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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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倒也老实,面有苦色道:“刚才过来的时候,被一个叫花子拦着乞讨,纠缠了好久。”

他这一说,我的心顿时沉入谷底,坏事了。是有人刻意拦住老头,不让他准时与杨坚碰面,搞不好另外有人假扮成接引之人,直接把杨坚给骗走了。当真是防不胜防。也不知道杨坚到底被骗到哪里去了,我触碰到胸口两只冰凉的虎符,眼皮因为受惊也开始跳了起来,俗话说左眼跳有财,右眼跳有祸,此时我的右眼皮跳得厉害,也不知道杨坚的情形如何了。

“客官,猪你还要不要?”老头在底下询问了一声,他显然还没有太弄清楚状况,我一咬牙,以最快的速度回应他,“带我去你家。”

现在杨坚下落不明,看来我只有进太平寨一探虚实,最好能够和杨瓒接上头,再随机应变了。

我坐着马车随那老头出城行了大约二里路,转眼就到了湖边,我便付了马车钱,早有一条小船泊在岸边,老头这便载我上船,竹蒿一撑,船已经飞快地离了岸。

太平寨隐匿于山水之间,虽然知道在秦岭一代,若是没有太平寨中的人带路,根本是找不着入口。此时我已经换了男装,我的易容术自然不行,而因为出来的匆忙,我也实在没有精力去修饰一番。只好在头上戴了一顶斗笠,将帽檐压得低低的,遮挡着我的容貌。

老头告诉我,太平寨的入口有许多处,他带我走的这一处入口,只是杂役人员出没之处,而他事先也已经打好招呼,会带一个厨子上山来,料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他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让我放心,我的脚刚刚从船上挪到岸边,就听见有人喝问道:“什么人!”

老头腿一软,连忙迎上去,“刘主事,这是新来的厨子,是三少爷请来的。”

“厨子,我看不是吧?”那刘主事冷冷一笑,听那笑声我就已经知道,这条路只怕已经走不通了。杨坚都已经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也就是说,杨瓒与其相约以厨子为由进太平寨的路根本就已经暴露了,我想要假冒厨子上去,只会是羊入虎口。

于是不等那老头继续说话,我就一咬牙,率先打断道:“厨子?什么厨子?”二话不说,就抬起头来直视着说话的刘主事。

刘主事瞟向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放出光来,我虽然穿着男装,但女子的脂粉气未除,只一眼,那脑满肠肥的刘主事就看出了我的性别,忍不住“唷”了一声。

我灵机一动,娇滴滴地说道:“这里是否有一位叫做田姜的公子?倘若没有,就快些送我回去,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待。”

“田姜少爷?”刘主事一愣,下意识地说道,“姑娘是田姜少爷请来的?”

我一瞧他的神情就知道有戏,这个人明显是田弘的人,我提到杨瓒自然是没戏,但若是提到田姜,此人却不得不好好思量一番。

我不由生气道:“一会儿说是什么三少爷,一会儿说是田公子,若不是想着我与那位田公子有缘,我又何苦这样跑到荒山野岭来,如果田公子在这儿,那就请你去问他一声,到底为何这样待源源,既然请我到此,却又让我吃闭门羹?”

事情显然已经不是刘主事所预料的那样,他那肥肥的脑壳有些不够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见我咬着唇在那儿楚楚可怜的生气,刘主事二话不说就道:“姑娘请稍等,我去问问少爷就来。”

他这一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有人来了,我对此倒是极有信心,田姜瞧我的眼神,我若送上门来,他怎么会拒之门外?果然,田姜气喘吁吁地跑来,一直到我面前,盯着我瞧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说道:“万姑娘,果真是你?”

我美目含嗔地看着他,“可不就是我了。那位杨公子说是公子你邀我一叙,源源才欣然前往的。哪知道源源到此,根本就没有瞧见公子,还只能站在这里枯等,倘若公子根本无意邀请,那么就当源源自作多情了,还劳烦现在送源源回城去。”

“别……别!”田姜只当我是真的生气,连忙拦住我的去路,说什么也不肯就这样放我走的,他低头暗骂了两声,心里头自是把杨瓒给腹诽了一遍,我刚才那样说法,只会让他以为杨瓒借他之名把我给骗来,幸好被刘主事给截住,我才没有被杨瓒给霸去。

田姜不由分说就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生怕我真的就这样离开似的,一把拉着我的手,“姑娘,既然来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姑娘就这样走,姑娘若不嫌弃,就请上山一叙。”

我并不是很情愿地点了点头,田姜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拉着我从守关卡的诸人身边穿过,我心里头暗暗地想着,怎么也没有料到我竟然会是通过他进山寨来的。

他一直拽着我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我也不好挣脱开来,只是我也不知田姜要带我去哪里,现在虽然进了山寨,却困于田姜的手里边,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和杨瓒联系上才行,只愿这个田姜不是一个色中饿鬼,我急中生智,刻意脚下一绊,“哎哟”一声,人差点就摔倒了。

田姜连忙扭转头来看着我,“姑娘怎么了?”

我揉了揉腿,满脸愁苦,“站得太久,脚实在没有力气,可否扶我在前边休息会儿。”

田姜自是满口答应,寻了块大石头让我坐下,他则一个人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瞧,倘若说他在红衣楼时还有所顾忌,那么此时此刻,在太平寨的地头上,他的目光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我被他瞧得头皮发麻,却不能做出任何反感的表情,只是娇声含嗔地说道:“公子这样看源源,难道源源的脸上有花不成?”

第一百零九章 开例会

田姜笑道:“姑娘脸上没有花。但却比花好看。我……我能叫你源源吗?”他小心翼翼地说着,但那眼神却让我直觉得瘆人,我低头含羞道:“当然可以,如若不然,源源也不会前来赴约了。”

男人都喜欢听恭维的话,更何况受那么多人追捧的天下第一名姬独独青睐自己,任是谁都会立马信心倍增,田姜更不例外,我只是稍稍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就已经顺杆子往上爬,一边死死地拉着我的手,诚恳道:“源源,若是你不嫌弃,就留在我身边好啦!”

我作势抽出手来,“我可不敢留在公子身边,公子想必同那杨公子一样,家里头娇妻美妾早有无数,要让源源做公子那几十分之一,我可不干。”

“谁同他一样!”田姜立马不屑地哼了哼,明着他自是不愿和杨瓒冲突,但腹诽却是家常便饭的事。“源源你千万不要把我和他混为一谈。源源,只要你肯跟着我,我立马就能把家里的那个母夜叉给休了去!”

他说得斩钉截铁,抛妻弃子倒是一点也不含糊,我干笑了一声,这个人面不改色,说得倒是真话,想必是田姜家中的老婆已经年纪不小,早已经被他厌倦,他自然巴不得换个年轻漂亮的。田姜见我半天没吭声,有些急了,“怎么,姑娘你不信?”

他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匹粉色的丝巾,丝巾的一角还绣着一朵彩云,我不解地望着他,田姜则将那丝巾捧至我面前,“自前日见到源源姑娘,我的一颗心都随姑娘掳了去,第二天刻意买了这匹丝帕给源源你做面纱用的,哪知道夜里去红衣楼,就说姑娘已经走了。我只当这辈子都再见不着姑娘呢,没想到能失而复得……”

我笑吟吟地接过那匹丝帕,宛若朝霞,我于是把丝帕系在了脸上,扭头看他,“公子,好看吗?”

田姜连忙点头。

“不过。若是对着公子,却也不需要带着这面纱了。”我说着就打算把面纱解开,田姜的手却按了上来,“别忙,源源对着我,当然不需要带面纱,可我却不希望旁得人也瞧见源源你的绝世容颜。”

绝世容颜倒也谈不上,但相比于庸脂俗粉来,自然是不同的,再加上受万人追捧,别说田姜,就是任何人也会人云亦云地认为我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姬。

“姜儿!”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听到这声叫唤,田姜迅速地站直了身体,恨不能把我藏起来,可是藏匿显然已经来不及。

我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阴沉着一张脸朝这边走来,那中年男子长得与田姜倒是有几分相似,我一看田姜的神情,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这个人只怕就是田姜的父亲田弘。

我万万没有想到田弘会过来。这个有些矍铄的老头一见到我,双目便如鹰隼盯着猎物似的。我心中不由吃紧,田姜是个好色的草包也就罢了,但田弘这个家伙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哪知道来的并不止他一人。

紧跟着田弘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我倒是见过一面,正是之前在红衣楼拆我台的陈公子。实在没想到这个陈公子原来也是太平寨的人?见到一个田弘已经够让我担忧的了,又加上这个家伙,只怕这一次够呛了。

“爹——您怎么来了?”田姜尴尬地笑了笑,想要把田弘的注意力从我身上引开,于是便也打量了身后的陈公子一眼,“这位是……”

我一愣,看来这位陈公子并不是太平寨中人物。

田弘并不回答他,依旧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例会的时间就要到了,你不在水磨坪,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田姜当着我的面被父亲训斥,心里头自是老大不乐意,于是毕恭毕敬地朝田弘躬身行礼,“知道了,我这就去。”他于是扯着我的手就要离开,还没迈出一步,就被田弘喝止住,“你一个人去就是,她得留下!”

果然。我的心一凉,此时此刻想要装透明显然是无用功,田姜倒也急了,“父亲,源源她是我的人!我把她安顿好。就会去水磨坪。”

“你的人?”田弘冷哼一声,显然不信,“是吗?那我问你,是谁把她带到这儿来的?你又知道不知道张老头原本是要带谁回来的?”

我心底一寒,田弘果然不糊涂,既然他早知道那个花白胡子张老头是去和杨坚接应的,而他更是派人假扮张老头把杨坚骗走,那么由张老头接进太平寨的我,显然是大大地惹人怀疑的。

田姜道:“爹,有些事你不知道,不错,她的确是三少爷派人接来的,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绝对不是和大少爷一伙的,她是……”

“天下第一名姬万源源姑娘。”田姜还没有说完,身旁的陈公子就已经率先替他说了,我按捺着心里头的紧张,朝他笑了笑,“陈公子当真是好眼力,居然一眼就将源源认出来了。”

“姑娘的一双慧眼格外与众不同,陈某想不记住都不行呢。”陈公子饶有兴致地瞥了我和田姜一眼,“只是陈某怎么也没料到会与姑娘在此相逢。”

“彼此彼此,不过一见到公子就令我想起和公子的那个赌约。公子还欠我一颗人头呢。”我笑吟吟地提醒着他,不管怎么说,陈公子那天夜里也算是有些灰头土脸了,我这说法的确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公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只是冷哼道:“人头是小事,我还真想剁一个给姑娘,看姑娘有没有胆量坐这人头凳子……”

这一下子,倒是轮到田弘父子愕然了,田弘忍不住看向陈公子,“怎得公子也见过?”田姜倒是一下子更加牛气起来,倒好像我为他挣来了不少面子似的。“源源享誉大周,这位公子见过又有什么稀奇。爹,你就别疑神疑鬼了,源源绝对是清白的。我先带她走了。”

田弘还要再说,已经有一人上前来说道:“田将军,所有的将军、主事都已经到齐了。就等将军了。”

田弘纵然再不放心,但瞧了我一眼,也不过是一个卖唱的女子,就算真的和杨坚有什么瓜葛,恐怕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于是狠狠地瞪向田姜,“你给我快些。”

他说着,便扭头欲走,走了两步,田姜才刚刚舒了一口气,就见田弘又扭转头来冷冷地说道:“既然来了,就留在寨中吧。”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我却听得直冒冷汗,我既然进了太平寨,田弘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田姜就这样放我离开的,不论我和杨坚有没有联系,只要让田姜牢牢掌控住我,留在山寨,那他就可以随时处置我。

我现在当真是骑虎难下,倘若不能够尽快解决此事,我反而要陷入险地,田姜拉着我就要往他的住所跑,我走了两步,不由问道:“公子不是要开会吗?”

田姜道:“是啊,我先送你回我那儿,再过去。”

“不要。”我立马出声反对,索性站着不走了,“公子就这样狠心把源源抛下么?”

田姜无奈道:“这怎么是抛下呢,你且放心,我去去就来,绝对不用一个时辰。”

我面露苦色,楚楚可怜道:“就怕一个时辰之后。公子就瞧不见源源了。一来,公子凭空把源源带回家中,家中妻子定然视我为仇敌;二来,令尊对我似有成见,源源若没有公子回护,令尊便没了顾忌,自然可以轻易把源源赶出门去;三来,那位杨公子一直觊觎源源,倘若趁公子不在,前来寻隙,源源便是鱼肉,他为刀俎。我有这三敌,焉能安然等到公子回来?”

田姜摇头苦笑道:“我爹和杨瓒也都要一起去的,有我看着,他们总不至于在我的眼皮底下做出什么事来,源源你尽管放心吧。”

我听了,不禁眼前一亮,是了,既然是例会,作为杨忠现在唯一在场的儿子杨瓒势必也要出席,我何不趁此机会去会会他,也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把拉住了田姜的胳膊,“公子,请公子允许源源随同公子一同去开会吧。源源保证,一定离得远远的,绝不打扰公子,只要能远远地看着公子,源源就觉得心安,就不会害怕了。公子,可以吗?”

小鸟依人的缠上他的手臂,田姜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可以拒绝我的理由,我为了让他快些做决定,不由说道:“公子是不是怕其他人会认出我来?源源把斗笠一戴,他们都当我是隐形人的。就算是那个杨公子,他也一定认不出的。”

提到杨瓒,田姜眉头不禁一挑,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心立马就坚定下来,眼角拢起一抹笑意,“无妨,源源就带着面纱就行了。既然我爹都说了你可以留下,那源源陪我去,又有何不可?”

我明白他脸上突如其来的笑意,他这心态就更现代有钱人找明星一样的,为什么那多富豪都喜欢找女明星,因为这些受人追捧的女明星们傍着他们,给他们带来了面子和光环,这也从一个角度说明他们的成功。田姜是男人,当然也会有这样的心态。刚才陈公子认出我来,他就有些小小的得意,现在我算是默许了就是他的女人,此时他若是带着我出现在杨瓒的面前,那是何等的耀武扬威?

第一百一十章 临川王

所以,倘若说杨瓒不去开会他还会有些犹豫。杨瓒一旦要去,他则恨不能搂着我的腰在他面前走上一圈。

与田姜前往所谓的水磨坪时,我这才知道这太平寨也有许多个据点,并不是所有人都聚在此处,毕竟人太多了,就算是隐匿于山林之中也还是容易被人发现的。为了安全起见,太平寨里大大小小的将军们也都分散于秦岭各处,只有每个月举行例会互通有无时才会聚在一起。而我现在所处的这处寨子,因沿山而建,包了大半个山头山腰,算得上是三面环水,这水磨坪就是湖旁边的一处空地,在空地之上做了一间规模不小的茅草亭,所谓的例会便是在这亭中间举行。

田姜刻意帮我挑了一处风景不错的位置,能够将亭中的物事看得十分清楚。他拉着我往茅草亭中走去,人到近前时,又嘱托我两句之后,这才继续扬手阔步地往茅草亭走去了。

只是刚才田姜拉着我这般大摇大摆走过去的时候,茅草亭里外站着的与会者都或多或少往这边瞄了一眼,想必一向是可有可无的田姜也享受到了一下被人注目的感觉。

然而田姜给我指定的位置,虽然能够看得清楚。但却因为风向不顺,根本听不见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我在那儿站了半天,眼见所有人都进了茅草亭,我都一直没有瞧见杨瓒,心里头不免有些焦急,当下也顾不得会不会惹人怀疑,瞄中离茅草亭不远的下风处连着林子有一块可以遮蔽的大石,这便把身子往林中一藏,偷偷地往那边靠近。

哪知道我刚刚走近大石,便不由笑了,原来大石背后一棵巨大的老槐树前也站着一个人,那人显然也意识到背后有人,返转头来一见是我,颇有深意地笑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我往茅草亭瞟了一眼,揶揄道:“陈公子也需要站在这儿偷听呀?”

“彼此,彼此。”他面不改色地说道。

眼前这男子正是才见过不久的陈公子,这人和田弘站在一处,而田弘对他也十分客气,看得出这位陈公子身份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以他的身份并不能够参加太平寨的例会,而他又极想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那么就说明两点,第一,他的身份见不得光;第二,例会上说的事他十分关心。

我想起杨坚曾跟我说过这位陈公子的习惯不像是北周人。倒像是南朝人,而此时南朝梁已经被陈霸先的陈国取而代之,我不由出声问道:“公子是陈国人?”只怕这位姓陈的公子不止是陈国人,还是一位非比寻常的陈国人。

“我看姑娘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名ji那么简单吧?”陈公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来反问我。然而他虽然不回答,脸上细微的表情却告诉我,我猜得不错。

我于是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敷衍地道了句,“彼此彼此。”正说着,亭子里头的人说话声音却突然大了起来,只听一人说道:“田弘,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不错,朝廷待太师的确不怎么样,但是太师临终也没有让我等倾覆朝廷,你现在说要领着我们一众人前往投奔陈国,做这等卖国的事,我乙弗政第一个就不答应!”

我听了,脸色都白了,陈公子来太平寨的目的竟然是这个!他也瞄上了独孤信留下的这一大块肥肉,现在居然策动田弘领着这一班独孤信的亲兵打算投靠陈国。倘若真的被他策动,那么北周就是真的岌岌可危了。

田弘不由冷哼道:“笑话!若不是倾覆朝廷。太师布置我等是为哪般?乙弗政,你难道忘了,太师和宇文泰原本是平起平坐的,太师心里头效忠的一直都不是宇文家的朝廷,而是魏家的元氏朝廷,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与赵贵一同诛杀宇文护?他又怎么会在临终前派人联系二少爷?无奈二少爷病重,根本无力前往京城,如若不然,我等只怕早已起事,太师也用不着自刎,含恨于九泉!”

“田弘,你莫要在这里混淆视听。太师纵然对朝廷不满,但太祖在世的时候,他为何不反?你跟我都心知肚明,太师反的不是朝廷,而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宇文护!我记得先天王(宇文觉)还是世子时,我随太师征战还,先天王当着所有人的面赞赏太师,‘人人如太师尽心,天下岂不早定’, 先天王还命元夫人为太师进酒,太师那时便同我说,世子定能担大任!太师遭遇不公,乃是宇文护所为,先天王与皇上对太师与独孤家并不薄。你说要我等判周去陈,置太师于何地?置现今的独孤皇后于何地?”

我恨不能抬头看这乙弗政一眼,没想到这个家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倒是句句在理。我心下稍定,却不知这田弘要如何辩驳。

“提到独孤皇后,那我可不得不说了。”田弘语调一扬,满腔怨愤道,“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宇文护挟持天子,当今的皇上不过是个傀儡罢了,独孤皇后也不过是个傀儡皇后。我刚刚得到消息,宇文护已经对太师的一众子女纷纷开刀,太师泉下有知,知道众子女性命堪忧,还会对宇文朝廷效忠吗?”

田弘一说,刚才还纷纷附和乙弗政的声音明显弱了许多,田弘又继续声泪俱下道:“太师戎马一生,为宇文氏打下大好河山,临到终时,却是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就连子女都保不住。我等身为太师的亲兵,在太师生前不能为他保驾护航,无论如何也该当在其身后为他报仇雪恨!”

“诸位,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要在这里做草寇,眼睁睁地看着诸位的所学最后都带进土里?不为太师报仇。就这样安逸地躲在这里度过余生吗?”

田弘这一呐喊,倒是把这些行伍之人嗜血的心给唤醒了,田弘又说道:“如今,陈国临川王与我为约,若我等归附陈国,第一桩事就是举陈国之力,为独孤太师报仇雪恨,讨回公道,诸位,也不用再在这山林中间躲躲藏藏,陈国地处富庶的江南。诸位是愿意在这穷乡僻壤过一辈子的窝囊日子,还是出山去封侯拜相,潇洒地走上一遭!还请诸位示下!”

我听了直觉得心里好笑,陈国能为独孤信报仇?这不过是为他们伐周做一次借口罢了,他们得了独孤信这么多兵力,不用来伐周实在太浪费了。我下意识地看了身旁的陈公子一眼,心里打了个突,难道说这个人就是陈国的临川王?

我这段时间,倒也对各国形势有所了解,临川王名叫陈蒨,乃是陈国皇帝陈霸先的亲侄子,深受其赏识,在陈国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倘若他能许诺些什么,倒也无异于陈霸先亲口许诺。

眼见坐上诸人有些已经意动,而身旁的陈公子脸上已经带了笑意,他显然正在等待着被田弘寻个合适的机会请出去,给所有人吃一颗定心丸。

我心下暗叫不妙,他若是现身鼓动,定然能让许多人都把心中的天平倾向于他,毕竟封侯拜相,大好前程,谁人不想?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一人说道:“以周人对付周人,陈国打得好算盘!诸位难道愿意把刀戟对准自己的叔伯兄弟,愿意背上这等六亲不认,卖国卖民的罪名?”

这是杨瓒的声音?!我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立马就直起身子往茅草亭望去,只见杨瓒一个人匆匆地走来,脸上再不是挂着当初嬉笑的表情,而是一脸严肃,“田叔要领着整个太平寨投敌求荣,怎么着也该跟我说一声才对吧。”

他话语里头的讥讽让田弘极其不爽,却只有按捺着怒气,向他抱了抱拳,“三少爷,寨子里头都找遍了。也没瞧见你的人,就只好没等你了。”

杨瓒皮笑肉不笑道:“田叔一箭双雕,明知道我去找大哥的下落,根本不可能在寨子里,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策动大家了。怎么,大家就这么想到陈国去建功立业?”他的眼睛扫视了所有人一遍,虽然他平素的形象就是一个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但是这样一讥讽,倒是让好些意动的人又把头缩了回去。

更有甚者问道:“大公子难道回来了?”

想来杨坚在太平寨里头还是有一些拥护者,所有人的耳朵立马都竖了起来,瞪大眼睛望向杨瓒,杨瓒深深地瞟了田弘一眼,“那就要问田叔了,不知我大哥现在何处?”

我心里头一凉,杨坚到底还是中招了。杨瓒没等到杨坚,出去寻找未果,不得不返回来与田弘对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辩群雄

我心里头一凉,杨坚到底还是中招了。杨瓒没等到杨坚。出去寻找未果,不得不返回来与田弘对质。

田弘到底是老姜,被杨瓒质问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笑话,大公子回来了吗?连三少爷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摆出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让杨瓒莫可奈何。

杨瓒曾经对杨坚和田弘二者的相争作壁上观,可是当他亲耳听到田弘要领着一众人投靠陈国时,却无论如何再不能袖手旁观了。身为杨忠之子,自然知道杨忠和独孤信的心愿,无论如何也不肯让田弘就这样出卖军队。

杨瓒已知田弘真面目,此时此刻只有拿出少有的威仪来,“二哥临终之时,交由我暂代帅印,田叔劳苦,替我照看寨中事物。不过,有些事还是得亲力亲为才行,这一阵子就辛苦田叔了。”他说着,便朝田弘伸出了手,意图很明显,帅印应该归还。

哪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田弘却并没有一点压迫感,只是往旁边走了两步,轻笑道:“三少爷一向只闻风花雪月,太平寨的帅印代表的可是六万将士的身家性命,就这样交给三少爷,我就是对六万将士极其家眷的不负责任。恕难从命。”

“你!”杨瓒气结于胸,我说什么来着,东西送出去了,再想拿回来哪有那么容易,杨瓒指着田弘道:“好一个田弘!你以为你拿着帅印大家伙就会跟着你一起去做叛徒吗?你的一家老小都在这山寨之中,可太平寨成千上万的兄弟,他们的兄弟姐妹叔伯姨娘都是大周的子民。你所图谋的不过是用太平寨六万将士的性命去换取你的大好前程。嘿嘿!什么陈国临川王许诺锦绣前程,他所许诺的,只怕是你一个人的吧!”

不得不说杨瓒这张嘴巴倒也的确利索,他这一挑拨离间,大多数人就都信了几分,田弘脸都绿了,“三少爷!你莫要含血喷人!我田弘一向和太平寨诸位兄弟共进退,今日也只是和诸位来商讨一下太平寨的大计。我是真心拿各位当自家兄弟看待,才会冒着风险说出这样的话来。各位,大公子至今未回,独孤太师的一众子女又深陷囹囫,我等成日枯守着这穷乡僻壤,并不是个办法,我这才想出几种可行之路,大家兄弟一齐商讨商讨,共谋出路。”

他说得冠冕堂皇。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其实我也与诸位一样的想法,刚才那番话,诸位商量之下,若是觉得不可行,就当我田弘没说过,我也保证,这样的话绝对不会再说第二遍!诸位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把田弘杀了,以告慰独孤太师在天之灵!”

田弘言之凿凿,杨瓒饶是不信,却拿不出证据来,眼见田弘就又把其他人给忽悠了回去,我灵机一动,想起身旁的陈公子,倘若这个陈公子就是临川王本人抑或是他的亲信,那么田弘通敌就是证据确凿,就算他再怎样狡辩,把陈国敌细带进太平寨,就是罪加一等。

我再不犹豫,故作惊讶地高声喊了一句。“哎呀!有蛇!”

我这一叫喊,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陈公子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此时若是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只会弄巧成拙,他二话不说就一个箭步往林中冲了出去,临走还不忘瞪我一眼。

眼见他要逃,而茅草亭中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忍不住唤他道:“陈公子,你这是去哪里?是要回陈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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