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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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皇后笑道:“非常出色,不过我动心不是因他出色,只因瞧见他就高兴,与他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就算相对沉默也不觉无措,总想让那样的时光停住,就那样一直下去,永无停息。我一定要找到他,下半辈子与他双宿双/飞……”

说着话转眸瞧向延和殿,指着笑道:“那里清静,我在宫中这些日子就住到那儿吧。”

君婼说起懿淑夫人的事,陈皇后笑道:“我跟麟佑说去,敢不让我住?”

他叫皇上名字叫得十分顺口,君婼摇着胳膊:“母后,莫要为难他。”

陈皇后尖尖手指戳上她鼻尖,笑说道:“女生外向,这就向着他了?”

君婼点点头,说起皇上小时候的事,陈皇后气得粉拳砸在石桌上,捂着手喊疼,愤愤说道:“知道是皇陵长大的,没想到这样苦,张桂花怎么还有脸住宝慈宫,还有脸做皇太后,自己住到皇陵去,体察一下儿子的辛苦才是应该。”

君婼说起皇上与皇太后好不容易修好,陈皇后哼了一声,哂笑道:“若不是麟佑登基,她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修佛?她知道庙门都朝哪边开吗?”

君婼瞧着陈皇后紧绷的粉脸,心中升起警惕,忙道:“母后要做什么?”

陈皇后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子:“你别管,我还跟麟佑说你身子未长齐,让你避子,如今瞧着珠圆玉润的,可以生了,你安心跟麟佑孕育小人儿,我呢,在这宫中消遣上一阵子。”

皇上果真允了陈皇后住延和殿,陈皇后也十分明理,言说绝对不碰懿淑夫人遗物。

夜里皇上回到沉香阁,不见君婼人影,靠床看一会儿书,陈皇后打发人过来,说是今夜君婼宿在延和殿。

皇上抿了唇,在徽州庐阳城,与楚毓灵彻夜长谈,让朕独守空房,今日陈皇后来了,又让朕独守空房,大昭小国,每个人都是麻烦,每个人都很可恶。

抱着君婼的靠枕,许久方睡着,酣眠中有人滑进被中,抱住了他。

皇上推开靠枕翻个身,将她圈在怀中,半梦半醒得笑问:“是在梦中吗?”

君婼笑着摇头,窝在他怀中道:“皇上不在身旁,睡不着,等母后睡着了,偷偷溜回来的。”

皇上睁开惺忪的眼,瞧着她笑:“如今,换阿鸾离不开阿麟了。”

君婼的唇吻了上来:“皇上,回宫这些日子忙乱……”

“嗯。”皇上点头,“没有惬意过。”

说着话身子覆上来纠缠,清风涌入半开的窗扉,树冠上顶一弯上弦月,几颗星辰零落散在夜空,悄无声息眨着眼睛。

皇上不似以往鲁莽急切,耐下性子,唇舌与牙齿在君婼的衣带间纠缠,一点点解开来,唤一声阿鸾,四目交投,迷蒙对上迷蒙,同时发一声长长的轻叹,颤抖而满足,交缠着,萦萦绕绕越过窗棂。

屋檐间夜栖的一对雀鸟突腾空飞起,扑棱棱煽动着双翅,冲入湛青的天空中,星光笼罩着比翼齐飞的一双身影,似要往月亮上飞去。

第83章 亲家

次日皇太后刚用过早膳,在庭院中绕圈消食,宫门外传来清朗的笑声,皇太后一把攥紧了小宫女手臂,忙忙吩咐道:“快,关闭宫门。”

随着一声令下,宫门门轴吱扭扭转动,就剩一条缝的时候,一只绣花鞋塞了进来,朝两个正合力关门的小黄门眼波一横,小黄门忙停下了,陈皇后挤了进来,瞧着皇太后笑道:“亲家母。”

皇太后一个激灵,身子僵直着梗着脖子,陈皇后瞧着就是一笑,这阵势,若即将战斗的公鸡,翅膀都竖起来了。

陈皇后过来一把攥住皇太后的手,陪着笑脸说道:“昨日我太造次了,后宫游逛下来,这等富贵繁华,大昭难望项背啊。”

说着话脸上有羞惭之色,皇太后得意起来,鼻孔里哼了一声,当年她好不容易与胡皇后亲近,称姐道妹住在胡府,这陈舜英来了,此人是她一生的噩梦。自己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被她瞧得透彻,她虽不揭破,却让自己在她面前总觉无所遁形。

更让她气愤的是,陈舜英在东都抛头露面,甚至到东林阁与书生士子论辩,一时间声名大噪追求者众,东都数位青年名士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曾对自己示好过的两个,也转向她那边,自己暗中观察,发觉她有了身孕,将风放出去,她依然追随者众。

皇太后忆起当年,眯了双眼看向陈皇后,你也有今日,腆着脸来讨好于我。

陈皇后径直进了屋中坐下,呷一口茶赞叹道:“清甜芬芳,从未喝过这样的好茶。”

皇太后笑得更加得意,陈皇后连喝几盏,抬起头脸上带几分神秘:“胡娥怎么就被遣到了行宫?”

皇太后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你也知道她愚笨,偏偏又想兴风作浪,我儿岂能容她?”

陈皇后哦了一声:“桂兰与她情同姐妹,也没有说说情?”

皇太后掸一下膝头衣裙:“没少为她说情,之前作孽的时候,就一直阻拦,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拦不住。”

“都尊为上圣皇太后了,也该知足了。为何还要作死?”陈皇后一脸好奇。

皇太后一笑:“一个尊号怎么够?她做皇后的时候,被宸妃压着,只能装病,先帝也厌恶她,二十余载夫妻,同房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陈皇后双眉一挑看向皇太后:“胡娥当初让你入宫,不就是为了对付这宸妃吗?怎么?你们二人联手,竟也对付不了她?”

皇太后叹口气:“论起姿色,宸妃不过泛泛,论出身,只是一个县令之女,皇上出巡的时候看上了,带回东都,此人口蜜腹剑,当面一盆火背面一把刀,又惯会讨好先帝,听说床笫间手段也非比寻常,宫中女人相斗,说到底得看皇上向着谁,我后来观察情势,便退避三舍,由着宸妃作威作福,她轻视我,便也不会对付我。”

陈皇后赞赏道:“桂兰以退为进,才是真正高明。不过话说回来,桂兰怎么就将皇上扔在皇陵不闻不问?”

皇太后手攥紧了太师椅扶手,敛眸半晌悠悠长叹:“天底下哪有母亲舍得抛下儿子呢?只不过碍于宸妃淫威,我对他关注越少,他才能活得越久,我那会儿不想旁的,只要他能活下去。后来慢慢的,先帝与宸妃忘了他的存下,他方能有喘息之机。他也争气,刻苦读书,写得好文章。”

陈皇后笑说是啊:“依我说,麟佑样样上佳,我若有这样的儿子,梦里也会笑醒,我的两个儿子,我叫他们大傻子二傻子,唉,我伤透了脑筋,还有皇上,大昭国一夫一妻,皇上总想着效仿殷朝三妻四妾,令我好不头疼。”

皇太后得意翘了唇角,陈皇后身子朝她前倾些:“皇上身在皇陵,学问那般出色,是自学成才?还是请了西席?”

皇太后笑着,手中宫扇轻摇:“你还真是奇怪,他虽说住在皇陵,那也是金尊玉贵的皇子,一应的吃穿用度,自然要与皇子身份相称,宸妃再嚣张,他是先帝的儿子,那些内侍宫人,还敢怠慢了不成?自然请了博学鸿儒做西席。”

陈皇后哦一声:“我怎么听说他幼时曾受过宫人虐待?”

皇太后摆摆手:“那是五岁之前的事,后来传到宫中,将那些人都杖毙了,后来就不一样了。”

“可是。”陈皇后两眼直盯着她,“小时候受过虐待,长大了会不会做噩梦?”

皇太后摇头:“五岁之前的事,谁能记得?皇帝每日精神抖擞的,早忘了。”

陈皇后又喝一盏茶,皇太后斜着眼瞄她,说是皇后,到底是小国来的,一股小家子气,牛饮一般,喝下一壶去了。陈皇后丝帕掖掖嘴角,说一声好茶,笑问道:“我住的延和殿是新修葺过的,正殿供着懿淑夫人的牌位,是谁啊?皇上的乳母?”

皇太后点头:“皇帝八岁那年送她去的皇陵,那个人老实本分,又是尚仪局出身,让她过去教导些礼仪,免得过几年回宫不懂规矩,为人耻笑。”

陈皇后笑道:“听说她挺有学问?”

“不过是认得几个字,还扯上学问了,皇帝念旧情,封她个夫人,就有人将她说得跟神仙一般,还有的说,是她给皇上启的蒙,实在可笑。”皇太后轻呷一口茶,笑看着陈皇后又牛饮一杯。

茶喝多了,陈皇后尿急,捧着肚子走了,皇太后瞧着她有几分狼狈的身影,得意得扯着唇笑,你这会儿的模样要让那些士人瞧见,可还会追求你?哼,也一大把年纪了,还穿鹅黄,以为自己正当妙龄呢。

两个婆子中的一个哎呀一声说话了:“大昭国皇后真美,我瞧着她,都不敢大声喘气,那象皇后的母亲,说是阿姊还差不多。”

另一个附和道:“是啊是啊,这样浓烈的颜色,别人穿着瞧着庸俗,她穿着竟显得雅致。”

啪一声,皇太后掌击在几案上,皱眉说道:“老身瞧着你们二人被打傻了,猪油蒙了心,还不快滚出去,休要在老身面前碍眼。”

陈皇后出了宝慈宫,回头就是一笑,本意是与她套一套近乎,也好拿捏她,一番试探后,对皇太后添了疑心,分明是懿淑夫人给麟佑启的蒙,张桂花竟然不知?张桂花说派去的宫女不认得几个字,铭恩分明说懿淑夫人女夫子一般的学问。

进了延和殿,笑对守着正殿的小黄门道:“我与懿淑夫人是旧识,该进去拜见一番。”

小黄门哈着腰,忙比手说请。

进了殿门,居中案上供奉着懿淑夫人牌位,陈皇后净手焚香,跪在蒲团上默默祝祷一番,回头对小黄门道:“我想与夫人单独呆会儿。”

小黄门含笑退了出去,殿门徐徐关上,陈皇后目光在殿中逡巡一番,绕到帷幔后,靠墙整齐放着几个箱笼,应是懿淑夫人遗物。

陈皇后毫不犹豫伸出手去,心说,麟佑啊,我将那么好的女儿嫁你为后,瞧一瞧懿淑夫人的遗物,你该不会怪罪我吧,打开箱盖瞧着里面就笑……

衣物都略过不看,只挑信笺书籍画作,说女夫子夸张了些,但确实是一位颇有才学的女子,一手娟秀的小字,有简单的几幅画,陈皇后拿起其中一副,勾起了唇角。

将画卷起放入袖筒,施施然出了殿门,看到小黄门,举起袖子拭泪,踱步到宝慈宫外,跟门外一名小宫女招招手,笑问道:“皇太后习惯几时沐浴?”

小宫女笑道:“刚刚去了庆寿殿,那儿有一处温泉。”

陈皇后喜上眉梢,带人往庆寿殿而来。

君婼因夜里皇上太过惬意,累得酣眠到日上三竿,收拾妥当了欲往延和殿去,摘星疾步跑了进来:“公主,皇太后正在庆寿殿洗浴的时候,皇后殿下闯了进去。”

君婼啊一声,起身疾步往庆寿殿而来,母后啊母后,这偌大的后宫,咱做什么消遣不好,偏偏要看人家洗浴,难道为了比试谁保养得好?

唤一声摘星问道:“看着的人也没阻拦?”

“谁敢啊?”摘星笑道,“在大昭国的时候,皇后殿下也是说一不二的。”

君婼一笑:“母后早起都做了些什么?”

锦绣在身后笑道:“早起就去了宝慈宫,与皇太后好不热络,还带着几分讨好,与皇太后说了许久的话。”

君婼一扶额,母后也会讨好人?可是如昨日所说,为了我?又一想,不对啊,既讨好,怎么在人家洗浴的时候闯了进去?母后究竟在做什么?

想到皇太后的表情,君婼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会不会又去福宁殿哭闹?

远远瞧见庆寿殿,殿门斑驳,屋檐上长了草,有几分荒凉,只有旁边一个小门修葺了,直通到殿后一处汤池,汤池外殿宇新上了漆勾了彩画,较延福宫中莲花汤更要气派几分,是君婼不在宫中那些日子,皇太后的手笔。

门外站着的女官迎了上来,蹙眉道:“皇太后嚷嚷了几句,声气弱了下去,这会儿正在说话,我们也不敢进去。”

君婼手伸向门扉,锦绣一把拉住了:“皇太后应该不愿让皇后殿下瞧见自己赤身*。”

……

第84章 线索

皇太后惬意泡在温泉中,自从这汤池重新修葺,每日前来,肌肤滑腻了许多,怪不得当年宸妃喜泡温泉,其时胡皇后可去延福宫,宸妃的庆寿殿就有,只有她从未享受过。

咬一会儿牙笑着微闭了双眸,想起刚刚陈皇后来到宝慈宫,谄媚讨好,更是得意。手抚上柔滑的肌肤,恨意又上来,这样好的身子,却只能守寡,深夜想起,太后的尊荣,不过是表面光鲜。

咬牙恨了一会儿,又靠着池壁遐想着轻笑出声,就听耳边呀的一声,不置信睁开眼,每次温泉洗浴,都是独享静谧,怎么会有声音?还带着不恭敬?

睁开眼眸凌厉看了过去,陈皇后蹲在池边,不错眼珠打量着她水下的身子,皇太后啊一声叫,两手忙乱捂着,那儿都捂不住,欲要起身披了浴袍,半截身子露出水面,又忙缩了回去,怒喝一声陈舜英,嚷道:“你想要怎样?”

陈皇后笑道:“听说这庆寿殿昔日辉煌,我过来逛逛,瞧见此处别有洞天,就进来瞧瞧,不想碰上桂兰洗浴。”

皇太后摆摆手:“你快出去。”

陈皇后施施然坐在池边木凳上,啧啧两声道:“桂兰这身子,宛然若少女,怎么保养的?我生了孩子以后,穿上衣服瞧着还行,脱下衣裳不能细看,*不如以前挺了,往下耷拉了些,腰腹也粗了一圈,腹部皮肉有些松,二傻子生下来,竟有八斤,将我这肚皮撑得,花西瓜一般,如今尚有细纹……”

皇太后又得意又窘迫,怔怔瞧着她不说话,陈皇后笑着伸手解衣带:“桂兰不信?这就脱了衣裳让你瞧瞧。”

皇太后忙尖叫一声不可,身子又往水下滑了些,摆着手道:“快,快出去……”

陈皇后一笑:“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桂兰青春守寡,如何捱过那漫漫长夜?器物?宫女?太监?”

皇太后涨红了脸,啐一口道:“自先帝去后,我吃斋念佛,早已无欲无求。”

陈皇后哂笑:“吃斋念佛就能禁欲?我若是你,待盛夏酷暑,找一处僻静行宫避暑,行宫中规矩松泛,找几个小郎君陪在身边,快活似神仙,又何必在这宫中苦苦寂寥。”

皇太后一怔,心肝悠悠发颤,陈皇后的话,似乎一根尖锐的针,直刺进她的心底,将她那些隐秘的念头都捅得浮了上来,若是带着两个婆子前往行宫,找几位少年郎扮作宫女,在行宫中伺候,人不知鬼不觉。

陈皇后眯眼瞧着她神情,站起身笑道:“走了走了,扰了皇太后洗浴,实在是不该,不过走进来一眼瞧见,便挪不动脚步,女子尚且如此,何况男子乎?”

感叹着摇摇而走,皇太后瞧着她窈窕的身形,得意笑着,颇有些知己之感,咬牙心想,先帝啊先帝,你有眼无珠,毕生都在思念那个贱人,宸妃不过眉眼间与她三分像,你便宠她一世。

君婼在汤池外转圈,看到陈皇后出来,忙迎了上去,嗔怪唤一声母后,陈皇后笑道:“瞧就瞧了,勿要大惊小怪。说好夜里陪我的,怎么不见了人影?”

君婼红了脸,摇着她手道:“本想天亮前再跑回去,谁知睡着了。”

陈皇后瞧着她意味深长得笑,君婼脸涨得更红,不依埋头在怀中:“母后不许取笑婼婼。”

陈皇后拍拍她肩,在她耳边道:“回沉香阁去,母后有要事跟婼婼说。”

回到沉香阁,陈皇后自袖筒中抽一卷画轴出来,展开来是一副小像,君婼瞧一眼愣住了,转身拿出一个狭长的锦盒,取画轴出来展开在陈皇后面前。陈皇后比着两幅画,郑重言道:“婼婼,我看过了皇太后的身子,她没生过孩子。”

说着话看向君婼,君婼白了脸,央求唤一声母后,陈皇后安抚道:“别慌,总得有凭据,才能让她口服心服,先暗中探查,就从懿淑夫人查起。”

君婼扑过来,抢过两幅画卷在一起收入锦盒,摇头道:“上次在皇陵看到,就觉得画中人与皇上气韵相似,只是不敢去多想。母后,皇上童年凄惨,在皇陵孤单长大,回到东都后受尽冷落嘲笑,皇上一直有心结,失眠多噩梦,严重时梦游,如今好不容易释怀,我不想再让皇上再因此伤怀。”

陈皇后笑笑:“这张桂花非善类,你敬她一尺她想要一丈,先查下去,就算不揭破,也要有拿捏她的把柄。”

君婼点头,陈皇后笑着在君婼耳边低语,君婼忍不住笑:“母后好馊的主意。”

陈皇后嗤笑道:“我进去的时候,她正顾影自怜,先皇帝在时不得宠,先皇帝去了,她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也不是清心寡欲的性情,一语撩拨过去,就入彀了。婼婼等着吧,一入五月,她准得动身到行宫去,准得想方设法只带着心腹前往。她一旦出格,婼婼将她拿个正着,她的丑事败露,以后是圆是扁,由着婼婼拿捏。”

君婼笑道:“她身旁就剩了那两个婆子,掀不起什么风浪,先让她老老实实做皇上的慈母。”

陈皇后嗯一声:“婼婼瞧着办,不过记住母后一句话,真相就是真相,你若苦苦隐瞒,也许会更让麟佑伤心。“

君婼靠在她怀中:“母后,我知道了,我不会永远瞒着皇上,只是要等待时机,如今便先查探线索,有了凭证,任何时候都可以拿出来。”

陈皇后点点头:“此事母后就为你做到这一步。听说龙章阁藏书丰富,我到龙章阁瞧瞧去。”

君婼咬一下唇:“母后……”

“行了。”陈皇后摆手,“看书图得清净,不用陪着我,陪麟佑去吧。”

站在福宁殿门外,瞧着皇上埋头批阅奏折的身影,心头一阵阵发酸,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你不要再伤心?

君婼看着他,他如此勤勉,她站在门外半个时辰,皇上没有抬一次头,铭恩轻手轻脚换沏几壶茶,出来对君婼摇头:“都凉了,也不敢劝,若出言扰了皇上,会发脾气的。”

君婼点点头,铭恩又要换茶的时候,君婼接过他手中托盘走了进去,放在小几上,手不徐不疾揉上皇上的后颈,皇上依然凝神瞧着眼前奏折,似没察觉她的到来。

面前一摞批阅完了,抬起手臂,手抚上君婼的手笑道:“一进来就知道是君婼,君婼身上有异香。”

君婼嗔怪道:“这么些时候,头都没抬,颈肩都僵了吧。”

君婼的手从后颈滑下去,在他双肩用力揉捏,皇上合了双眸靠着她,手伸到眉间揉了揉,君婼笑道:“那么多大臣都做什么的?要皇上事无巨细过问。”

皇上靠着她笑道:“朕初登基,尚有许多不懂,过问的事越多,能学到的就越多。”

君婼笑道:“奏折永远批阅不完,皇上何不去上林苑打猎放松?”

“春季的时候,鸟兽孕育,行猎有伤天和,朕已经下令,取消春季行猎。”皇上仰起头笑看着她。

君婼低下头,唇覆上他的唇:“竟然放在了心上?”

“君婼说过的每一句话,朕都是放在心上的。”皇上唇贴着她唇低语。

唇齿相接纠缠一会儿,皇上又埋头到奏折中去,君婼在一旁磨墨添茶,瞧着皇上的侧脸,又想起画中的女子,皇太后处心积虑着实可恶,先暗中探查要紧,转头瞧见铭恩靠在墙根打盹,铭恩可知道些什么?又或者宫里的老人?

君婼琢磨着过去跪坐在皇上身旁,趴伏在膝头道:“呆了这么久,有些憋闷,去后苑走走吧?”

皇上笑说好,二人并肩而行,路过梅林的时候,君婼突想起梅林尽头小院中守门的老中官,须发皆白,该是宫中年纪最大的人了,改日前往问询,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皇上看她盯着梅林出神,笑道:“可要进去瞧瞧?”

君婼笑说好,这次不沿着成形的小径,随意在林中穿行,随着林木幽深,君婼紧攥着皇上的手:“皇上,会迷路吗?”

皇上笑道:“从小在天阑裕山间四处奔跑,从未迷路过,君婼跟着朕就是。”

二人紧牵着手,就见前方日趋开阔,原来是一大片空地,寸草不生,皇上蹲下身拈了土在指尖,嗅一下说道:“是焦土,此处定起过一场大火。”

君婼蹲下身扒开土唤一声皇上:“土下面覆盖着石头,象是房屋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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