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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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看着柳谦修,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带她去道观。”

“嗯。”柳谦修浅应一声,道,“她想去就带她去了。”

柳谦修不肯告诉她,但她也不相信是什么不重要的话。挂了电话,慕晚又想了一会儿,记忆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可就是撞不开那层薄纸。

吃完早餐,没想出个所以然,慕晚先行放弃。她收拾好厨房,从柳谦修家离开,先回家拿行李。

柳谦修说他下了班两人直接去道观,看样子应该是挺急的,时间紧,她先回家拿了行李过来,到时候直接从柳谦修家出发。

即将八月,雨下得仍然是断断续续的,一天能阴晴个六七回。从柳谦修家出来时,雨还下得不大,等到家,已经变成了瓢泼下雨。这样的雨势,即使是打伞也会被淋个半湿,何况她还要带着行李。

现在时间还早,她也没着急,在家里等着雨势变小,顺便搜了一下他们要去的清远观。

夏城有道观有寺庙,因为城市发达,香火鼎盛。但这个清远观,慕晚还真没听说过。她在地图上找了一下,只找到了一座清远山。

夏城的地形是北山南海,清远山就在夏城北区。北区那里全是山,是素山山群,中间有条江,叫素江。

那里风景挺好,群山重叠,一条江横亘山群之中,风景格外优美。

夏城发展迅速,开发也极快,不过素山那里保持着原生态,除了建了几个度假村外,往里仍未开发。

清远山就在素江最里侧,未被开发。山不高,下面有个小镇,镇上应该可以上网,不过山上信号就比较弱了。

慕晚在夏城长大,还是第一次发现有这种地方。按照柳谦修的性格,也确实如此,他其实不算道士,顶多算是个清修的世人。并不追求得道成仙,只追求心境安宁。

“心境…”慕晚喃喃一声,抓取了关键字,脑海中灵光一闪,昨天柳谦修好像说的就是心境相关啊。

正努力想着的时候,手机铃响,慕晚记忆中断,遗憾地“哎”了一声。拿起手机一看,是高美。

高美前两天出差,并没有在夏城的摄影基地拍戏。她昨天晚上回来,今天刚好是和慕晚同剧组的戏,然而去了剧组以后,却发现慕晚没在。

“被删了?”高美不可置信道,“你的戏份挺重要的啊,说删就删了?”

“嗯。”盘腿坐在床上,窗外雨势渐小,慕晚道:“我这周都没有戏拍,下周的戏,李楠还没通知我。”

话说到这里,高美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但她想法和李楠差不多,慕晚在圈子里安安静静拍戏,因为是配角,从来没搞过幺蛾子,没有导演和主演找她的茬,那又为什么一周都没戏拍啊。

“你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当事人心里有数。

“嗯。”慕晚应了一声。

听慕晚这么说,高美有些急,说:“那你准备怎么办?这周没戏,下周指不定也没有,一直没戏拍,你怎么吃饭啊?”

“我下周回来再处理。”慕晚自己心里有想法,但这不牵扯圈子里的事儿,她没多说。

慕晚是个挺有想法的人,很多事情她都自己化解掉了,不然她也不能顶着一张美人脸,还能安安稳稳地拍戏。

高美放心了些,她道,“你这周有事儿要出去?”

“对啊,去道观修身养性。”慕晚说完,问道,“你有没有推荐一下?”

高美喜欢看小说,这两年网络小说改编ip大热,高美还出演了几篇自己最喜欢的小说里面的角色,高兴得不得了。

“有啊。”高美说完,一愣,道:“你要去道观看这些情情爱爱的小说?你是去修身养性还是谈恋爱啊?”

直击灵魂的一问,慕晚笑了起来。

她还真是去谈恋爱的,不过是单相思的谈。

从高美那里要来了书单,慕晚去买了几本装进了行李箱。买完书,时间就到了中午,她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后,拎着行李去了柳谦修家等他。

手术时长不定,柳谦修回家的时间比预定的时间稍晚些。他回去的时候,慕晚正坐在矮几前看书,当然不是在看《道德经》,封面偏浅,是一本小说。

柳谦修进门,慕晚抬头看过来,将书合上,从地毯上起身,问道:“你回来了,要休息一会儿吗?”

他刚做完手术,精神和身体应该都有些疲劳。但慕晚说完,他只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们现在就走。”

慕晚东西不多,行李只有一小行李箱,加上手上的一本书。柳谦修东西更少,只有一个黑色背包。两人拿了东西上车,柳谦修开车朝着北区的素山山群开去。

现在才下午一点,路况顺畅,早上下雨后,天晴了一会儿,现在又阴了起来。慕晚看过地图,开车去清远山下的清远镇,估计要两个小时,加上爬山去道观,应该四五点就可以到了。

路上一片开阔,车内寂静无声,慕晚手上的小说没有收起来,她看了一眼后,抬头问柳谦修,“你师兄好相处吗?”

上次问过柳谦修,道观里好像就只有他师兄在。他师兄应该一直在道观修行,比柳谦修要道系得多。她跟着柳谦修去道观,不去清修也就罢了,还拿了言情小说去看,想必师兄应该会不太待见她。

“还可以。”等在红绿灯路口前,柳谦修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书。

“不好相处也没事。”慕晚道,她看着柳谦修,说,“去了道观我就一直跟着你,我只跟你相处就好了。”

红灯变绿,柳谦修回头看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下午三点,两人到达清远镇,柳谦修又开了半个小时的车,才到了清远山。将车子停在清远山下的一间茅屋旁,柳谦修和慕晚下车准备爬清远山。

天仍然是阴着的,山里的空气比城市里要清新凉爽。清远山山脚有一条青石板堆砌的路。石板表面粗糙,可见踏至的人很少。延伸至高山之上,像是天阶。

爬山用了一个小时,到了山顶,迎面一座道观,道观前有一方平地,地面是土,被踩压得平整结实,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上面有些杂乱的树叶。道观左边有一棵老松,树冠大而浓密,树影遮盖住了树下的石凳石桌。

慕晚爬山爬得喘息有些不匀,她回头望下去,素山山群一览入目,素江蜿蜒绵长,向东而流。

远山流水,心旷神怡。

还没入观,慕晚已经觉得自己心沉静了不少。

相比较她的累,柳谦修却轻松得多,他面色没什么变化,呼吸也十分平稳。行李箱一直是他替慕晚拿着,男人长身而立,站在道观门前,推门而入。慕晚回神,也一起跟着走了进去。

清远观不大,院子铺着参差不齐的地砖,正中央有一方上香的香炉,正对着大门的是正殿。正殿内供着神像,神像旁边是矮几和蒲团。

正殿的左右两边均有偏殿,偏殿有四个,其中有两间房子门窗紧闭,应该是用来休息的房间。

正殿旁边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向后殿。一般道观都有三层,每层供奉不同的道家老祖,但清远观小而简陋,只留了一个正殿,将三个老祖供奉在了同一正殿内。

刚推门进来,正殿里就走出来了一个小道童。道童看着年约七八岁的样子,长发用木簪扎成丸子头,一张小脸素净可爱。他穿着水青色的道袍,脚上穿着黑色的布靴,像是印在了山水画一样的道观之中。

看到来人,小道童急急跑了出来,待跑到柳谦修身边,小道童仰头,声音干脆清甜。

“谦修师弟。”

“谦修…师弟?”慕晚不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是否是这个称呼,她回望了柳谦修一眼,后者神色淡淡,将行李箱放在一边,蹲在了小道童身边。

“清禅,师父什么时候走的?”柳谦修看着清禅,问了一句。

清禅抬眼看了看慕晚,见到生人,他有些害羞,腼腆地收回视线,道:“刚走,师父说你很快会来,让我等你。”

道观里的主持玄青子要去景城的道观会友,要周天才回来,所以这个月让柳谦修提前过来了。

清禅说完后,又看了一眼慕晚,眼角带了些新奇,慕晚笑起来,也蹲下了,笑着说,“你好清禅,我叫慕晚。”

慕晚长得漂亮,说话声音也好听,在清禅这里是个妙人。清禅收起好奇和腼腆,也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道:“原来是姐姐呀。”

小道童语调轻扬犹如飞鸟,声音也饱满甘甜像成熟的浆果,慕晚被甜了一下。她伸手摸了摸清禅的小脸,回头冲柳谦修一笑。

“柳谦修,你师兄叫我姐姐。”

柳谦修回望了她一眼,女人双肩平直,下巴微扬,眼底带着揶揄的笑意。他眉目微敛,从地上起身,拿了她的行李去了左边的偏殿,说:“你住这里。”

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慕晚笑容加深,旁边清禅也看着师弟,回头和慕晚解释道:“我从小在道观长大,待在师父身边的时间长,所以才是师兄,师兄师弟是按辈分算的。”

清禅说完,小手一拍,“哦,对了,我要去给师父说一声,师弟到了。”

说着,清禅跑去了正殿给师父打电话。

慕晚起身,走到了正在开门的柳谦修身边,这个偏殿以前是柳谦修住在这里的。慕晚过来后,问柳谦修。

“那我要是拜了师,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师兄?”

手上动作微顿,柳谦修侧眸看她。

女人笑得妖冶,红唇湿润,眼梢泛红,道,“我不叫师兄,我要叫师哥,师哥好听。”

手指微一用力,指节伸直,门应声而开。柳谦修收回视线,和慕晚道,“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柳道长:好,以后双修就这样叫。

昨天断更了,抱歉,今天六十个红包。

明天差不多可以写到两人在一起了。

第29章

整个清远观给慕晚的感觉就是干净结实, 素净整洁。道观的建筑算不得精细, 甚至有些粗糙,十分有年代感。也正是如此,让道观笼罩上一层电影的质感。

斜阳冲破天际厚厚的云,几束阳光照射进来,小小的房间被照透, 空气里有股檀香木的清香。

慕晚一笑, 跟着柳谦修走进了偏殿。

偏殿房间不大,里面的家具和床都是木质的, 黑红色的木材, 表面光滑没有棱角,带着厚重沉淀的底蕴。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矮几,和两个蒲团。矮几上有一盏台灯, 山上网络信号不好,但打电话不成问题,也通了电。

“你先休息。”柳谦修将行李箱放下, 道,“我去看看清禅。”

柳谦修转身出门,将偏殿的门一并给她带上了。清禅刚好给师父打电话出来, 看到柳谦修后, 问道,“姐姐呢?”

“她要休息。”柳谦修说完,对清禅道:“我这几日和你同个房间休息可以么?”

“可以啊。”清禅爽快点头, “平时我都随师父睡的,我不敢自己睡。”

玄青子平日睡在正殿,偏殿一左一右的休息房间是给柳谦修和清禅准备的。平时柳谦修不在,清禅也不敢自己睡偏殿,一般去找师父睡。

“走吧。”柳谦修带着清禅一起,去了正殿右方的偏殿。

慕晚今天的活动量就只是爬了一小时的山,算不上特别累。然而上了床,看了一会儿书后,眼皮一沉,她就睡了过去。

意识渐渐朦胧,耳边似乎又有人说话,话像是蒙了一层水雾,让人听不真切。但声音低沉,熟悉悦耳,慕晚很快辨认出是柳谦修的声音。

他昨晚到底说了什么?慕晚醒过来的时候,仍然在想。

想了半天无果,她从床上起来,推门走了出去。她睡得时间不长,外面还未黑下来,抬眼能从道观正殿的墙角,看到临落山的红日。

地上苔藓潮湿,慕晚走到院子中间的香炉旁,看向正殿。正殿内,男人一身水青色的道袍,正低头看书。

阳光倾洒,红金色的光芒洒在男人冷白色的皮肤上。矮几前的男人孤冷悠远,黑眉黑发,轮廓干净,像天上的仙。似乎察觉到慕晚过来,他抬眸看过,眉眼清淡,声音如清泉。

“饿了么?”

收回飘远的心思,慕晚笑起来,走过去点了点头,说:“饿了。”

道观后院比前院小,有两间房子,和道观建筑年岁相同,青砖粗糙,上面湿漉漉的。一间房子是厨房,另外一间应该是洗手间,两间房子前面,有一方古井和一片菜园。

菜园不大,菜的种类倒不少,甚至还搭了藤架,上面有嫩绿的黄瓜和长长的豆角。道观是清修的地方,条件自然简陋,而且完全摆脱尘世,能够自给自足。

当时柳谦修休息,清禅是随着他一起的,等柳谦修做完晚饭,清禅才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跑来找师弟,刚看到柳谦修就抱住了大腿粘着。小孩就是小孩,扎着丸子头小脸肉嘟嘟的,抱着大腿的模样格外可爱。

慕晚摆着桌,看着清禅,笑道:“你师弟不在的时候,你这样抱师父吗?”

清禅睁开惺忪的双眼,茶水色的眸子十分漂亮,摇摇头,软软糯糯地说,“不会,师父腿太短,我长大了挂不住了。”

抬眼看了看柳谦修,一米九的身高,腿长自是不必说,还够清禅挂两年的。柳谦修在小孩子面前,神色依然没什么大变化,在坐下后,提醒清禅自己吃饭。小家伙听他的话,拿着碗筷吃得认真。

灯光柔和,一大一小两个人,总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在里面。

吃过晚饭,慕晚接到了李楠的电话。观内信号不好,她走出道观,坐在了松树下的石凳上。李楠的语气远没有了前几天的淡定,也隐隐带了些急切。

“你是不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李楠问道,“上周谈好的通告,近两天全打电话跟我说戏份删了。违约金倒是给了,但你的通告我只接到下周,开拍的剧组都不签你,你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有戏拍。”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她以后的路都被堵死了。

她现在片酬不高不低,违约金双倍赔偿,几部戏下来对她来说也不算是个小数目。然而对于慕青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这样做,目的无非是让她去求她。她靠着自己的努力挺起来的脊梁,她非要给戳断了。黑影弥漫,慕晚心情有些烦躁。

这些是私人恩怨,她跟李楠说不着,况且说了也没什么用,如果知道她碰上这么一个硬钉子,公司放弃她都有可能。

下周就是母亲的忌辰了。

慕晚揉了揉脸,天渐渐黑了,山顶的风有些凉,她又呆坐了一会儿,最后起身进了门。

正殿的灯开着,三座神像在灯光下,格外威严。神像旁边的矮几和蒲团上,空无一人,慕晚看了一眼偏殿,偏殿灯开着,柳谦修应该送清禅去睡了。

清禅下午睡得不太清醒,吃饭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吃过饭,小手撑着腮在正殿里打坐,打坐一会儿,就熬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柳谦修就先抱着他去了偏殿,待他熟睡后,他重新回了正殿。

刚刚走时,正殿还只有三尊神像,而如今,多了一个女人。灯光洒在神像上,如冰,凶神恶煞。灯光洒在女人身上,如火,明艳动人。

她坐姿像蛇,平日在他家就坐不端正,现在坐在正殿,仍然柔软慵懒。双臂搭在矮几上,身体歪曲,尖翘的下巴微扬,一张小脸隐藏在乌黑浓密的头发下,衬得更为雪白。

天色漆黑,世间仿佛只有正殿那一处灯光,她像是盘伏在神座下懵懂无知的小妖,丝毫不知自己的冲撞,反而在看到他时,嫣红双唇微弯,双眸晶亮。

“柳谦修。”她叫了一声,缱绻低哑的声音在黑夜弥散开来,带着难以言说的魅惑与神秘。她叫完,手背撑住了下巴,低笑着看他。

柳谦修起身走入正殿,他身材挺拔,进去时,正殿灯光将他身影拉长在门口,慕晚仰头看他。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全部装进自己的眼睛里。

“这是酒。”柳谦修看着她手上拿着的坛子,酒坛不大,上面塞着红布塞,深棕色的瓶身粗糙,女人手指微弯,将它握住了。细长的手指,在瓶身白皙好看。

这是放在矮几下的坛子,慕晚闲来无聊拿起来看的,布塞厚重,将所有的酒味都掩盖了。瓶身微晃,里面液体动荡,还有不少。

慕晚伸开双腿,她赤着脚坐在蒲团上,脚下是铺在蒲团下的地毯。蒲团下的地毯是棉麻材质的,干净整洁,可以直接坐在上面。但因山上地凉,一般都坐在蒲团上。

看着柳谦修坐下,慕晚将布塞打开,扑鼻的清甜酒气。鼻尖凑过去,小小嗅了一下,慕晚抬眼看着柳谦修,道,“杨梅酒。”

玄青子平日喜好喝酒,道观里的酒都是他自己酿的。他酿酒多年,技术炉火纯青,一坛杨梅酒,既不失杨梅的甘甜,又失酒味的纯烈。

慕晚将酒坛放在面前,双臂支撑在矮几上,下巴搁在手背上,盯着面前的酒坛,盯了一会儿,脑袋一歪,问,“我可不可以喝一点?”

夜里山顶空气清凉,然而慕晚还被李楠那通电话影响,心里压不住的燥气。喝点酒睡一觉,应该会好些。

慕晚说完,柳谦修就回头看了过来。她看着他,瞳孔漆黑,眉心微蹙。

“这酒后劲很足。”柳谦修神色淡淡,看着慕晚渐渐晴朗的表情,叮嘱道,“不能喝多。”

“好~”慕晚眼睛一亮,点头答应。

“那我就在这里喝。”慕晚去厨房拿了小杯子,盘腿坐在蒲团上,倒了杯酒。杨梅酒还是红色的,倒出来时,声音清脆,带着甘冽的酒香。

慕晚倒好,端起酒杯,抬眼望向道观之外,天空月牙高悬,周围隐隐有云飘过。月光皎洁清冷,夜空漆黑,干净纯粹。

“真美。”慕晚喝了一口杨梅酒,酒不烈,甚至被甜味覆盖了酒的味道,只能在咽下去的时候,感受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柳谦修手上拿书,侧眸看向夜空,空气中飘着杨梅酒的清香。他回头看了一眼,慕晚已经开始喝第二杯了。

唇线微抿,柳谦修垂眸望着她,酒杯凑到唇边,嫣红的唇贴着白瓷杯口,鲜明妖冶。察觉到她的视线,她回望过去,唇离开酒杯,伸舌舔了舔唇角的酒渍,将酒杯递到了柳谦修面前。

“好喝,你要喝吗?”

她的眼中,盛着盈盈水光,拿着白瓷杯的手指,莹润细长。

视线停留在白瓷杯中的杨梅酒上,透明的红色液体,倒映着正殿的灯光,纤尘不染。

柳谦修摇头,道,“不用。”

慕晚得到回答,收回手,将杨梅酒一口喝了下去。男人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她像是玩儿一样,鼓着小脸,让杨梅酒的甘甜充斥口腔,等品尝够了,才一口咽下。

喝了酒,身体渐渐热了,慕晚望着远方的月亮,又倒了一杯。

“我妈喜欢看夜空。”她呆看着,酒精似乎能开发人的记忆,脑海里的记忆与现在的场景重合,慕晚说的话都有些没头没尾。

慕晚在慕家也并不是没有度过欢乐的日子,她虽一直遭受慕家冷眼,但母亲在世的时候,她过得挺舒适自在的。母亲力量不大,但足以护她周全。

眨眼母亲去世十年,她无父无母,野草般疯长了十年了。

慕晚眼角冰凉,她将杯中的酒又喝了下去。

现在,没人护她了,但有人陪她。

慕晚脸有些烫,她趴在了桌子上,歪着脑袋盯着旁边的柳谦修看着。柳谦修并未看书,他看着她的脸颊逐渐变红,手上的书放在桌面上,道,“你先去休息。”

“不。”慕晚说话时,呼吸都是热的,她伸出手指摇晃,道,“我陪你。”

柳谦修并未看书,他在看她。

将手上的白瓷杯放下,杯底磕在了桌面上,发出浅浅的一声响。慕晚手背托腮,歪着脑袋,看向柳谦修,水光潋滟的眼睛微眯,视线锐利。

“你静不下来了。”

“嗯。”柳谦修神色平静,望着她,承认了。

慕晚眼眸微动,睫毛一颤,她的记忆冲破了那层薄纸,潮水般的涌了出来。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柳谦修跟她说的话。

慕晚双手平放在桌面,她眼睛紧紧地看着柳谦修,眸光跳动,慕晚说,“你昨天说,环境不会影响你的心境。”

慕晚手臂微一用力,撑着桌子朝着柳谦修的身体倾去。她眼梢泛红,瞳孔漆黑,声音低哑。

“你说人才会影响你的心境。”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男人垂眸看着她,慕晚倾身而去,抓住了他的双臂。在抓住他双臂的一瞬间,酒的后劲上来,慕晚头重脚轻,一下跌落在了男人的怀里。

清淡的檀香,冲淡了酒气,慕晚伏在他的胸前,小脸扬起,双唇微颤。

“柳谦修,那个人是谁?”

怀中女人肤白如雪,身体柔软,发丝乌黑。她像是刚刚成型的妖,来他座前询问他的道。她懵懂无知,天真烂漫,不知深浅。

她攀附在他的怀里,双臂勾住了他的腰,细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将两个人的身体拢近了。他垂眸能闻到她身上的酒香,她抬眸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

“第三次了。”男人沉声说。

唇线抿紧,柳谦修伸手拿过了酒坛。清冽的杨梅酒,随着声音倒入了白瓷杯。他拿过白瓷杯,将杨梅酒一饮而尽。

喉结微动,男人清冷寂静的双眸,似乎有什么情绪渐渐涌动了起来。

放下杯子,柳谦修双手托住了女人的腰,将她抱在了他的面前。

此时,他身上的酒味也变得浓烈了,漆黑的双眸淡淡地看着怀中的女人,他声音低沉沙哑,语调悠长。

“你当真以为我没有情、欲么?”

作者有话要说:柳道长: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是你第三次色、诱我了。

今天更得早,周末快乐,红包六十,评论越来越少啦,没啥评的就不用评啦~

第30章

男人怀中沾着酒气和檀香气, 像是什么戒律被打破, 霎时间天晴云朗。她趴在他的怀里,望着清风明月,耳边发丝微动,慕晚听到了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敲击着耳膜。

心跳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心跳。

她听见了他刚刚说的话, 慕晚抬眸, 睁眼看着他,盈亮的双眼, 驼红的脸颊, 微开的红唇。

“柳谦修…”她的声音在发抖。

“嗯。”他浅应了一声。

许是发展太过如意,慕晚眼眸朦胧,男人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一切又不真切了起来。她一动未动, 柳谦修拿过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口。

男人的心脏在她掌心跳跃,慕晚喉头微干。

柳谦修握着她的手, 像握着他心中的道,他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她表情微动, 逐渐明朗。

道观清净, 偶有虫鸣,两人身体的身体却喧嚣了起来。

“师弟。”清甜的童声带着些未睡醒的委屈打破了这月下喧嚣。

暂停的时间像是突然急流,慕晚一愣, 身体的燥热窜到脸颊,她手掌抵在男人怀中,准备起身。柳谦修将放在她腰侧的手臂微箍,她腰肢塌软,重新跌落在他怀里。滚烫地脸颊贴在了他的胸膛,男人手掌放在她后脑,将她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柳谦修抬眸,怀中女人除了呼吸出来的热气,再没了挣扎。

“被噩梦吓醒了。”清禅小手扶着正殿的木门,眼角微耷拉,道,“师弟,你可以陪我睡觉吗?”

清禅今年才七岁,看着沉稳,其实也不过是个小孩,怕黑怕噩梦。道理听了一大堆,临了还是师父陪着睡。师父不在,就让师弟陪着。

“好。”柳谦修应声。

他身体未动,怀里的女人动了,她抓住了他的衣角,双手攥紧了。

清禅站在那里等着,意识渐渐清醒,他也看清楚了正殿里的男女。师弟端坐着,慕晚姐姐趴在他的怀里,两人身体靠的极近。她单薄的双肩微微发抖,细长的手指抓着了他的衣襟。小脸埋在他的怀里,浓密乌黑的头发下,只露出小巧的耳朵。

红得滴血。

“姐姐怎么了?”清禅疑惑。

随着他的问话,慕晚姐姐的耳朵又红了一些。

怀中的人已经热得发烫,透过薄薄的衣衫熨帖在他的皮肤上。柳谦修眸光微动,低头看着慕晚,沉声道,“她喝了些酒,有些难受,所以比较粘人。”

“哦。”清禅似懂非懂,只点了点头。

慕晚的脸快红炸了,她掌心一片清汗。

柳谦修微沉了沉气,手掌在她后脑轻抚,像抚过湖面的浮萍,平静的湖面起了一层细密安静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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