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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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忙过去扶了母亲,心里琢磨着,这一去国都,不知会有多少风波,为了小双,为了自己向往的神仙日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25、姐妹相斗

玉夫人到国都住进大儿子家,由两个儿媳陪着闲逛一番,福寿堂的成衣如意铺的水粉胭脂,最新最好的买了回来,花瓣泡汤衣裳熏香,淡扫蛾眉轻点绛唇,两个儿媳伺候着梳了时兴的发髻,头一个拜访的是左相府的邹夫人,邹夫人亲热得携着她手说不完的话,午后又约来几位诰命闲话品茶,都夸赞说这江南水土就是好,玉夫人五年不见,没显老不说,反比分别时更显青春,有的就打趣说:“跟两个儿媳走在一处,只怕都以为是同辈的姐妹。”

大家笑做一团,玉夫人心中得意,虽说自家夫君辞官,可余威尚在,就说今日来的这几位夫人,哪一位是妹妹能见得着的?闲谈中说到秋阳的亲事,在座的夫人们都躲闪着不接玉夫人话茬,玉夫人咬牙忍着气恼,她们走后,邹夫人笑道:“我倒是喜欢秋阳,可惜家里没有待字闺中的女儿,只是清婉要听我一句,你素来心高气傲,可是如今不比五年前,秋阳的亲事不要想得太高才是。”

玉夫人向来敬服邹夫人,虽一时没想通依然点了点头,回去后不停叹气,秋阳难免又要挨几句骂,第二日玉夫人早起又是一番精心装扮,由秋阳陪着到了柳府,柳夫人一听禀报,一路小跑着出来迎接,扑在姐姐怀里放声痛哭:“几年前我们姐妹在国都亲亲热热多好,姐姐这么狠心,抛下我一人在异乡,也不说来看看。”

玉夫人搂着妹妹,也掉了眼泪,说来姐妹从小一起长大,虽是各自有些小心思,终归是血浓于水,抽噎着说道:“你还不是一样,也没说到淮扬看看我去。”

柳夫人倚在她肩头小时候一般撒娇:“夫君他职务在身,哪能说走就走,哪像姐姐成了富贵闲人,来去自由,不是总让夏月替我去看姐姐吗?这两年大了不能抛头露面,才没去的……”

姐妹两人在府门外互诉别情,旁边人好一通劝,才都止了眼泪,携着手往府里走,亲热说些小时候的事,进屋坐下,柳夫人命人上茶,玉夫人一揭茶碗盖子笑道:“妹夫如今官运亨通,也能在这时候喝上明前龙井了。”

柳夫人笑容就是一滞,上下打量姐姐几眼,听说三日前就到了,既是无人来说,只好装作不知,以为她忙什么呢,原来怕赶不上国都的时兴,做功课去了,她呀,就是事事要强不甘人后,不过这容貌还真是保养得好,细看才能看出眼角的皱纹,当下笑道:“是啊,想当年,喝些好茶还需要姐姐府里接济。”

玉夫人也打量着妹妹,容貌如花身段如柳,只是额头也添了细纹,头上身上的金玉多了些,冒着几分穷人乍富的土气,呷口茶笑道:“这算什么,如今住在淮扬,家里就有几亩茶园,每年管够了喝。”

柳夫人笑道:“这自家种的和别人贡的,尝起来滋味可不一样。”

秋阳在一旁听着姐妹二人一会儿亲热,一会儿又互相挖苦嘲讽,手支着下颚昏昏欲睡……

玉夫人看看门口笑问道:“怎么不见夏月?两年多没见了,怪想这丫头的,我大老远来了,就不出来问候一声?”

柳夫人一脸愁苦:“这孩子病了,前几日都起不来床,请了宫中御医,吃了几副汤药才好了些,不过郎中嘱咐过不能见风,还是过些日子好了,我再带她去看姐姐。”

秋阳一听夏月得了重病,拔脚就要到后院去,玉夫人和柳夫人同时叫他回来,他脚步飞快进了内院,柳夫人只得大喊来人,两个孔武有力的大娘拦住了秋阳……

柳夫人过来说道:“知道你关心夏月,可是表兄妹们如今大了,可不能象小时候那般进她的闺房。”

玉夫人也笑道:“是啊,这孩子就是沉不住气,知道你惦记夏月,等成了亲不就时时刻刻都能见着了吗?”

柳夫人惊讶道:“秋阳不是和太康一位农户的女儿订亲了吗?”

玉夫人看着她笑道:“哪能呢?两个孩子小时候,我们就说好了的。”

本来开头是拦着秋阳,这会儿你一句我一句,倒把秋阳晾在一旁,秋阳又坐了回去,托腮看着母亲和姨妈斗嘴……

秋阳将下人们都赶得远远的,姐妹二人没了顾忌,一番唇枪舌剑,恨不能在对方身上捅几个窟窿,说到后来早偏离了儿女亲事,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都搬了出来,柳夫人说着说着流下泪来,玉夫人也是满腔委屈,正说得热闹,夏月冲进来跪在姨母脚下:“求姨母为我做主,我这辈子非秋阳不嫁。”

秋阳一愣,不是早说明白了吗?玉夫人扶起夏月抱在怀中:“好夏月,不愧是姨母看中的儿媳妇,姨母也是惦记着你,收到信就匆忙赶了来,夏月啊,姨母心疼你啊,不心疼你的是你娘亲,她只想着让你攀高门,不想着你与秋阳打小就是一对……”

柳夫人气得细眉倒竖,一把扯过夏月:“打小怎么教你的?我还没死呢,找你姨母做的什么主,明明是秋阳迷恋乡下丫头,倒说我们攀高门。”

玉夫人伸手将夏月拉回来:“都是借口,两个孩子小时候我们怎么说的?你那会儿求着我们定亲,原以为是念着姐妹情分亲上加亲,原来只是想攀附相国高门,如今我们老爷辞官了,就翻脸不认,但愿那金尚书祖祖辈辈做高官,可别一朝高老,倒白费了你一番心思。”

柳夫人又将夏月拎回去:“谁都不能一辈子做官,都有老的时候,可是人家儿子争气。”

秋阳翻了翻白眼,过去把夏月从拉扯中抢过来,护着她低低说道:“怎么就想不开呢?听说病了,可好些了?”

夏月鼻子一酸:“难得你还关心我。”

秋阳柔声道:“什么话,你在我眼里永远是亲妹妹。”

夏月咬了咬唇:“谁要做你妹妹,我不稀罕……”

秋阳笑道:“那个金公子啊,真是不错的,与夏月简直就是绝配。”

夏月幽怨望着他:“谁让你多管闲事,我的心我自己知道。”

秋阳一声叹息,玉夫人昂然对妹妹说道:“我家老爷是辞了官,可我依然是皇封的一品诰命,昨日在右相府,来品茶说话的都是二品以上的诰命夫人。”

柳夫人酸酸笑道:“不过是看右相夫人面子,若是姐姐下的请帖,倒是看看有几个肯来。”

玉夫人脸色一变:“看来我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柳夫人脸也有些发青:“姐姐说谁是犬?”

玉夫人头扬得更高:“我就说你,再怎么着费尽心思,妹夫的官也大不过五品去,本就是捐来的嘛,靠着夏月嫁个高门夫婿,将来就算做了高官,你也不一定能见得着。”

柳夫人脸色更青:“你侮辱我家老爷不说,还咒我死?”

秋阳和夏月一听越来越不像话,过去各自扶了自家娘亲,秋阳劝说道:“母亲,时候不早了,既是都说清楚了,就回去吧,要不大哥大嫂还得惦记着。”

夏月也劝道:“母亲不是总惦记着姨母,说是别家夫人不过场面上虚情假意,要说亲的还是自家姐妹,怎么见了倒只顾斗气?”

柳夫人眼泪又流了下来:“谁惦记她了,我才不惦记呢,我宁愿别人虚情假意对我好,也不愿意听这些刺人的真话。”

玉夫人看妹妹泪流满面,想起前些年确实为难她了,自己对她们家虽说多有照拂,也多少有些得意在内,又因身边总是围满了人,对这个亲妹妹倒有些忽视,也早习惯了她的讨好,不由一声叹,过去抓住妹妹手说:“你不惦记我,我可是惦记着你的,到了淮扬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可来往的亲近人没有,哪象在国都的时候,你隔三差五来看看我。”

柳夫人身子扭了扭,却没抽出手来:“我倒是常去,你也没把我当亲人啊,不过当我是打秋风的。”

玉夫人攥紧妹妹的手:“那些年确实委屈你了,不过你想想,出嫁前什么不跟我争……”

秋阳忙说:“多少年前的事了,别提了吧。”

夏月也笑道:“说开了就好了,有个姐妹多好,我就没有,哪怕跟我争吃的争穿的,都盼着有个姐妹,几个嫂子不过是敷衍我,谁又能把我当亲妹妹看。”

玉夫人笑道:“可不是嘛,我们姐妹两个统共就夏月这么一个女儿……”

柳夫人从她手里抽出手来:“姐妹情分归姐妹情分,我可以对姐姐既往不咎,不过夏月是不会许给秋阳的。”

玉夫人恨恨看着她:“你说既往不咎,我可是记仇的,夫婿都跟我抢,还说什么姐妹情分……”

话音没落扬长而去,秋阳跟夏月挤挤眼睛跟在身后,柳夫人看着姐姐恨恨想着,早就疑心当年你是故意的,小事上我是没少占便宜,嫁人这件大事上却被你耍弄一番,这些年你没少得意吧,没少在梦中笑醒吧?

愤愤想了半天,看着夏月问道:“也忘了问问你姨母,一直有头疼的毛病,这些年好了没?”

夏月怔怔站起:“娘亲自己问去吧,我回房去了。”

26、意料之外

玉夫人回去后气恼了一阵,想想半辈子和妹妹交锋,迄今为止自己是赢了的,秋阳和夏月的亲事上,怎么也不能输给她让她如意,唤来大儿子,让他到柳府接夏月,就说姨母想念得紧,过来小住几日就回。

大儿子遵命去了,她歪在美人靠上,叫人去找秋阳来,说是出门去了,心里骂道,这个混账小子,就知道和狐朋狗友吃吃喝喝,一点也不体谅我今日在妹妹家受的委屈,他说不想和夏月成亲,今日怎么还那么护着,也许就是图那个小双新鲜,过了这阵和夏月成了亲也就好了,只要夏月一来,就扣着不让走,直到妹妹应了亲事才罢休。

柳夫人也在想着心思,其实尚书府从来没派人上门提过亲,若是来了,她早就答应了,只是尚书府一个表亲家的夫人,有一次见了夏月,说是和尚书公子天生一对,有夫妻相,她一听尚书府就动了心,后来设法打听,竟不是一般的高门纨绔,而是青年才俊,就更加中意。为了让夏月对秋阳死心,就跟她说尚书公子看上她了,今日为了在姐姐面前争气,也是如此说。

没想到姐姐来得如此之快,以她的性子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自家去求人做媒吧?这样一来难免被尚书府轻视,可是怎样才能促成这桩姻缘?还有夏月,怎么才能看住她?留在家中姐姐定会派人来请,送她去城外的尼寺中,这个丫头从小心计多,万一她偷偷跑了呢?

正想着,门外有人说是玉大公子来了,柳夫人跳起来又坐了回去,带了些倦怠说道:“哦,刚刚打了个盹,有些衣衫不整的,外甥等我换件衣衫。”

玉大公子笑说声好,柳夫人忙给身边人使眼色,低低吩咐如此这般,两个婆子从后门出去了,柳夫人起身理了理发鬓,满脸堆笑说了声请。

玉夫人等到大儿子回来,忙问夏月呢,大儿子笑道:“母亲,是这样,姨妈说夏月前几日闹了一场病,如今没怎么好利落,怕落下病根,今日送去了城外的别院,静养一阵再回来,说是一回来就来看母亲。”

玉夫人一声冷笑,不愧是我的妹妹,连我的心思都猜得准,竟把夏月送走了,也定然不会让我找到,又想起来离开柳府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应该还没走远,秋阳马骑得好,这会儿去追应该能追回来,去的人回来说是不见秋阳人影,不由又在心里骂了几句混账,让大儿子派人分别沿着四个城门去追,到了夜半,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都说没见到柳府的马车,守城门相熟的兵士也说没见过。

玉夫人只能叹息着作罢,如今只能看夏月这孩子是不是机灵,若是不想受人摆布,就逃回来……正唉声叹气,听到更鼓敲了子时,有个婆子过来说秋阳刚刚回来,倒是没有酒气,只是很疲惫,脸上却隐隐有喜色,玉夫人啐了一口,就知道他跟着那一群混账学不了好,定然是到青楼去了,今日也乏了,明日一早他过来请安,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那头柳夫人高兴得睡不着,姐姐这聪明人也有失算的时候,夏月那儿都没去,就在屋里躺着呢,她却派人四处去追,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明日天不亮就让人送夏月走,到芦州老家去,待姐姐回了淮扬再接她回来,她不在家这些时候,就请来金尚书家那位表亲,托她做媒,把亲事定了。

第二日,玉夫人睡得正香,就听到门外人声嘈杂,睁开睡眼问婆子是谁吵闹,婆子笑说:“小公子真有孝心,天不亮就过来请安,等了一个时辰有些急躁,打发人说要将夫人唤醒。”

玉夫人心想,我还没找他呢,他倒来了,看来那两条长腿是不想要了。婆子们服侍着梳洗好了,换了衣衫正襟危坐,喝几口温热的粟米羹,才慢悠悠唤秋阳进来,秋阳脚步蹬蹬蹬跑了进来,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眼睛里有些血丝,气色倒是还好,来到玉夫人面前扶着她肩膀,甜甜叫了声母亲。

玉夫人眯了眯眼睛:“昨日到哪里疯去了?听说半夜才回来?”

秋阳笑道:“跟小时候那几个喝酒去了,对了母亲,邹夫人请你过府一趟。”

玉夫人看着他,他笑道:“昨日在街上碰到了,她说就不发请帖了,让儿子捎话给你。看来邹夫人没把母亲当外人。”

玉夫人听到后面一句,心里受用妥帖,和蔼笑道:“用过早饭就去,先跟你说说夏月的事。”

秋阳听母亲一说无奈笑道:“母亲这是何苦?儿女亲事总要双方情愿,何苦逼着姨妈将夏月送得远远的。”

玉夫人收了笑容:“我怎么逼她了?谁让她一心去浮上水,小时候本就说好的。”

秋阳笑道:“母亲就别再跟姨妈斗气了,就算姨妈愿意,儿子也不愿意。”

玉夫人手指点点他额头:“混账小子,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认定了夏月这个儿媳妇。”

秋阳噘嘴道:“那母亲最好再生个儿子,让夏月等上十几年。”

玉夫人手中筷子掷了过来,秋阳头一偏躲过去,笑嘻嘻说道:“母亲别急,过会儿把母亲送到邹府,儿子就骑马找夏月去,白雪可是宝马,定能追上。”

玉夫人这才点点头……

夏月醒过来时,就听到辚辚的车辙声,难道是做梦吗?明明刚刚在卧房里入睡,掀开车帘探出头去,东方将白,前方一条朦胧看不到头的官道,上面空无人迹,心里一急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车辕上两个强壮的婆子回过头来,正是这些日子监视她的那两个,其中一个皮笑肉不笑说道:“奉夫人命,送小姐回老家去静养。”

夏月心咚咚跳着,看来母亲早就想好了,料定姨母能来接自己到她身边,喝了安神汤想了会儿心思,自从那日从太康回来,每日喝一盏才能睡着,后来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想醒来时已离家数十里。

夏月放下车帘再不说话,心里默默想着主意,该怎样才能逃回去?可恨自己不会骑马。

秋阳眼看着母亲进了左相府,拨马来到城外,看着太康城的方向,可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小双的窗户边,看看她在忙些什么。

清晨头一缕阳光洒进马车中,夏月睁开眼睛,心里就是一喜,外面声音渐多渐杂,从窗帘缝里向外看去,骑马的坐轿的挑担的赶车的,有相熟的打着招呼,都说是个好天气。她耐心等着,迎面驶来一辆马车,上面有官府徽记,一路兵丁前呼后拥,断后的是一位骑马的年轻公子,夏月伸出头大声喊道:“救命,救命……”

车夫扬起了马鞭,马车快速掠过,夏月眼看那队人马从身旁过去,却没有人看她一眼,依然拼命嘶呼,两个婆子交换个眼色,其中一个跳下车辕进了车厢,手里拿着一条绳索和一块白布,夏月冷声说:“牛婆子,你敢……”

日上中天,秋阳打马回走,夏月离开些日子也好,就跟母亲说没找到她的踪影,沿街闲逛着,买了两支玉簪一副玉镯,心里想着小双戴这个准好看,她容貌秀丽,穿金戴银反倒不好,玉啊珍珠啊挺适合她,心里想着小双的样子,到邹府门外不远处找一茶楼坐下,眼看着母亲的马车经过,又要壶茶,待到天黑才回到大哥家。

一进门就有人急急过来说:“小公子,夫人等了好一阵了,再不回来就要派人去寻。”

秋阳到了母亲屋中,为难说道:“儿子忙了一日,也没找到夏月……”

玉夫人笑道:“你姨妈是个周到人,夏月丢不了,娘叫你来不是说这个,娘今日给你订了亲了。”

27、事有蹊跷

秋阳竭力反对订亲,脸红脖子粗顶撞母亲,说到激动处要脱了祖籍离家出走,玉夫人气得直哆嗦,命人将他关在秋阳院里闭门思过,秋阳想尽了办法,先是跟守门的人厮打,后来又爬墙,又以死要挟,折腾一夜,灰头土脸头破血流,颓然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怎奈玉夫人派了最强壮的家丁把守,都是家生的下人,下了死命令,那个放走了秋阳,就乱棍打死,全家撵出去,这些人虽平日总得秋阳好处,一旦涉及身家性命,都不顾往日情面,将他看得死死的,待他睡着后生怕他醒来再折腾,拿绳子将他绑得结结实实。

玉夫人听说秋阳如此狼狈,难免心疼,一夜没有睡好,早上命人给秋阳做些好吃的,自己头疼病犯了,一口吃不下去,两个儿媳都过来服侍照顾,玉夫人扶着额头唉声叹气,怎么生了这么个孽障?

打小毛病就多,因为是老生子,生下来小猫一般病弱,整宿整宿得哭,扰得全家不安,奶娘换了十多个,直到宋妈妈来他才吃得香,待到过了三岁,身子骨壮实了,长得瓷娃娃一般惹人爱,可性情越来越混账,吃穿用度样样挑剔,连服侍的丫鬟都不停得换。

好在回了淮扬后安生了,虽闹过一出千金换石头,挨了一顿痛打,养好伤后就老实了,每日读书写字画画,话也少了,也不胡闹了,开头安静得都有些不习惯,慢慢也就放心了,看着幺儿子一天天长大,甚是欣慰,也不指望他能做官光宗耀祖,只要顺遂长大娶亲生子,不冻着不饿着也就知足了。

谁知来趟国都就生出事端,依他小时候大小事挑剔的性情,入眼的该是天仙般的公主,不知怎么就看上了那个小双,说心里话,那孩子的性情是讨人喜,从来不恼不怒一脸笑容,再加上嘴甜会说话,让人见了心里也能跟着高兴,可是她的出身样貌,怎么也配不上我们家秋阳。

再看眼前两位殷勤伺候的儿媳,一个出身世家大族,一个是皇族子孙,淮扬的三儿媳出身翰林,如果秋阳娶了小双,和这妯娌三个站在一起,谁看了心里都要添堵,唉,也别想她了,如今秋阳就要和邹夫人的义女成亲,这才是门当户对,秋阳眼下是接受不了,待到成了亲入了洞房,小夫妻初尝人事,哪有不好的。

这时门外有人说,夏月姑娘来了,玉夫人腾得站起身,额头上覆着的帕子掉在地上,刚要迎出去,又想到如今再见夏月,该怎么说才好,不见吧,从小当女儿来看,怎么舍得不见,一时烦恼又觉头疼不已。

两位儿媳妇迎进了夏月,夏月一看姨母扶着额头,慌忙上前来殷勤问候:“姨母可是又头疼了吗?可请了郎中用了药?要不夏月给姨母揉揉?”

玉夫人抓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示意两个儿媳先出去,屋里只剩了她和夏月,缓缓开口说道:“姨母这头疼病啊,说起来好些年没犯了,今日都是被秋阳气得。”

夏月听着心里有些喜,看来姨母依然是属意自己,玉夫人抚了抚她脸和蔼问道:“前日差人去请你过来小住,说是到尼寺中去了,怎么回来得这样快?”

夏月红了眼圈:“母亲为了拆散我和秋阳,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也不知在我的安神汤里放了什么,在卧房里睡着的,醒来时在马车上,都出了城门,所幸天亮后遇上了好人,将我救了下来,我不敢回家,只好到姨母这儿来了。”

昨日被绑上,嘴里又塞了布团,本已绝望,不想那位公子骑马追了上来,刷得打开车帘一看,眼神就冷了下来,挡在马车前面,勒令车夫停下,命家丁将车夫和两个婆子都绑了送官,三个人大喊冤枉,说是柳侍郎府上的下人,车里是柳府的小姐。

那位公子冷笑道:“刚才这位小姐喊的时候,本以为是小丫头胡闹,可是她喊声凄厉,母亲听了心中不忍,命我追上看看,若真是下人,怎么敢绑了自家小姐,分明是人牙子,再多话就命人掌嘴,来人,送官。”

夏月随着老夫人到一处别院中住了一夜,自然一口咬定被人挟持,也让那几个人吃些牢饭,待自己和秋阳的事定了,再央父亲去疏通,今日一早老夫人派人送她到了玉府门外,玉夫人一听:“哎呀,夏月碰上好心人了,可问了人家姓名,日后也好致谢。”

夏月笑道:“问过了,只说夫家姓金,别的却不肯多说,不过我记着了那宅院的位置,回头一打听就知道了。”

玉夫人连声夸赞夏月聪明,夏月笑道:“姨母今日怎么对外人一般对我,既是当我做女儿看,哪有对自家孩子夸个不停的。”

玉夫人本想对夏月来个拖字诀,夏月如此一说,她心下一横,长痛不如短痛,让这孩子早些明白,早些放下对秋阳的心思才好,字斟句酌说道:“夏月啊,姨母没有女儿,从小当你亲生女儿看待,盼着你和秋阳成亲,做我们家的儿媳,可是天不遂人愿,姨母也只能将夏月当女儿了。”

夏月一愣流下泪来:“姨母是不是恼了母亲,夏月的心里只有秋阳,既然母亲那儿一心阻拦,只盼着姨母能替我们做主。”

玉夫人看看夏月,长叹道:“姨母已经尽了力,从淮扬大老远赶来,又去和你母亲说破了口舌,怎奈伤了姐妹感情不说,此事也是不成,又想把你接过来,强留住人,时日久了名声一出,你母亲也只能点头,可是昨日邹夫人邀我去了右相府,说是有一义女,与秋阳般配,我开头想着你也是万般不愿,可邹夫人其意殷殷,我又想到你母亲为了阻拦亲事,把你送回了芦州,你和秋阳的事再难挽回,也就跟邹夫人定下了。”

夏月心里颤得厉害,手发着抖抓住玉夫人的手,唤了声姨母再说不出话来,脸白如纸红唇也失了血色,美丽的双眸呆滞得盯着眼前这张慈和的脸,不过才过了一日一夜,怎么事情就成了这样,难道我和秋阳果真命中无缘?

玉夫人慌忙把她抱在怀中哄劝,夏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指甲掐着手掌心,心里一个劲儿说,柳夏月,你要镇静,镇静下来才好想出主意,去阻拦这桩亲事,秋阳应该也是不愿的,可是他如今不见人影,只能指望自己了。

她心绪烦乱,好半天才冷静了些,默然想着主意,玉夫人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三五盏茶,终于等到夏月开口,她悠悠说道:“姨母只是和邹夫人口头定了,尚没有交换生辰八字吧?”

玉夫人忙说:“是啊,哪能这么快,还要请个媒人才是。”

夏月脸上的血色回来些:“既是没有合八字,亲事就不算订,求姨母……”

玉夫人断然摇头:“这怎么行,邹夫人什么人物,这天下女子除了皇后,谁在她面前都得矮三分,想当年姨母也只在她之下……唉,既和她说定了,死也不能反悔。”

夏月嘴唇也抖了起来,一切都在自己算计中,可怎么就半路杀出位右相夫人,呆怔了半晌,突然说道:“姨母,此事有蹊跷……”

28、贵客上门

玉夫人听夏月说亲事有蹊跷,打起十二分精神让她快说,夏月此时稳了心绪慢条斯理:“姨母想想啊,邹夫人膝下儿女众多,在国都这么多年,从未听说有什么义女,如果有的话,求亲的人早就踏破了门槛,谁家不想与右相家结亲?”

玉夫人想起几日前邹夫人的话,挑眉说道:“是啊,前几日和邹夫人喝茶,说起秋阳的亲事,还说是家中没有待字闺中的女儿,昨日突然邀了我去,本来我还犹豫,邹夫人半哄半劝,说自己那干女儿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我想想也是啊,若不是十分的好,怎么能入了邹夫人的眼?”

话是这么说,其实她一来觉得与邹夫人结亲,就能压妹妹一头,二来是想要问问邹夫人的义女是谁,是何出身,样貌如何,性情如何,可是却没敢问出口,怕惹邹夫人不悦,我的干女儿你还不放心吗?真是挑剔……

夏月咬咬唇:“如果没有料错,邹夫人的义女就是那个小双,打小邹夫人就疼她,说不定是秋阳……”

玉夫人摇摇头:“这倒不可能,秋阳昨夜疯了一般,怎么可能是他的主意,就算是他的主意,邹夫人怎么可能买他的帐,他说认义女就认义女,哪来那么大脸面。”

夏月试探着问:“如果是那个小双,姨母怎么办?”

玉夫人站起身:“还怎么办?这就问问去,真是的话,宁愿得罪了邹夫人,我也要……”

说着话匆匆走了,夏月抿嘴一笑,往秋阳院方向而去。

玉夫人匆匆去又匆匆回,原来邹夫人出远门去了,进屋不见夏月人影,问过左右是去了秋阳院子里,心里也记挂着儿子,过去就见夏月站在院门前,眼圈都红了,院子里却没有声音,旁边有人过来说,秋阳一早就从里面反锁了院门,谁也不让进去,叫他也不答应。

夏月来后,见他不应声,就隔着院门说,已经识破了他的计策,姨母已经找邹夫人去了,秋阳才在里面说话:“夏月还是回家去吧,我是定要娶小双的,你做什么都是白费心机,你也想想,从小到大,我玉秋阳想做的事,有那样是做不成的。”

夏月满腔委屈,看见姨母身影流下泪来,玉夫人搂住她喊了几声秋阳,秋阳听见母亲说话,知道她是无功而返,忍着笑意大声说道:“母亲请回吧,打死我也不会愿意,正绝食抗议呢,等不到成亲就先饿死了。”

玉夫人气往上撞:”好好好,有本事你就饿死,最好你饿死前先气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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