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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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玄却从帝梓元那一转身的脸上,瞧见了一闪而逝的歉疚和遗憾,那是为那个五日后即将称帝的人留下的。

君玄立在窗边,看着帝梓元走上马车,布帘放下,遮住了里面所有光景。马车轻动,如来时一般悄然无声地消失在去往塞北十八郡的官道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望了京城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或许皇城里的帝王这一生最大的荣耀与希冀,是他登基之时,身边伴着的是此生挚爱。

可惜,造化弄人,这场盛世虽荣耀贵极,却注定是遗憾收场。

五日后,大靖昭王韩烨于帝都上告于天,即位登基,号宣宇帝,宣宇元年启。

也是同一日,漠北林城郊外的竹林小坊里,帝梓元看着满天焰火,遥望新帝登基的盛景。

她身后,竹林里几株长思花静静摇曳,散着幽蓝的光泽,仿若迎接一个等待许久的主人。

长思虽摆,圆一遗憾,可惜这方竹林却积灰已久,灵兆不曾回来过。

104、第一百零四章

自战乱结束后, 君玄除了君子楼外极少离府, 近来时局稳定漠北安宁,她连君子楼也甚少亲自出面看顾, 但每月十五,有一处,她一定会亲自前往, 那便是军献城东郊的施家陵墓。

这里不仅埋着施家先人,五年前军献城破, 施家战至最后一人,君玄亲手把施家的三十二口尸骨埋在此墓。

纵时过境迁战乱休止,她仍然每月抱着施元朗生前最喜欢的君山银针来此, 在老将军的墓前一站便是一整天。

送走帝梓元和洛铭西后,未过几日又是十五,君玄抱着亲自温好的茶去祭奠施氏族人。

但这一次, 还未走到施元朗的墓前, 她便停住了脚步。

只因那墓前,立着一个青色长衫的男子。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 君玄也知道,那是谁。

那是她青梅竹马生死相许的未婚夫婿秦简, 也是杀人如麻战功彪炳的北秦统帅连澜清。

可无论他是谁, 当初一剑, 生死恩怨已两清。

北秦归降后,连澜清辞了大靖封赏,愿为平民, 自此长居北秦王城。

君玄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清香悠长,是你亲自煮的君山银针吧。”墓前,连澜清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转过身望着君玄,眼底没了当初战场上的凌厉冰冷,只剩下温和。

君玄点头,走上前把温茶拿出来摆在老将军碑前,揭开壶盖,茶香四溢,吣满墓园。

“老将军生前最喜欢喝你煮的茶。”

他唤施元朗老将军,而非师父。君玄拨弄茶叶的手一顿,眼底拂过伤怀。

恩恩怨怨两代人,到如今哪还说得清是非对错。

君玄放好茶壶,朝施元朗的碑拜了三拜,转身朝墓园外走去,由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落在连澜清身上过。

他们之间恩怨情仇是两清了,可此生也永无可能。再见何为?

“当年五里亭一战,连羽带着我回到北秦帅营,先王把国师为他炼制的护身丹药给我服下,救了我一条命。”

连澜清突然开口,君玄离去的脚步一顿。作为帝家在西北隐藏的一支,她一直关注连澜清的生死,自是知道当初莫天对连澜清的倾力救治。若非莫天,连澜清当年已经死在她的剑下了。

“我重伤卧病,先王准我回北秦王城修养,连家尚有老母小妹,既然捡回了一条命,便该侍奉老母,尽人子之孝。”

连澜清静静说着,也不管君玄有没有在听。

“我这一生,先为秦人,再为大靖守将,后叛城归秦,手握北秦帅旗连下大靖八城,诛杀大靖将士数万,血债满身,却从未后悔过。只因我本为秦人,我所做的,不过是将北秦子民和连氏族人当年所受的,尽诸还于施家和大靖。”

数十年两国交战,皆是家破人亡。非我族类,战起而诛,死在君玄手中的北秦将士也数都数不清,连澜清一生执着其父和连氏族人的死,说到底不过是受战乱之苦和北秦先王的利用。她又何必将当年连氏族人惨死的真相告诉他,再让他生不如死一次呢?

君玄垂下眸,藏起了眼底的叹息。

“如果我没有见到连氏宗族的那一方族印,或许我的余生,都活的这般可笑糊涂。”

连澜清的话如一声惊雷,君玄猛地抬头朝他看去,却发现连澜清不知何时望向了施老将军的石碑。

那双历经了生死和战争的眼底,仍旧温和,却写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你知道了?”君玄艰难地开口,声音暗哑而不忍。

“我回王城之后,始终对当初帝梓元潜入军献城一事心存疑虑,以先王的智谋,他如何会被帝梓元欺瞒得半点疑心都不起便将她轻易带进了帅府。所以我便让人着手去查,却没想到这一查却查到当初帝梓元是因我连氏族印才取得了先王的信任。连家族人当年在无名谷惨死在施家军之手,按理说这方族印应该在施家,军献城破时我把施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此印。它出现在朗城西家,而且是帝梓元以西云焕的身份交给先王的,我自然会怀疑当年连氏族人的惨死并不简单。我费了一年之久,顺藤摸瓜才找到了当年鼎天城守将肖荣身边已经隐姓埋名的副将郑坤,他见我持印而来,惊慌失措,我几番威逼之下他才说…”连澜清垂在腰间的手握紧,平静的眼底隐有血红之色,“当年我连氏老幼妇孺是惨死在无名谷的盗匪之下,而非施家军。老先王隐瞒了连家族人惨死的真相,把这滔天罪责安在了施家身上。”

说完这句话,连澜清仿佛用尽所有力气,他闭起眼,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枉我连澜清一生刚愎自负,自诩为国为族,却不知道屠戮我亲族的仇家另有其人,也不知道我一心效忠的君王对我只是欺瞒利用。”

“阿玄,我这半生,笑话一场!”

君玄心底亦是难受,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施家满门已殁,如今知道了真相还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活着的人生不如死罢了。

连澜清看着面前的墓碑,在君玄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跪下。

他的头磕在碑前,重重三声。

“弟子秦简,多谢老师十年栽培之恩。若来生有幸,与老师再逢战场,定堂堂正正与老师一战,绝不做背家国、弃恩义之人!”

连澜清的声音响彻在施家陵园,一只雄鹰绕墓而鸣,声声哀意,仿若施元朗的应答。

君玄别过头,不忍再看,却终究因连澜清这句迟了五年的话红了眼眶。

施老将军待秦简如子,当年带着对秦简的悲愤和失望战死,如今听了这席话,也不知能不能泉下有知,原谅连澜清。

“所有事都过去了,好的也罢坏的也罢,都过去了,这些话老将军听见了,你走吧,好好回王城照料连老夫人吧。”君玄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阿玄。”连澜清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莫名的沉痛,“秦简已死,你我婚约已尽,我耽误了你半生,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他来军献城,除了在施元朗墓前说出当年隐情,便是为了对君玄说这句话。

墓园里因为连澜清的这句话陡然安静下来,君玄回过头看向墓前的青年,不知为何,望着那双眼,她突然有些晃神,想起了很多事来。

十来岁的两小无猜,少年时的并肩作战,情窦初开的终生相许,叛国叛家的怨愤仇恨,相还一命的生离死别。

她这一生,所有喜怒哀乐,全是面前这个人给予。

“说完了吗?”君玄突然看向连澜清开口道。

连澜清瞧见她眼底的怒意,不再出声。

君玄走到碑前,弯下身重新拿起了茶壶,她把给施元朗带来的温茶分了三杯出来,一杯递到施元朗碑前,一杯执手推向连澜清的方向,一杯握在了自己手里。

这一幕,恍若当年施家帅府,老元帅教导两人兵法时的情景。

“你欠我的,当年五里亭一剑已经还了。今日在这里,没有北秦统帅连澜清,也没有君家家主。”君玄望了一眼石碑,又看向连澜清,“你是秦简,我是君玄。”

连澜清眼底现出复杂之色,却终是接过了她手中的茶杯。

“秦简,今日有一桩事我要问你,你如实作答即可。”见连澜清接了杯,君玄正色道。

连澜清神色一怔,还未回过神,君玄的声音已经响起。

“秦简,我们当初许下婚约,时至今日,你可还愿意对我践行当日在施老将军和我父亲面前许下的承诺。”

连澜清猛地抬头,眼底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阿玄!”

君玄对连澜清的震惊恍若未见,仍沉声开口。

“我君家儿女,从不行婆妈之事,我当年恨你叛国叛家、一心杀你是真,今日要嫁你为妻也是真。秦简,我这辈子就问你这么一次。”君玄看向连澜清,眼神真挚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我十五岁和你定下白头之约,今日,你可愿意在施老将军墓前履行承诺娶我为妻,如果你愿意,饮下这杯茶,我君玄便是你秦简的妻子。”

君玄墨黑的瞳中宛若生出一团烈火,连澜清看着她,发现自己哽咽难言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一世他连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许久,他嘶哑的声音才在墓园里响起。

“当年五里亭里,我濒死之际,唯觉此生遗憾便是未能正式娶你为妻。阿玄,能遇你知你爱你,是我秦简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他话音落定,一口饮尽杯中茶,把君玄抱在了怀里。八尺男儿,铁血统帅,竟红了眼眶,就连抱住君玄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君玄颤抖着把手中的茶饮尽,她望着施老将军的墓碑,泪如雨下。

老将军,我和秦简这一生永远都做不到当年您期许的琴瑟和鸣白头到老了,但能在您墓前结为夫妇,也算是圆了此生之诺。

君玄缓缓推开连澜清,把拇指上的扳指拿下来放在连澜清掌间。

“这是我君家印信,算是我的嫁妆,你收着,留个念想,等将来时候到了,送还君家吧。”

连澜清明白君玄话里的深意,他从挽袖中拿出一把铁匕首递到君玄面前,“阿玄,这不是连家的东西,是我当年在军献城的时候自己打造的。”

君玄点了点头,接过铁匕首。她看了连澜清一眼,后退一步。

“我们之间,所有的事都了了。”

“是。”连澜清握紧掌心的扳指,“所有的事都了了。”

恩怨情仇,爱恨纠葛,全都了了。

“你双手沾满了这座城的鲜血,今日之后,别再来了。”

“我们这辈子,不必再见了。”

“我会好好的,你保重。”

君玄转身,一步步往墓园外走。

“如果有来生…”她脚步微顿,似是回望向连澜清的方向,又似是望向更遥远的地方,“我愿为你之妻,你记得早些找到我。”

君玄的声音消散在园中,却永远留在了连澜清心底。

他望着君玄的背影,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那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105、第一百零五章

连澜清来军献城的消息没有刻意隐瞒, 他拜祭施家陵墓是件不大不小的事儿。虽北秦归降, 到底曾是敌国统帅,手下的侍卫仍然尽忠职守地把消息送进了将军府。

施诤言听到侍卫来报时, 神情很是有些恍惚。许久,才淡淡道了一句“知道了。”

作为施家仅剩的人,他到底知不知道北秦统帅连澜清就是他曾经的兄弟秦景, 又知不知道当年施家和连家那一桩桩可悲的往事,再也没有人猜得到了。

他没有阻止连澜清拜祭施元朗, 也没有阻拦他离城,此后许多年,亦没有在君玄面前提过连澜清或是秦景一句。

这一年冬雪飞芬的时候, 他抱着一坛子烈酒,去了青南城。

距离当年那场沉默的屠杀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就连五年前那场大战的痕迹亦慢慢被岁月冲淡, 城里的百姓们脸上洋溢着安宁和恬淡, 一切都在时光中褪色,这座城池唯一没有改变的, 是城外不远处那座巨大的坟冢和那一座铁血的孤坟。

白雪皑皑,天地一片寂寥。这是安宁战死后, 施诤言第一次来这里。

他腰间别着一根染血的长鞭, 冰天雪地里, 尚带着人的余温。

“不是我不来,我是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施诤言坐在碑前, 把墓碑上的积雪拂开,看着安宁的名字一点点露出来。

施诤言眼底露出一抹追忆,他看着墓碑:“现在我来了,你一定知道,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

他把酒坛撕开,香醇的酒味在冰雪中尤为浓烈。

一双修长素白的手接过酒坛,施元朗循着那手看去,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人把酒坛放在鼻尖闻了闻,挑了挑眉,爽朗地笑起来:“这是咱们十六岁的时候埋在山南城的那几坛酒吧。我自个酿的,一闻一个准。”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溅落在衣袍上亦不顾,只畅快地道一声“好酒”后一把把酒坛递到施诤言面前,“给你,免得我一口喝完了你又埋汰我!”

“安、安宁。”施诤言只是喊出这个名字,胸腔内便是一阵灼热的疼痛。

“哎,是我。”酒坛又被往前递了几分,安宁眨了眨眼,“你还喝不喝了,不喝我一个人全喝了啊。”

“喝、喝!”施诤言接过酒坛,大口入喉,饶是他的酒力,都被这坛子烈酒灌红了眼。

见施诤言被呛得差点冒了眼泪,安宁啧啧两声,又接过他手里的酒坛:“施小将军,你这酒量怎么不减反落,这点能耐可不像个沙场征战的大将军啊!”

“当年也就是你有胆子灌我的酒,这些年战乱不休,军中禁酒,我很久没这么喝过了。”一口酒下肚,施诤言绷紧的身体整个人都松了下来,他看向安宁笑道。

“那倒也是。”安宁挑了挑眉,往碑上一靠,懒懒散散的,抱着酒坛子说不出的惬意。“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施小将军,你升官儿没有?俸禄长没长啊?”

“这还用说,当然升了。”施诤言的眉高高扬起,“我如今可是西北第一统帅,陛下赐的帅印就在我书房里搁着呢,怎么样,给你长脸吧,将军。”

安宁一身混元功力得尽净玄国师真传,十三岁入伍,迎战北秦悍将数十场而不败,是大靖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比她皇兄还要早上几岁。当年施诤言虽比她大上两岁,军功却实打实的不如她,还在她帐下做过一年副将。施诤言哪里肯落这个面子,后来逢战必上,攒了一年的军功才和安宁平级。当年他晋升为将的圣旨传来时,不善饮酒的施少帅宴请军献城所有将领大醉三天三夜,还一时被传为佳谈。

“长脸长脸,瞧把你给嘚瑟的,要是我啊,早八百年就成三军统帅了。本将军不在,倒让你小子捡了个漏,混成这出息模样了!”安宁在施诤言肩上砸了两拳,“来,大元帅,喝一口,今儿个本将军给你庆贺庆贺!”

施诤言一口饮下,半点不含糊,“自然要喝,我掌了帅印还没和人庆贺过呢,就等着和你喝这第一杯!”他见安宁又要接酒坛,手一缩不给她,突然有些贼兮兮的模样瞧着她。

“怎么,舍不得给我喝了?”安宁脸一板,凤眼一瞪,很是有些威严的样子。

“倒不是舍不得给你喝,我怎么记得当年有人答应过我一桩事呢。”

“什么事?”见施诤言笑而不语,安宁怒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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