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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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难得闲暇的时候,她更加喜欢抱着他,他忙碌的时候则安静呆在一旁陪着他,他有时候会带她走出石头城,在大草原上骑马,他在床榻间少了些疏离,偶尔会微笑着与她说话。

她患得患失,悄悄打听宜平大长公主的来龙去脉,打听温雅的一切,摩拳擦掌想着怎么对付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申了榜给忘了,突然收到欠字数通知,心情太酸爽,哭(?;︵;`)

第164章 番外③

眼看就是中秋, 草原上绿草转浓,极目处层林尽染,她骑着马在草原上信马由缰,贪恋今年最后的绿色。

远远来一队人马,从她身旁经过时,马上一人冲她喊道:“母后,小母后……”

她凝目看过去,原来是珍珍公主,她想要说话, 呼吸窒住。

珍珍身后一男一女并排策马而立,含笑看着她。男子蓝衫金冠玉面修颜,女子红衣玉钗长眉俊眼面色如瓷, 被蓝天下斑斓的秋色衬托着,若双双站在画中, 呼之欲出。

男子顶天立地卓尔不群,她不由多看几眼。

可让她窒息的, 是他身旁那位女子。

不用说,这就是殷朝太后,珍珍的小姨,让他牵念不已的那个人,温雅。

她想象过很多次她的模样, 知道她必定是美的,必定是多才多艺的,可她真正来到她面前, 是那样的顾盼神飞,那样的从容自信,那样的气纳山河,那样的不怒自威,令她自惭形秽。

温雅看向荣恪,双眸中漾出水一般的柔情,开口间轻声笑语流淌而出,微笑说道:“这位,便是符郁的皇后吧?”

荣恪微微颔首,笑着喊一声云阳:“怎么?不记得荣叔了?”

珍珍哈哈笑了起来:“小母后,你也喊荣叔吗?这不差了辈分?”

她深吸一口气唇角扬起:“荣叔,别来无恙。”

荣恪刚说一声好,她一抖马缰挑衅看向珍珍:“赛马吗?”

珍珍说一声好,两腿一夹马腹,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飞窜出去,云阳打马就追。

“她好像没看见我?”温雅笑着策马缓行,马蹄踏在浓绿的草地上,分外赏心悦目。

“她与珍珍赛马,分明是在躲着你。”荣恪歪头笑看着她,“艾姑姑说得对,草原上穿红衣确实好看。”

说着话从马背上侧过身子在她脸上偷香,偷了一次又一次,温雅嗔怪道:“后面一大队人马跟着呢,你也收敛些。”

“偏不收敛,如何?”他伸臂将她拦腰抱起,抱到自己的马背上,亲着她脸颊笑道,“好不容易珍珍不在,这小丫头,跟小时候还是一般脾气。”

她靠在他怀中笑:“符郁将她保护得很好,可见我当年的决定没有做错。”

他嗯了一声:“你这媒婆做得如何?”

她懊恼得叹口气:“不怎么样,皇帝倒是觉得珍珍新鲜,可是并没有被吸引。”

“皇帝才十四,又极有主见。你不过是白着急。”荣恪笑道。

“先帝生前为皇嗣忧心,皇帝早些大婚,再广纳后宫,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温雅笑道,“听珍珍说,皇帝对你不假辞色,你受得了吗?”

“朝堂上还是听我的,总把一句话挂嘴上,元辅以为如何?离了朝堂,便板着脸不理我,将母后下嫁的那点气还没出发泄完,我不会跟他计较。”荣恪笑道,“离开前辞行的时候,破天荒叫一声太傅,搓着手问我,若是宠幸了采莲,未来的皇后会不会生气,我跟他说,顺其自然。”

温雅讶异道:“这么说,他要长大成人了?”

荣恪点头:“由先生说了,采莲能生。”

“会为皇后吗?”温雅忙问。

“由先生说不会。”荣恪摇头。

温雅松口气:“那孩子样样都好,做皇后就差了一些。由先生有没有说,昕儿的皇后会出自何方?”

“由先生卜卦,你听听便罢,当不得真。”荣恪笑道,“今夜里别跟珍珍说什么私房话了,想着再为咱们荣家开枝散叶才行。”

温雅就笑:“符郁给我去信,让我多教导珍珍,我思来想去,说些私房话,也许比教训有用,这一路上冷落你了。”

荣恪酸气上冒:“又是为了符郁?就知道你来乌孙不只是为了送珍珍,是为了与他相见。”

“所以呢?你就抛下朝堂政务,非跟着来?”温雅好笑问道。

“对啊,我媳妇儿胆大包天,我不看着点儿,行吗?”荣恪气呼呼得。

温雅窝在他怀中想着珍珍的话,符郁之用心良苦,令她觉得愧疚,她决定来一趟乌孙,见他一面,能看到他拥有自己的幸福,她才能放心。

就像秦渭,她问过若兰后才知道,当年她进宫后,秦渭骑马追到洛阳,被内禁卫押回江宁秦家,他关在书房闭门不出,将对她的相思写成手册,画了许多幅她的画像,并日渐有痴狂之相。

秦业担忧会为秦府惹来祸端,将他的书画焚之一炬,秦渭因此疯狂,以致失忆。

若兰与他回到江宁后,找到温总督府上寻求帮助,温总督拿出收着的书画交给她,叹气道:“秦业火焚字画的时候,我正好瞧见,都是我女儿,哪能让他烧掉?我就收起来了。”

若兰是秦渭的知己,看着那些书画,读懂了每一笔藏着的相思,强吞下心酸的眼泪,将书画交给了秦渭。

秦渭看到书画,又一次忘了她。

她无奈荡舟于深夜的秦淮河,在秦渭如约前来的时候,从船上落入滚滚波涛之中,秦渭跳下去救起她,想起了所有的事。

若兰说,秦渭并没有忘却前情,可是他尽力去做一位呵护妻子的丈夫,宠爱娇儿的父亲,孝敬岳父母的女婿。

温雅这才明白秦渭为何总是躲着她,如今这样的他,并非最好,只希望假以时日,他能彻底放下过往,做到最好。

“想什么呢?想少麟了?”荣恪亲着她耳垂笑问。

“十月怀胎,再加月余哺喂之苦,好不容易摆脱这小家伙,我才不想他。”温雅口是心非,忽低下头去一口咬在他手臂上,吸着鼻子道,“本来没想,被你这一招,我想小家伙了。”

“那么多人侍奉着呢,放心吧。”荣恪手臂在她腰间圈得更紧,“自从有了他,一心在他身上,都不怎么管我,这一路上眼里又只有珍珍。这都过去多少时日了,才想起问我与皇帝如何。这些日子就放下小家伙,一心与我在一起,如何?”

她嗯了一声,刚要说话,但见一人一骑迎面飞驰而来。

来到二人面前勒马停下,跳下马拱手微笑:“贵客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正是符郁。

温雅忙扒开荣恪搂在腰间的手,跳下马背行个万福礼,笑说道:“姐夫别来无恙?”

符郁忙揖首道:“不敢当不敢当,一日为太后,终身为太后。”

荣恪伏在马背上,百无聊赖看着二人相互行礼,相互客套,相互叙旧,没完没了。

好不容易宾主礼毕上马,荣恪冲符郁拱拱手:“多谢乌孙皇帝陛下亲自相迎。”

“并不是迎你。”符郁毫不客气。

“迎她就是迎我。”荣恪挑着唇笑。

“珍珍呢?”符郁懒得跟他斗嘴,问道。

“跟你的皇后赛马去了。”温雅笑道。

符郁难掩忧色:“她的骑术不是很好……”

“珍珍骑术很好啊。”荣恪不以为然。

温雅笑着眺望远方,就见珍珍策马回转,看到符郁忙过来行礼:“父皇,我认下小母后了。”

符郁嗯了一声,感激看向温雅,温雅笑问道:“怎么不见你的小母后?”

“她输了,被我远远落抛在了后面。”珍珍得意笑了起来,“以为她马术多好呢,原来不过如此,刚刚策马太快,从马背上甩了下去,一声不吭爬起来对我说,咱们接着来,倒是很刚强。”

符郁没听到一般望着远处,直到看到一个碧色的身影远远而来,方比手冲着石头城方向说一声请。

夜里在摘月搂宴饮,罗克过来禀报,说是皇后身子不适,今夜里不能过来。

珍珍嗤了一声:“装的吧,她看到小姨自愧不如,就不敢来了。”

温雅看一眼珍珍,珍珍吐吐舌头:“我错了,当我没说。”

“知道了。”符郁不动声色颔首。

没有丝竹管弦,没有歌舞伎乐,也没有荣恪担忧的箫笛合奏,宾主只是小酌闲谈,一样尽兴尽欢。

宴罢,符郁亲自带人将二人送到凤仪馆,方归。

回到元德宫进了寝殿转过屏风,床上空空如也。

微皱一下眉头,出来过乾佑门往大安宫而来。

她蜷缩在雕花大床一角,睡得正香。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出来问乔姑姑:“太医可来瞧过?”

“来过了。”乔姑姑忙道,“没摔着,就是膝盖上有些淤青。”

“可用药了?”皇上又问。

“涂了药膏,刚刚洗浴的时候,淤青已经散下去了。”乔姑姑心中奇怪,皇上怎么有些紧张?

符郁抿一下唇,欲往外去,又回身问道:“有没有哭?”

“没有没有。”乔姑姑笑道,看来皇上也知道皇后怕疼。

他点头向外。

她睡前喝了安神的柏子汤,睡梦中他冲着温雅笑,他和温雅箫笛合奏珠联璧合,她想去勾引荣叔报复他,可是荣叔只看着自己的妻子,荣叔不理她。

她哭了起来,醒来时枕头尽湿。

今夜里没去元德宫,他不闻不问,看来,她是可有可无的,去与不去,他都不在意。

她想着温雅,美貌倒是其次,她的尊贵,她的从容,她的至高无上,她堪与男子比肩的气魄,自己一辈子都比不上。

赌气抽开床头暗格,里面有对付柳茵时剩下的迷魂香,看着那迷魂香心想,让你不在意我,我要疯癫一次,看你的心究竟如何。

拆开被中暖炉倒了进去,抱在怀中被子蒙了头,很快陷入昏聩。

次日一早,符郁陪同温雅与荣恪离开石头城,去往草原上牧民家中省察民情,让二人看到边境互市与两国贸易给子民带来的裨益。

回到元德宫天已黑透,屏风后的床上依然不见人影。

乾佑门外珍珍迎面而来,跟身旁的姑姑说道:“可惜我没好好学,进宫四年,父皇请了十二位先生,依然只会捕鱼与洑水。”

原来这丫头知道自己的斤两,符郁有些想笑,听到下一句话,拔脚跑了起来。

珍珍说:“皇后不是会治香吗?怎么会中了迷魂香?瞧瞧那胡言乱语的模样,也不知是真疯还是装疯?”

飞奔进大安宫,一眼看到缩在床角的她。

她看到他进来,吃吃笑了起来:“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身子暖和,心系子民,是我想要的男人,是我喜欢的男人。”

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他不喜欢我,我本不在意的,可他喜欢的女人是那样出色,我连她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胡说。”他轻斥一声,拧眉走近。

“别过来,别过来。我不喜欢你了,我决定了,不再喜欢你了,我要去喜欢荣叔。”她泪水涟涟,“荣叔也不喜欢我,没有人喜欢我。”

他又靠近些,她连连后缩,一直缩到靠在床后的墙上,身子团成小小的一团。

“陛下先回吧。”乔姑姑劝道,“皇后娘娘早起就这样了,太医说是中了迷魂香,正在研制解药。”

他后退一步,却又猛然向前,一把拎过她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背看着她的眼安抚着她,待她情绪平稳,低声问道:“云阳,我中了迷魂香,你这儿有解药吗?”

她愣了愣,歪头思忖着,轻声说道:“有啊,我有解药。”

“在哪儿?”他声音更低,含了小心翼翼的轻柔。

她抽开床头暗格,拿出一个只小小的银瓶,倒出一颗药丸,捏起来塞进他嘴里,笑说道:“最后一颗,给你了。”

他一怔,忙捏住她下巴,唇贴住她唇送入她喉中,直到听到咕咚一声,方如释重负松开她的唇,抱她在怀中与她一起躺了下去,轻声说道:“睡吧。”

醒来的时候周遭寂静,想起他似乎来过,又似乎未曾出现,拿出暗格中的银瓶,解药不见了。是他吗?抱膝坐着咬了唇怔怔发呆。

午后有客不请自来,是她。

温雅笑看着她:“可好些了?”

她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精通音律吧?”

她又点点头。

“会什么乐器呢?”

“琴。”

“我教你一曲《桃花渡》,如何?”

“不要。”

“你的皇上很在意你,你知道吗?”

她摇头。

“不知道还是不信?”

“不信。”

“怎样才能信?亲耳听到他的心声?”

她重重点头。

“你弹一曲《桃花渡》,就会听到他的心声。你信我吗?”

她想说不信,却不由自主点头。

既是敬畏,也是企盼。

宜平大长公主与镇国公夫妇盘桓数日后,因大长公主思念襁褓中的幼儿,镇国公决定绕道回京,沿途有看不完的风景,全是大长公主没去过的地方。

荣恪与温雅走后的夜里,他独坐在元德殿。

故友离别,他的小妻子不理他,数月来被她的爱意环绕,突然又回到从前,孤寂冷清,没有人敢靠近他,更没人会抱着他跟他说:“换我来温暖你。”

那次,她温暖了他的身子,也温暖了他的心,他向来无波无澜的情绪,因她开始有了起伏。

他起身向外冲去,他要她,要温暖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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