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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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剩我们几个时,李伯说道:“我府那逃走的奴仆被官府捕获了!”

他话一出口,我的心就往下一沉,东窗事发这个词一下子蹦了出来。

李伯接着告诉我们,那个逃奴为辩护自己的逃脱,向衙门陈述说董太傅之女董玉洁无端虐待下人仆从,手段残忍,他若不逃,性命难保。如果官府不信,可查对谢御史之子谢审言,盖其被判官奴期间,落入董玉洁之手,被日夜鞭打用刑,几近死去。官府查对了官籍记录,证实谢审言确是被我府所买。官府已向谢府求证,谢府家人代替主人回复说谢公子的确曾身受苦刑,伤痕遍体。

官府顾及太傅声誉,先传信府中,言说:逃奴弃府,属无户籍之人,加之又首原主人之短,本可判虚言惑众,严惩不怠。但他的供中牵涉了谢御史的公子曾被施刑,而谢府家人证实了逃奴所言。毕竟谢御史如今是朝中要臣,对他的儿子的遭遇,也该有个交代。可否请我府中人出面澄清一下事实,也好洗去我府,也就是董玉洁,虐待奴仆包括前犯官之子的嫌疑。开堂之日定在了三日之后,届时府中任何一人都可前往,与逃奴和谢府的家人对证一番!

这请求,表面恭敬,实际让我府无处可躲。

丽娘听了,半晌后道:“等老爷回来定夺吧。”我也想好好地思考一下,就告辞了丽娘,和杏花回了房。

我不得不佩服爹的远见,他那时早就说了事情有可能会发展到这一步,此所谓是祸躲不过。我想象着如果我还在那边的家,对我爸说了这事,他会说什么。他会一如以往地说:“你得自己拿主意。只记住有的事,你能改变。有的,你不能。知道其中的区别,改那些能改的,接受那些不能的。”

父母给人们的影响,比平常人们理解的要深远得多。研究已经证明,成年的人依然会被父母在他们儿时给予的评价所影响。在这遥远的异时空,我还止不住要回想我父亲对我的指点,希望能找到我解决目前困境的途径。

按我爸的话,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事肯定是我改变不了的了,只能接受下来,承担责任。有人可能说这是消极。消极是积极的反面,代表沮丧和败落。我觉得我该是被动,被现实所迫。

晚上,我们一家人加上了李伯和钱眼都聚到了大厅。大家先静坐了一会儿,习惯一下这让人羞愧的话题。

爹先开了口:“此事本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分明是想弄得路人皆知,毁去洁儿的声誉。更要紧的是,让大家都明白,我府曾趁人之危,对谢御史之子下了毒手。其中含义……”爹叹了气。爹现在的处境十分微妙,最好不要有什么把柄,更不能挑起皇上和朝堂众臣对他的不满。

哥哥沉思道:“必是那贾功唯所为。他有我府的逃奴在手,知道其中周折。我们回程与他相遇,他曾用言辞激审言寻死,以坐实可惩妹妹的罪行。现在谢御史官复原职,他把逃奴交给官府,将这段内情公之于众,一方面损了爹和妹妹的声誉,一方面激起了谢御史和同僚对爹的仇恨,他还根本不用出面。”

丽娘问道:“不能只推是逃奴挟私诬告?”

爹说道:“那谢府的证词又如何?谁刑伤了谢审言?官府有记录,他被买入我府。”

李伯说道:“我可前去领罪,否认小姐干过任何事情,说是我刑伤了谢公子。”

爹又轻叹:“掩耳盗铃之术,若谢审言出面指证……”

哥哥说道:“审言断不会如此!”他的话中有对谢审言的完全信赖,我听到耳中,忽然想起了谢审言曾为我摇头,拉停了我的马,曾护在我身边……一时间,一丝遥远的温情涌上心来,可我忙按捺下这种情绪,他已与我无关了!我这是怎么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现在怎么想起他来了?!

爹又微摇头说:“即使谢审言不出面指证,仅凭李伯几句话,官府也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他们既然把这事弄得这么大,已是立意毁掉我府的名声。李伯身份为仆,就不能免责。他们必追究李伯殴打虐人之罪,当堂之上,会对顶罪的李伯刁难乃至用刑,以逼他说出实情。”

李伯说:“老爷无需担忧,我有武艺在身,不惧刑罚。”

爹依然摇头,“我懂你心意,但如此有悖良心,只能让我家再添恶行,天理不容,必得恶报。”

李伯还是坚持,“老爷,我愿……”

我打断了李伯说:“李伯,这事源起于原来的小姐,我是接替了她的人,就必须由我来了结。”

一直不说话的钱眼问道:“你打算如何?”

我说道:“我自己前去承认过错。到堂上,我痛心疾首,百般乞求宽恕,赢得人们的同情。反正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光明磊落地认下来,日后只是名声败坏而已,我也不在乎。”

话音一落,一片反对之声。

李伯道:“太傅千金,出头露面,实在有违礼数!”

丽娘也说道:“洁儿不可,你若如此,不仅丢尽了你的脸,我全家也会蒙辱。”

哥哥忙说,“妹妹千万不能……”

我赶快问:“你们觉得我像是个坏人吗?”

丽娘答:“洁儿,你怎么像坏人?这么温柔的女孩子……”

我笑着说:“这就容易了。此事如果狡辩不认,只能让人心存鄙夷。我认下了,加上态度诚恳,说不定我们能减少些损失。你们如果觉得我相貌可亲,别人也会多少觉得我不错。人们相信眼见为实,他们当堂看了我的样子,该对我心存些偏袒,也许有人还会原谅了我。这不比让我避而不往,被人们背后万分诋毁要强?”我自从说服了那个长脸容我跳崖,对自己的口舌有了很大信心。我相信借助我的温和言辞,面部表情竭力真诚,该获得人们的接受和宽容。

几个人都是一副不同意的样子,只有钱眼叹道:“事到如今,如果想不给老爷添事儿,大概就得让知音出面认了。别的方式,送个仆人顶缸之类的,都会让人猜疑是老爷指使人对谢公子下毒手。知音毁了名声,这是女子的极大羞耻,人们就会因此信了她,不会再牵扯老爷。”他停了一下,又说“只要保住老爷,谁都没事!”

这是这么赤裸裸,又是这么正确。大家都不做声了。好半天,爹长叹道:“洁儿,你从此闺誉尽毁,为父我……”

我忙说道:“爹,本不是您的错。现在如果没有您的庇护,我就没有活路了。”

钱眼说道:“是啊,反正知音也不怕名声不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掉在染缸里也有人要,是不是,李伯,玉清老弟?”他别有用意地看着那两人,哥哥和李伯同时苦笑点头。

我皱眉,但没接他的话,问道:“那逃奴将被如何处置?”

爹说道:“言主短处,必受严惩。他已无生机,他能如此,当是有人许了对他家人的好处。”

李伯说道:“那逃奴只有一个侄女,他视为亲生。我去了他的住所,那个侄女早不知去向,该是和他一同逃走的。我一直让人在四处打探,没有消息。”

钱眼冷笑,“那就不是许了好处了,大概是要挟了。”

丽娘担心地说:“洁儿,我可陪你一同去。”

李伯忙说:“夫人不可,让别人认出,有辱夫人的尊严。”听到李伯的话,我心里高兴,李伯终于真心把丽娘当成了夫人。

丽娘对李伯感激地一笑说:“谢谢李伯,但洁儿一个女孩子家,这么孤身前往,我不放心。”

我说:“丽娘,你怀了这么重的身子,别到那种地方去,省得我还得照顾你。”

哥哥说:“我那日会与妹妹前去,丽娘不要担心。”

钱眼一拍大腿:“李伯,咱爷俩儿也少不了要去凑这个热闹。”

爹又叹气,说道:“只好先如此行事。清儿,李伯,钱管家,到时必有许多人众,你们一定要护好洁儿,不能让人近她左右。”

我想起哥哥说的谢审言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对方肯定会煽动起民众来听审。爹是怕那些人听了谢审言的遭遇就成了暴民,气急了对我……我忍下了一个哆嗦。

李伯郑重地点头说道:“遵命。”

爹往椅背上一靠,我们知道这是他疲倦的表示,除丽娘外,都起身道安告辞。

钱眼和哥哥送我和等在外面的杏花回房,一路上钱眼对杏花说了我的计划,杏花急得说了好几个“这怎么成?”晚上她帮助我洗漱时,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好像我是去赴难一样。我倒很平静,觉得没什么。

后面两天,我恶补古文,看了许多语言比较平俗的书,在纸上写下了有可能使用的词汇和短语,贴在墙上,时时背诵。脑子里经常模拟些应答,对着镜子琢磨什么表情才能显得楚楚可怜。我以前考试如果有这么用心就好了,又一想,考试不过是有没有好分数,不像这样要在大庭广众下现丑,当然不会激发我的积极性。可见我的确是人们所说的惰性人物,非得在什么礁石上撞一下,才有所谓什么浪花。

因为要揣测对方针对谢审言的提问,谢审言谢公子这个名字夹在句子中间成天在我脑子里出现个不停。我原以为我会是像对着一张旧照片一样对待他的名字,可实际上我发现我还是在愤愤不平。想到他当初拒婚就是不想被我家利用,我就更专心准备,要赌这一口气:我不需要你!自己也能走出一条生路。就是我有可能丢盔卸甲、损失惨重,也比求他帮忙被他看不起要好。

37上堂

要去公堂的那天早上,我自己做主选了一套极浅的水蓝色衣裙,不戴任何首饰,用同样颜色的头巾把发髻扎了一圈,像个芭蕾舞的演员,想让人们看着联想起无辜和纯洁之类的概念。我不施脂粉,想让人们觉得我天真无邪。

一出门,我的亲友团队已经在等候我。他们没看到时装表演,但对我的打扮都表示赞同。我与杏花同车,哥哥与钱眼又一车,李伯骑马,带来一群我叫出叫不出名字的仆从。

到了公堂前面,果然如爹所料,人们已把公堂大厅围得水泄不通。人传董府的人到了,大家挤来挤去,让出一条小路。我跟着便装的哥哥低头走进公堂门口,里面还没有升堂,我们就站在了人群的前面。钱眼杏花和李伯等站在我身后,把我和围观的人们隔开,可他们隔不开人们的低声言语:“这是何人?”“大概是个丫鬟……”“看着挺美貌的女子……”“那小姐据说十分漂亮……”“那怎么会……”“人不可貌相……”“那谢审言当初夺得诗坛首席,真是风采不凡……”“你是说那小姐……”“毒蝎心肠……”“定有疯病……”……

我不抬头半闭着眼睛听着,钱眼在后面悄声说:“知音,你这名声真跟青楼女子有一比了,甚至还不如了……”杏花骂道:“你再胡说!”钱眼说:“知音不怕,是不是?!”我稍侧了头轻声说:“你这吴钱小奴!”钱眼嘿嘿笑了。

里面喊了升堂,衙役们出来站立两旁。我微抬头看了一眼那官府的官员,他长了副瓦块脸,眉毛有些黄,眼睛不大,还有些陷下去,两颊凹陷,留着山羊胡须,看着有种莫名的阴气。

他坐下,衙役宣布了要审的案子,就是我府逃奴牵引出的这桩案情。我听那些衙役叫他马大人。他扔了一根竹条,衙役接了,喊道提某人前来。那人带枷上前跪了。我一瞥之下,见那个人三四十岁的年纪,脸黄黑,眉目还算顺眼。李伯在后面低声说:“这就是那逃走的奴仆,名唤郑四。”我心说,他是活不了了,怎么能叫“正死”?

那马大人心不在焉似地让郑四陈述了一下他的罪行,那郑四认了逃离主人之罪,接着就点名说了董玉洁常毒打下人,他不得不逃。如不信,可查证谢府,因董玉洁曾虐待了当时的犯官,现今的谢御史之子,谢审言。马大人的语气突然精神了:“到底她是如何赎出那谢公子,又如何虐待了他,你从实从祥招来。”

那郑四叩首道:“我那日随我家小姐到了官奴卖场,小姐亲自去提谢公子,她牢牢抓住反绑了手臂的谢公子的头发,要他跪行过市场。那谢公子只跪走了几步,就被她拖倒在地,一路……”后面的人们开始叹息议论:“如此狠毒……”“这是羞辱人哪……”“怎么能如此对待谢公子……”

可这才是开始,郑四后面说的更是惊心动魄:“我家小姐日日辱骂谢公子,把他反复高吊鞭打,然后用酒或盐遍洒他的身体,疼得他死去活来多次……还把他手脚在身后绑成一紮,叫他猪猡,扔在水缸里,一次次把他的头没入水中……”

人们:“这简直是惨无人道啊……”“可怜那么个才子……”

郑四:“我家小姐用烙铁遍烙谢公子的身体……”

人们:“官府行刑重大的罪犯不过如此啊……”

郑四:“时值冬末,我家小姐把谢公子浸在冰水之中过夜,再灌他辣椒水,说是冷热交替……”

人们:“杀人不过头点地……”

郑四:“我家小姐把谢公子拉到院中,让大家对他拳打脚踢,说是练习武艺,那谢公子被打得吐出鲜血,昏死多次……”

人们:“她真是禽兽不如!”“她父亲是当朝太傅……”“难怪她能这样没有王法!”

郑四:“我家小姐用刀遍割谢公子的身体,说让他求饶,未达目的,她就割下了谢公子左胸上一小块皮肉,谢公子昏迷过去,水浇醒来后,仍未求饶,小姐又割了他腿上一大片皮肉喂了狗,谢公子当场昏死,半日不醒……后来,谢公子腿上血肉溃烂,小姐用火焰烧灼,说是给他治伤……”

人们:“如此恶妇!当凌迟而死!”“一定要为谢公子报仇!”“对!不能让这种乘人之危的恶女……”

我早已浑身冰冷,手足颤抖,眼里含泪。我突然后悔我对谢审言那么冷淡,不理他,说他坏话。他受了这么多的摧残,就是他不能回报我对他的喜爱,就是他跟我原来的那位一样放荡,就是他伤了我的心,我也该对他温和尊敬,像一个朋友一样,用友情安慰他的创伤……

不知何时,郑四停了陈述,马大人说道:“当堂画押!”语中的欣喜之意明显。我根本不用聆听我心中的异感,也知道他的立场在哪边。

衙役上前,让郑四画了押。马大人说道:“传谢府的人。”衙役传唤,一个头发几乎全白的老者哭泣着走到堂前跪下,说自己是谢府的仆人,跟随谢御史四十余载,看着谢审言公子长大成人。马大人问道:“你家公子的身体可有受刑迹象?”

那老仆人边泣边语道:“夫人早逝,我家公子以前也是由我照顾。他全身无一处伤疤。可他从董府回来,满身伤痕,惨不忍睹!他形容憔悴,枯瘦不堪。茶不思饭不想,神色恍惚,抑郁寡欢终日。声音嘶哑,不愿说话,常常彻夜读书抚琴,不能安寝……”钱眼在我后面忽然悄声说:“这并非原来的小姐所赐,知音,这是你干的事!”我心里痛了痛。

老仆人突然扑倒在大哭着说:“大人!我家公子为人正派光明,谦让有礼,谁人不知他相貌出众,文采韶然!那董家曾到我府提亲,被老爷公子相拒。董家遂趁我家老爷去官之际,对我家公子下此毒手,报他不娶之恨,居心这样险恶,心肠如此歹毒,手段惨无人性啊!望大人为我家公子做主伸冤哪!”

群情激奋!众人议论纷纷:“这样的女子该杀……”“该剐!”“该游街示众……”

马大人让老仆人画押后,几乎有些按捺不住激动地说:“董府可有人前来呀?”李伯在后面说:“小姐,我可以……”哥哥也轻拉了下我的袖子轻问道:“妹妹,让我……”我低声说:“钱眼,请报我姓名。”

钱眼大声说道:“太傅府上董玉洁小姐在此。”周围的人声立刻消失了。

我忍着颤抖,低头走到了堂前,在离那老仆人几步远的地方屈膝跪下(我怕他一急,来打我怎么办?)李伯在后面大声说道:“太傅之女乃官宦之戚,未经定罪,怎可轻易下跪堂前?”

马大人停了一下说道:“竟是董小姐,你可起身一旁,本官先问些问题。”

我深深施了一礼说道:“大人不必如此礼遇,我董玉洁承认对谢审言公子毒刑加身,害他近死。也承认对此逃奴滥施暴力,逼他逃府求生。我之所为禽兽不如!我今日羞耻难当,懊悔不已!愿来世做牛做马(电视剧里的语言,我竟然都记得),偿还我对谢公子的欠缺。为表我的诚心悔过,我愿领大人的刑责!”

“她认了!”“不对呀……”

马大人一时竟无话可说,我知道他根本没想到我会这么就认了下来。我懂得只要没出人命,因爹的地位,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他原来只等我府来人否认,大大做番文章。现在我一下认了罪,还让他刑责我,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我趁着他的迟疑,转脸对着那个老仆人说:“的确是我残害了你家公子,我为此日夜怅恨无休!可惜我已无法消除往日的罪恶,我只望能求得宽恕。”他还是愤怒地看着我,我赶快对他也拜了下去。后面的李伯又说:“小姐怎能施礼一个仆人?”

我起身对着那老仆人说道:“我敬谢你对谢公子的全心照顾,日后还靠你对他多加看护,代我偿还些我对他的伤害。”

我又对着那个郑四说:“我亏待了你,你为求生而去,情有可原。我免你奴籍,你可自由离去。”

人们在后面说话:“看着不像个狠心的女子哪。”“说话这么温柔有礼……”“你没听她都认了吗!那些歹毒之事……”“那她还放了那逃奴……”“她似真心悔过呀……”“那也不行,要以血还血才成!”“谢公子那么出众的人物被她……”“对!让她受受那些苦!……”

马大人一拍惊堂木道:“董玉洁!你重刑伤人,心狠手辣!难道不知王法吗?!”

我知道他现在想不出话来了,才用这圆圈话来打个过场,我已经承认了罪状,他现在该量罪施刑。但他顾忌我爹,根本不能动刑,只好这么喊一下,再呆会儿就得让我走了。

深叹了口气,接着忏悔吧!我又拜了一下:“大人,董玉洁当初不知法律,心性顽劣,做下了如此恶行!我爹得知怒愤难当,近一年来,他对我严加管教,令我日读圣贤之书,夜诵佛法之理(其实什么我也记不住)!我方才领悟人性之中都有丑陋(咱们谁都跑不了),可向善之人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暴力,而我当初没能战胜自己的短处。现在我明白了为人处世,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千古名言,振聋发聩,你们对我发发善心,别起恶意……)我当初犯下大错,只望能得到大家原谅,容我重新做人。我当严于律己,谨慎从事。如果我能为我所做的恶行有任何补偿,请大人明言,我秉过我父,自当尽力遵从!”也算软硬兼施了。

人们的气愤平静了些:“谁没犯个错的时候……”“看来太傅还是有良心的……”“听着是知书达理的人哪!”“是啊,说得这么入情入礼……”“她别是假的吧……”“假的还认什么,否认就是了……”“你怎么那么快就忘了她的狠毒?!”“她那样,怎么看,也不像能干出那些事情的人哪……”“也许是逃奴夸大……”“她还愿做补偿……”“可多要些银两……”

马大人又一拍堂木:“本官一言,你倒有十句相应。那你说来看,该如何惩罚此种恶行?”

想引我入瓮?我忙说道:“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懂法规,可否容我回家,问一下我的家人?”

大家笑了:“她肯定去问她爹了……”“她爹能说什么?”“打她一顿?”……

一声堂木:“陈上口供,让她画押……”

忽听外面人喊道:“谢审言谢公子求大人容他上堂作证!”

大家一愣:“苦主来了!”“谢公子吗?得好好看看,我上次见他……”“大变之后,不知他……”“想当初……”“可怜受了那样的折磨……”“大概会哭诉一番……”“说不定还露露伤疤哪!”“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狠……”

马大人大声说:“快请谢公子上堂。”乐祸之意溢于言表。

我心中有些喜悦又有些尴尬。刚才我听了他受的那些苦,心软了,决定他如果和我说话,我就不再拒绝他。他现在就来了,他会不会理我?尴尬的是,我跪在这里,脸面上多少过不去。我知道他绝不会来害我,因为他知道我没干过那些事……那他现在来干什么?还要作证?难道说那些事不是我干的?……我刚刚才承认了,他这不是添乱来了吗?……别说一顿灵魂换体的话,他非被当成疯子给赶出去不可……人们该说是我把他迫害疯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38认罪

正想着,耳听轻轻的快速脚步,余光只见谢审言到了我身边,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衣服,一提衣襟,紧靠着我跪了下来,他的长衫下摆在地上与我微散的裙摆叠在了一起。

人们又一阵议论:“这就是那第一才子吗?”“好个俊秀的公子!”“当然,要不怎么能被人称为……”“温文尔雅的书生样……”“这么好的人那小姐打他干什么?”“他怎么和那小姐跪得那么近?该恨她才是……”“他看着不像恨她……”

听到谢审言大声说道:“大人,晚生谢审言,愿陈述实情!”他的声音沙哑,听来有些竭力。

马大人几乎是温柔地说道:“谢公子可以起身,方才董府的逃奴郑四已详细讲述了你在董府所受之苦,你的仆人也证实了你身受毒刑。这董玉洁对她所作恶行,供认不讳。谢公子请……”

谢审言哑着声音打断:“大人!我从没有让府中家人前来作证。我当初所受,都是自求自愿,与小姐无干!”

堂上堂下一片哗然!

人们开始说话:“还真有这么贱的人!”“是不是迷上了那个小姐……”“身体毛发承之于父母,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

马大人猛拍堂木道:“陈上郑四的口供!”人们静下来。

马大人边看着口供边说道:“她扯你的头发……”

谢审言打断说:“我甘愿。”我的眉头皱起来。

马大人:“她对你吊打水浸……”

谢审言已经发起抖来,可还是大声说道:“我自愿!”我咬牙。

马大人冷笑着:“她把你让众人群殴,打昏了你……割你胸前股上之肉喂狗……”

谢审言颤抖着咬牙道:“我求的!”

我气得一把把他推翻在地!大声道:“你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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