甜爽醇香…当真是绝美之味!”说完便又取了一块递给了妫姜。

没想到妫姜却轻瞟了一眼那瓜,无甚稀奇地道:“这瓜我已吃过滋味,还是留给你与莘奴姐姐品尝便好。”

姬莹便将那瓜又移给了莘奴,莘奴却并未伸手来接,只是淡淡道:“我不爱喜甜食,姬莹妹妹若爱,便全吃了吧!”

说完这话时,在河岸边垂钓的王诩却是回头看了这自小就嗜甜如命的小奴一眼。

两人都不食。姬莹随了心意尽是敞开肚皮吃了个够。最后那瓜皮也是啃哧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道:“这等奇瓜,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能吃到?”

可惜这话却无人回答。

恩师悠哉卧石而坐,垂钓着鳞波浩渺。妫姜看着远山,眉头微微紧缩。而莘奴则看着远方的天空,一群白鹭飞得甚是高远…

燕脂店铺的生意,最后还是随了王诩的心意,交由可靠的仆役经营。莘奴不知的是,就在其后,那名少年又几次寻访却悻悻而归。

而王诩的日常也不再局限在凶宅深巷里,总是外出不知寻访何人。

莘奴闲极无聊得很,整日憋闷在自己的院中。不过这日在外赴宴的王诩却派人来接莘奴。

替莘奴驾车的正是少年廉伊。最近他还帮忙照看着燕脂铺的生意,将各色货品送到临淄的公卿贵女们的府上。所以在马车上,他也给莘奴讲了讲最近燕脂铺的情形。

这样的话题倒是引了莘奴的兴趣,便多言了几句。说话间,马车到了临淄城外的一处宅院。

此处看着门口的奇兽雕刻,应该是公卿之家。四周少有紧邻,郊野里甚是豪派。

当她在随侍的指引下入了宅院时,才发现院中的宾客寥寥无几。

王诩与一个白衣剑眉英目的男子正围坐一处简陋的火塘前,自己用竹签炙烤着小块的肉块,也不知上面撒了什么,香气袭人。这样的炙烤之法甚是奇特,似乎不是中原的食法。

那白衣男子抬头看见莘奴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着说:“难怪藏起不让人看,的确是不可多见的绝丽。”

第55章

不知为何,王诩在这白衣男子的面前随意了许多,只是笑谈道:“原来你眼中还能看出别的女子也是丽姝。”

那男人哈哈一笑,不再多言,只是对莘奴说道:“快过来,食一食这犬戎之地的炙肉。”

莘奴走了过去,也没有卷拂了他二人的兴致端坐到了王诩一旁的岩石之上,只看鬼谷家主从火架上拿了一串下来,轻轻地吹了一吹,递到了莘奴的嘴边。莘奴小心地从竹签上咬下咀嚼了几口,只尝这么一小块,竟全然没有感觉到羊膻的腥味,只有一种别样特殊香料烘衬得肉质无比鲜美多汁,鲜味萦绕在唇齿之间。

有这美肉不算,那男子还捧出了几只酒囊,递给了莘奴与王诩,说道:“有炙肉,岂可无美酒?来,尝一尝这‘马酮’的滋味!”

说完,便将酒囊里的酒倒入两只陶碗里,只见那名唤马酮的酒液呈现乳白色,如同甜浆一般,可是饮一口却是浓郁卓烈,还带着淡淡的乳香。

“这是马的乳汁酿制出的烈酒,丽姝你还要饮的少一些,免得一会上头。”

嘴里还有一口尚且未饮下,听者被王诩称呼为姜云君的男子一解释,差一点便喷薄出来。马的乳汁来酿酒?还真是从未闻过。

不过她倒是在书中曾经见过,知道那些蛮族有“马逐水草,人仰潼酪”的风俗,她今日饮下的,大约就是潼酪一类吧?

出于好奇,莘奴又饮了几口,渐渐品出了这马酮的妙处,方才走得口渴,一时也渐渐得趣。

在二人谈笑风声,推杯换盏间,莘奴也听明白了这位叫姜云君便是那个从犬戎之地回来的人,甜瓜也是他带回的礼物。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没想到一向孤僻的王诩,竟然也有挚友这一类的存在。

此时的他,不再是鬼谷高堂上被众位学徒仰视的恩师,酒香肉肥中,似乎更像那个会上树给她掏蜂蜜吃的少年…

莘奴默默不语,径自倒在马乳酒液一口一口地慢慢饮下:那片远在秦地之外,被中原人视为炼狱一般的广原,却在姜云君的嘴里变成了五光十色的异域奇观。

莘奴昨日观齐史才了解天下的博大,深深觉得自己乃是井底之蛙,而今日听了姜云君的话才知,中原也不过是一偏稍大的池沼而已,这中原之外广袤的土地,需要有大鹏一般的翅膀,才能触及…

马乳酿的美酒果然浑烈,只饮了浅浅的一碗便有些头重脚轻,最后当姜云君哼唱起异域迷音时,莘奴渐渐地轻松起来,平日的略显压抑的谨小慎微,这一刻,竟然随着酒液挥发了不少,竟然用竹棍大力地敲打着碗沿,一副愈加洒脱的忘我状。

引得王诩在一旁看得轻笑,双目迷离地看着她染满晚霞的脸庞。

就在这时,门口又有一人到,伴着一阵草药的清香,一位丽人款款而来。

姜云君正在哼唱的异域新婚酒歌,看见了那丽人,顿时眼睛变得晶亮,在大漠风霜里晒得赤铜的皮肤显得整洁的牙齿愈加的洁白,毫不吝啬地露出爽朗的笑容,起身迎了过去:“妫姜,就等你一人…”

可惜这迟到的丽姝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竟然冷漠地与他插身而过,微笑的走向王诩,款款施礼道:“妫姜见过恩师。”

姜云君的笑容微微凝滞,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用力一甩手臂,将酒囊里剩下的酒撒喷向了那个清高的丽人,效仿犬戎的习俗翻译成中原音高喝道:“新娘子马酮洒身,郎君还还不快些去舔净!”

说完,他放荡无忌地走过去,准备作个体贴的郎君。

哪里想到有人比他竟是快了一步,弱小纤细女子全身的内力似乎被马乳酒催发的大涨了数倍,猛地一推身旁稳坐的男子,愣是推得他一个趔趄,载向走过来的丽人妫姜。

“还不快些娶了你的夫人,一起双宿双飞,也不必再纠缠着我这孤女,放了我一份自由,也算是你这竖子积了些德行!”

除了发酒疯的莘奴外,其余的几个人一时不能入戏,皆是呆愣。

王诩脸色阴沉道:“莘奴,你这是饮了多少,怎么胡说八道起来?”

莘奴却狡黠地一眯眼,犹如獒犬姬莹附身一般,指着王诩与妫姜道:“我都闻到你们二人身上的味道了!啧啧啧,竟是钻了那些苇荡草甸?也不知洗洗竟还想隐瞒?

妫姜妹妹贤淑端雅,才智过人,这般的女子当配世上的伟男子!却偏叫你王诩这心思龌龊,品行不端的竖子白白占了便宜!既然这样,怎么不娶她?还是你当这世间的女子都如我一般卑贱,可以任着你百般凌.辱?”

此话一出,一向“贤淑端雅,才智过人”的妫姜都有些嘴巴打结,颤抖着问:“莘…莘姬!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幸好在场的人里还算有人耳力过人,将莘奴说得字字句句听得是清清楚楚。

孟云君先是狐疑地扫视几人,当看到一向清高的妫姜竟然露出一抹困窘时,顿时有千万匹秦马俊驹踩着他的脑子,迸溅着脑浆,风驰电掣奔驰践踏而过!

下一刻,王诩此生唯一的挚友如犬戎草原上的恶狼般赤红着眼,猛扑向王诩,举起拳头朝着他狠狠挥去!

王诩虽然寡情,看来还算是重友之辈,先是忍耐着生生挨了几拳,只低声道:“她喝醉了,你岂可听她胡言?”

莘奴耳力也不弱,当下绝美的脸庞微微一绷道:“竖子,还敢抵赖!可是敢做不敢为?我哪里喝醉了?”

王诩眼看着被“喂了话”的拳头越砸越用力,当下也被打得火起,不肯再束以待毙,开始挥拳反扑。

两个身手不弱的男子一时间缠斗得难解难分。妫姜急得拉拽着莘奴的手说:“快些叫人分开他们俩,这样打下去俩人都是要受伤的!”

莘奴却如赌场观斗鸡的赌徒一般,激动地看着二人的颤抖,时不时高声呼喝指点道:“姜云君,你是没食饭吗?如女子娇软无力哉?打他左肋!那向来是他的短处…袭击他的跨裆下!出腿猛些!”

孟云君从善如流,果然照做。气得王诩一脚踹开他,干脆脱了深衣,狠狠甩在了莘奴的脸上:“且等着一会收拾你!”

妫姜虽然并不愿前来与孟云君相见,可是她压根没想到这场私下里的邀约竟然会是这般不堪混乱的局面。

劝架无能为力的挫败,让她只能一屁股坐在石墩上,感觉拔掉酒囊塞子,也狠狠地饮了一口,终于冷静下来,拉起了咯咯笑的莘奴的手,痛苦地抓着胸口,呜咽地说道:“酒…酒里有毒!”

莘奴早就喝得胸口发闷,憋着郁气,此时听了妫姜之言,只觉得郁气上升,终于涌到了喉咙,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至于那之后的事情,伴着昏沉的酒意,变得模模糊糊不知今夕是何夕…

当莘奴再次感觉到四肢皆在自己的身上,还未及睁眼,便感到一阵头痛欲裂的时候,有一只轻柔的手正在用巾帕擦拭她的额头。

莘奴费力地睁开眼,发现是妫姜正半坐在床榻前。浑然忘了酒醉情景地她,疑惑沙哑地问:“你怎么在这?”

妫姜看了看这位莘姬无辜的小脸,微微叹息道:“早就看出莘奴姐姐乃是奇女子,却还是低估了几许,姐姐口舌犀利心思歹毒堪比晏子二桃杀三士!只是几句话耳,竟然不费摧毁之力,便差点要了中原的两位奇士的性命!”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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