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淮上作品夜色深处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至于这个“不愿”里各种复杂的滋味,只有他看着方谨走出去的背影时,自己心里才知道。

·

方谨却无暇细想顾大少一言难尽的复杂心态,他匆匆下楼出了公寓楼的门,只见马路对面赫然停着一辆眼熟的黑色奔驰;车门边站着的司机见他下来,立刻上来彬彬有礼地拦在了他面前:“方助理,顾总叫我来接您。”

方谨沉默片刻,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车。

上午车流倒并不多,半个小时后汽车停在了目的地楼下,方谨也没等司机下车为自己开门,直接就推门走了出去。

一路上从电梯上到他家门前,方谨拿钥匙的手微微颤栗,深呼吸好几口才勉强镇定下来。

没事的,不要怕。

多少比这更惊险的关头都过来了,你一定能解决的。

方谨平定住呼吸,伸手推开了门。下一刻他看见顾名宗坐在客厅茶几的沙发上,正低头用那个工作用的Vertu手机查看什么,见他进来便抬眼笑道:“这么快?”

方谨关上门,低声道:“顾总。”

顾名宗指指身侧的沙发,“——坐。”

方谨脚步一顿,半晌还是缓缓走了过去,紧接着突然瞥见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件东西。

刹那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觉得全身血液迅速变冷,一动都动弹不得——

他认出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和此刻顾名宗手上一模一样的,Vertu不锈钢压纹外壳手机。

——是他那天在餐厅里为了盗取信息,用来暂作替换用的假手机!

电光石火间他终于明白自己被叫回来是为什么了。

这个无法辩驳的铁证,现在就这么端端正正、堂而皇之的放在了顾名宗面前!

第18章 顾远猛然看向卧室,刹那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谨脑子一片空白,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我看你这太乱了,应该是平时工作忙来不及收拾的缘故,就帮你清理了一下。”顾名宗笑着问:“——怎么了?”

方谨的目光与他对视,顾名宗眼底带着微微的笑意,似乎是真心想知道他怎么了。

——然而方谨知道,像顾名宗这样的男人,他甚至连动手杀人之前都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征兆。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短短数秒却像是电影中被无限拉长的慢镜头,连空气都在巨大的压力中凝固了流动。顾名宗还在等待着他的回答,连那好整以暇的姿态都没有变化半分,然而方谨背后却微微渗出了冰凉的汗意。

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该怎么回答?

该怎么回答,才能平息顾名宗的怀疑和怒火?

“其实这件事……”

方谨说了几个字,随即戛然而止,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模糊又关键的念头。

——顾名宗真的想知道这件事本身吗?

他是那种一旦抓到线索,先不顺藤摸瓜把所有内幕都调查清楚,就直截了当过来质问要求回答的人吗?

不。

最大的可能是顾名宗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他现在来要的就不是一个答案,而是态度。

答案和态度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已经做下的事情无可改变,但动机却可以有很多种说法。如果换作他自己是顾名宗,在一切内情尽握掌中的情况下,还特地过来问一句是为了什么?

换句话说,他想在明达航运破产风波中,乃至于顾家未来数年惨烈的权力倾轧这件事上——看到自己表现出怎样的态度呢?

电光石火间方谨抓住了最关键的那一点,不过从表面上看他只是停顿了短短半秒的时间。

“……家里确实有点乱,没想到您会过来……不过希望您没看到那件东西。”

方谨顿了顿,径直穿过客厅走向卧室,来到床头柜边。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谁都不知道此刻他拉开抽屉时手臂肌肉都因为过分紧绷而微微发抖。

“这是我之前在一家古董店买的,只图个意头而已,倒不是什么值钱玩意。本来想找人打磨一下光泽再送给您,但既然您有可能已经看见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了。”

方谨走回客厅,站定在顾名宗面前,平静地伸出手。

——他手心平平托着一块黑色绒布,布面上有个碧绿透亮的玉镏子,仔细看的话却是一大一小两枚玉戒套在一起。戒指的雕工极其温润细腻,尤其花纹精巧到了相当可观的地步,并在一起严丝合缝,表面就形成了四个完整的字。

“二人平心。”顾名宗缓缓念道,眼底浮出了饶有兴味的神情。

“古董店伙计说这玉质不算老坑玻璃种,但贵在年代和雕工,古时候有兄弟或夫妻分戴这一对戒指的,代表两人心底一般无二的意思。我因为看它在店里搁久了没光泽,就想去打磨一下,不过如果时时戴在手上把玩的话,应该也能很快盘活才对。”

方谨绕过茶几,半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修长白皙的手托着那对玉戒。

他眼角的余光其实可以瞥见茶几上那个Vertu手机,但视线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只稳稳地看着顾名宗,目光镇静而从容。

客厅里一片静寂,许久后顾名宗似乎觉得这事很有意思,终于拿起戒指看了看,取出外圈大的那个捏在手里,又把小的随意丢还给了方谨:“我就说我那天的话没错。”

他顿了顿,面对方谨征询的目光笑道:“——我说比起顾远和顾洋,还是你更像我。”

方谨完全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他微微怔住了。

顾名宗却似乎并不在意,突然话锋一转,笑着问:“你既然知道以前南边沿海戴这种对戒,那知道北边怎么玩儿熬鹰吗?”

“……”方谨摇了摇头。

“熬鹰跟以前打猎有关,主要是选苗子特别好的小鹰,喂出膘来,然后拴在绳子上整天整天熬着不给睡觉。小鹰困倦到极点之后会从绳子上摔下来,这时就要用冷水泼,用盐水喂,把鹰熬得精气耗尽皮包骨头;然后再蒙住眼睛喂食肉类,这时它的野性会彻底磨光,变得从本能里亲近驯服于主人。”

“而在这期间最重要的是两点,任何一点不行这鹰都熬不成:一是主人不能心软,一旦心软则前功尽弃;二是从一开始就要挑对的那只小鹰,选错了的话,再熬也熬不成矫健强悍的猎鹰……”

顾名宗停了停,似乎在沉吟着什么,片刻后倍感有趣地拍拍方谨的侧颊:“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以后你就懂了。”

方谨看着他,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他知道顾名宗的意思是目前暂且放他一马——就算这页还没完全翻篇,最危险的关头也已经平安渡过了;然而不知为何,紧接着顾名宗的话却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更隐约、更深刻的不安。

那是一种模模糊糊的猜测,他不敢往下细想。

他直觉如果再往深里探究的话,这番话背后的意思绝不会是他愿意相信的那一种。

“不过下次你注意收拾,别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放。”

顾名宗把玉扳指往手上一套,随意从面前茶几上拿起方谨那个Vertu手机,仿佛只是抓了一团用过的废纸,轻轻甩手扔了出去。

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穿过客厅,咚!一声重重落进了厨房门口的垃圾桶里。

“该扔就扔,”他简短道,“旧东西多了,对你自己不好。”

顾名宗站起身,方谨立刻随之站起来,因为蹲久了眼前有些摇晃,但立刻站住身形稳稳道:“是,下次我一定记住了。”

顾名宗居高临下盯着他,视线从他低垂的眼睫落到优美的下颔和脖颈,半晌伸出手,把他扫在耳廓上的发梢轻轻掠去了耳后。

·

与此同时,私人医院里,顾远砰的一声将报告拍在桌面上:“——陆文磊死了?”

“是——是的顾大少。”保镖几乎连声音都僵硬得有点怪异:“昨天晚上您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早上突然心跳衰竭,我们立刻叫了医生,但抢救无效还是……”

“是什么引起的心跳衰竭?陆文磊有高血压或心脏病?”

主治医生在一群保镖包围的办公室里强作镇定,但一开口也难以掩饰的发着抖:“是是……是有点心脏病,入院检查的时候也发现了,初步检查是早上心脏病突发导致的衰竭,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进行尸检……”

顾远坐在宽大的医生办公桌后,最开始的震动很快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

“检查医疗记录,从凌晨到早上这段时间谁进过病房,用过什么药,接触过病人,全部整理成详单拿给我,另外叫你们院长现在就调病房安全录像。”

他顿了顿,冷冷道:

“立刻尸检,我要一个确定的死因!”

陆文磊的死充斥疑点,一个本来只是脑震荡住院观察的病人,昨晚还恢复情况良好,怎么可能几个小时后突然就心脏病发一命呜呼?

如果是顾远那一把飞刀打出了什么后遗症的话就更不可能了——人都醒了,就说明没伤到后脑。顾远又没练武侠小说里的点穴神功,怎么可能时隔数天后才把人打死!

顾远亲自坐在院长办公室里一帧一帧看过录像,然而从凌晨他们离开医院起到早上突然发现死亡,中间病房里除保镖外没有进过任何人。至于那两个保镖也是顾远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在录像中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异动,甚至没直接触碰过病床上的陆文磊本人。

难道他真是突发心脏病,纯粹倒霉催的?

顾远两道英挺的眉紧紧皱起,看上去十分阴霾,院长和主治大夫都站在边上不敢说话。

“尸检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我们、我们请了专家过来帮忙尸检,最迟后天一定能……”

“明天早上把尸检结果送到我桌面上。”顾远站起身,语调平淡而不容抗拒:“送不到的话,这间医院也许还能照常开,你这个院长却是绝对不要想再做了,明白吗?”

院长哆嗦了一下,慌忙点头:“是是,明天早上,明天一定出结果!”

顾远不再理会他,大步离开了院长办公室,带着外面的保镖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

这时正是中午,阳光洒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斑斓的树荫在光影中朦胧不清。一行人站在电梯门前等待时,顾远的视线却望向那阳台,神情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突然问:“——方谨呢?”

手下面面相觑,顾远便道:“打电话找他。”

保镖立刻摸出手机。

一行人出了医院大门,大街上车水马龙喧嚣如织,顾远望着来去的人潮,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片深夜的静寂,身后医院的花园里满是草木芬芳,月光洒在天台之上,方谨如急切寻求依附一般,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似乎有一部分思绪停留在了呼吸纠缠的刹那,缠绵悱恻,久久不去。

身后保镖在连打七八通电话后终于放弃了努力,小心低头道:“大少,这……电话没人接,我们联系不上方助理……”

顾远闭上眼睛,片刻后复又睁开,头也不回道:

“没事,顺路去他家看看。”

·

方谨家离医院不远,确切的说位置在医院和公司之间,开车过去并不绕路。

很快车停在他家酒店式公寓楼下,顾远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这其实相当不正常,因为对方谨来说不接电话是很罕见的——他可能正有什么急事,也可能根本不像他请假时说的那样,家里有情况要回去处理;总之不论如何,他都有相当大的可能性不在家,因此登门造访也没什么用。

顾远站在电梯里的时候迟疑了片刻,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为老板,贸然来到助理家其实不太妥当。

然而这时来都已经来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微妙刺激着他的大脑,令他很想见到方谨。

他想半天假期对方谨来说已经太够了,方助理就该是整天跟在他身后的,一走半天连面都不给见像什么话?

哪怕他真的不在家也无所谓,至少去敲敲门,确定一下也能心安一点嘛。

电梯门叮的打开。这一层只有左右两户人家,顾远以前加班借宿时来过,知道是左边这扇门,便走过去直接敲了敲:“方谨?方谨你在吗?”

门内没有应答,顾远又按了门铃,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原来真的不在家。

顾远吁了口气,压下心里怪异的失落感,转身时顺手拧了拧门把——谁知这一拧不要紧,大门咔哒一声自己开了,原来刚才根本就没有反锁!

这是怎么回事?

顾远心里讶异,但迟疑数秒后还是忍不住好奇,最终推门走了进去:“方谨!是我,你在不在?”

客厅里整整齐齐,米色系桌椅家具和淡金色的窗帘、浅色羊毛地毯非常匹配,连接着开放式厨房,格局稍小却层次工整,只两个沙发垫被随意扔在了地毯上。客厅后一条走廊通向卧室、书房和洗手间,此刻门都虚掩,只有卧室门紧紧关着。

“方谨?”

顾远向里面走了几步,突然听见了什么。

他猛然看向卧室,刹那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紧接着那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清晰和明显——

那是压抑的喘息和呻吟。

几个小时前那声音才出现在他混乱燥热的梦里,仓惶、挣扎而崩溃,令他血脉贲张欲罢不能。几个小时后那声音便真真切切出现在了一门之隔的地方,那么急促和战栗,甚至比梦境中还要让人疯狂。

是的,他没听错,那是方谨。

——那是方谨的喘息声。

第19章 颠覆了方谨所有认知的老照片

顾远如同被某种蛊惑一般,下意识走到门前。

他仅剩的最后一点理智知道这是不对的,他应该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立刻走开;然而理智在诱惑和冲动面前是如此脆弱,那一声声喘息就像直接注射进血管里的春药,禁忌的罪恶和快意将他的大脑焚烧成一团。

仅仅一门之隔。

可能连两米都不到的距离,方谨就在那里。

顾远的血直往头顶上涌,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牵连着额角。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管中澎湃呼啸的欲望,就像本能在灵魂深处被缓缓唤醒,简直令人难以抗拒。

明明那么痛苦。

却像是大海上人鱼的歌声,蛊惑着每一个听见的人义无反顾向深海走去。

顾远沉重喘息着,下一秒掌心上传来的冰冷让神智骤然一醒——

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已经按在了卧室门把上!

刹那间顾远就像触电般退后半步,手掌重重握拳,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肉里。刺痛让他终于勉强恢复了理智,有好几秒钟时间他都不敢想象自己是要做什么。

他死死盯着那道紧闭的房门,轻微沉闷的呜咽就像电流一样阵阵通过心脏,过度的刺激让指尖都隐约发麻。

片刻后顾远终于颤抖地吐出一口炽热的气,强迫自己缓缓退后,转身,走出了大门。

·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但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竟然还很清晰地意识到要把门关上。下楼后只见司机站在车边等着,大概看到他脸色不好,小心地问了句:“——大少?您怎么了?”

“没事。”顾远坐进车里,顿了顿道:“开车回公司。”

司机不敢多问,一声不吭地上了车,打转调头向公司方向驶去。

顾远人在后车座上,耳边却似乎不断回响着刚才那声声压抑的呜咽——明明那么隐秘而扭曲,却从禁忌中透出可怕的诱惑来,在他燥热的脑海中缭绕不去。

顾远摸出一根烟来点燃,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这不是男女交媾能发出的声音,他想。

他对现在流行的玩小男孩不抱任何兴趣,也从没尝试过,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种破碎的喘息和呻吟分明是被动承受一方所发出来的,而且大概因为听见了他在门外叫方谨的声音,所以竭力压抑到了极点,甚至都有些沙哑的破音。

而另一个没出声的,肯定是男人。

顾远深深吸了一大口烟,猛然彻底吐出来。

方谨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还是说,他就是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顾远转向另一侧车窗,眯起眼下意识打量着自己面沉如水的脸。他五官轮廓极其深刻,眉骨高深、鼻梁挺直,乍看上去有些欧化的英俊;因为从小就知道不能在人前大喜大怒,经常冷冷地抿唇不发一言,因此嘴唇意外的给人一种薄情感。

他只知道自己的长相在异性眼里还算是有吸引力的,但同性怎么看?

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帮助他、依靠他,昨晚一听说要借宿就立刻用冰凉发抖的手紧紧拉住他,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方谨……

顾远微微眯起深邃的眼睛。

如果方谨真喜欢男人的话,那他怎么看我呢?

·

陆文磊死了,丢下明达航运一系列资不抵债的烂摊子。换作任何人都应该对这巨大的火坑避之不及,顾远想的却是如何敲骨吸髓,拿走陆文磊身后留下的和明达航运隐藏起来的所有资产——如果算上所有被洗走的黑钱,那将是一笔相当客观的巨大数目。

那天下午顾远强迫自己全神贯注到工作中,因为只要稍微分一点神,他就会立刻想起昨晚混乱而酣畅的春梦,以及耳边挥之不去的痛苦喘息。

那折磨是如此禁忌、罪恶而诱惑,让他整个人反复沉沦在躁动和挣扎中。直到下班后很久,顶层所有高管都走了,他还一个人留在豪华宽敞的办公室里,透过玻璃内窗能看到对面助理办公室空空荡荡的桌椅。

良久之后,顾远如同着了魔,起身推门走了进去。

方谨办公室非常整齐,各种文件资料仔细分门别类后放在桌面、书架和柜子上,夹着密密麻麻的备注条。顾远随手抽了张字条出来,出神地摩挲他挺拔俊秀的笔迹半晌,又抬眼望向宽大的办公桌。

因为整齐洁净的原因,桌面显得空旷干净,红木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不知为何那情景突然让顾远想起这桌子宽得完全能躺下一个人,如果方谨在上面的话……

他那么清瘦,张开手脚都一定躺得下吧。

那一刻顾远的脑海不受控制,浮现出了昨天深夜里方谨在医院天台上拉着自己的情景。他眼底似乎总是含着一汪水,嘴唇微微张开,呼吸温热湿润;他白衬衣被水泼湿了,宽松领口下可以看见幽深明显的锁骨,距离近到只要伸手便能轻而易举把所有衣扣一把扯开……

顾远重重闭上眼睛,抓住桌沿的手青筋暴起,几乎刻意用剧痛压下那种种混乱疯狂的念头。

半晌他抬起头,勉强深深吐出一口气,仿佛在逃离什么一般转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

那天晚上顾远没叫司机,他自己一人开着车在霓虹流彩的马路上漫无目的的穿梭,任凭夜风穿过大开的车窗拍打在脸上。

他不想回家。

十几个小时之前他还站在家里想,原来这就是新婚夫妻一样家庭生活的感觉,然而短短一天不到这种感觉就破灭了——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一股类似于嫉妒的怒意正无声无息从心底滋生出来,脑海深处甚至有个声音在质问: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转头却去找了别人?难道你平时对我忠心耿耿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

然而他知道自己是没有立场去问这句话的。

他只是老板,方谨是他的工作助理。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从来没对他表现出一丝一毫跨越雷池的意思。

哪怕方谨曾经对他有过半点试图超越关系的暗示,他现在都能理直气壮的拿去质问,然而没有。

从来没有。

顾远放缓车速,拐过街角的繁华夜市区,一家夜店门口正闪烁着彩灯树绚丽的光,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他认出这家夜店自己去过,上次顾名宗生日时顾洋拉着他过来介绍MB,结果他没兴趣就提前走了。不知为何此刻再看到的时候顾远心里一动,便开过去停了车,径直推开墨色玻璃大门,里面灯光、音乐、扭曲舞动的妖娆人体顿时扑面而来。

顾远找来领班,直截了当问:“你们那个头牌少爷今晚有空吗?”

在这种风月场所里混的领班眼光比什么都锐利,只在顾远全身上下扫了一眼,立刻堆起满面笑容:“有有有!——您请坐,我这就去给您叫!”

领班从人群中挤走了,过了会儿那个浓妆艳抹、相貌俊俏的小杰果真袅袅婷婷地过来,见到顾远眼前一亮:“哎哟哥!我就知道是您!您那天来的时候……”

顾远靠在沙发上看了他一眼,淡淡问:“现在能走吗?”

小杰哽住了,半晌眨了眨涂着闪光眼影的大眼睛:“好呀大哥,我可想死您了。我们楼上就有空地儿,我再陪您喝几杯酒……”

顾远其实根本没兴趣跟他喝酒,起身就向楼上走去。

这种夜店二楼基本都是房间,不过保安措施相当好,房间设计的朝向会让前来买欢的客人很难互相撞见,也就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只是内部设计还是不可避免的恶俗,淡粉色灯光、透明浴室、带玫瑰花瓣大床,顾远一进门,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兴致顿时又去了大半。

“别喝了,酒钱照样给你。”

小杰一听倒很开心,立刻把准备开盖的红酒放回酒柜,含情脉脉的走过来拉着顾远的手往自己身上摸:“大哥您真是太好了,要不要我陪您玩儿点什么助助兴?我可是很会玩儿的喔!”

说着妩媚地眨了眨眼,慢慢解开纽扣露出白皙的胸膛。

他身材其实不错,并不像很多小零那样只是一味排骨式的瘦,也不像现在MB流行的那种肌肉式健美;可能是年龄的原因,还有些少年的味道。细窄的后腰下臀部挺翘大腿结实,他脱裤子的时候还故意晃了晃,满面媚态地盯着顾远。

然而顾远没有反应。

他理智上知道这是一具很有诱惑力的身体,然而他确实对跟自己一样的生理构造没兴趣。

——那为什么昨晚对方谨就那么血脉贲张难以控制呢?

明明方谨也是一样的男性没有错啊?

顾远轻轻闭上眼睛,表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内心却直往深渊里沉。

他知道这是最坏的情况,如果只是一时对同性的身体起了兴趣那还只能算是玩玩,他这样的地位权势要玩什么样的当红偶像美少年都手到擒来;然而只对特定的对象起兴趣,那就不对了。

那不是纯生理性的欲望,而是夹杂了感情在里面。

这的确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你穿上衣服吧。”

顾远突然起身,在小杰惊愕的目光中随手抽了叠现金给他当小费,紧接着再也不看他一眼,径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哎等等!您——”

顾远咔哒一声关了门,下楼签了账单,在领班无比异样的目光中毫无表情地走出了夜店。

·

大街上夜风扑面而来,顾远站在车门前,深深吸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方谨时的情景。顾名宗给他派了一排手下,有技术有管理有文书有市场,一个个都是使出浑身解数要摆出气场的精英,只有方谨面对他时,目光是一直谦逊向下的。

后来那些各种精明各种圆滑的钦差大臣们一个个都被顾远处理了——开什么玩笑,仗着有背景就敢在顾大少面前玩花样,真以为自己是太子爷眼里的一盘儿菜?顾远可是真正从杀人不见血的豪门财阀里出身,很多老于世故的人都学不会的阴私手段,他一直就当戏来看的。

然而在那场不见硝烟的惨烈权势斗争中,他留下了方谨。

  如果觉得夜色深处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淮上小说全集夜色深处武装特警提灯照河山提灯映桃花青龙图腾破云离婚凤凰图腾大神养成计划不死者博士宿舍楼记事簿,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