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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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浠见夏谷定在那里,走过来一看,看他在翻族谱。

“许士达,他有儿子吗?”夏谷转头问许浠。

夏谷突然对他家族谱感了兴趣,许浠有些好笑,说:“当然有了。”

“你二爷爷不是二十八岁就去世了吗?”夏谷说。

夏谷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许浠将族谱拿过来,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二爷爷二十八岁就去世了?”

说完后,许浠想起夏谷与厉鬼来,想想他知道也不足为奇。顿了顿后,打开族谱,问:“这个有用吗?”

夏谷说:“很有用。”

想想自己最近被厉鬼追,夏谷又一直担心,在保护着他,许浠也换了一副认真的面孔。拉着夏谷,边往外走边说:“这事我不是很清楚,走,去问问我妈。”

小三儿进门后,跟着许母进了厨房就没在出来。许浠叫了一声:“妈!”

许母应了一声,将菜板上的牛肉一放,起身走了出去。后面的小三儿拎着一块牛肉放进嘴里,跟着走了出去。

拉着许母坐下,许浠打开族谱,问许母:“许士达是我二爷爷吗?他二十八岁去世的?”

这些上上辈的事情,许浠没怎么听长辈说过,可能许母知道的比较清晰一些。

家里的事不好给外人说,许母看了许浠一眼,又看了夏谷一眼,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说就行。”许浠安抚道。

这时,许母才将族谱拿了过来,说:“许士达不是你二爷爷,是你爷爷。二十八岁他去世以后,膝下就只有你爸,你太爷爷怕你爸受欺负,就将你爸过继给了你爷爷。”

许士达是许浠的爷爷,而许士达是厉鬼,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没等许浠问,夏谷问了一句:“那,许士达的妻子,也就是许浠的奶奶,什么时候过世的?”

在地府系统里,许士达的妻子尽管连张照片都没有。可是显示跟许士达的去世时间差不几天,不过,夏谷还是觉得里面有些蹊跷,所以问了一下。

这话一问完,许浠和许母对视一眼,脸上满是震惊地问夏谷:“她去世了?”

这一问,把夏谷给问愣住了。

“什么意思?”

许母也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夏谷,然后说:“许浠爷爷去世后两年后,奶奶就去了国外。然而,再也没了消息。你怎么知道,她去世了的?”

他怎么知道的不要紧,许奶奶明明是两年后才走的,就算是去世,也是两年后才去世。可是,地府系统显示的时间,怎么和许士达去世的时间差不多呢?

夏谷糊里糊涂地说了句猜的,然后就没再问。等许母去厨房忙活,许浠凑上去问:“哪里不对劲么?”

“嗯。”夏谷点点头,联想到许浠的父亲和哥哥,问了许浠一句:“许士达和许奶奶,就只有你爸一根血脉是吗?”

这倒是真的,许浠点了点头。

夏谷好像明白,鬼钟为什么找许浠了。而且很有可能,许浠父兄的死,也跟他有关。

叫了一声小三儿,小三儿嚼着满嘴的肉就跑了出来,让他保护好许浠,夏谷上了许浠的房间,然后敲了钟。

钟响了半天,钟馗才一脸血的跑来了,长戟上还滴答着黑红色的血液,见到夏谷平安无事,钟馗都快要气歪了鼻子。他正跟厉鬼打着呢,钟一响他就急了,好歹收拾了完了快点跑过来,结果夏谷敲钟耍他玩儿呢?

没理会钟馗风雨欲来的表情,夏谷说:“我有事找崔钰。”

见夏谷不像开玩笑,钟馗拎着他直接去了地府。

地府内,崔钰不在。两人查找了半天后,夏谷突然想起什么来,横冲直撞进了阎王寝宫。夏谷这么猛一开门,门内崔钰和老君皆是一惊,抬头一看是夏谷,崔钰面上的焦躁还没来得及收,就被夏谷看了个清楚。

心猛然一垂,夏谷眨眨眼,眼睁睁地看着床上。

床上阎王双目紧闭,胸腔上方一个金色的丹丸悬着,且在来回旋转着。金色的光芒和精华,垂直泻下,直直注入阎王的体内。

几天不去下地刨地瓜,阎王肤色又白了些,配合着光芒,更是惨白得要命。

夏谷一步步走进去,崔钰迎头冲上来,一下扶住,然后说:“大人需要静养,有事儿咱们出去说。”

“他怎么了?”想要得到一丝安慰一般,夏谷问道。

崔钰不知如何说,看了一眼老君。老君却不打算瞒他,夏谷这小鬼,在他鱼池里养了一千年,脾性他还是清楚的。

“让他过来吧。”老君说了一声。好死不死的小鬼,偏偏这个时候来。

甩开崔钰的手,夏谷一下跑了过去。走近了看,夏谷才觉得阎王不止是脸色惨白这么简单,整个人躺在上面,死气沉沉的。

夏谷坐在床前,小心翼翼的,触手摸了摸阎王的鼻息。手指一动,转头眨眼看着老君。

“呼吸呢?”

老君说:“只有半颗内丹,融合的比较吃力,现在是体力最差劲的时候,已经封闭了所有魂魄活动,靠仙丹吊着。”

抬头望了望金色的丹丸,夏谷觉得自己掉到谷底的心,又被老君一席话给捞上来了。眼睛还有些干涩,夏谷凑上床上,半躺着身体抱住了阎王,心里说不出来的心酸。

阎王遭受这些罪,都是因为他,他简直是红颜祸水啊!

想到这里,夏谷生出了一股悲怆感,抱着阎王的魂魄,愈发的收紧了双臂。

站在旁边的老君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夏谷的胳膊,说:“哎,哎哎,你这样仙丹都没法运作了,能离着远点么?”

夏谷:“…”

眼角的一颗泪立马收住,夏谷赶紧起身,崔钰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夏谷出了门。

出了门后,夏谷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想来有老君在,阎王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站在门口,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崔钰说了。

夏谷一说完,崔钰顿时明白了过来。一拍大腿,崔钰说:“走,去龙宫!”

第50章 大战

崔钰没头没脑地说要去龙宫,将夏谷整懵了。快步上前凑到崔钰跟前,夏谷不确定地问:“许浠和龙宫,还能攀上亲戚啊?”

崔钰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微一瞥,而后点点头说:“算是龙宫多如牛毛的八卦组中的一组吧。”

龙宫不比天庭,不比地府,也不比阳界。没有计划生育,不设七情六欲的限制,除了龙王,其他的子子孙孙都只能算是龙妖精。而且就算龙王一统东海,也不过是多年精怪能神,品阶也不算高。

再加上他们家夫人那么能生,内部管理非常杂乱,龙子龙女去阳界和女人男人结合生个娃娃这事儿也太过正常。谁让龙王社交活动太多,无暇顾及呢。

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整个龙宫也比以往要乱了些。不光龙子龙女们出去,那些修炼得差不多的各种精怪,也是层出不穷地出去作妖。

这样,阳界多多少少,也有些人妖结合体。

许士达这名字,开始就听着耳熟。现在仔细一想,可不就是龙王他妹妹曾经看上的那个吗。

要说龙王妹妹敖辟,那叫一个贤良淑德,温良恭谦,完全不像是个会作妖的龙女。这么多年,提亲的也是络绎不绝,可龙女一个都看不上,只是整日在家修炼,也想早些和她哥哥一样的成神成仙。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龙女,却看上了许士达。

“这许士达也是奇人。”末了,崔钰发表了自己的一句看法。

这些夏谷倒是不奇怪,许浠长相出众,他爷爷自然也是英俊非凡。龙女在龙宫待久了,长得好看的都是自己的亲戚,剩下的鱼虾蚌龟都没她修炼的厉害,歪瓜裂枣的她肯定看不上。

这颜控,可真是决定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啊。

“既然确定了,那咱们来龙宫干嘛?”夏谷不解地问。

“敖辟和许士达一直在一起,许士达被厉鬼散了魂魄,她第一时间看出来并且将厉鬼杀死。而后,在阳界两年,地府系统却显示她尾随着许士达就死了。我来问问,她那两年在做什么呢。”崔钰说。

这个敖辟,经历了一场人间情爱后,愈发看破红尘。现在在龙宫内,社交一律拒绝。整日整夜的在自己的寝宫里——修炼。

崔钰到了龙宫,迎头冲出来的是敖庸。上次事情后,敖庸对地府的印象改观不少。其实他对地府的印象,多是出于阎王。对阎王,他多是出于敖青。这种爱屋及乌,恨屋及乌的性子,倒也很好策反。将小龙孙救回来后,敖庸就策反了。

见到崔钰,敖庸先是奇怪了一下,不过马上恭敬地低头叫了一声:“大人。”

崔钰在敖庸的心中印象一直都不差,要不是他在和稀泥,阎王这样的性子,早就被捆神鞭打死了。

崔钰应了一声,然后说明了来意。

“我是来找你姑姑的,有要事。”

敖庸的这个姑姑敖辟,可真是与其他人的姑姑一点都不一样。鲜少出寝宫,吃饭也是自己寝宫内生火。与这些小辈们几乎没有交集。不过,对长辈的尊敬敖庸还是有的。想想地府来人算是客,敖庸说:“可以,不过还是先通报一下我父王吧。”

上次小龙孙找回,多亏了夏谷。龙王满心的感激想要报答,可是地府忙成一锅粥,谁稀罕他的报答。龙王提了两次被甩回来后,也就讪讪,不去再提。

“不了,我们这实在事情紧急。你跟你父王说一声我们来过,算是打招呼,等这阵子忙完,一定来找龙王。”崔钰笑着说。

知道他们忙完了就算不赖,他父王也不能怎么地。敖庸也没再坚持,笑笑之后,说:“那两位随我来吧。”

敖庸这话说的有些瑟缩,他一般不去姑姑寝宫。就算路过,碰到偶尔出来晨练的姑姑,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请个安,姑姑根本不理他。

龙宫的建筑,多是珊瑚筑成,色彩和纹理比水泥石板好看很多。夜明珠作为照明工具,一颗颗摆设在龙宫的各个角落,耀眼又土豪。

龙宫的建筑,丝毫不比皇宫差。虾兵蟹将们的动手能力,还有技术,丝毫不逊色人类。龙宫大门进入后,映入眼帘是辉煌的正殿。这个正殿是龙王有事议事,没事二楼喝茶的地方。现在显然是没事的时候,路过的时候,外面把守的虾兵蟹要去禀报龙王。

在楼下,都能听到二楼歌舞升平的声音。这老龙王的生活,简直羡煞旁人。

敖庸示意不需要,领着二人从后门越过,然后到了第二大殿,第三大殿,第四大殿…等走到数不过来是第几大殿的时候,后面是个大门,敖庸和虾兵蟹将打了招呼,里面应声后给开了门。

这是夏谷第一次见识龙宫里的寝宫。

这个院子内,都是龙宫女眷们所住的地方,一个个亭台楼阁还有寝宫,看着辉煌大气。一直说龙王有钱,海里满是宝藏,果然不是喝吹得。

怪不得路飞一直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呢。

敖庸见他想得入神,看了他一眼,夏谷赶紧回神,嘿嘿笑了一声,跟上了敖庸的脚步。

就算是女眷,龙宫里也是数不过来,不光龙王这一堆女儿孙女,还有妹妹姐姐的。龙宫不搞计划生育,这开枝散叶的本领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里面的装修还是很古老的风格,古代大家小姐们的贤良淑德龙王还是要自家女眷留存下来。平时做个女红啊,吟诗作画的,也挺有古朴风韵的。

顺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幽幽地从路这边走到路那边,敖庸才停住了。

夏谷抬头往前一看,小路尽头又是一扇小门,小门里面还有另外的寝宫。敖辟住的也不算是很偏僻。

龙宫仍旧是在海水里,但是夏谷却能呼吸,声音也能传播,嗅觉也灵敏的很。崔钰说过,龙宫这块的海水,是施了法术的,不然龙王这儿,不能呼吸,可没几个人愿意进来。

一缕缕幽幽得香气传了出来,是香炉里焚烧的那种香。门口是两个虾兵蟹将,敖庸对他们说了来意。虾兵蟹将往楼上通报了一层,不一会儿,二楼窗户打开,一个姑娘的脑袋探了出来。

看穿着打扮,倒是现代人的穿着打扮。小姑娘一看是敖庸,原本的不耐敛去了一些,叫了一声“五太子”,然后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通报完了,小姑娘亲自下来接。这一身现代装束与周围的建筑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崔钰和夏谷要跟着进去的时候,小姑娘还挡了一下,敖庸介绍了一下。听到夏谷是救了小龙孙的那位时,小姑娘这才将人放了进来。

一楼是会客的地方,进门是正厅,宽阔明亮。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摆设在四方,让大殿变得奢华无比。

小姑娘说去通报一声,三人先坐下,也倒了茶水。不一会儿,后面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夏谷抬头一看,睁眼差点闭不上。

作为敖青的长辈,敖辟可一点看不出比敖青年纪大。长发绾成髻,鹅蛋脸,柳叶眉,微微打着些腮红,一双杏眼带着处事不惊的光芒,鼻梁挺而小巧,樱桃小嘴儿没有丝毫动作。身穿素色气泡,领口扣得扎实,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体态纤细,走路姿态雍容,完全是民国时期的大家小姐风范。

敖辟这多年没有客人过来,自己落得个清静。可听说夏谷也来了,才勉强同意出来见一面。许浠是她的孙子,是他的好友,这点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敖辟坐下,面色清冷。

随阎王在千年前没少来龙宫,见过无数次的敖辟,那时敖辟性格温婉,像个大姐一样。现在却被尘封了七情六欲一样,敖庸也紧张得慌,可见性子寡淡了不少。

“庸儿,这是姑姑的客人,你没事儿先下去吧。过会儿他们要走了,我再找丫头通知你。”

一行人没有说话,倒是敖辟先开了口。

这逐客令下的丝毫不念姑侄情分,敖庸有些尴尬,脸微微一红,也只能起身,躬身道:“是,姑姑。”

等敖庸退下去,旁边的小姑娘也退下去。偌大的客厅内,只有三个人。敖辟开门见山,直接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敖辟话说的精炼,崔钰自然也不会耽搁人家时间,就直接讲了。

“我来,是想问问仙姑,当年许士达去世后,您在阳界又待了两年,是在做什么?”

厉鬼事件爆发,早在四五十年前就有了端倪。这端倪,就是在许士达身上显现。

来人的意图很明显,敖辟也不藏着掖着。许士达事情一出,当时的敖辟别提多绝望。她那时已经生下许浠的父亲,如果是一般人,不知许士达体内住着另外一个魂魄,或许也就那样过下去了。

然而,她是过不下去的。厉鬼一经她发现,很快就被她杀掉。同时,敖辟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在阳界待了两年,保护着还未长大的许浠的父亲。开始她以为,那厉鬼是觊觎许浠父亲体内的一半龙血。两年后,许浠父亲龙血稳固,被人气覆盖。她才回到了龙宫,过起了现在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

直到小龙孙丢掉,她才猛然回忆起当时的事情来。厉鬼一事,一千年前在地府闹得沸沸扬扬,阎王因这入了寒川一千年。虽天庭有意保密,可与地府最为亲近的龙宫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所以,她才第一次出山,告诉哥哥,让派人去地府问问。谁料,一问之后,事情果然与厉鬼有关。

她暗中查访了一下,才知道她的儿子和大孙子已经去世了,现在只剩下一根独苗,小孙子和重孙子。

重孙子体内的龙血只有八分之一,约等于无。可是小孙子却是香饽饽,正在被各种厉鬼追杀。而他周围,好在有个夏谷跟着,没有出什么意外。

敖辟其实并无心再去管这些,丈夫和儿子已经去世,剩下的她的感情就寡淡了很多。不过,如果有人会去帮他们,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听敖辟讲到这里,夏谷就已经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当时抢小龙孙确实是在抢,因为龙血有用。而现在针对许浠,也并不是完全没理由的。因为许浠体内,还有四分之一的龙族血脉。

想想许浠的父兄皆因此而死,夏谷心里说不上的滋味。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去可怜许浠。许浠还有母亲和大侄子,他可就剩下一个妹妹了。

事情已经讲清楚,敖辟的意思是并不愿意再多去搀和。夏谷也没有圣父到去劝她,事情走到这种地步,敖辟要想救的话,也不至于会这样子。她终究是护不了一个人的一世的,这是在她丈夫死后,她所想到的。

事情弄明白,崔钰和夏谷起来告辞。临走的时候,敖庸来接。崔钰先一步出去,敖辟叫住了夏谷。

对敖辟恭敬一笑,敖辟扫了他一眼,说了一句。

“许浠是你好友,能保护就保护,谢谢。”

前面两句说的很轻,然后最后一个“谢谢”却重若万钧。夏谷先是一愣,后者已经飘飘上了楼。只留下一个袅袅婷婷的背影,夏谷一愣。

等完全看不见,外面崔钰叫他,夏谷才跟了出去。

对于许浠,作为她孙子,她却一点都不认识。这一点点的感情,也是通过丈夫积累的。本身,龙宫龙女也是因为情爱一事才入了阳界。与人之间,爱情为重,后续的一些亲情,她们有自己的三观在内。

夏谷并不能去批评或者是想些其他,不过,就这一句谢谢,或许是敖辟所能做过的最与她三观不符的事情了。

等随着出了大厅,敖庸也不知里面说了些什么。崔钰他们要走,敖庸也没有留,只是在走的时候,夏谷的大腿突然被一下抱住了。

回头一看,甜筒正睁着眼睛看他,笑出一颗小虎牙,冲着夏谷甜甜地说:“叔叔~”

詹湛死后,敖庸将甜筒抱走,他就再也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见,见着他就想起了两人在公交车上时,詹湛给甜筒挽袖子的样子。

压制住叹息,夏谷抱起甜筒,笑着说:“最近好么?”

和一个孩子谈这么老道的问候,夏谷说完后都有些愣了。然而,甜筒却给足了面子,念叨着最近没有冰淇淋吃如何如何难过。

“我下次来的话,给你带些。”夏谷说。

“真的?”甜筒眼睛闪烁着光芒。

“嗯。”夏谷笑笑,“我不骗人。”

甜筒的笑容突然一顿,抱住夏谷说:“你不骗人真好,不像詹叔叔。”

后背陡然一僵,夏谷不知詹湛和甜筒说了什么约定,詹湛没有遵守。不过想来,不管是任何约定,他都不能实现了。

将甜筒用力抱了抱,夏谷笑笑说:“詹叔叔也没骗人,身不由己罢了。”

说这些深奥的道理,小孩子也不是很懂,敖庸看着小龙孙抱着夏谷的样子,有些心酸。崔钰要催着了,夏谷将小龙孙递给敖庸,转身走了。

夏谷的背影渐渐消失,小龙孙的眼泪吧嗒掉了出来,打在了敖庸的手背上。敖庸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将小龙孙的眼泪擦干净,笑嘻嘻地说:“你想吃冰淇淋跟叔叔说嘛,叔叔给你买就是了。”

小龙孙摇了摇头,抬头看了敖庸一眼说:“不是冰淇淋。”

后续,小龙孙话也没有说出来,就抱着敖庸哭去了。压抑地哭腔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孩子,敖庸被哭得心都揪住了。

敖庸向来是个行动派,詹湛多少算是小龙孙的恩人。恩人死了,龙宫没有一点表示不成。心中隐隐下了决定,敖庸抱着小龙孙走了。

“许浠的父兄,魂魄确实没有在地府。”崔钰回去后,确认了一遍,“这个鬼钟好像是发育不良,所以要补充龙血,才能够发挥自己的实力。”

回头看了崔钰一眼,夏谷明显对这个“发育不良”有些不明白。

“鬼钟是人。单纯一个人,不可能有历练厉鬼的能力。所以,肯定是某个有心人赋予的。说不定,鬼钟也是别人炼制成的。”崔钰说。

“我当年什么都没说?”夏谷问。

提起这个来,崔钰摇摇头,说:“你当年没来得及说就魂飞魄散了,估计你把事情讲明白后,得罪了你幕后的那个人。”

“鬼钟幕后还有人,那会不会不止一个鬼钟。”夏谷问道。

崔钰摇摇头,他说:“鬼钟不如厉鬼那么好历练,你当时肯定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历练而成。现在这个鬼钟,与你有些不同,且寒气更重。有可能是饮用了龙血,所以才这样。不管怎么样,先保护好许浠。”

说完,崔钰让夏谷在大殿里等着。夏谷等不住,跑去了寝宫。寝宫内,老君坐在床沿上,抱着拂尘正在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这边夏谷一进门,老君一个踉跄,醒了。

夏谷冲着他嘿嘿一笑,老君回了一个笑容,并且起了身。

“开始恢复了,没事儿我先回去了。”老君说了一句,然后叮嘱道:“别抱太紧。”

脸微微一红,夏谷不好意思一笑,应了声是。

老君走后,夏谷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床前。如老君所说,阎王正在恢复,脸色已经不是惨白,正渐渐恢复人气。

看着床上阎王的眉眼,夏谷心里说不上的喜欢。他也不敢动,只是在旁边坐着,一点点地犯花痴。

崔钰找了老半天找到了夏谷,走到夏谷跟前后,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他。低头一看,手掌上一个戒指。

戒指是那种老银戒,上面有些氧化,发黑了。将戒指戴了手上,夏谷抬头看了一眼崔钰,问:“这是什么?”

崔钰说:“如果许浠有危险,你用戒指划拉他一下,出了血,他就被收进戒指的空间内。”

这么玄幻的事情,夏谷一听一个楞。

知道他理解不了,崔钰也没多做解释,只是说:“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现在的许浠,可不单单是一个魂魄这么简单。终极厉鬼死了,鬼钟要想恢复实力,肯定会继续饮用龙血。那么许浠,必须得保护好。不然,再一个终极鬼钟出来,前面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末了,崔钰看了一眼夏谷脖子里的鱼骨,说:“鱼骨有仙气,一般厉鬼肯定能震慑住。可是,厉鬼多了,根本起不到威慑作用。并且,鬼钟要是把你这东西给摘了,你也什么能力都没有。”

经过崔钰这一说,夏谷说:“我感觉我好菜。”

原本严肃的崔钰被夏谷这么一说,逗乐了。

“你的设定就是菜鸟,其他人负责保护你,你就菜就行了。”

这种设定夏谷一点都不喜欢,但是,不喜欢他也不能生出些什么动作来。他以前作为鬼钟,最厉害的就是历练厉鬼,后面杀阎王,被阎王一个反手擒住就秒杀了。简直不堪一击。

回了阳界,吃过饭后,夏谷这个无业游民也没有回去,直接跟许浠一床睡了。尽管许浠说对他有好感,夏谷却丝毫不觉得害怕。毕竟,许浠作为一个受,也并不能将他怎么样。

洗刷完毕,两人上床,旁边地毯上睡着小三儿。小三儿今天吃得很高兴,现在在地上躺着吟诗,一身的酸腐气息。

夏谷把今天去龙宫的事情与许浠说了,当然掠过了甜筒那一段。许浠吧唧嘴儿回味了一下自己竟然和龙族攀了亲戚这事儿,啧啧了两声说:“我就知道,我生下来就是与众不同的。我小时候,一哭,天就下雨。不哭了,雨就停了。”

许浠这神神叨叨的样子让夏谷有些无奈,笑着调侃了他两句。两人一并睡了。

第二天醒来吃过早餐,许浠好歹去宠物医院晃了一圈。然后,就随着夏谷去了医院。

医院里,詹俊已经比往日要好了许多。夏煜经常过来跑,这个小丫头现在叽叽喳喳的,平时觉得她聒噪,可是就这么聒噪的一人,家里绝对少不了。调节家庭气氛,缓解个人情绪,一顶一的好。

夏谷想要替换一下二婶,二婶也不累。旁边是许浠委托医院专门送来的床,他们老两口在这里住着睡着,倒是挺滋润。

这次,夏谷和许浠一起去的,詹俊一起将他们两人叫住了。

“詹湛还一直在太平间里躺着呢,我眼看也起不来,你们去将他火化了,让他早点投胎做人吧。”

詹俊话一说完,将原本的气氛一下又降到了谷底。夏谷看了一眼许浠,许浠正在愣神。夏煜赶紧接了一句:“我也去吧。”

“小姑娘去干什么?”夏谷制止道,然后跟许浠说:“我们俩去吧。”

詹俊一心想着早点火化了让詹湛早些投胎,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儿子死了,连魂魄也死了。

夏谷和许浠忙活了一天,找火化场将詹湛火化掉,然后捧着一坛子骨灰,去了詹俊家的墓地。没有什么多么壮烈的葬礼场景,在詹俊妻子的旁边,就将他给埋了。

一层层土覆盖上,夏谷撑着撅头站在那里,许浠还在整理着大的土坷垃,将它们一一弄平。许浠的表情是平静的,眼神却是壮烈的,夏谷看着他的动作,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两人将东西处理完后,夏谷说:“走吧,回家,吃点好吃的。”

许浠应了一声,笑道:“葬礼上,祭拜的是死人,好东西都是给活人吃的。詹湛这混蛋,连个魂魄都没有,祭拜都省了。可是,好吃的咱们不能省。”

去超市买了酒,小摊上买了麻辣小龙虾,又叫了些外卖,桌子上摊开了。

刚摊开了,外面就又传来了敲门声,然后,秦韵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夏谷呀,快开门~哎呀哎呀,我看到你们买了可多东西呢,快开门~”

秦韵这话看似平常,其实却隐藏了智慧。这里面的智慧就是,第一,你们不用躲,我看到你们了。第二,小兔崽子们买了好吃的不给他秦韵尝尝,他秦韵可是没少给他们做好吃的呢。

许浠心情不佳,夏谷原本不想搭理秦韵。可秦韵都看到他们了,夏谷也不好不开门。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半,拿着想给秦韵。谁料,这门刚一开,秦韵拎着一堆吃的就冲了进来,一看桌上的架势,哼了一声,说:“这么巧,我也不开心,自己喝闷酒多不好,一起吧!”

说完,没等门后的夏谷反应过来,秦韵已经小跑着去厨房把酒杯和盘子都拿了出来,摆放好后,倒了满满的一杯白酒。

“这种时候,喝啤酒多不是爷们~是爷们,就干了这碗白的!”

秦韵话音一落,许浠拿过那杯酒,一口气闷了下去。

“许浠!”夏谷叫了一声。

而秦韵,已经咧开了嘴角。

夏谷挡不住许浠,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许浠在喝酒后吃两口菜,这样不太祸害胃。而一边的始作俑者秦韵,也在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的那叫一个惨烈。夏谷是不能喝酒的,开始还能硬撑住,后面直接被发酒疯的许浠和秦韵一起抱着喂了一杯白酒。

这一杯白酒一口闷下去,夏谷的胃里快速灼烧了起来,一头猛冲上了脑袋,夏谷大着舌头开始自己往嘴巴里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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